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風波前夕
風波前夕
楊赫給杜清萱喂了藥剛走,後腳李媽媽就領着一群女使大搖大擺地來了。
“你們這群瞎了狗眼的東西,放投毒的歹徒進去,我們老夫人派來探望的人倒敢攔下了!”
門口守衛真是有苦說不出,心道:今日來投毒的不也是你們院裏的人嗎?
湘雅軒裏的人都挨了鞭子,現下誰還敢放人進去?于是一個個低着頭不說話,只默默在院門口圍出一道人牆來。
李媽媽聽說這群守衛攀咬霞兒心裏本就窩着火,現在看見更是來氣,領着人就往前撞:“來啊!殺了我!今日我是非進去不可,你們有種就殺了我!”
院外的女使和守衛推搡起來,一時間,尖叫怒罵聲不斷。
杜清萱聽着動靜輕笑一聲,戲要開唱了。
她強撐着起身,剛走沒兩步就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姑娘!姑娘!”
水芸澤芝驚叫着來扶她,杜清萱擦掉唇邊的血跡,輕聲道:“扶我出去看看。”
“姑娘不可啊!你現在這樣,怎麽能出去吹風呢?”
“我說我要出去。”杜清萱話說得不重,可眼裏的狠厲卻把水芸吓了一跳。
澤芝見狀,急忙說道:“不如請李媽媽進來見一面吧,我們陪着,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亂子。”
杜清萱輕輕點了頭,水芸知道這樣鬧下去也沒辦法,只能快步出去了。
水芸出去一看,暗自慶幸自己來得及時,李媽媽已經揮着簪子撲向守衛了,她急忙喊道:“姑娘說了,請李媽媽進屋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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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李媽媽冷哼一聲,将簪子插回頭上,推開守衛昂首挺胸地進去了。
“杜姑娘,聽說你今天也遭了歹人迫害,老夫人雖然病得起不來身,還是托了奴婢來看你。”
說着她讓女使們挨個排好,指着她們捧着的東西說道:“這些好東西都是老夫人囑咐端來給你補身體的。你瞧瞧這燕窩色澤潔白,入口更是滑嫩,你快喝一口嘗嘗。”
水芸急忙伸手去攔,杜清萱卻先她一步端起來,舀了一勺喂進嘴裏。
“果然是好東西,勞老夫人費心了。”杜清萱語聲低微,顯出柔弱的模樣。
李媽媽瞧着她,覺得是個好拿捏的,于是直接說明來意:“老夫人還說了,三日後邀你到祥雲齋聽戲!這是愛重你呢!”
杜清萱眼睛一亮:“如此甚好,我待在湘雅軒也悶得慌,若是能沾老夫人的光,也跟着聽聽戲,那便太好了!”
果然是個好說話的,李媽媽立即笑得合不攏嘴,朝杜清萱行了禮:“那奴婢就先回去了,三日後你可一定得來!”
杜清萱輕輕點頭:“一定。”
剛隔了一日,老夫人就忍不住自己過來了,聽着院外的聲響,杜清萱放下書,倒是會挑時候,今早楊赫剛說有急事出門她們就來了。
又或許,楊赫今天的急事就是她們安排的。
杜清萱清淺一笑,既然這麽有誠意,當然得見見。
她往院門口去,正好看見李媽媽吹胡子瞪眼地和守衛理論,後面的老夫人臉色實在是不大好。
“老夫人來了!”
杜清萱笑着迎了上去,又朝她恭恭敬敬一行禮:“見過老夫人。”
“清萱吶!你這守衛還真盡責啊!”
杜清萱假裝沒聽懂老夫人話中的不滿,淺笑着附和:“是啊!不止他們,水芸和澤芝照顧我也很盡心。”
李媽媽在旁邊直接翻了個白眼,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
好在杜清萱很快就拉開了守衛:“你們不必攔着了,老夫人待我極好!我想請她到院裏坐坐。”
說完她立即去攙老夫人,見她态度殷勤,老夫人的表情總算緩和了幾分。
剛進屋,老夫人就掃了水芸澤芝一眼,又拍了拍杜清萱的手:“清萱,我有幾句體己話想與你說。”
杜清萱哦了一聲,擺擺手讓女使出去。
水芸澤芝剛想說話,就被李媽媽強拽着出了門。
眼見門被關上,杜清萱茫然地眨了兩下眼:“這是?”
豈料老夫人立馬紅了眼,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清萱吶,你長得可太像你姐姐了,我一見到你,就想起你苦命的姐姐,這心啊,也止不住地痛。”
看見老夫人捂着胸口就要往地上坐,杜清萱趕忙扶住她:“老夫人,您這話什麽意思?”
老夫人又抹了一把淚:“你還不知道吧?你姐姐清妍是被大夫人活活打死的,我趕着去救時都沒氣了。”
老夫人表情更加悲痛,拉着杜清萱哭得稀裏嘩啦:“清妍進門以後日日給我磕頭請安,還經常給我送藥膳,我是打心眼裏喜歡她,可這樣好的一個人,卻硬生生叫大夫人打死了啊!”
杜清萱做出驚訝的表情,緊接着也落了兩滴淚:“什麽緣由?都沒有人說句公道話嗎?”
老夫人将杜清萱摟進懷裏:“大夫人污蔑她偷了楊府珍寶,可那東西分明是她自己遣了下人送去典當的,我想替她主持公道卻苦于沒有證據。”
杜清萱眼睛紅紅地看着她,知道她鋪墊這麽多,必然準備了後手。
果不其然,老夫人擦了淚水,正經說道:“但是清萱,我前日被她安排人投毒吓怕了,若是再不作為,只怕我與你都是死路一條,我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自然不怕,可你還年輕,我怎麽忍心看你陪着我一起上路?”
杜清萱非常配合地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老夫人将她摟得更緊:“明日我請戲班子來祥雲齋唱戲,你只需要讓下人傳話給大夫人,約她巳時三刻到明月閣會面就行。”
老夫人說着拍了拍她的背:“你別怕,那會兒你正聽戲呢!只要你把大公子拉來陪你一塊聽戲,就是有了人證,後面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用管。”
杜清萱一口應下:“是,清萱都聽老夫人安排。”
楊赫是日落時分回來的,聽說杜清萱明日要去祥雲齋看戲,黑了臉就往湘雅軒趕。
“明日你不許去祥雲齋聽戲!”楊赫話裏是藏不住的怒意。
“為何?”杜清萱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她這副模樣總是能叫人心軟,楊赫只得扭開頭,不看她:“老夫人與我母親不睦已久,絕不可能善待你,你必須離她遠遠的。”
杜清萱啊了一聲,委屈地低下頭:“可我都答應了,而且我真的很想看戲。”
說着,她輕輕去扯楊赫衣袖:“有你陪着怎會出事?你就陪我一起去嘛。”
楊赫還想再說,卻見她眼眶紅紅的,似乎是要哭,只得妥協了:“行吧,依你,下回必須提前與我商量,知道了嗎?”
“知道了。”杜清萱甜甜笑着,挽着他的胳膊撒了個嬌。
夜深了,院裏突然傳出水聲,杜清萱吓得睜了眼,見水芸澤芝靠着門睡着了,她探頭一看,來者竟是季幕!
“你怎麽來了?”
季幕一臉焦急地看她:“小姐,你明日要去祥雲齋看戲?那老夫人可不是什麽好人,她突然對你這麽殷勤,必然是算計你呢!”
杜清萱一哂:“我當然知道,她這是拿我當幌子去收拾大夫人,這樣即便公主要怪,也只能把氣撒在我的身上。”
“那你還去?”
杜清萱擡頭看着月亮,笑容苦澀:“有得選嗎?無論我動不動手,敏和郡主和大夫人都是要殺我的,如果我先動手,拉了大夫人做伴,倒也不賠。”
季幕皺了眉:“小姐當真覺得是大夫人害了你姐姐?”
杜清萱搖搖頭:“不重要,就如楊名害死你母親,你要找整個楊家報仇一樣,在我眼裏,他們都是兇手。”
季幕仍覺得不妥:“我們可以自己籌謀,沒必要去給老夫人當棋子。”
杜清萱眼裏閃過兩分冷意:“可是,沒到最後,誰執棋,誰做棋,又怎麽能說得清楚呢?”
杜清萱轉頭看向季幕,沖他笑了笑:“正好,我有事拜托你。”
季幕附耳過去,聽她輕聲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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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秋萍院裏剛剛有人走動,水芸就輕輕叩響了院門。
女使一看是湘雅軒的人,急忙喊來了田媽媽。
“你來做什麽?”田媽媽嫌惡地皺着眉。
水芸不慌不忙地說道:“姑娘說今日巳時三刻,請夫人到明月閣一敘。”
田媽媽仔細打量着她,杜清萱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想了一會兒,對水芸說道:“你先回去吧,等夫人醒了,我自會回禀,到時傳話給你們。”
水芸剛走,田媽媽就立即去找大夫人。
“她想見我?”大夫人納悶極了。
田媽媽點點頭:“奴婢也覺得奇怪呢!”
大夫人摔了梳子:“去,我倒想看看,這小賤蹄子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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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二刻,老夫人看着戲臺前的杜清萱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戲班,連身旁給她遞點心的楊赫都沒注意到,心中一陣暢快。
她瞥了李媽媽一眼,低聲問道:“人準備好了嗎?”
李媽媽點頭:“老夫人放心,杏兒是從前伺候杜清妍的,她母親哥哥都攥在咱們手裏,一會兒那毒婦進了明月閣,她就提刀去砍,必定能要了那毒婦的命。”
老夫人冷哼一聲:“事後,她知道該怎麽說吧?”
“您放心,早交代好了,是杜清萱找上的她,要她巳時三刻埋伏在明月閣害大夫人。”
李媽媽說着忍不住笑了:“老夫人果真神機妙算,今晨杜清萱讓水芸去秋萍院請的大夫人,等毒婦死了,那田媽媽必定去找永安公主給毒婦報仇,等她們上門抓走了杜清萱,這楊府可就清淨了!”
老夫人唇角微勾,靜靜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