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的幫手
新的幫手
和煦的陽光灑在嬌豔的桃花插瓶上,楊赫舀起一勺香菇瘦肉粥吹了吹,送到杜清萱唇邊:“清萱今日胃口不錯,再多喝兩口吧。”
杜清萱搖搖頭:“喝不下了。”
楊赫看着只吃了小半碗的粥,嘆了口氣:“我讓小廚房做了杏仁八珍糕,一會兒送來,你放在屋中,能多用些也是好的。”
杜清萱遲疑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三公子他怎麽樣了?”
楊赫表情淡漠:“死了,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父親也把他的死推到了入府搶劫的歹人身上,此刻正忙着操辦喪事呢!”
杜清萱哦了一聲,低着頭不說話了。
“公子,昨日您與朋友約了詩會,可別忘了。”
門口小厮說完,楊赫慢慢皺了眉,杜清萱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若是累了,就休息會兒再去吧。”
楊赫淺笑着握起她的手:“昨日我去見了永安公主,請她向聖上進言,給我們賜婚。”
杜清萱下意識手一抖,急忙擠出個笑容掩飾:“怎麽這樣匆忙?況且,你不是喜歡妍兒嗎?”
明知此話可能會激怒他,但杜清萱還是說了。
楊赫看着她,眼神平靜而認真:“我已經習慣你的陪伴,也想給你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旁。”
“公子,我們該走了。”
楊赫看着她,眼裏滿是歉意:“今日詩會得結交一些重要人脈,我必須得走了。”
杜清萱點點頭,讓水芸送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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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赫前腳剛走,季幕就端着杏仁八珍糕進來了。杜清萱掃了他一眼,笑容有些冷淡:“你在楊府混的當真是不錯,哪裏都能去得了!”
季幕眉心一跳,知曉是昨夜扮作歹人行兇掠財的事情太過于順利,讓她起了疑心,于是擡頭說道:“奴仆都是苦命人,小的在苦海裏掙紮這麽多年,自然懂得如何跟他們攀好關系。”
幸而杜清萱并未深究,她拿起糕點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問季幕:“你的仇報完了嗎?”
季幕眼神有些飄忽:“全憑小姐吩咐,只是大夫人打死妍兒,楊名縱火燒死我娘,仗得不都是楊大人的勢嗎?”
杜清萱聽明白了,他這是想報複楊大人的意思。于是輕輕抿了一口茶:“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季幕放下點心,快步出去了。
水芸回來時,明顯不大高興,整個人蔫蔫的,縮在角落裏不肯動。
杜清萱盯着她,覺得她的古怪似乎是從楊赫說要求聖上賜婚開始的,莫不是她對楊赫有意?
想起她之前幾次三番為楊赫說話出頭,杜清萱心中多了幾分肯定。于是擡手将桃花插瓶掀翻了,這是楊赫最喜歡的定窯玉壺春瓶,若是有情,水芸必定心疼。
果不其然,水芸驚叫着跑了過來:“唉呀呀!這可如何是好?”
她見瓶子碎成了好幾塊,竟然氣得問責起了杜清萱:“姑娘怎麽回事?這可是公子最喜歡的花瓶,毛手毛腳的,非給打碎了!”
澤芝驚恐地瞪大了眼,急忙去扯她的袖口,見勸不住只好在杜清萱面前跪下:“水芸姐姐一時說錯了話,還請姑娘不要計較。”
杜清萱好脾氣地擺擺手:“澤芝你先出去吧,我和水芸說會兒話。”
澤芝退下以後,水芸仍是紅着眼睛收拾碎片,半點沒搭理杜清萱。
但正好,杜清萱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反應,于是她佯裝自責地嘆了口氣:“就我這粗笨的樣子,哪裏能照顧好公子?”
水芸翻了個白眼,仍是沒理她。
杜清萱眨眨眼,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日後過了門,得早早給公子納兩房側夫人才是,我身體孱弱,連管家的重擔也得交由信任之人才是。”
水芸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小聲試探道:“姑娘想挑什麽樣的人給公子做側夫人?”
杜清萱溫聲細語地說道:“自然是公子身邊伺候得久的,體貼細心的。”
她說着頓了頓:“我出身卑微,自然也不會計較側夫人的家世,能真心待公子好就行。”
水芸的心砰砰直跳,裝作玩笑般繼續試探道:“難不成像我這樣低賤的女使也能叫公子納了去?”
杜清萱很是驚訝:“水芸姐姐怎麽如此妄自菲薄,姐姐是家生子,自小伺候在公子身邊,旁人是萬萬比不了的,以後若是肯幫襯我,這管家的重擔當然也得姐姐挑。”
水芸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管不管家的她不在乎,只要能長久跟在楊赫身邊,得個名分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于是對着杜清萱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殷勤地湊到她身邊:“姑娘此話當真?”
“當真,日後若有機會,我必定求公子納水芸姐姐為側夫人。”
得了許諾,水芸感激涕零,立即指天起誓向杜清萱表忠心:“我發誓,從今往後一定對姑娘忠心耿耿,沒有半分異心。
杜清萱溫和地沖她笑着,新的幫手,這不就有了嗎?
杜清萱故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昨夜歹人入府掠奪錢財的事也算是給我們提了個醒,必須得加強院裏的防範,這些守衛最是要緊,底細都得一并查實了才好。”
水芸想起昨日院裏睡倒一片的守衛也是後怕,急忙去管家那取了家仆記檔過來。
她們一個個看着,沒察覺出什麽古怪,翻到季幕時杜清萱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指尖若有似無地輕輕敲擊桌面。
水芸被吸引了注意力,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季幕?季奶娘?”
杜清萱一聽,知道有戲,繼續問道:“你認識他?”
水芸疑惑地看了一會兒:“不大認識人,但季紅霜這個名字倒是熟悉,好像曾經是大夫人身邊的奶娘。”
“哦?那後來怎麽不在府裏做事了呢?”
水芸臉上有些難堪,但如今巴不得把杜清萱當菩薩一樣供起來,還是說了:“那時我年紀小,也是聽老人們說的,季奶娘喂大公子時,正好被老爺撞上,老爺那天喝醉了,借着酒勁強迫了她。”
水芸嘆了口氣:“後來這事被大夫人發現了,她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就說季奶娘偷了東西,給趕出了府。”
杜清萱心裏咯噔一聲,沒想到季幕身上的隐情竟是這樣,心裏多了幾分愧疚。
月上梢頭時季幕正躲在假山後頭喝悶酒,杜清萱端了小菜放到他旁邊,見他沒理會,嘆了口氣說道:“你都知道了?”
季幕又悶了一口酒:“府裏的老人都可憐我,幼時我和這些守衛小厮玩得也不錯,消息自然靈通些。”
杜清萱态度誠懇地認了錯:“這事是我不對,明明是你幫了我,我卻疑心你有別的企圖。”
季幕心裏又是一痛,背過身不說話了。
杜清萱低聲道:“我以前信錯過人,被騙怕了,現在別人待我好,總覺得是摻了算計在裏頭,我也讨厭這樣的自己。”
季幕心慢慢軟了,擡頭看着她,只見她低着頭,認真地說道:“你若是生氣,不想再理我也沒關系,但是你對我的恩情我都記得,你若需要什麽幫助,只管來找我。”
杜清萱說完就走了,季幕急忙拉住她:“我怎麽會生小姐的氣?不過是心中苦悶罷了。”
杜清萱眨巴兩下眼:“目前楊大人和楊赫各忙各的,估計是鬥不起來了,你若想解恨,我倒是有個法子,不一定能送走楊大人,但叫他受點驚吓,吃些苦頭還是可以的。”
季幕來了興趣:“小姐請說。”
杜清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楊大人思念三公子,最近老去看他生前養的那條犬,不如趁機在他衣領上抹些能讓犬類撲咬的香料,他下次喂食的時候也好去和閻王爺賭一賭命。”
季幕眼裏亮起希冀的光,沖杜清萱一拜:“多謝小姐指點。”
與季幕把話說開後杜清萱轉身回去,卻在進屋時瞥見院外有人影閃過,她目光一冷,走到看門小厮面前問道:“方才,有人進來過嗎?”
小厮吓了一跳,立馬站直身回話:“沒有,沒有,只有個灑掃女使來咱們院前掃了落花。”
杜清萱擡眸看着玉蘭伸出院外的枝桠,淺笑道:“那便多謝她,若是她下回來了,記得請她到我屋裏吃塊點心,喝盞甜湯。”
說着,她給小厮掏了幾枚銀子:“天氣越發熱了,你們也不容易,休息的時候買兩盞冰鎮梅子湯喝吧。”
小厮得了賞錢,朝杜清萱拜了又拜。
第二日正用着午膳,就見小厮拉了個粗布麻衣的女使進來。
“你躲什麽?府裏誰人不知我們姑娘是最宅心仁厚的,叫你進來是賞你果子吃呢!”
那女使躲躲閃閃地,提着掃帚就想跑。
杜清萱放下筷子,給水芸使了個眼色,她便立即将人拉到了杜清萱面前。
杜清萱用帕子輕輕擦拭嘴角,溫和地說道“聽說你常來院前,替我打掃落花,辛苦了你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女使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就是外院的粗使婆子,只恐賤名污了貴人的耳朵。”
杜清萱看着她毛燥起皺的裏衣,心底疑惑更重,雖然那料子已經磨沒了光澤,但仔細看去應當是綢緞,這女使好歹也該是得過貴人青眼的。
于是杜清萱不說話,只一直笑着看她。
女使被她盯的發毛,急于脫身,只好答道:“奴婢紫玉。”
于是杜清萱親自盛了碗桌上的荔枝膏端給她:“那便多謝紫玉了。”
這麽多人瞧着,紫玉不敢推辭,端起來一口喝了,急匆匆地又跑了。
“哎,這人怎麽這樣?”水芸納悶地看着。
杜清萱又把荔枝膏給水芸和小厮各盛了一碗,既然大家都喝了,這女使即便有心栽贓,也賴不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