第16章 四姨娘涼

四姨娘涼

杜老爺一聽這話,氣得暴跳如雷,狠狠扇了她兩耳光:“你做夢!偷老子東西還敢惦記老子女兒,我非得送他去衙門不可!”

四姨娘吓瘋了,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急忙上前求情:“老爺,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田奇是我家唯一的男丁,求求您開恩吶!”

杜清萱适時說道:“是啊老爺,我看裏面的東西多是女子的釵飾,田奇公子一個外人,哪能那麽輕易盜走呢?”

杜老爺皺着眉,思索起來。

三姨娘此刻已然猜出是雨薇偷走雨苕書稿臨摹寫的字條,恨不得撕了四房,于是附和着說道:“是啊老爺!這若無內應,田奇怎能那麽輕易進入內院行竊,保不準,這些釵飾都是別人偷了送與他還賭債的!”

三姨娘說着,眼神直往四姨娘身上瞟。

吳夫人還算公允,說道:“可是這些財物都是田奇拿去還的,并無實證證明四姨娘參與偷竊。”

三姨娘吃癟,正不知反駁時忽然想起今晨雨苕與她說起丢失玉镯的事。

她趕忙去看那包袱,裏面沒有!

于是她立即喜笑顏開地說道:“雨苕昨天剛丢失的玉镯沒在裏面,一定是四房還沒來得及轉交,此刻去搜,定然還在四房屋裏!”

“你血口噴人!”四姨娘說着就要上去撕打三姨娘。

“夠了!”杜老爺怒喝一聲:“像什麽樣子?”

接着他指指管家:“去搜,現在!”

管家趕緊領人去了。

很快,管家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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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我們在四姨娘的妝奁裏找到了一只玉镯和一只鎏金耳墜,請您過目。”

管家恭恭敬敬地把東西捧到杜老爺面前,吳夫人只掃了一眼就認出這是雨苕和杜清萱的東西,嘆息着搖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四姨娘驚的連連後退:“是你們在陷害我,是你們陷害我!”

四姨娘哭吼着去拉扯管家,杜老爺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着她。

半晌,杜老爺揉着突突跳的太陽穴說道:“先把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瘋婦關起來。至于田奇,現在就送官。”

“不要啊!老爺!開恩啊!老爺!”四姨娘被拖下去的時候仍舊在凄厲地哀嚎着。

扭送田奇去縣衙的管家又轉了回來,愁眉苦臉地說道:“老爺,宅子讓賭坊的人圍了,他們說要是不還債,誰也不許出去。”

杜老爺聽見外面亂哄哄的,知道都在嘲笑杜家,嘲笑他,他無力地捂着臉:“去把債還了,這狗崽子定然還不上,以後賭坊找的還是杜家。”

管家嘆了口氣,拿着銀子出去了。

杜老爺看了一眼衆人,指着包袱裏的東西說道:“上來認領自己東西,看看都少了什麽?把銀錢報給我。”

他語氣太冷,所有人都不敢違逆,上前清點這自己的東西。

杜清萱拿走自己的白玉鬓簪和鎏金耳墜,說道:“少了一串瑪瑙手串。”

“少一支金簪。”

“少一對耳墜。”

……

待所有人認領完,杜老爺看着吳夫人:“算上替那孽障還的四十二兩,一共多少銀兩?”

吳夫人放下算盤:“九十一兩。”

杜老爺點點頭,淡漠地看着天:“把四姨娘發賣了,衣裳首飾,都給賣了折成銀兩補貼到宅裏。”

吳夫人道是,雨薇當即吓得昏死過去。

夜裏,賭坊人聲鼎沸,季幕被押在裏屋,棍棒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背上。

噗的一聲,季幕吐出一口鮮血,棍棒也終于止住。

椅子上的賭坊老板把玩着手中的玉珠,斜眼看他:“季幕,這事到此為止,下次再壞規矩,我不會留你性命。”

“是。”季幕強撐起身子回答道。

賭坊老板起身出去後,外面進來兩個男子,他們架起季幕往住處去。

“季哥,你怎麽會提前上門要債呢?這樣田奇欠的銀兩沒法滾利息,道上還會怪我們壞了規矩。”男子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

季幕疼得厲害,卻死死咬緊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

另一人端了藥過來,也問道:“季哥,你平時最守規矩,這次是怎麽了?”

季幕沒理他們,只握緊懷中的瑪瑙手串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夢裏,是那個掀開簾子扔出銀兩的女子,是她腕間鮮紅的瑪瑙手串,那是杜清萱,季幕一個人的觀音菩薩。

雨滴順着檐角滑落,像斷了線的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水窪裏。杜清萱伸手接住一點馬車外的雨滴,涼意在掌心暈開。

今日本想去寺廟給母親上香,不成想剛出城門就下了雨,只好折返回來。

女使扶着她從馬車上下來,可是雨天路太滑,女使沒站穩,反倒拉着她一起摔了。

杜清萱直直向前栽去,吓得閉上了眼,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被人攬住了肩膀,一睜開眼,就看到一位俊秀的公子。

那人此刻正癡癡地望着她,杜清萱微微一皺眉,站穩後立馬把人推開了。

“清萱姑娘沒事吧?”吳鈞扔下傘跑了過來。

“無事。”杜清萱側着身,沒有看他們。

吳鈞松了口氣:“那便好!”

接着他看到一旁的男子,連忙介紹道:“這是文兄,我的至交好友。”

杜清萱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朝男子行了禮:“多謝文公子相救。”

男子還是癡癡望着她,沒有做聲。

“文兄?文兄?”吳鈞搖了搖他的手臂。

男子啊了一聲,回過神來,給杜清萱回了禮:“在下文卓潇,見過姑娘。”

杜清萱點點頭,撐着傘和女使回去了。

杜清萱正在屋裏看書,就聽見外頭有腳步踩水的聲音,推窗望去,是瑞露撐着傘來了。

瑞露一瞧見她便笑了:“清萱姑娘,夫人讓我來告知你,一會兒去桂苑用午膳,好好打扮,今日有貴客。”

杜清萱正疑惑着,就見瑞露捧着妝奁衣裳,歡歡喜喜地進來了:“這是夫人給你準備的,你先挑衣裳,再配首飾。”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瑞露推到了鏡前,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在她身前比來比去。

“這身湖藍色好還是這身月白色好呢?”瑞露問她,忽而又低頭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要嬌嫩些,選姜紅色吧。”

杜清萱懶得折騰,便由着她打扮了。

直至瑞露給她戴上碧玉芙蓉簪子時,杜清萱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瑞露停了手上的動作,呆呆地看着她:“姑娘,我梳的不好看嗎?”

杜清萱回頭看她:“你瞧瞧,我這副打扮像誰?”

瑞露端詳了一會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挺好的啊!我平日裏也是這麽給夫人梳的。”

杜清萱沖她眨眨眼,瑞露當即明白過來,驚地一拍桌子:“完了,早上我也是這麽給夫人梳的!”

“不礙事。”

杜清萱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從發髻裏抽掉步搖和幾支華貴的簪子,挑了一兩支素雅的添上。

再将耳墜換掉後,瑞露看直了眼:“姑娘,你可太美了!”

杜清萱笑笑,沒說話,又從自己妝奁裏挑出兩支壘絲鑲珍珠桃花簪給她戴上:“我看你喜歡這樣式的東西,正巧我這兩支閑着,給你戴正好。”

瑞露連連推脫,伸手去摘簪子卻被杜清萱拉住手:“不是要去用午膳嗎?快些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瑞露當真喜歡這對簪子,連連道謝後扶着杜清萱去了桂苑。

文卓潇被杜老爺領到上座的位置,急忙推脫行禮:“杜老爺,使不得使不得,我乃小輩,怎敢造次,這位置合該您坐。”

杜老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握着文卓潇的手簡直比對親兒子還親:“卓潇就把這當自己家,莫要客氣!”

“不敢不敢,我家中管教極嚴,絕不敢亂了長幼尊卑,您上座。”

文卓潇好不容易把杜老爺扶到尊位上坐下,這才有空抽出手來替自己擦了擦汗珠。

擡眸,雨中有一清麗的身影緩步而來,細雨落在油紙傘上,為她織了雨簾做面紗,微風吹過,裙袂輕輕搖曳,像一株在雨中舒展花瓣的蘭草。

文卓潇就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再不知旁人。

“文兄,文兄。”吳鈞又拍了拍他:“清萱姑娘給你問好呢!”

“哦,哦。”

文卓潇如夢出醒,發覺佳人已至身前。

他連忙躬身行禮:“文卓潇見過清萱姑娘!”

吳鈞沒忍住笑了出來:“文兄你這是做什麽?清萱姑娘與你是平輩,不必行此大禮。”

文卓潇摸摸腦袋,自己也笑了。

“坐吧。”吳夫人柔聲說着,眼中帶笑地看了杜清萱一眼。

杜清萱眨了兩下眼,低着頭坐到了吳夫人邊上。

用過午膳不久,吳夫人就來了,杜清萱并不意外,那文卓潇像個笨拙的小孩,藏不住喜歡,縱然杜清萱不懂心儀喜歡,也從他真誠熱烈的目光裏體會到了幾分。

吳夫人拉着杜清萱在榻邊坐下,眼底全是溫柔的笑意:“那文公子的心意,清萱可知道了?”

杜清萱低頭,臉頰染了兩分紅暈。

吳夫人笑容更甚,握着她的手說道:“我打聽過了,文公子人品貴重,才華橫溢,是個絕佳的良人。”

見杜清萱攥着帕子不說話,吳夫人又靠近了些,将她攬在懷裏:“文公子的父親是光祿寺丞,家境殷實,內宅和睦,是難得的好人家,若是清萱嫁過去,必能幸福美滿。”

杜清萱低下頭,輕輕咬着下唇,小聲道:“萬一,是我們會錯了意呢?”

吳夫人輕輕搖了搖頭,拿出一枚雲紋玉佩給她:“文公子走時站在門口躊躇許久,将此物交給女使,讓她們拿給我,求我代為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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