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住山寺

入住山寺

“咳咳咳。”

瑞露擋在杜清萱身前,不停揮舞着手帕:“姑娘,姑娘快出去,這裏頭灰塵實在太大了。”

瑞露只顧護着杜清萱往外走,自己卻沾了一身污塵。杜清萱看見了,伸手将她發髻上的蛛網拿掉。

“哎呀!哎呀!姑娘怎麽能拿這個。”

瑞露害怕蛛網上的蜘蛛,吓得連連後退,杜清萱卻泰然自若地替她一一拍去。

瑞露趕緊從懷裏拿出幹淨帕子替杜清萱擦手,自責極了,眼裏噙滿熱淚:“多謝姑娘,原本該我照顧姑娘的。”

杜清萱輕輕抱抱她:“無事,若不是我,你也不會來這種地方,是我委屈了你。”

瑞露心裏一熱,連連搖頭:“奴婢願意一輩子跟着姑娘,姑娘心地比誰都好。”

杜清萱笑着搖搖頭,沒接話。

此時幾個僧人路過,察覺到她們的尴尬,走了過來。

“施主,這客房許久沒人住過,打掃的話不免要費上一番功夫,山寺附近倒是有些閑置院子,你們住過去倒也方便。”

杜清萱搖搖頭:“不必了,這裏很好。還請師父借些打掃用具。”

接着她看向瑞露:“一會兒煩請姐姐先給我煎藥,這裏我來打掃就好。”

和尚靜靜看着她,随即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心誠,但你們都是女兒家,還是由我們來吧。”

語罷,後面的兩個小沙彌便拎着掃帚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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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萱給他們恭恭敬敬行了禮:“多謝各位師父。”

“施主可是生病了?空竹大師倒是常年研習醫術,你可以過去請他瞧瞧。”

“不敢叨擾……”

“好好好,那便拜托大師了!”

杜清萱剛想拒絕就被瑞露喜笑顏開地搶了話去。

“那施主随我去吧。”

瑞露剛伸手去扶杜清萱,卻見那僧人回頭看着她說道:“山寺偏遠,藥材一時也不齊全,施主還是先煎自己的藥喝上吧。”

瑞露愣了愣,看了眼杜清萱,見她點頭便朝僧人一行禮:“那煩請師父多照顧我家姑娘些。”

僧人點頭,引着杜清萱往紅漆金頂的偏殿去了。

進了金殿,裏頭坐着兩人正在下棋,一人身披袈裟,想來便是空竹大師,他對面那人……

杜清萱停住腳步,寧煜此時手執白子,冷若冰霜地盯着棋盤,吧嗒一聲,修長纖細的手落了子。

寧煜擡眸看她,笑容如春風般和煦:“萱萱。”

空竹大師眉頭一緊,盯着棋盤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手中的棋子落回棋奁。

“輸了,早聞寧公子的棋藝出神入化,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見過空竹大師,寧公子。”杜清萱上前行禮。

然而空竹卻仍是沉浸在棋盤中不能自拔,連連贊嘆:“絕妙!絕妙!”

寧煜扶起她又看向空竹淡然一笑:“大師輸了棋局,可要說話算話。”

空竹擡頭看他,微微躬身:“但憑寧公子吩咐。”

杜清萱意識到自己不該留在這裏,剛想離去卻被寧煜拉了過去:“萱萱病了,煩請大師給瞧瞧。”

空竹轉頭看她,杜清萱不自然地低下頭。

寧煜小心地将她扶到座位上坐下。

空竹摸了脈,眉頭慢慢松開了,嘴邊有些許笑意:“這位女施主身體并無大礙,只是有瘡瘍之症,尋常郎中皆可診治,卻能讓寧公子來此與老衲賭棋,有趣。”

寧煜眉頭緊鎖:“萱萱,你傷了何處?”

杜清萱心中忐忑,自是不願将臉上的破潰展露在寧煜面前,下意識擡手去遮自己的臉。

寧煜注意到她的面紗,剛擡手就見杜清萱扭過頭,雙手緊緊護住面紗。

寧煜見狀,只好退開背過身:“萱萱,不必擔憂,空竹大師醫術無雙,定能治好你的傷。”

于是空竹大師伸手想去揭杜清萱的面紗,卻見她還是往後一躲,寬慰道:“阿彌陀佛,老衲見過傷者無數,再可怖的傷痕都見過,女施主不必拘謹。”

杜清萱下意識瞟了寧煜一眼,空竹微微一笑:“女施主放心,寧公子是君子,他既背過身,在你戴上面紗之前都不會看的。”

于是杜清萱眨巴着眼,自己摘下了面紗。

空竹神色倒無變化,看過以後便低下了頭:“女施主的破潰應該是接觸了毒物造成的,最近用的胭脂水粉可帶了?”

杜清萱一邊戴上面紗一邊小聲說道:“帶了,出城前也請大夫看了,說是摻了續随子。”

空竹沉思一會兒:“此物似是京郊南面的一戶藥商在種。”

接着他看向杜清萱,安撫道:“女施主不必擔心,此傷看着吓人,倒也好治,老衲這有金黃膏可療此疾。”

“多謝空竹大師。”

空竹說完,轉頭看向寧煜,杜清萱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寧煜果然沒動。

“老衲看完了,寧公子回頭吧。”

寧煜聞言走到杜清萱面前,摸了摸她的頭發:“萱萱別怕,我派人去找那藥商問問,定能查出緣由。”

“不。”杜清萱拒絕得很果斷:“我自己來。”

寧煜看着她,只點點頭沒再多說。

杜清萱回到客舍時那屋子已經煥然一新,瑞露見她來了,趕忙将藥端了過去:“姑娘先喝藥吧。”

接着她興沖沖地指着屋子說道:“多虧那幾位師父幫忙,現在裏頭幹幹淨淨的,連被褥都是新換的,奴婢摸着可軟乎了。”

杜清萱心中感激,卻不知能如何報答,最終只能嘆了口氣。

正午時分,三姨娘坐在屋內坐立不安,看見碧荷回來簡直雙眼放光:“如何?”

“姨娘,奴婢買通灑掃女使問過了,杜清萱把胭脂水粉都帶走了,眼下咱們是收不回東西的。”

“啊?”三姨娘捂着胸口,驚恐地看着碧荷:“她不會查出來什麽吧?”

碧荷搖搖頭:“不會的,姨娘寬心,這事我們做的隐蔽,況且她那臉爛得厲害,忙着尋醫問藥呢!哪有空管這個?”

三姨娘聽完定了定神,喃喃道:“對,對,她一定不會察覺的。”

接着立馬慌慌忙忙地往佛像前一跪,誠心祈禱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夕陽西斜,金燦燦的餘晖灑在佛寺前的石板上,杜清萱坐在殿前的臺階上,看兩只貍花貓撲落葉。

寧煜和塵嚣站在遠處的鐘樓上,身後的小沙彌正一下下敲着鐘,渾厚的鐘聲飄蕩在整座寺廟上空。

“公子,今晨光祿寺丞文恪的夫人突發惡疾,這會兒正滿京城求醫問藥呢。”

寧煜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你應當是不會去管光祿寺丞家事的,說說看,這事是和永安有關還是和皇帝有關?”

“公子英明,原本這事我們也沒留心,只是傍晚時懷奚先生遣人來說,永安公主的幕僚帶了一株千年老參去文家,現下文家夫人就靠這株老參吊着命。”

塵嚣看着寧煜臉色,大着膽子猜測道:“永安公主這樣黨同伐異的人,只怕這文恪早已成了她的黨羽,我們要不要找人盯上?”

“呵。”

寧煜哼笑一聲:“文家夫人的病因查了嗎?她病得突然,我看着倒像是永安急于拉攏文恪。”

“拉攏光祿寺丞?”

塵嚣不解:“光祿寺丞不過管些宴席采買等類的小事,永安公主要他有何用。”

寧煜唇角微勾:“聽說前些日子光祿寺卿病了,那下個月小皇子的周歲宴該輪到文恪操辦了吧?”

“周歲宴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活動,難不成她還想在宴會上毒死皇帝?”

“那必然是不會的。”

寧煜一頓:“其實我也一直好奇,永安和太後連已經成年的太子都敢殺掉,又怎麽會縱容皇帝再有子嗣?”

寧煜摸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凝視着遠方:“一開始我以為她們打算扶持幼子,進一步掌權。但現在看來,是他們陣營內部不穩固了。”

“闵嫔生下皇子後搖身一變成了貴妃,其父黔陵縣公也跟着步步高升,做了太子太保。皇帝現在光有一個皇子,就封他的外祖父做太子太保,這是在給整個闵氏家族暗示。”

“公子的意思是?”

“皇子出生前,闵嫔不過是永安放在皇帝身邊的一枚棋子,闵氏也不過是永安在黔陵的一條看門狗。但是現在,闵氏家族有了更好的奔頭,自然是不會再忠心于一個公主。”

塵嚣試探着問道:“所以呢?”

“所以,永安需要敲打闵氏,讓他們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寧煜眼底殺意盡現,咻的一聲,羽箭飛了出去。

塵嚣睜大了眼,看着遠處樹梢上掉下去一個黑衣人。

寧煜冷冷地看向他:“還不快去。”

塵嚣提着劍急急忙忙地去了。

夕陽西沉,天邊已經有了幾點微弱的星光。杜清萱仍舊坐在臺階上,那兩只貓似乎不知道疲倦似的,就在殿前追着瘋跑打鬧。

“起風了。”

一件披風落在她的肩頭,杜清萱側目看去,是寧煜來了。

“豬豬,來。”

寧煜伸出手,那兩只貓就争先恐後地撲了過來。

“怎麽弄得這麽髒?”寧煜抱起略胖的那只,輕輕替它拍掉了身上的灰塵。

“抱抱嗎?它很乖。”寧煜把小貓遞到杜清萱面前。

她拍了拍小貓圓嘟嘟的腦袋,指着坐在地上的小貓問:“那它呢?你不喜歡它嗎?”

寧煜笑笑,将手中的貓放下,朝坐在地上的小貓伸出手,那小貓先是溫順地翻着肚皮,卻在手快接觸到時猛地出爪,好在寧煜反應迅速,叫它撲了空,只能憤懑地扯着嗓子叫喚。

“好生狡猾!”杜清萱驚訝地看着它。

寧煜沒說話,扔了條小魚幹給它。又拿了條小魚幹讓杜清萱喂豬豬。

“它倒是溫馴,難怪你喜歡它。”杜清萱輕輕撓着豬豬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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