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似乎不錯
似乎不錯
杜清萱擡眸看着吳夫人,眼底滿是迷茫。
吳夫人笑着将她抱得更緊了:“傻丫頭,文公子心裏有你,更愛重你,這份情意太真,我瞧着都覺得羨慕。”
杜清萱伸手接過玉佩,細細端詳着,想起文卓潇,只覺得是文質彬彬,溫潤如玉的一個人。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杜清萱眼裏漸漸有了笑意。
吳夫人走後,杜清萱珍重地将玉佩收了起來,卻在打開雕花木匣時看見了那方白梅手帕。
杜清萱唇角的笑容即刻淡了,心似乎重重跳動了一下,她慢慢打開手帕,取出赤色玉蓮的墜子拿在手中輕輕撫摸,沒來由的,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
在雀鳥叽叽喳喳的叫聲中,杜老爺逗弄着籠中的百靈鳥從綠蔭中過。
“乖乖,再叫兩聲給我聽聽。”杜老爺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興致格外高。
“老爺!夫人偏心吶!”三姨娘一見老爺從門前路過便撲了過去。
“哎喲!怎麽逛到這兒來了。”杜老爺背過身,裝沒看見想溜,卻被三姨娘死死地揪住了衣衫。
“老爺!昨兒文公子來家裏做客的事我知道了!夫人當真偏心,都不叫我們雨苕!”
三姨娘說着就要哭。
杜老爺皺起眉,嫌棄地推着她:“滾滾滾,一邊兒去。夫人的事情也輪得上你多話?”
三姨娘一愣,從前老爺對她可不是這般态度,但仔細想想也明白了,那吳家小兒上進,老爺巴望着他掙個功名,此刻正捧着正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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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這沒骨頭的牆頭草!
可畢竟是靠着人家活,三姨娘心裏看不起是一回事,嘴上還是得哄着:“老爺啊!家裏又不止杜清萱一個丫頭,何況那又不是您親生的。”
“去去去!”
這可觸了杜老爺逆鱗,他指着三姨娘說道:“我告訴你,上次官府來,我已經替她造冊留作杜宅庶女了,你要是再敢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三姨娘吓得一激靈,沒再敢提這檔子事,只跟在杜老爺後頭小聲嘟哝道:“老爺,雨苕也是您的女兒,她以後要是得了個好前程肯定會孝順你,扶持弟弟。”
三姨娘見他沒反應,又說道:“文公子那般人家挑娘子,必然是滿京城裏的閨秀都得看一遍,未必就看上了杜清萱,你讓雨苕也露露臉,多份保障嘛!”
杜老爺冷哼一聲,回頭打量着她:“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就你能給雨苕什麽體面嫁妝?那清萱和雨苕更是雲泥之別,我奉勸你,有點自知之明。”
杜老爺說完不願多留,拎着雀鳥揚長而去。
三姨娘氣得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重重跺了好幾下腳。
“您怎麽在這呢?”碧荷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三姨娘掃了她一眼,不悅地皺起眉:“毛毛躁躁的幹什麽呢!”
碧荷還是急:“溫公子那邊又來信了,說是要買古籍。”
接着碧荷聲音小了些,為難地湊在三姨娘耳邊:“他說,要咱們幫着湊三十兩。”
“三十兩?!”三姨娘瞪大了眼,一口氣堵在胸口就要暈。
碧荷急忙扶住她,不停給她順着氣:“您沒事吧?咱還給不給啊?”
三姨娘一把推開她:“給?哪什麽給?那個狗皮膏藥似的要了多少回錢了?老娘的銀錢全給他掏空了,再這樣下去非得典當首飾不可!”
三姨娘氣得上火,用帕子不停扇着涼,憤憤不平地說道:“憑什麽我家雨苕想當個官家娘子就那麽難?定是叫她杜清萱吸了氣運!”
三姨娘越說越氣,瞧着錦房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
清晨,涼風一下又一下的推着窗戶,杜清萱看着破潰發紅的臉蛋紅了眼。
前日起臉就開始發癢,不想短短兩日就發展成了這樣,請進院裏的大夫都說是熱毒,慢慢調理即可。
可是苦得發慌的藥是喝了一碗又一碗,吳夫人送來的馬蹄白果湯也一頓不落的喝,結果卻越來越嚴重。
不對,不是吃食的原因。
杜清萱深吸口氣,将近日用過的胭脂水粉都包好,帶上面紗去了桂苑。
“你要去佛寺養病?”
吳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今日杜清萱來得太早,她還未梳洗完畢,此刻正一邊梳洗一邊同杜清萱講話。
“是,請夫人成全。”
吳夫人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包袱,眉頭微皺:“包袱都收拾好了,什麽時候開始打算的?”
“昨夜實在癢得厲害,睡不着,就起來收拾了。”杜清萱說着,臉又開始癢了,只得死死攥着手,不敢去撓。
吳夫人嘆了口氣:“你這是熱毒,急不得,寺廟苦寒,你怎麽住得了?”
杜清萱上前一拜:“寺廟清淨,最适合養病,求夫人成全。”
吳夫人閉上眼一想,寺廟在山腰上,綠蔭如蓋,流水環繞,倒還真是個清涼的好地方。
“罷了,我讓瑞露随你去吧。”
吳夫人揉揉太陽穴:“寺廟客舍裏東西都不齊全,你們多多帶些銀錢去。”
得了吳夫人應允,杜清萱終于松了口氣,但瑞露随行卻是萬萬不可,瑞露就是夫人的眼睛,在夫人面前總歸要把人皮披好。
此次出去,必得把爛臉的事情查清楚,最好再有了整治的法子。
于是她柔聲說道:“夫人肯讓我去寺廟靜養已是大恩,豈敢再勞動夫人身邊的姐姐,去外院挑一個就是了。”
“這有什麽?”
吳夫人皺着眉頭:“我身邊又不缺一個丫頭,她是從小在我跟前伺候的,我也信得過。”
“莫不是你有別的打算?”吳夫人仔細打量着她。
杜清萱心知推脫不掉,于是俯身磕頭:“多謝夫人恩典。”
瑞露扶着杜清萱出門時天已大亮,上了馬車杜清萱便閉着眼睛籌謀,當務之急是得找個信得過的大夫。
寧煜的醫館?
即便杜宅作惡的人有些手段,應該也收買不了寧煜的人。
可是原本就欠了寧煜不少恩情,如今半分沒還倒還要去求人家幫忙?
不好不好,杜清萱搖搖頭。
忽然一陣風吹了進來,杜清萱睜開了眼,外面正好有家醫館。
“瑞露姐姐,咱們請進宅子的大夫是哪位?”
瑞露正打着瞌睡,聞言一驚,想了會兒說道:“城北李大夫。”
這是城南,不妨一試。
“停車。”
杜清萱看着瑞露微微一笑:“煩請姐姐領我去開兩副藥吧,我出門太急,忘記拿藥了。”
瑞露一拍腦袋:“怪我,姑娘的東西我該幫着收拾的,我這就扶姑娘下去開藥。”
進了醫館,杜清萱聞見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覺得還挺舒心。
瑞露此刻已經請了郎中過來。
杜清萱伸手讓他診脈,郎中眉頭微皺:“姑娘身體無事,這臉上的破潰應該是沾染了髒東西。”
瑞露當即疑惑起來:“可之前那大夫明明說是熱毒。”
杜清萱安撫着拍拍她的手:“我都喝了這麽多藥,熱毒應當是好了。”
杜清萱此刻摸着小腹對瑞露說:“早上起太早,我現在餓得厲害,姐姐去幫我買些點心路上吃吧。”
瑞露看了眼郎中有些猶豫,杜清萱卻笑着朝她揮揮手:“姐姐快去吧。”
于是瑞露就去了附近的點心鋪子。
接着杜清萱将胭脂水粉拿出來,遞給郎中:“煩請您幫我看看,這些東西還能不能用。”
“臉上有破潰自是不能用。”大夫嘴上這麽說着,手卻已經将東西接了過去。
忽然那郎中眉頭一緊,看着杜清萱說道:“這胭脂裏似有續随子,此物接觸皮膚,必然是會造成破潰的呀!”
杜清萱冷冷一勾唇角,果然如此。
她朝郎中微微俯身行禮:“煩請您給我開些對症的湯藥和塗抹的藥膏,遭罪我是不怕的,只求不要留疤。”
郎中點點頭,配藥去了。
杜清萱正等着卻瞧見文卓潇急急忙忙地來了。
“陳大夫,煩請您到府上為家母診治。”
他母親病了?
杜清萱豎起耳朵聽着,聽見郎中一邊抓藥一邊說道:“公子稍等,前面姑娘的藥有些難配,還需片刻。”
文卓潇急得走來走去,卻還是說:“先來後到,該的該的。”
挺講道理,杜清萱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文卓潇猶疑地問道:“清萱姑娘?”
杜清萱知道避不過去,朝他行了禮:“文公子。”
文卓潇大喜,立即上前兩步:“當真是你。”
杜清萱沒說話,只低着頭。
文卓潇問道:“你身體不适嗎?”
“一點小毛病罷了,沒有大礙。”
杜清萱不想與他多說,正巧瑞露回來了。
“姑娘,給你買了山藥杏仁糕和馬蹄糕,那寺裏不比宅裏,你可還有想吃的,我一并買了。”
瑞露拿着點心過來,正好看見文卓潇。
“文公子?”瑞露不明所以地看向杜清萱。
杜清萱解釋道:“文公子母親病了,來請郎中,恰好碰上。”
郎中此刻已包了藥過來,杜清萱掏了銀兩給他,急忙拉着瑞露走了。
瑞露拆開糕點,捧到杜清萱面前:“姑娘,那是文公子,你怎麽不與他多說兩句話呢?”
杜清萱吃着山藥杏仁糕輕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私下見面,不合規矩。”
瑞露看着她,眼裏滿是欣賞:“我們姑娘教養真好,若換了旁人恨不得能湊到跟前去。”
杜清萱笑笑,她如今這副模樣,再多說兩句不免會被文卓潇瞧出異樣來。
寥寥數面,能有什麽情誼?左不過是為着這張臉罷了,杜清萱想着,心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