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亂出昏招

亂出昏招

午後犯困,杜清萱正躺在榻上小憩,就聽見院裏的女使小厮鬧騰起來。

“看見了嗎?剛剛老爺被人擡着從咱們門前過呢!”

“怎麽回事?一身血淋淋的。”

“嗐,還不是三公子養的那畜生,天天沖人吠,今天竟然把老爺咬了!”

哦?季幕動手了!

杜清萱眉頭一挑,打了個哈欠慢慢起身。

“外面怎麽了?”

水芸聽見她的聲音,趕忙來扶她:“姑娘,老爺被咬了,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杜清萱眉頭一皺,故作擔憂地說道:“去,大公子不在府裏,咱們院裏必須代表大公子過去表表孝心。”

于是水芸扶着她,急急地去了。

剛一進門就見新夫人已經在了,她嫌棄地掃了庭院中的血衣一眼,扭過了頭。

杜清萱見狀往水芸懷裏一縮:“我聽老人說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它今日撲了老爺,莫不是?”

“胡說八道什麽呢!”楊媽媽立刻怒吼出聲,鎮住了場面。

新夫人一慣看不上她,白了一眼罵道:“小門小戶的東西!”

杜清萱挨了罵,眼眶紅紅地進去陪着大夫給楊大人施針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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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裏只剩了新夫人一群人,她看着庭院中間撕的七零八落的血衣,心裏有點發毛。

急忙招來小厮:“趕緊點火燒了,別招些不幹不淨的東西來。”

餘光瞥見院中的血衣化成了灰燼,杜清萱繼續拭了拭眼角的淚,懸着的心卻是徹底落下了。

夜裏,杜清萱一個人推開窗戶吹風,聞着淡淡的草木香氣,十分舒坦。耳畔忽然聽見落葉被踩碎的聲音,杜清萱低頭望去去,原來是季幕來了。

他捧起一盞百合銀耳羹遞給杜清萱:“天熱了,小姐喝點滋陰潤肺的吧。”

杜清萱嘗了一口,連連點頭:“這羹不錯,你還放了什麽?有點清甜的滋味在裏頭。”

季幕笑了:“小姐的舌頭可真靈,外頭槐花開了,惦記着小姐愛吃甜食,我就加了些槐花蜜在裏面。”

杜清萱的手微微一頓,笑容慘淡:“槐花又開了啊!”

季幕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只低聲說了正事:“姓楊的避開得太快,那畜生沒咬到要害,讓大夫保下了一條命來。”

杜清萱放下了羹湯,靠在窗檐上擡頭看着月亮:“本來就是碰運氣的事,你也不要太過于沮喪。”

季幕點點頭:“他如今高燒不斷,傷口破潰發炎,多遭些罪也好!”

杜清萱忽然低頭看他:“你能不能幫我查個人?”

“誰?”

“一個外院灑掃的女使,叫做紫玉。”

“紫玉?”季幕皺了眉。

杜清萱很快發覺他神情異常,繼續追問:“你認識?”

季幕點頭:“紫玉如今應該年過半百了吧?她本是樂姨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後來樂姨娘被處決後,她院子裏的人大多都被大夫人趕了出去,沒成想這紫玉竟然留下了。”

“樂姨娘?”

杜清萱低頭沉思着:“那不就是楊名的生母?”

季幕點頭道是。

于是杜清萱眨了兩下眼,心中盤算道:楊名死在湘雅軒,她怕是要恨上我了。

翌日清晨,水芸剛梳妝完畢後去帳房領月錢,回來路上卻被紫玉拉着躲到了牆角。

“水芸,你一個月的月錢只有半吊錢,這樣下去,何時能攢夠嫁妝呢?”

水芸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紫玉掏出兩枚金錠給她,又将三粒紫紅色的香丸和一瓶藥塞進她手裏:“你只消幫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兩枚金錠。”

水芸大為震驚,紫玉出手闊綽,都快比得上府裏的貴人了。

“你想做什麽?”

紫玉微微一笑:“你找機會把藥下在所有人的飲食裏,他們很快就會沉沉睡去,然後你把杜清萱和随意一個小厮扶到屋裏,點上此香,剩下的就什麽也不用管了。”

水芸一驚,光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就能猜到紫玉在謀劃着什麽。

“人都睡着了,此香能有用嗎?”

紫玉低聲笑道:“有,這可是好東西,聞見這味,人自然就醒了。”

水芸握着金錠思考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頭。

紫玉目送她離去,沒有絲毫擔心,變賣了樂姨娘嫁妝換來的四枚金錠收買一個女使那是綽綽有餘。

府上的人都說是三公子不要臉去欺負杜清萱才丢了命,她非得要所有人知道杜清萱才是最不檢點的,到時她和野男人的奸情被人撞破,大公子一定會殺了她。

想到這,紫玉快意地笑了。

楊大人一病,府裏的大事小事便都由楊赫和新夫人說了算,杜清萱跟着沾光,早早地就用上了冰。

午膳後莊子裏送來一車水靈靈的甜瓜,剛進府小厮就給她挑了三個又大又圓的送來,水芸澤芝将瓜洗淨放在冰上凍了一刻鐘才切開,入口那是一個清甜涼爽。

杜清萱脾胃弱,吃了小半塊就不舒服,進屋裏躺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搖醒了,睜眼一看,發覺自己竟然躺在從前的房裏,自從楊名死在這裏,楊赫不就将自己遷到隔壁了嗎?

杜清萱腦袋暈暈乎乎的,過了好久才看清身旁的季幕。

“季幕,你怎麽在這裏?”

季幕看着她,神色有些古怪:“小姐,湘雅軒裏的人都睡倒了。”

“哦?”杜清萱看着他:“你怎麽沒事?”

季幕搖搖頭:“我吃了那瓜也困,看見有人倒了更确定有問題,想了辦法才沒睡過去,我怕有人對小姐出手,就趕過來了。”

杜清萱眼神恢複清明後才知道季幕用的什麽法子,她看着季幕手臂上的血跡,心裏一陣酸澀。

“我去找大夫給你看傷。”

杜清萱想走,季幕卻拉住了她:“小姐,應當是水芸做的,院裏人睡倒後,她急匆匆請來了大公子,二人進了隔壁,然後,然後……”

杜清萱很是疑惑:“然後什麽?”

季幕低了頭,沒敢看她:“聽着像是翻雲覆雨的聲音。”

杜清萱倒是不急,在季幕身邊坐下:“那我們還是各自找地方裝睡吧!等他們完事了自然會叫醒我們。”

季幕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小姐,你不生氣嗎?”

杜清萱迷茫地眨了兩下眼:“我生什麽氣?”

季幕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杜清萱是被楊赫強行帶回來的,心裏未必願意與他好,這段日子的溫柔體貼,不過是假意奉承罷了。

豈料院子裏突然傳來女子的驚呼聲:“來人啊!杜清萱偷人了!”

聽着屋外越來越混亂的腳步聲,杜清萱瞪大了眼,人在屋中坐,鍋從天上來!

她急忙去推季幕:“走!快走!不能讓人逮到我們共處一室。”

季幕正急着不知道從哪走,就聽見外面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了隔壁。

杜清萱傻了眼,這不得抓到楊赫了嗎?

她眨巴兩下眼,把季幕推到衣櫃後面:“你在這裏藏好了,一會兒混進人堆裏離開,我先出去看看。”

杜清萱一出門,所有人都驚呆了,領頭的紫玉更是驚的連手裏的繩索都掉了。

他們轉頭看去,房裏翻雲覆雨的竟然是楊赫和水芸,一群人連忙退了出來,大眼瞪小眼地不知該做什麽。

澤芝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姑娘,我們要怎麽辦?”

原本她以為是楊赫和水芸倆人情難自抑,可如今紫玉卻出現在了這裏,當真是蹊跷,以楊赫在府裏的地位,要一個女使何必費這麽大工夫?倒更像是有人存心算計。

惦記着季幕還躲在隔壁,她冷着聲音說道:“還不都散了,要讓公子出來看看都是哪些人打攪了他的好事嗎?”

衆人聞言立刻散了,走時不忘捎上愣在原地的紫玉,季幕趁亂混到他們中間,一起離開了湘雅軒。

屋裏動靜很大,杜清萱拉着澤芝躲到了池邊,兩人紅着臉,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良久,澤芝問她:“姑娘,你打算怎麽辦呢?”

杜清萱腦子轉得飛快,決定先賣個慘,于是她嘆了口氣:“我能有什麽打算呢?我孤女一個,在楊家,不都是旁人做我的主嗎?”

正說着,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聽見澤芝驚慌失措地喊了大公子,杜清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幾滴眼淚。

很快,她就被人抓着肩膀轉過了身:“清萱,是她算計我!”

楊赫話語裏帶着怒意和歉疚,杜清萱只好繼續扮可憐:“公子不必與我解釋的。”

看她低頭皺眉的模樣楊赫心中更氣,拉着她回了屋。

此刻水芸跪在最前面哭得稀裏嘩啦,湘雅軒裏所有伺候的人都整整齊齊跪在院裏,杜清萱看着這幅景象,有些哭笑不得!

啪地一聲,楊赫将香爐摔在了地上,他惡狠狠地盯着水芸:“我問你,這髒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水芸吓得瑟瑟發抖,決心一裝到底:“奴婢不知道啊!是姑娘看院裏人都睡倒了才讓奴婢去請的公子,她之前還說要将我指給公子做側夫人,今日之事一定是姑娘有意撮合!”

杜清萱聞言一驚,這是要把自己拉下水啊!明面上提納側夫人是賢良,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可就是算計。

杜清萱哪能吃了這虧,用帕子掩着面就哭:“我,我怎可能不顧及大公子的顏面,況且,我整日待在府中,哪裏去弄這腌臜東西。”

楊赫耐心耗盡,提起鞭子就往水芸身上甩:“你還有膽子攀咬姑娘!你今日要是不說,我連你娘一起打死!”

楊赫說着,就讓小厮去抓水芸的娘,水芸吓壞了,立刻去抱楊赫的腿:“公子饒命啊!是紫玉,紫玉給的我東西!她想算計姑娘與院中小厮,我戀慕公子,就想用這法子求個名分!”

杜清萱聞言一驚:看來今日屬實是運氣好,幸虧紫玉找上的是水芸,換了旁人只怕要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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