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回京城

重回京城

天還沒亮的時候,國喪的鐘聲響徹京城,文武百官着急忙慌地趕來了,看着懸于宮牆之上的宣王屍身,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李公公徹夜未眠,就跪在宣政殿皇帝的屍身旁,見來了人,急忙哭哭啼啼地開始抹眼淚。

“陛下!陛下!”

他哀嚎着撲倒在皇帝屍身上,聲淚俱下地哭喊着:“都怪老奴慢了一步,沒能給您擋下宣王的刀啊!”

百官看到宮牆上高懸的屍身,就已經猜到宮牆內裏發生了什麽,聞言并不意外,加之皇帝傀儡無權多年,沒什麽人關心他的死因,只沖上來拉着他問道:“宣王和逆黨是誰誅殺的?陛下臨終前可有交待好江山社稷?”

李公公哭得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逆黨當然是寧将軍誅殺的,将軍赤膽忠心,聽聞皇宮險情,不顧傷勢親自率兵來救!”

朝臣聞言一驚:“寧煜?他不是死了嗎?”

李公公趕緊捂住他的嘴:“說不得說不得!寧将軍只是傷重昏迷,你們豈可胡亂揣測!”

衆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說。

正僵持着,就見陳太傅領着一幫須發盡白的老臣風風火火趕了進來。

“先帝有令,命我等扶立允王為新皇!”

衆臣聞言更是驚訝:“允王?允王不是一年前治水時失蹤了嗎?陛下怎會傳位于他?”

陳太傅瞪了他們一眼,冷着聲音說道:“我說的先帝不是指偷換旨意,篡權奪位的意王!”

此言一出,整個宣政殿都安靜了。

陳太傅有條不紊地取出先皇血诏,打開展示在群臣面前:“都看清楚了,這是先帝親筆所書,早在二十年前,允王就該登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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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臣快步上前,圍着血诏仔細端詳。

“可當年意王是捧着先皇親賜的玉玺登基的呀!”

衆臣議論紛紛,陳太傅看了眼殿外,一個老得走不動道的人被擡了上來。

“這是,先帝身邊伺候的趙公公?”

陳太傅肯定地一點頭:“孟大人記性不錯,正是太監總管趙德。”

趙德雖已年邁,精神頭卻還不錯,他清晰地說道:“當年陛下臨終前,将血诏和玉玺交給了寧夫人,我雖不知血诏內容,但後來聽聞寧夫人死訊,意王又只攜玉玺出現,我存了疑心,試探過意王一回血诏的事,不想卻因此被意王追殺多年,幸得寧将軍庇護,才茍活至今。”

群臣聞言愣在了原地,他們當年只顧提防有太後和永安大力扶持的宣王,不想排除萬難扶上皇位的竟然才是真正的篡權之人。

一時間,宣政殿裏全是嘆息聲。

無論是永安黨還是皇帝黨,相争多年,主子都死在了昨夜的宮變裏,當真叫人唏噓不已。

中立的大臣卻急得不可開交:“可現如今,我們去哪兒尋允王殿下呢!”

心懷鬼胎的朝臣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允王失蹤一年,怕早已喪命,我們得另立新君才是。”

此話一出,宣政殿再次熱鬧起來,都忙着掰扯皇室的血親關系。

“都靜一靜!”

陳太傅止住朝臣的竊竊私語,擲地有聲地說道:“允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然平安回京,此刻就在宣政殿外。”

衆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寧家親衛魚貫而入,隔出了一條道。

允王身着禮服,氣宇軒昂地進來了。

饒是再蠢,現下也都知道允王有寧煜扶持,誰敢多說半個不字?

于是重臣紛紛恭順地跪在地上擁立了允王為新皇。

在冊立新皇的禮炮聲中,杜清萱下了馬車,聽到了寧煜死而複生,運籌帷幄替允王奪下帝位的傳奇故事。

笑話!都是笑話!

原來她只不過是一個假死的幌子,是他棋盤上的棋子。

她嗤笑一聲,杜清萱,你又被騙了。

她攥着繡帕,指甲近乎戳進血肉裏,努力壓制着心頭的恨意。憑借那點理智決定調轉方向準備出城。

“這筐裏面裝的是什麽?”城門官兵仔細地搜查着。

杜清萱皺了眉,方才進城時分明都沒有盤查,怎麽出城卻這般困難?

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昨夜宮變,想來是寧煜在抓漏網之魚。

反正他們又不認識自己,有何可懼?

可她才站到排隊出城的隊伍裏,就見寧家親衛拿着畫像掀掉了一名女子的面紗,她下意識背過身,将鬥笠壓得更低了一些。

“他們在找什麽人呀?”杜清萱低聲詢問身旁的攤販。

攤販瞅了她一眼:“喲!稀奇啊!這京城裏竟然還有人不知道寧将軍在重金尋人。”

“什麽人?”杜清萱又問了一遍。

攤販撚起幾粒花生米扔進嘴裏,悠閑地說道:“自然是寧将軍墜入江中的心上人。告示上說了,尋回人者賞黃金萬兩,哪怕是從江裏撈起一塊她的衣裳碎布都賞黃金十兩,這會兒江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都忙着撈金子呢!”

杜清萱聞言慌了神,急忙從隊伍裏退了出來。

寧煜瘋了?他這麽做究竟是在圖謀什麽?

杜清萱猜不透他的意圖,但看到牆角上的告示時就知道自己出不了京了。

她皺起眉頭,攥緊了手。

寧煜,你何至于算計我到如此地步?

陰暗的地牢中血沫橫飛,鄭浩軒被吊着雙手動彈不得,只能一聲聲哀嚎着:“我說過了!當日我派人下水去撈,只撈起雲霧的屍身和綁着杜清萱衣物的熏爐,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

寧煜摔了手中的鞭子,掐着他的脖子怒吼道:“人是你綁進倚香居的,你敢跟我說你不知道!”

鄭浩軒痛苦掙紮着,将隔壁牢房的懷奚吓得不輕,他急忙開口勸道:“公子,鄭公子是您的血親,萬不可下此殺手啊!”

寧煜聞言脖頸上青筋暴起,反手甩了他一鞭子:“你也別急,早晚輪到你。”

懷奚白了臉色,從寧煜回京得知他加害杜清萱以後,他就被打斷腿骨關進了地牢,每日按時折磨一個時辰。

這兩個月來無論他如何求饒辯解,寧煜是一次也沒來見過他,直到鄭浩軒被關進這裏,他才明白寧煜不是不追究,是要等到允王登基後與他慢慢清算。

現下只折磨鄭浩軒也只是因為杜清萱丢了,他急于尋回她。至于尋回後自己會是怎麽個下場,懷奚不敢想。

“鄭公子,你再好好回憶回憶,有哪些人接觸過杜清萱,說不定她是被別人擄走了呢?”

這不是懷奚第一次勸鄭浩軒,原因非常簡單,找不回杜清萱的下場,他更不敢想。

鄭浩軒又咳出一團血沫,含糊不清地說道:“當日倚香居的人都被你審遍了,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

寧煜聞言暴怒,擡手就是一拳。

“公子!”

塵嚣驚呼着撲上前來,扶住面色慘白的寧煜:“公子,我來吧!你的傷口又撕裂滲血了!”

“無事!”

寧煜一把推開他,無視了正在往外滲血的衣衫,只沉聲問道:“江上有消息了嗎?”

塵嚣苦惱地搖着頭:“沒有,從得知姑娘落水以後,咱們府裏的人是日夜泡在江水裏撈,可別說人,連碎布都沒摸到一塊。”

寧煜聞言咳了血,轉頭狠厲地盯着鄭浩軒:“去把鄭家和祁家所有人押進大牢,若明日還沒有萱萱下落,一并斬殺。”

“寧煜你瘋了!”

鄭浩軒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寧常遠死前明明交代過要你放過我爹!他若是活着,絕不可能準你如此胡來。”

寧煜冷笑一聲,挑眉看他:“我答應了嗎?他活着嗎?要怪就怪你和你爹一起殺了他,斷了你們全族的生路。”

懷奚也慌了,急忙勸道:“公子三思啊!祁家和鄭家加起來可是數百條人命,為了将軍府的名聲着想,切莫濫殺無辜啊!”

“濫殺無辜?”

寧煜饒有興致地盯着他:“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當真叫人意外,他們與祁雲霧、鄭浩軒都是血脈相連的至親,祁雲霧和鄭浩軒該殺,他們當然也該殺!”

懷奚急得直搖頭:“公子,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更沒參與,怎麽能牽連這麽多人呀!”

寧煜臉色一沉,鞭子狠狠落在了懷奚身上,将他掀翻在地:“那你憑什麽去牽連萱萱?她做錯了什麽?羅桦當街殺人之時她還尚未出生,憑什麽因為一點血脈聯系就要吃這麽多苦頭?”

懷奚驚恐地捂着傷口,原來都是為了杜清萱,寧煜此刻記恨的是他當日算計杜清萱,害她落入楊赫手裏的事情。

懷奚回想一陣,不服氣地辯解道:“杜清萱是罪有應得,公子你可知她殺害了陳媽媽,還故意将你駐紮銀松谷的消息傳給外敵!”

寧煜被氣笑了,用鞭子擡起懷奚的臉說道:“你真夠蠢的可以!這些事情與其問我,不如你去問問鄭浩軒,他應該更清楚。”

懷奚一驚:“公子何意?”

當他轉頭去看鄭浩軒時,只見他低着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

“是你?”

懷奚試探着問道:“是你陷害杜清萱?”

鄭浩軒不答,寧煜擡手又是一鞭子:“陳媽媽是陪着我母親從何家嫁過來的人,一家老小全在何家。鄭浩軒母親是何家二小姐,我娘的親妹妹,有她下令要陳媽媽拿命去陷害萱萱,陳媽媽敢不從?”

懷奚驚恐地瞪大了眼,此時他也想起寧煜駐紮銀松谷的消息是從倚香居傳出,如今得知鄭浩軒才是幕後老板,那杜清萱确實極有可能被冤枉。

見火又燒回自己身上,鄭浩軒趕緊辯駁起來:“陳媽媽是自願的,她聽說杜清萱是羅桦之女,一心替寧夫人報仇,有什麽不對!”

“呵!”

寧煜哼笑一聲:“既然如此,就各行各的道,誰也別管誰!明日午時,祁家和鄭家的命,我要定了!”

語罷,寧煜扔了鞭子,領着塵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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