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房爛臉
三房爛臉
杜清萱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屋裏有動靜,隔着門縫看去,正是碧荷在翻那盒加了續随子的芍藥茯苓霜。
杜清萱清淺一笑,往院外走了。
剛路過西廂房,就聽到了裏面的嬉鬧聲,四姨娘被發賣,雨薇住在彩房,這裏怎會這般熱鬧?
杜清萱走過去,卻發現雨薇雨苕,還有杜宅那個剛開始學走路的獨苗都在裏面。
雨苕此刻正抱着弟弟威風凜凜地坐在堂上,那把玫瑰椅曾是四姨娘的東西,如今雨苕卻坐在上面訓斥着她的女兒。
“讓你伺候杜家獨子是給你臉面!我弟弟沒聽過狗叫,你給他學兩聲又如何?”
雨薇滿臉淚水,仍然咬着下唇不肯吭聲。
雨苕一個不高興,拿着鞭子就抽了上去:“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小賤蹄子,跟你那個不要臉的娘一個德行!”
雨苕罵得難聽,雨薇的哭喊求饒聲也凄慘至極,杜清萱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若是搏不到一個好出路,或許她将來也會像雨薇一樣任人踐踏淩辱,杜清萱想着,心裏難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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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寧靜安逸的早晨,東廂房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驚得枝頭上的麻雀都撲騰着翅膀飛遠了。
“我的臉!我的臉!”三姨娘驚恐地捧着銅鏡,不敢相信裏面破潰流膿的是自己的臉。
“娘,娘!我的臉好痛。”雨苕哭哭啼啼地捂着臉來找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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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一看她們二人的臉,吓得半死:“姨娘、姑娘,你們這是怎麽了?”
“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三姨娘用盡力氣推了碧荷一把,碧荷一時不備,摔破了胳膊,但是聽見三姨娘怒氣沖天的喊叫不敢停留,趕忙拿着銀子出了門。
東廂房動靜太大,杜清萱還在梳妝就被驚動了,她輕輕給自己雪白的皮膚上抹了點胭脂。
“面若桃花?”
杜清萱唇角微勾:“要是鮮紅一片才好看呢!”
杜清萱慢慢起身,端着洗漱的盆去外面混了污泥,回屋後踩着椅子放在了門上。
李大夫來時,東廂房已經亂做一團。三姨娘正揮着鞭子審問奴仆,逼問是誰給她下了毒。
“三姨娘,大夫來了!”碧荷急匆匆扯着李大夫往院裏趕。
三姨娘一見李大夫來了,手一松,鞭子落到了地上,趕忙拉着雨苕過去讓李大夫看臉。
李大夫吓了好大一跳,這臉竟然爛得血肉模糊!
于是他趕忙把脈,又把吃的用的都看了一遍,最後拿着那盒她們偷來的芍藥茯苓霜說道:“三姨娘,這裏面加了大量的續随子汁液,加上您最近吃的都是發物,所以這臉才爛得如此厲害啊!”
三姨娘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這是杜清萱的詭計,氣得将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杜清萱!”
三姨娘死死盯着錦房的方向,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怒喝道:“跟我走!”
一夥人立即浩浩蕩蕩地打到了桂苑,嚷嚷着要去找杜清萱算賬。
桂苑的人攔着,又通報了還在歇息的老爺夫人,可三姨娘此時恨極了,不管不顧地就推開女使往錦房沖。
“杜清萱!我殺了你!”
屋外忽然傳來三姨娘凄厲的叫聲,杜清萱清淺一笑,将書放回書架上,自己則躲到了帷幔後面。
急促的跺地聲越來越近,砰的一聲,門開了,滿盆污泥被掀翻,正正地澆到了三姨娘臉上。
聽着三姨娘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杜清萱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了,這麽一折騰,她的臉是好不了了。
“姨娘,姨娘!”
是碧荷的聲音,杜清萱側目看去,她想替三姨娘擦拭,卻痛的三姨娘鬼哭狼嚎。
“大早上的鬧什麽!”
杜老爺睡得正香,就讓吵鬧的仆從擾了睡眠,此刻披了外衣就趕過來罵人。
“清萱沒事吧?”吳夫人關切地探頭往裏看。
“老爺!老爺!杜清萱害我啊!”三姨娘哭嚎着想去拉杜老爺,卻被杜老爺一腳踹開。
杜老爺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連連後退:“你怎麽搞成這個鬼樣子?”
怪不得杜老爺嫌棄,她此刻臉上泥沙混着血水,看起來猙獰極了,在旁人眼裏與夜叉無異。
“老爺,夫人。”
杜清萱紅着眼躲到了吳夫人懷裏:“這是怎麽了?”
杜老爺看了臉頰上還挂着眼淚的杜清萱一眼,只覺得她柔弱可憐極了,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往吳夫人懷裏鑽。
“沒事吧?”吳夫人憂心地拉着杜清萱看了又看。
杜老爺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看着她低頭抹眼淚,難得生了兩分憐憫之情。
“還不快把三姨娘拖回去,少在這裏吓唬人!”
杜老爺指使着管家把三姨娘一行人趕了出去,又溫聲細語地去問杜清萱發生了什麽。
杜清萱哽咽着搖頭:“我不知道,我剛梳妝好,三姨娘就沖進來了,說要殺了我,我好怕。”
杜清萱說着又往吳夫人懷裏靠,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惹人心疼。
杜老爺狠狠一拂袖:“這個沒規矩的瘋女人!”
說罷便領着管家去東廂房質問三姨娘。
“阿爹,我和姨娘真的是被害的啊!”
雨苕抱來弟弟,不停的抹着淚:“那東西是杜清萱的,她故意加了續随子要害我和姨娘啊!”
此時碧荷拉着李大夫一起跪下:“求老爺主持公道啊!杜清萱竟然敢暗害姑娘和姨娘,下回保不準就要害您啊!”
三姨娘現在洗完臉塗了藥,已經痛得沒有力氣說話,只能虛弱的點着頭。
杜老爺看着昨日杜清萱拿出來的胭脂盒出現在了三姨娘這,心裏也是疑窦叢生。
于是他朝管家說道:“去把杜清萱叫過來。”
很快,杜清萱就跟着管家進來了。
“見過老爺!見過三姨娘!”杜清萱神色如常,禮數上也沒有任何怠慢。
“賤人!”
雨苕叫喊着就要上去撕打她,但杜老爺眉頭一皺,管家就把她攔了回去。
“清萱啊,這盒子可是你的?”杜老爺将胭脂盒遞給杜清萱。
“是,我昨天夜裏找了許久呢,老爺在哪裏找到的?”杜清萱臉上全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杜老爺繼續說道:“你可知這裏面有續随子汁液,可以讓人爛臉?”
杜清萱微愣,随即搖搖頭:“不可能啊!文家送來那麽多日,我一直在用,怎麽可能爛臉呢?”
杜清萱說着,打開了胭脂盒,看到裏面黑綠的膏體時卻眉頭一皺:“咦?我之前用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顏色啊?”
李大夫适時解釋道:“芍藥茯苓霜本是白色,此物摻了續随子汁液才變成了青綠色。”
杜清萱更加茫然:“什麽是續随子?”
李大夫硬着頭皮說道:“一味草藥,汁液沾了肌膚,可使皮膚破潰流膿。”
杜清萱吓得一哆嗦,捂着臉說道:“那我前些日子豈不就是被此物害了?”
她急忙跪到碧荷旁邊:“求老爺徹查這續随子究竟是誰在用?害了我又去害三姨娘和雨苕。”
杜老爺此時也琢磨起來,确實,杜清萱之前也爛了臉,養了大半月才好,她一個閨閣女兒,怎麽可能認識續随子,又去哪裏找它來害人呢?
于是他開始盤問三房:“說,清萱的胭脂盒怎麽會在你們這裏?”
雨苕當即吓得不敢說話,急得去看三姨娘,好在碧荷反應快,立即回道:“是清萱姑娘送的,我們姨娘和姑娘以為她好心就用了。”
杜清萱聞言驚得睜大了眼:“這東西就那麽一點,我自己都不夠用,怎麽可能舍得送人呢?況且,你倒是說說我什麽時候在哪裏送的?”
碧荷一時語塞,杜老爺卻死死盯着她:“說啊!”
碧荷沒辦法,只能賭運氣:“昨日下午,清萱小姐來院裏送的。”
然而杜老爺卻冷哼一聲:“昨日下午,清萱和夫人一起來給我送書畫,待到快晚膳才回去!”
碧荷急忙找補:“就是下午黃昏時,應該是清萱姑娘一從老爺那出來,就過來了。”
“哦?”
杜清萱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昨日和夫人去送字畫前換了衣服,碧荷姐姐倒是說說看,我來時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
“你!”碧荷怒氣沖沖盯着她。
杜老爺卻緊緊盯着她:“說!”
碧荷無法,繼續賭運氣:“就是你平時常穿的那身淺青色。”
杜清萱卻笑了:“碧荷姐姐,我昨日沒有換過衣裳,一直穿的淺紫色。”
“你!”
碧荷恨極,卻聽她繼續說道:“我昨日回去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翻亂了,應該是有人偷拿了我的東西,去禍害三姨娘和雨苕。”
杜清萱說這話時瞥了三姨娘一眼,果然,她也疑惑了,她的續随子都是碧荷給的,杜清萱又不懂醫術,況且昨天的芍藥茯苓霜也是碧荷拿回來的。
三姨娘心中對碧荷生了疑心,面上卻仍是什麽也沒說。
杜老爺怒氣沖沖地指着碧荷:“是不是你去清萱那偷來的?”
碧荷見栽贓不成,急忙改口:“是地上撿的,以為是清萱姑娘掉的。”
杜老爺狠狠瞪了她一眼:“來人,碧荷信口雌黃,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接着他吩咐管家:“去搜,看看這髒東西藏在了哪裏?”
杜清萱鎮定自若地等着,瓷瓶早就裝了石子沉到蓮池底上了,就是撈上來也被泡的什麽也看不出來了。
不過看三房的神色,她們也處理完了,今天注定只能是場糊塗官司,但若是能讓三姨娘和碧荷離了心,倒也算值得。
果不其然,管家折騰了一早上,也沒找着,只能灰溜溜地來回禀杜老爺,于是杜老爺生了好大的氣,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