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遇楊赫

又遇楊赫

屋裏點着寧神的熏香,懷奚喝了藥,整張臉沒有一點血色:“京中動過軍報的人,底細都查清了嗎?”

護衛收了藥盞,神情凝重:“全部查過了,都是自己人,沒看出什麽問題。”

懷奚頭疼地捏着眉心:“那消息是從何處傳往北境的?”

護衛看了他一眼,試探着說:“聽說,塵嚣把那兩枚公子故意放進去的銀松松針送給了姑娘。”

“杜清萱?”

懷奚眉頭一皺,怎麽又是杜清萱?這羅桦之女當真是陰魂不散!

護衛很為難,還是硬着頭皮說了下去:“據查,公子駐紮在北地銀松谷的消息是從倚香居傳出去的。”

“倚香居?”

懷奚坐直了身,這不在他們查明的永安宣王派據點名單上,怪不得一點消息都沒有。

“怎麽查到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可靠。”護衛重重點頭:“我們的人一路追着城外茶莊飛來的信鴿,親眼看它飛入倚香居。”

懷奚疑色更甚:“茶莊确實是永安和宣王的消息中轉站,可你們怎麽确定信鴿傳的就是北地之事?”

護衛掏出字條給他:“這是我們的人在信鴿出發前抄下來,您可以看看。”

懷奚一看,竟然是宣王在斥責永安消息有誤,致使他們奇襲銀松谷的計劃落空。

“看來倚香居就是他們新建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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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奚來了精神:“來人,先從供應衣料的布商和金銀首飾的工匠開始往裏塞人,那地方女人多,這些東西最容易讨她們歡心。”

護衛道是,快步出去了。

咚—咚—悠揚的鐘聲傳遍山嶺。

杜清萱跪在佛前虔誠地拜着,自從得知阿姐的死訊過後,她一連病了半月,整個人清瘦了不少。

今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來廟裏,在母親牌位旁替阿姐供奉了牌位。

其實她以前很少誦經,來凝遠寺更多的是去雪青別院彈琵琶,可最近煩心事多,她很久沒去過了。

跪了一早上的經,杜清萱有些疲倦,想到雪青別院稍做休息,到了門口卻發現院子重新上了鎖,敲門也沒有人應。

奇怪,好生奇怪!

北地漫天飛雪,當寧煜看見快馬加鞭趕來時的塵嚣時,整個人都懵了。他立即撇下營帳中商議軍務的副将,扯着塵嚣出了營地。

“我不是讓你在京都守着萱萱嗎?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寧煜壓制不住心底的怒意,死死捏着塵嚣的肩頭。

塵嚣痛得快要站立不住,顫着聲音道:“公子,聽聞你重傷,我和懷奚都放心不下,我收到消息就連夜趕來,姑娘那邊瞞着呢!你別擔心,京中有懷奚,不會出事的!”

寧煜臉色更加難看,眼裏恨意越發濃烈:“我何時受了重傷?那不過是放出來迷惑宣王,引誘他動手的消息。我明明把事情原委傳書給了你,你現在居然告訴我,你沒有收到?”

塵嚣一驚:“這竟是公子的計策?我們并未收到傳信,許是路上耽擱了?”

寧煜眸光一冷:“不對!只怕是懷奚動的手腳,你即刻回京,将萱萱接進将軍府,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塵嚣還沒反應過來,寧煜就把自己的馬牽了過來:“現在就走,京中之事,絕不可以全盤交由懷奚!”

“将軍,不好了!雪崩了!”

哨兵急忙來報:“将軍,糧道被埋了,軍糧只夠撐一月,我們怎麽辦啊!”

寧煜腦袋嗡的一聲,怪不得胡王敢不議和,他等得就是現在!

塵嚣也急了:“公子!回不去了!北境茫茫白雪,路标一掩,根本找不着方向啊!”

寧煜眼底泛起猩紅的殺意,好!好得很!看來不殺了胡王,他是回不去了!

夜裏雪短暫的停了一會兒,懷奚推窗看着被白雪覆蓋的京城,只覺得像是一片缟素。

他記得,當年母親與寧夫人出宮時,京城也是這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他偷跑下車買了一串糖葫蘆,回來時就看見羅桦将刀從寧夫人腹部拔出,血濺得老高!

他喝了杯姜茶,并不後悔将塵嚣诓騙出京。

塵嚣沒有經歷過自己與公子喪母的慘痛,根本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看着他一次次維護杜清萱,懷奚都心痛地仿佛在滴血。

“先生,查到了,姑娘半月前去了倚香居,沒過兩日,公子駐紮在銀松谷的消息就傳到了北地。”

懷奚眼一閉,恨不得殺了杜清萱。

良久,他深吸口氣:“公子重傷的消息透露給永安和宣王了嗎?”

護衛點頭:“我們放了消息出去,但奇怪的是,永安和宣王并無反應。”

懷奚眉頭一皺:“怎麽可能?不是連塵嚣和杜清萱都瞞着嗎?”

護衛也百思不得其解:“屬下也覺得奇怪,但是公子書信進京時,咱們的人在醫館停留過,依依和杜清萱一向要好!會不會?”

懷奚當即摔了杯子:“我怎麽囑咐你們的!”

護衛跪在地上:“屬下失職!還請先生責罰!”

“滾!”

懷奚掀了桌子,茶壺果盤摔得到處都是,他死死盯着杜宅的方向,怨毒地說道:“杜清萱,你既這般惡毒,就怪不得我了。”

天剛蒙蒙亮時杜清萱就醒了,不知為何,這幾日睡眠就是不好,她慢慢起身,梳洗過後就一個人在房裏繡團扇。

“姑娘,門口有人找你!”

通傳的小厮在門口喊了一句就快步跑了,杜宅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小厮女使越發少了,他急着幹活,當然不會多留。

杜清萱去了門口,發覺竟是依依,她帶了兩罐茶來,臉上全是哀傷之情:“姑娘,我要離開京都了,懷奚先生告訴我,我阿娘在湖州病得厲害,就想見我一面,我明日就走,今日特來與姑娘告別。”

杜清萱很難過,這些日子,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走完了。

她掏出一錠金子給依依:“你拿着,替我給你母親盡份心意。”

依依一驚:“姑娘哪來的這麽多錢?”

杜清萱搖搖頭,沒說話,杜宅光景不好,她早已開始做針線活貼補夫人和桂苑的開支,上個月做的多,手裏還真有點餘錢。

依依轉念一想,公子挂念姑娘,自然是要什麽給什麽,湖州書信來得急,也不知母親病情如何,多些銀子總是好的,于是行禮謝過杜清萱。

“對了,懷奚先生還說,今夜請姑娘到攬月樓小坐,公子想念姑娘,請了畫師給姑娘作畫。”

杜清萱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

雪停了,積雪卻很深,杜清萱下馬車時不留神踩進了雪裏,鞋襪濕了大半,濕膩膩地貼在腳上。

上樓時,不知是不是鞋底有水的緣故,她一個沒站穩,跌進了身旁男子的懷抱。

那人嫌惡地一皺眉,立即把她推開了,旁邊的男子看好戲似地上前扯掉杜清萱的面紗:“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麽貨色,敢勾引我們楊公子。”

“滾!”杜清萱怒斥出聲。

在她擡頭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反應最大的莫過于剛剛推開她的男子。

“妍兒!妍兒!”

他欣喜若狂地推開旁人,一把将杜清萱擁進懷裏:“妍兒,真的是你!”

楊赫!怎麽會是他!

杜清萱急忙推開他就往攬月樓外跑,她決計不要與這個人扯上關系。

好在周遭的人都被她和月憐一模一樣的臉驚着了,一瞬間真的擔心是厲鬼回來索命,沒人敢幫忙去追。

只有楊赫一個人緊跟着追了出去。

“妍兒,妍兒!是我啊!”

楊赫不依不饒地追着,杜清萱只能拼命往人群裏擠。

懷奚在樓上冷眼看着,護衛急得不可開交:“先生,塗清油怎麽會害了姑娘啊?”

懷奚轉頭看他,眼裏只有怨恨:“聽清楚,她是永安安插在公子身邊的棋子,我們必須除掉她,否則日後她必定加害公子。”

護衛一驚:“怎麽可能!”

他微微一頓:“那也得等公子回來處置!她落到楊赫手裏,會沒命的!”

懷奚冷哼一聲:“她是羅桦之女,你覺得,公子想讓她多活一日嗎?”

護衛聞言如遭雷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杜清萱跑得滿頭大汗,她實在不知這楊赫怎麽就這般死心眼,堂堂貴公子,當街追逐女子,這傳出去楊家也不體面吧?

“啊!”

杜清萱被商販撞到了頭,痛得一時間找不着北。

“小姐?”

一墨色衣袍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她眼前,似乎有點眼熟。

“季幕?”杜清萱試探着叫他名字。

那男子驀地勾唇笑了:“是我!”

“妍兒!妍兒!”這追魂奪命般的聲音又來了!

須臾之間,楊赫就追到了跟前,杜清萱急忙轉身躲開,季幕見狀只好掀了貨攤,拉着她就往巷道裏跑。

好在季幕對這裏很熟,兩人七拐八拐地繞,倒還真甩掉了楊赫。

杜清萱累得靠在牆邊喘氣,季幕看着她,盡量溫和着聲音問道:“小姐怎麽會惹上了楊赫?這人在京中風評可不大好,早些年混跡青樓,後來還迷戀上一個風塵女子,擡進門半年就被他母親打死了,他受了刺激,整個人精神都不大正常。”

“怪不得呢!”

杜清萱好不容易平複了些,她朝季幕笑笑:“今日還真是多謝你!算上上次,你救了我兩回,日後若有機會,我會盡力報答的。”

季幕只是搖頭:“小姐不必記在心上,這些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杜清萱朝他揮揮手:“哪怕是小事,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出手相幫的。這份恩情,我永遠記得!”

杜清萱說完,不再逗留,從小道出去,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杜宅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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