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點心有毒

點心有毒

裏面一陣難以言喻的嗯啊聲過後,杜清萱聽到女人嬌聲詢問:“耘郎,你心裏可有我?”

男人低低喘着:“我心裏當然有你,珍兒,若不是我家境貧寒,早在木城時便該上門求娶,未成想你進京探望祖父,就被指婚給了楊大人,都怪我沒本事。”

楊大人?這裏頭的女子竟然是大夫人?

杜清萱吓了一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信不是夢境後又繼續靠牆聽着。

女人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你的難處?當初你肯抛了家業,來楊府謀差事,又一步一步做到管家只為與我相見,我已經很感動了,那老太婆總是刁難我,若無你幫襯,這些年都不知該如何過。”

裏頭似有啜泣聲,男人的聲音更加柔和:“珍兒,我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只恨平日你我身邊總是有人,難得相聚吶!”

“耘郎,今日除夕,他們都在前廳熱鬧呢!萬不會注意到我們,我們可得好好說說知心話。”

男人語氣很是懊悔:“說起幫襯,我實在慚愧,公子養在湘雅軒的那羅家孤女,我還是沒能幫你除掉。”

大夫人也着急起來:“耘郎,你可得加把勁,我母族全靠公主提攜,如今郡主鬧騰得厲害,非要殺了杜清萱,一日日煩得公主頭痛,公主無法,都派人來催好多次了。”

原來敏和郡主和永安公主都要殺自己,杜清萱感覺自己當真是小命難保。

豈料男人又說:“需要提防的何止是這個,你當年打死了她姐姐,要擔心她伺機報複呀!”

大夫人卻是不懼:“人是我打死的,可主意不是我出的呀!分明是杜清妍自己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那老妖婆,被她身邊的管事媽媽捆着扔到我面前,逼着我動的家法!”

大夫人說着冷哼一聲:“你別瞧那老太婆平日裏吃齋念佛,多慈悲的樣子,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杖殺的時候,她讓人把杜清妍嘴巴堵得死死的,一點聲音都不許她發出來。”

杜清萱聽着這駭人的消息,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實在沒想到阿姐會死得這般凄慘。

她緊緊咬着下唇,眼中恨意頓顯,左右我如今沒活路,臨死,也得拉上你們給我阿姐報仇!

Advertisement

杜清萱深吸口氣,往湘雅軒去。

“什麽人!”身後男人怒喝出聲,杜清萱才想起院外守衛的事。

方才她滿心仇恨,一時間忘了躲,竟然被抓個正着。

沒辦法,她只能回過頭,打算扯謊騙一騙,其實騙不到也無所謂,反正楊赫從未打算殺她,最多是加強守衛罷了。

然而回頭時,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張臉:“季幕?”

杜清萱驚呼出聲,男人也瞪大了眼:“小姐?”

“你怎會在這裏?”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季幕低下頭,難掩落寞之意:“因為楊名醉酒放的那一把火,我家裏燒沒了,老母親腿腳不便,沒跑出來,燒的屍骨無存。”

來找楊三公子尋仇的?

杜清萱看着他,繼續問道:“那怎麽又來了這裏呢?”

季幕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腦袋:“進了楊府,得知小姐處境,我放心不下,平時趁着夜色會來附近看看。”

杜清萱恰巧瞥見院中女使正提着燈慌慌張張地在找自己,連忙朝季幕擺擺手:“我得先進去了,剩下的事之後再說。”

季幕見狀急忙替她引開護衛,躲在牆角裏一邊竊喜與她說上了話,一邊戀戀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離去。

“姑娘,你去了哪裏呀!”

水芸快要急哭了,連忙沖上前來迎她。

“我沒事就在院裏轉了轉,剛剛靠在假山後邊睡着了。”

杜清萱随口扯了個謊,水芸卻吓得要死:“假山後面?那地方多冷多不安全呀!”

澤芝也擔憂地看着她:“姑娘,我端了火盆回來,四下找了不見你,剛剛已經通知護衛去告知公子了,一會兒若是公子問起,咱們都互相幫襯着說些,千萬別引他發了病,否則咱們可都沒好日子過。”

杜清萱點點頭:“別擔心,我惹的禍事自然不會牽連你們。”

“清萱!”

正說着,就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群人提着燈籠,簇擁着楊赫站在院外。

“清萱呢?”

楊赫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這裏。”

杜清萱自己迎了上去:“我剛剛貪睡,靠在假山後邊睡着了,她們沒找着我。”

見到她,楊赫懸着的心終于落回肚裏,他長長地舒出口氣,接着又狠狠瞪了那兩女使一眼:“你們怎麽伺候的?竟然沒有一個人跟着點燈端暖爐?”

兩女使有苦說不出,只能低頭認罰。

杜清萱開口求情:“我讓她們搬火盆和做菜去了,不關她們的事。”

有她說情,楊赫倒沒深究,只是說道:“還是伺候你的人不夠,明日我細審審,再挑兩個信得過的女使進來。”

這可不妙!

杜清萱現下有了別的圖謀,身邊照顧的人就像是眼睛,越多越容易出事。

她趕忙拒絕:“不必,人多了我反倒不自在,她們倆我覺得就很好!”

杜清萱說着,拉着楊赫就往屋裏去,急于轉移他的注意力:“我這冷清,正愁沒人一起過除夕,不如你陪我再吃兩口?”

楊赫沒想到杜清萱今日會這般熱情,但轉念一想,今天是阖家團圓的大日子,她一個孤女,想要有人陪伴也實屬正常。

于是沒多想,陪着她吃了東西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早将方才的事情都抛之腦後了。

翌日清晨,杜清萱是被炮竹聲吵醒的,她端着魚食坐在橋上,一點點往下扔,可惜炮竹聲太響,魚兒受了驚,不停躍起水花,看得杜清萱一陣心煩。

“姑娘,用塊點心吧。”

女使看着臉生,沒想到楊赫動作這麽快,一大早就挑了人來。

杜清萱看着那胖嘟嘟的糯米團子,心生喜歡,拿起來端詳着上頭栩栩如生的粘花卻琢磨出不對來。

她傷了胃,楊赫平日裏不許人給她做這類難消化的黏食,可偏偏這女使端了整整一碟來,這其中怕是有古怪。

杜清萱将點心放回碟子內:“我還不餓,你先放到屋裏去。”

女使皺了眉,這時身後傳來急切的女聲:“姑娘!姑娘!您怎麽又悄悄出來不叫上奴婢呢?”

原來是水芸來了,杜清萱打量着眼前的女使,倒還算是鎮定自若。

正思考着,水芸已經到了跟前,見了女使很是意外:“霞兒姐姐,你不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怎麽到湘雅軒來了?”

老夫人的人?

杜清萱警惕起來,按大夫人的話說,這可是個假慈悲,真蛇蠍的主。

“今兒是大年初一,老夫人體恤兒孫,記挂着大公子養在湘雅軒的可心人,命我端碟點心來,豈料姑娘架子大,是一口也不肯吃呢!”

她倒先告起狀了,杜清萱靜靜聽着,繼續往池裏投着魚食,水芸急忙打圓場:“霞兒姐姐,我們姑娘碰了魚食,手上髒着,怕糟蹋了老夫人送的點心才沒吃。”

“那你拿一塊喂她不就好了?”霞兒不依不饒地将點心遞到水芸面前。

水芸不知如何是好,轉頭去看杜清萱。

看來這點心是非吃不可了,杜清萱掏出繡帕擦了手,拿起一塊送到嘴邊,用衣袖擋着,扯了小半塊藏進袖子。

霞兒見她乖乖吃了,表情和緩了幾分,卻仍站着沒走,一副要盯着她吃完的樣子。

杜清萱無法,繼續做戲,直到一整塊糯米團子都塞進了袖口,霞兒才滿意地端着剩下的糯米團子走了。

“霞兒姐姐,這糯米團子不是賞我的嗎?”杜清萱慢悠悠地說道。

霞兒冷笑一聲:“賞姑娘的已經在姑娘肚裏了,這些,是留給旁人的。”

說罷,霞兒不願再留,端着點心快步離開了湘雅軒。

“霞兒姐姐今日真奇怪!”水芸納悶地看着她離去的方向。

“行了,去做點消食湯,我身體不舒服。”

“什麽!姑娘你沒事吧!”水芸着急地去看她。

杜清萱擺擺手:“你快些去,我就在此處等你。”

水芸眉頭一皺,還想再說卻被杜清萱瞪了回去:“還不快去!”

見水芸小跑着走了,杜清萱起身去追霞兒,不經意間,袖中藏起的半塊糯米團子落進池中,杜清萱輕輕皺眉,沒有多管,跟着霞兒去了。

“姑娘要出去?”

意料之中,她剛到院落門口就被守衛攔下了,但好在她看見了季幕,悄悄朝他遞了個眼神,季幕便跟着霞兒去了。

杜清萱松了口氣,淡淡道:“霞兒怎麽進來的?”

守衛滿臉為難,嘆了口氣說道:“霞兒姑娘捧了老夫人的傳家玉镯來,若是不允就要摔了镯子,我們不敢阻攔,放她進去了。”

這般招搖?老夫人不是慣會讓別人做惡人的嗎?

杜清萱沒再多問,回去時路過連橋,發覺底下的魚兒全都翻了肚皮,只是小半塊,就這樣毒?

看來是急于除掉我了,杜清萱想着,突然想起昨夜大夫人催促管家快些動手的事,心下多了幾分猜測。

直到天色大亮,杜清萱急得在檐下走來走去,她躲在牆後盯着守衛看了許久都沒找到季幕,更別談得知霞兒的消息。

她不安地低頭看着手裏的糕點,這東西劇毒,須得快些找個合适的法子處置了才是。

可季幕未回,她不好謀劃,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愈發擔心起季幕的安危來。

若是自己連累他丢了性命,杜清萱只怕要此生難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