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送走季幕
送走季幕
今日天氣格外好,杜清萱抱着小鹿坐在臺階上玩鬧。
“再吃一顆葡萄好不好?”
小鹿溫順地将她放在手心的葡萄吃了。
季幕見狀皺了眉:“小姐,這鹿整日院裏滾林裏蹿的,你怎麽能把它抱身上呢?多不幹淨啊?”
杜清萱尴尬地笑笑,無可奈何地看他把小鹿趕到了一邊。
“我聽說你又偷偷吃冰雪冷圓子了?整整兩碗!那東西冰,圓子又難消化,你的胃怎麽受得了啊?”
杜清萱苦惱地低下頭,她不明白,季幕怎麽就時時刻刻都要盯着自己呢?
聽季幕又開始唠叨,她急忙将一旁的果盤端到他面前:“這大熱天的,吃點水果解解暑吧。”
她的本意是讓季幕吃着水果別說話,可偏偏季幕還是能挑出錯來,他拿了帕子抓過杜清萱的手就開始擦。
“小姐剛給鹿喂了吃的,怎麽能再碰吃的東西呢?我是沒什麽,要是小姐忘記淨手,直接拿東西吃鬧肚子可怎麽好?”
杜清萱一驚,她端的是碟子,又沒碰裏面的果子,難不成季幕是要啃碟子嗎?
正壓着心裏的火,季幕還不依不撓地抓着她去淨手。
好不容易折騰完進了屋,杜清萱想看會兒書,剛到書案邊就見季幕捧了書過來翻好。
“小姐上次讀到這頁,我都記着的。”
杜清萱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只覺得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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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季幕就讓小厮進來送了一大桌子菜,把杜清萱請到桌邊。
“都是葷食?”杜清萱為難地看着他。
季幕卻二話不說開始給她夾菜:“我一直留心着呢,小姐前兩天都只夾素菜,一點葷腥都不沾,這怎麽能養好身子,所以我幹脆讓他們把素菜全撤了,小姐也能多吃些肉。”
這毫無邊界的窺探和控制簡直要讓杜清萱發瘋,這些日子她全靠一遍遍回想季幕往日的好才忍下來。
“我沒有胃口,先不吃了吧。”
杜清萱起身,卻被季幕壓住了肩膀,他憂心忡忡地看着杜清萱:“小姐就是因為不好好吃飯才會有肚子貪嘴吃冰飲,我已經交代廚房了,以後都不能給小姐拿冰飲冷食,您還是按時吃飯吧。”
“你交代廚房?”
杜清萱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可是将軍府,豈容季幕作主?
季幕不以為意:“那是當然,我是小姐身邊的人,都是為了小姐好,他們若是讓小姐不順心,我便帶小姐離開這兒。”
杜清萱被氣笑了,到底是誰讓她不順心?
她猛地站了起來,不慎打翻了季幕端來的湯盞,滾燙的湯立馬從她身前澆了下去。
杜清萱疼得驚呼出聲,季幕急忙去擦,被她捂着胸口一把推開:“夠了!”
季幕這才意識到冒犯了杜清萱,跪在地上給她賠罪。
杜清萱想往外逃,偏生季幕卻緊追不舍,可勁地扇自己巴掌希望她能消氣。
她不由自主地跑起來,正好遇上回府的寧煜。
“萱萱?”
寧煜看着情況不對,趕忙上去護住了她。
“你松開小姐!”
季幕叫嚷着要推寧煜,被塵嚣一把掀到了地上。
“把人拉下去!”
寧煜此時當真動了怒,他看出了季幕眼底暗含的窺伺和控制,卻沒想到會可怖到這個地步。
“萱萱,沒事吧?”
他心疼地去看杜清萱通紅的脖頸,心裏滿是懊悔:“一定很疼吧?我這就帶你回去上藥。”
受了驚吓的杜清萱任由他抱回了屋,不知為何,寧煜剛一出現她就想哭,此刻實在控制不住,靠在他懷裏委屈地哭腫了眼。
“我,我要抱小鹿,我要吃冰雪冷圓子!”
寧煜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愣了兩秒讓塵嚣快些去了。
杜清萱端着冰雪冷圓子,摸着膝上的小鹿還是哭:“我就要天天抱小鹿,天天吃冰雪冷圓子!”
連日的委屈化成淚水傾洩而出,一無所知的寧煜只能一遍遍給她抹去眼淚:“萱萱想怎麽樣都可以,不難過了。”
杜清萱哭累了,靠在寧煜肩頭很快睡着了。
當夜,季幕就被塞了金銀珠寶送出了将軍府。
—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季幕沒有打傘,只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他不明白,小姐為什麽會突然不要他了呢?分明他事事上心,處處為她着想。
偶然路過倚香居,卻見有女子在朝他招手,他嫌惡地一皺眉,轉身走了。
“季幕,你難道就不想帶杜清萱走嗎?”
聞言,季幕愣住了,可以嗎?他可以帶小姐走嗎?
他木讷地回過頭,只見那女子仍朝他招手。
—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終于是澆滅了這半月的燥熱,杜清萱推開窗深吸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院裏的小鹿見了她,歡快地在院裏又蹦又跳。
“萱萱早膳想吃什麽?”
杜清萱轉頭看去,寧煜淨了手,正讓人把水盆撤走。
她有些疑惑:“你剛剛洗了什麽東西?那水看着好髒。”
寧煜指了指在院裏撒歡亂跑的小鹿:“給它洗的,但是昨夜下了雨,它剛跑進泥窪裏一鬧騰,又白洗了。”
杜清萱心裏想起了昨天的事,有些愧疚:“季幕,他?”
寧煜微微一笑:“我送走了,給的銀錢足夠他安度此生,萱萱不要挂心。”
杜清萱輕輕點頭,發覺自己還未梳洗,急忙關了窗。
她梳洗好出去時,寧煜也換好了衣裳進來,他發尾微微濕着,想來是身上被小鹿濺了泥點子,回房沐浴過了。
“辛苦你了。”杜清萱心裏過意不去。
寧煜淺笑着盛了魚片粥給她,輕聲道:“應該的。”
他靠得近,溫熱的氣息撲到了杜清萱側臉上,耳朵不自覺紅了。
她忽然想起昨日靠在他身上時聞到的雪松香,還是和以前一樣好聞,最重要的是總能令她心安。
他剛剛沐浴換衣的話,身上雪松香的味道會更濃一些嗎?
杜清萱悄悄坐近了些,卻發現他一直看着自己。
被發現了嗎?好尴尬!
杜清萱害羞地低下頭,沒想到寧煜卻伸手輕輕刮了她的鼻尖。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再不吃要涼了。”
杜清萱一愣,趕忙接過魚片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寧煜近日事忙,陪她用過早膳便出了門。
—
“姑娘,門口來了個賣杏子的小童,說你在楊府時向他家定過杏子,現在熟了,給你送來。”
杜清萱疑惑地看着小厮,她分明未曾定過,是誰以她的名義定的呢?
來到門口,杜清萱看那小童眼生,于是站得遠遠的不肯靠近,護衛細細檢查過杏子,看向杜清萱:“姑娘,杏子沒問題,可要收下?”
杜清萱上前兩步,問那小童:“什麽模樣的人向你定的?”
小童撓着頭說不明白,只說是家裏大人讓送的。
或許是擔心杏子被退掉,他慌忙拿起一個擦幹淨遞給杜清萱:“小姐,你嘗嘗吧!這杏不酸,可甜啦!”
杜清萱狐疑地接過杏子,卻驚訝的發現杏核被掏空了,裏面塞了一張紙條。
一時間思緒飛轉,她輕聲道:“那我嘗過再答複你。”
于是她拿着杏子走到牆角,避開護衛抽出了字條。
竟然是血書!
小姐救我!寧煜派人追殺,我藏于杜宅後門巷道。
是季幕?!
杜清萱一驚,手裏的杏子摔到了地上。
護衛連忙過來:“姑娘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會這麽白?”
杜清萱急忙藏起紙條,強裝鎮定:“無事,天熱,我回屋歇會兒就好。”
“那這杏子怎麽辦?”
杜清萱掏了銀子給他:“銀子我給,杏子就讓那小童帶走吧。”
護衛只當她是不喜歡吃,笑着将銀子推了回去:“哪裏用得着姑娘付錢,當然是我們公子搶着付了。”
杜清萱不自然地笑笑,看護衛付過銀子,将小童送出了将軍府。
杜清萱揣着紙條,心裏是波瀾起伏,紙條上确實是季幕字跡,可寧煜真的會做這樣的事嗎?
搖擺不定時,杜清萱想起過往季幕救她的恩情,也罷,去這一趟便算是還了恩情,此生再不相欠!
杜清萱刻意領着護衛進了成衣鋪子,讓他們在店裏等候,自己則謊稱試衣裳,偷偷從後門溜走了。
她跑進巷道,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她怕季幕騙她,又更怕寧煜騙她。一時間,整顆心倍受煎熬。
到了杜宅後門巷道,杜清萱看見裏面似乎真的有一個人在瑟瑟發抖,她試探着去喚季幕的名字,可下一秒就被敲暈了。
—
陰冷潮濕的地牢裏沒有光,一個男人被繩索吊着,不斷往水裏浸。
寧煜在屏風後坐着,悠閑地搖着折扇。
男子的頭被塵嚣粗魯地拽出水面:“再問你一遍,寧大将軍在鵲山嶺設伏的軍報是誰給你的?又是誰和敵軍裏應外合害寧大将軍被圍鵲山嶺?”
“是禁軍統領李西。”男子仍然咬牙硬撐。
“還不說實話!”
塵嚣直接割斷繩子,讓他重重摔進水缸,男人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拼盡全力才撞翻水缸,整個人濕漉漉地癱在地上喘着粗氣。
寧煜合了折扇,輕輕敲擊着桌面說道:“你叫李富,家住和林村,一家老小得了照拂,住進了京郊別院,我說的不錯吧?”
男人驚恐地睜大了眼:“你怎會知道?”
寧煜輕笑出聲:“我什麽都知道,今日過來不過是要你一句準話罷了。”
男人吞了吞口水,依舊嘴硬:“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就是李西給我的。”
寧煜低頭擺弄起折扇,目光一冷:“你猜,我有沒有本事将京郊別院裏的人都殺幹淨呢?”
男人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可能。”
寧煜徹底沒了耐心,從屏風後走出來,踩着他的手指問道:“我能屠盡公主府,還差京郊別院那幾十號人嗎?”
男人痛苦嚎叫着,被寧煜的話吓破了膽,只得妥協:“是鄭遙!他指使我這麽做的。”
塵嚣聞言一驚,鄭遙可是寧大将軍的連襟,怎會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