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霞兒下毒
霞兒下毒
院中突然傳來兩聲悅耳的鳥鳴,水芸澤芝一心撲在楊赫背後的傷上,沒什麽反應。
杜清萱眨了兩下眼,回頭看見季幕正躲在門後朝自己擠眉弄眼,心知計謀成了就對水芸說道:“你去廚房看看藥煎好沒有,煎好就端過來吧。”
水芸沒有多想,快步去了,剛出門就看見霞兒匆匆忙忙地往院外跑。
“哎!”
聽見水芸的聲音,霞兒跑得越發快了。
水芸惱怒院裏的人如此懈怠,過去踢了看門的小厮一腳:“你們怎麽回事!我剛怎麽看見咱們院裏跑出去一個人啊!”
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給水芸認錯:“姐姐息怒,春日容易犯困,就饒了小的們這次吧!”
院內打瞌睡的其他人聽見聲音也醒了,小聲嘀咕道:“今日怎麽困得這樣奇怪,一點精神都沒有。”
忌憚着水芸向公子告狀,他們只好強打着精神起身各忙各的去了。
水芸皺了皺眉,想起杜清萱的話,趕緊去廚房端了藥回去。
“姑娘,藥熬好了。”
杜清萱接過藥碗,心裏有些忐忑。
楊赫此時也醒了,淺笑着看她。
“你,喝藥嗎?”杜清萱緊盯着他的眼睛。
楊赫唇邊笑意更深:“清萱給的,當然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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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萱心沒來由地慌了,看着楊赫不知所措,卻見他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他,應當不知道吧?
杜清萱有些心虛,想借送藥碗去廚房的由頭躲出去,卻被楊赫拉住了手腕。
“清萱,陪我坐一會兒吧。”
杜清萱不自然地點頭笑笑,如坐針氈地陪在楊赫身旁。
沒一會兒,楊赫就吐了血,嫣紅的鮮血從他嘴裏湧出來,明知藥粉裏大多是面粉,只有一點點老鼠藥,杜清萱還是吓壞了。
“大夫!快去找大夫!”水芸澤芝焦急地往院外沖。
楊赫擡手捂住嘴,可血液還是止不住地從他指尖溢出來。
杜清萱吓得退了兩步,聽見他低啞着聲音說道:“清萱別怕!我不會死的。”
一瞬間,杜清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還是愧疚,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新夫人領着禦醫來時,楊赫已經暈了過去,一日之內,又是鞭傷又是中毒,身體當然承受不住。
禦醫給楊赫把了脈,又去看他的藥碗,嘆了口氣:“大公子誤食了鼠藥,身體狀況實在不好。”
杜清萱看着他慘白的臉色,心裏有些不忍。
好在水芸不負所望,立即鬧騰起來:“是有人下毒!我今日去端藥時看見一個穿織金緞的女子從院裏跑出去了!”
“織金緞?”新夫人眉頭一皺,掃了身旁的人一眼:“今早那個撲上來打人的女使穿的是不是織金緞?”
女使們回想一會兒,重重點頭:“是,那女使叫霞兒,是老夫人院裏的,今早打死的李媽媽是她母親。”
新夫人冷哼一聲:“這是尋仇來了。”
水芸哭喊着就去給新夫人磕頭:“求夫人做主!把霞兒抓過來細細審問,必須要還我們公子一個公道啊!”
新夫人沖身後楊媽媽遞了個眼神:“大公子被霞兒投了老鼠藥,你們此去務必人髒并獲!”
楊媽媽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領着人出門又故意縮在最後,趁沒人注意,悄悄進庫房藏了半包老鼠藥,又在他們進祥雲齋的時候跟着進去了。
霞兒正伺候着老夫人用膳,就被楊媽媽揪着耳朵提到了院裏。
“不要命的小蹄子,竟敢給大公子下毒!”
老夫人還沒受過被人闖入屋中拿人的欺辱,記恨着新夫人早上打死了李媽媽,她氣得摔了湯盞過去。
“還沒鬧夠?你當我是死的嗎!”
老夫人臉氣得通紅,扶着桌面顫顫巍巍地起身:“你們是看着我老了,不中用了!一個個都敢騎到我頭上來了,來啊!去把大人請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忍心看着別人逼死他親娘!”
“喲!我聽着老夫人中氣很足嘛!看來身體好得很吶!”
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新夫人請了楊大人一起過來。
楊大人此時披風未摘,一看就是被人急急請回來的。
老夫人見他面色不善,率先賣慘:“兒啊!你這新夫人是要逼死我啊!我好好吃着飯,她手底下的沖進來又掀桌子又打人的,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能經得起這番折騰啊!”
新夫人聞言只是嗤笑一聲:“大公子都快被人害死了,您做祖母的還能吃得下飯,當真是狠心吶!”
接着她話鋒一轉,拍了拍自己腦袋:“你看我這腦子,霞兒姑娘就是老夫人院裏的人,保不齊是得了老夫人授意呢!”
楊大人終究偏心母親,吼了新夫人:“有你這樣惡意揣度長輩的嗎?”
豈料新夫人不吃這套,擺了擺手:“大人息怒,我已經求永安公主進宮請禦醫來給大公子保命了,大人與其操心我如何揣度長輩,不如操心明日朝堂上旁人是如何揣度你的。”
楊大人忍無可忍扇了她一耳光:“毒婦,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道理你不明白嗎?”
新夫人擦着嘴角的鮮血,挑釁的看着他:“誰的家?這是你們的家,又不是我家,外人唾沫星子噴的也是你,與我有什麽關系?”
“瘋了!瘋了!”
楊大人氣得嘴唇直哆嗦,又想動手卻見禦醫提着箱子進來了。
“見過楊大人,臣施針催吐,大公子的命現下已經保住了。”
楊大人急忙收了手,去院裏給禦醫行了禮:“原來是畢大人,失敬失敬,犬子誤食毒物,有勞您走一趟了,還望別跟旁人說起,也算是給我留點臉面。”
楊大人說着掏出圓鼓鼓的錢袋塞過去:“一點診金,您別嫌淺薄,一定要收下。”
可惜禦醫是永安公主的人,豈是這麽容易收買的,他推開錢袋,站到了新夫人身側。
楊大人笑容一僵,愣在了原地。
楊媽媽适時将霞兒扔到了楊大人面前,接着将半包鼠藥遞給禦醫:“煩請大人看看,這是在霞兒房裏搜出來的,可與公子所中毒物一致?”
禦醫接過一聞,重重點頭:“正是此物。”
楊大人垮了臉:“鼠藥哪裏都有,怎麽就能說是故意投毒呢?”
聞言,跟着來的水芸跪到地上:“老爺明鑒,奴婢親眼看見霞兒姑娘進湘雅軒投的毒!”
“你!”楊大人狠狠盯着她。
楊媽媽及時說道:“老爺,我們盤查了府中的下人,好些都看見霞兒跌跌撞撞地從湘雅軒出來,就連管家都瞧見了,您不妨自己去問問。”
楊大人這才看見立在牆邊,面色陰沉的秦耘,只見他上前一步:“是,今日午時我正巧路過湘雅軒,親眼看見霞兒從裏面跑出來。”
新夫人冷冷看向老夫人:“霞兒怎麽去了湘雅軒,老夫人您知道嗎?”
老夫人驚得坐到椅子上,這事她是不知道的,現在有外人在場,眼見事情越鬧越大,她不能不為自己兒子的臉面考慮,必須先摘幹淨了自己。
連忙搖頭:“此事我不知情。”
楊大人不欲糾纏,招了小厮上前:“霞兒謀害大公子,立即打死!”
聽着棍棒聲重重落下,新夫人得意的走了,楊媽媽攙着她,心裏也高興。
“夫人真是神機妙算,如今您斷了老夫人的做膀右臂,從今往後,府上再沒人敢與您作對了!”
然而新夫人笑容一冷:“法子是楊赫出的,你別說,我這大姐姐生的兒子還真是有本事,等禦醫把事情傳揚出去,楊大人刻薄嫡長子的事就坐實了,以後楊赫要是有個好歹,所有人都會去猜忌他爹。”
楊媽媽點頭:“這招甚好!不僅楊大人以後不敢輕舉妄動,大公子還能博得不少同情憐憫。”
秦耘從祥雲齋裏出來,呆愣愣地往賬房走,卻聽見一旁趕來作證的守衛說道:“咱們大公子還真是命硬啊!今天遭了兩回毒手,都活下來了!”
季幕悄悄觀察者秦耘,攬着守衛說道:“嗐!估計是大夫人在天有靈,庇佑着大公子呢!說起這大夫人也真是可憐,剛走三個月,楊府又敲敲打打的開始給老夫人辦壽宴。”
守衛也跟着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聽說光席面就定了四十桌,這排場可真夠大的!”
季幕注意到秦耘的拳已經攥緊了,繼續刺激道:“是啊!咱們公子還病得起不來身,秋萍院裏的缟素也還沒摘,祥雲齋就鑼鼓喧天的辦壽宴,這心可真夠狠的!”
守衛接着說道:“這會兒誰還操心這個,只要她們別再來害大公子就行。”
說着他啧了一聲:“你是不知道,大公子那臉白的,再折騰一次指定玩完!”
“是嗎?”季幕佯裝驚訝,摟着守衛走遠了。
秦耘見周遭沒了人,一拳頭砸上了祥雲齋的外牆,若再不動手,只怕大公子真要葬送在這個老妖婆手裏了。
秦耘回頭看着祥雲齋高高挂起的紅燈籠,恨意愈發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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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楊府門前賓客如雲,祥雲齋更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楊赫坐在席間,給杜清萱剝了一只蝦:“你嘗嘗,要是不喜歡就給我。”
杜清萱沖他笑笑,把蝦吃了,低聲說道:“你傷還沒好全,別吃牛羊魚蝦這些發物,仔細傷口疼。”
說着她嘆了口氣,看向楊赫的眼裏滿是心疼:“楊大人也真是狠心,為了防止別人說閑話,明明你還病着,非得逼你來參加老夫人的壽宴。”
楊赫笑笑,撫着她的臉頰說道:“清萱心疼我就足夠了。”
這時,角落裏偷偷觀察他們許久的陳昌樂忍不住上來了:“楊兄,我敬你一杯。”
楊赫端起茶杯與他碰了碰:“舊傷未愈,以茶代酒,昌樂不要生氣。”
“怎會。”陳昌樂爽快地喝了酒,目光卻始終落在杜清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