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倒了大黴
倒了大黴
很快就到了賣番薯湯果的店前,裏面每張桌椅都坐滿了人,車夫從楊赫手裏接過銀子,給他們端了一碗番薯湯果和一碟桂花酒釀米糕回來。
杜清萱很有自知之明地給楊赫端着米糕,卻見他舀起一勺湯果,吹了吹送到自己嘴邊。
“我不餓。”杜清萱皺着眉扭過頭。
楊赫卻執拗地将勺抵到她的唇邊:“一碗湯果總是能吃得下的,乖,張嘴。”
這話說得柔和,可楊赫陰鸷的表情實在讓人心驚,怕他發瘋,杜清萱硬着頭皮喝了。
楊赫表情總算和緩了兩分,倒也沒再逼迫她,自己把剩下的湯果吃完了。
“桂花酒釀米糕也很好吃,你嘗嘗?”
杜清萱這回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塊吃了起來,低着頭,無視了他停在半空中準備投喂的手。
“好吃嗎?”楊赫靜靜看着她。
“還行,飽了。”
杜清萱這話說得搪塞,她的心思楊赫都瞧在眼裏,目光倏地冷了,擡手就将桂花酒釀米糕整碟掀翻,白軟的米糕和碎裂的瓷片一并滾下了馬車。
杜清萱一驚,擡眸對上了他淩厲的目光,還沒來得及分辯,他的手已經掐上了自己的脖頸。
“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楊赫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說道。
“你,你要怎樣?”杜清萱快要喘不過氣來,拼命地去扯楊赫的手,豈料他越握越緊。
“我的妍兒,是溫和體貼,柔情似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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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赫盯着她,眼裏滿是嫌惡:“我不管你從前如何,今後就是裝也給我裝得像一點,否則,有得是苦頭給你吃!”
說完,楊赫将她重重甩開,杜清萱腦袋撞在背後的車壁上,磕的悶響。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半晌,她像是被楊赫震懾住了一般,軟了聲音,紅着眼睛問道:“可以給我買水晶花糕嗎?”
楊赫眯起眼打量起她,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杜清萱只低了頭卻并未躲開,楊赫很滿意她的反應,和妍兒倒還真有幾分相似。
于是勾了勾唇角:“當然可以。”
“去甜棠齋。”
說完他掃了杜清萱一眼:“是這吧?”
杜清萱點點頭,京都甜棠齋水晶花糕做的栩栩如生,很得姑娘們的青睐,楊赫常年混跡青樓,不可能不知道。
他們到時正趕上第一屜花糕蒸好端出來,甜棠齋前排着長隊的人紛紛伸頭望着。
“老板,這一屜都有什麽花呀?家裏丫頭想吃蜜漬桂花餡的。”
“玫瑰豆沙餡的出鍋沒呀?”
一時間,甜棠齋被圍得水洩不通。
楊赫不以為意的扔給車夫一疊銀票:“那一屜我全要了,讓他們包好送到隔壁茶樓來。”
“等,等會兒。”
杜清萱攔下馬夫,對楊赫說道:“不如,公子到茶樓稍坐,我買完就來。”
楊赫冷冷看着她,毫不掩飾眼中的猜忌。
杜清萱眨了兩下眼,顯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他們排了這麽久,我們等會兒吧。”
楊赫輕笑一聲,原來她是不想插隊。左右今日無事,陪她等會兒倒也無妨,于是對車夫說道:“我們在隔壁茶樓,你排着隊買吧。”
說罷他看向杜清萱:“有想吃的口味嗎?”
杜清萱淺笑着,露出一點少女的嬌憨:“我喜歡雪梨茉莉和乳酪桃花。”
楊赫見她眼裏亮晶晶的,似有萬千星辰在閃耀,一時迷了眼,只癡癡看着她。
“公子?”杜清萱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楊赫回神,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好。都依你。”
接着他對車夫揚聲道:“雪梨茉莉和乳酪桃花各來一碟,其餘各來一塊。”
車夫拿着銀子匆匆去了。楊赫下了馬車,京城積雪未消,今晨又飄起了小雪,随行的小厮急忙給他撐了傘,他看着衣角上不慎染上的泥點子皺了眉。
杜清萱正踩着轎凳下來,卻被楊赫摟腰抱起。
“嗯?”杜清萱疑惑地擡頭看他。
“地上滑,別摔着。”楊赫說着,抱她進了茶樓。
杜清萱一邊整理着衣裙下擺,一邊打量着周遭,今日又下了雪,茶樓生意倒也冷清。
“公子小姐想用些什麽?”
老板笑眯眯地迎了上來,楊赫低頭看着杜清萱:“今日寒冷,喝桂圓姜棗茶可好?”
杜清萱沒有回答,楊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見她仍然愣愣地看着外邊沒有反應。
楊赫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斜對面的成衣鋪子。
“想做衣裳了?”楊赫輕輕敲了她的額頭。
杜清萱如夢初醒般點頭:“都好,都好,我喝什麽都行。”
楊赫被她逗笑了:“走吧,帶你過去挑幾件衣裳。”
“真的嗎?”杜清萱雙眼放光,手不自覺挽上了楊赫的胳膊。
楊赫高興,領着她過去了。
“公子,這件鳶尾齊胸襦裙配這個月白粉花蝶鬥篷怎麽樣?”
楊赫剛給老板遞了一疊銀票,就見她已經抱着繡娘剛繡完的衣裳過來了。
楊赫沒敷衍,伸手摸了面料和繡花:“還不錯,喜歡的話就多挑幾身。”
“謝公子!”
杜清萱抱着衣裳歡歡喜喜地上了樓,又喊了裁衣師傅候在屋外等着改尺寸。
眼見楊赫沒跟進來,杜清萱松了口氣,她将衣服扔在一邊,推開窗戶,風雪立刻灌了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
她搓着手探出頭,看着與隔壁酒肆相連的檐角,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
她顫顫巍巍走着,唯恐落入底下的雪堆中,好不容易翻進了酒肆,又驚擾了喝酒的客人,只能在周遭驚疑的目光中飛奔下樓。
趁着楊赫還沒發覺,杜清萱躲進了巷道,這裏離将軍府不遠,楊赫更不會去猜她與将軍府有瓜葛,如今赤色玉蓮也在身上,只要躲進将軍府就可安然無恙地等着阿煜歸來。
一想到這,杜清萱心裏燃起希望,滿懷憧憬地往将軍府奔去。
眼見那朱紅的大門就在眼前,杜清萱拼盡全力跑了過去。
“開門!快開門!我有你們公子贈予的赤色玉蓮!”
門立馬打開了,杜清萱剛想往裏進卻被人重重一推,她連連後退,最終沒能站穩,直接從門前的臺階上摔了下去。
咯噔一聲,杜清萱聽見自己的骨頭響了一聲,劇烈的疼痛從小腿傳遍全身,她咬牙用手肘杵着,從雪地裏撐起小半個身子,将那枚赤色玉蓮遞了過去。
“我遇上了麻煩,還望諸位搭救。”
她這話說的懇切,就連護衛也不忍心地看向懷奚。
懷奚一把拽過赤色玉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夫人遺物,你也配碰?”
杜清萱剛想解釋,卻聽見懷奚吩咐道:“還不快去通知楊公子。”
杜清萱臉色一白,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看着策馬而去的護衛,她急紅了眼:“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你不怕寧煜回來追究嗎?”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到了她的臉頰上。杜清萱腦袋裏嗡鳴聲響個不停,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懷奚厭惡地皺着眉,将擦手的繡帕砸到了她的臉上:“打你都是髒了我的手。”
懷奚的話比寒冰還要冷:“聽清楚了,從今往後,公子和将軍府與你只有仇怨,下次再見,就是你的死期!”
杜清萱不明白為何會突然成了這樣,看着奔馳而來的馬車,她想跑,可無奈腿實在疼得厲害,等到馬車靠近了,她也沒能爬出半米遠。
後領忽然被人揪住,楊赫以駭人的力道将她整個提起又重重摔在雪地裏。
“你敢戲弄我?”楊赫的眼睛裏只有徹骨的殺意,杜清萱知道,自己完了!
下一秒,他提着杜清萱後領走向馬車,任由她磕破的膝蓋在雪地裏拖拽出長長的血痕。
“走。”楊赫冷言朝車夫下了令。
被扔進柴房時杜清萱全身都已經被融化的雪水浸濕,身子不停地顫抖着。
楊赫面無表情地盯着她:“你不是要吃水晶花糕嗎?我給你買來了,一次性吃個夠吧。”
說完,女使端了整整五碟花糕上來,強硬地掰開她的嘴,一塊接一塊塞了進去。
楊赫就在旁邊冷眼看着,見她掙紮時有花糕掉到了地上。
他眉頭一皺:“她今天少吃一塊,你們每人就得挨二十板子。”
原本有心放她一馬的女使吓破了膽,連忙撿起掉到一旁的花糕往她嘴裏塞。
才吃了兩盤,杜清萱就覺得胃要撐爆了,她掙紮着想往外吐,卻被楊赫捏着下颌,用熱茶硬生生灌了下去。
“救命!救命!”
杜清萱痛苦地想要扭過頭,可下颌上的力道竟像是想要捏碎她的骨頭一般,死死鉗制着不肯松手。
見她嘴空了,楊赫抓起花糕又往她嘴裏塞,動作比女使還要粗暴上不少,連咀嚼的空隙都沒給,直接灌茶迫使她吞了下去。
旁邊的女使不忍心看,都紛紛低下頭,唯恐今日弄出人命來。
杜清萱不記得楊赫是什麽時候停的手,只知道自己胃中像是被塞了塊硬鐵,上不去下不來,就翻來覆去的痛。
柴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帶走了最後一縷光亮,在漆黑一片中,杜清萱伸手去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難以相信自己的胃竟然能撐大到這樣詭異的弧度。
劇痛一陣陣襲來,杜清萱被折磨得昏死過去。
“醒醒!醒醒!你不能死,你要報仇!你要報仇!你姐姐是被大夫人亂棍打死的,你要殺了她,殺了她兒子!”
杜清萱覺得有人在揉自己的肚子,随着那人的動作,硬鼓鼓的肚子總算有了點松動的跡象,她疼得滿頭大汗,卻任由那人揉着。
不知過了多久,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胃中的東西翻騰着往外滾,吐完了,杜清萱神志總算清明了些,她睜眼看見一個人影蹿了出去。
那是誰?
杜清萱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可飽受折磨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她再次昏昏沉沉地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