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兄弟

兄弟

“伊傑，為什麽你這麽确定多悠成為嬰靈的事和我們的父親無關？”溫斯問。

大家都看向伊傑，等待他的回答。

“你還真是受了不少的刺激，求知欲比以前強了好多啊。”伊傑嘲諷道，又頓了頓，“我父親和你父親雖有不合，也不至于要拿一個小孩子磨刀。”

“那我可真是懷疑呢？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從你身上我就能大致猜出你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金美冷冷道。

“閉嘴。”伊傑的表情瞬間變得陰狠。

金美也不膽怯，目光死死地瞪着他。倒是一旁的震波，吓得大氣都不敢出，緊緊按下金美正在彙聚魔法的手。

“雲白，你怎麽想？”餘梁問。

雲白想了想，道：“我想伊傑沒有撒謊。伊遠大人我雖沒有過多少接觸，但我聽我老師講過一些，老師對伊遠大人的評價很高。”

“總算有個明事理的人了，”伊傑收回目光，從沙發上站起來，昂着頭，“你們慢慢想吧，我走了。”

伊遠離開後，柒丫坐在沙發上，嫌棄地避開剛才伊傑坐的地方。

伊傑離開守護者之家後，去往了附近的醫院。進入醫院後，他越接近他要去的那個病房，就越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咳嗽聲。

“父親!在醫院就好好修養，還看這些文件幹什麽。”伊傑一開門，就看到父親又在工作，又心疼又生氣。

伊遠蒼白的臉上出現淡淡的微笑：“只是看看文件而已。”

“那也不行。”伊傑生氣道。

收拾好文件，伊傑開始給父親倒水。

伊遠看着兒子倒水時的神情，接過水後問：“怎麽了”

伊傑一愣，說：“沒什麽。”

伊遠瞬間聲俱淚下：“兒子大了，嫌棄我老了，什麽都不願跟我說了……想想小時候，連上了幾趟廁所都要跟我說的……”

“爸爸!”伊傑羞紅了臉。

看到兒子羞紅了臉，伊遠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說吧，發生什麽了看你心神不寧的。”

伊傑看着父親，緩緩低下了頭：“爸爸，他們都在誤解你。”然後把多晞他們的事說了出來。

伊遠一聽，嘆了口氣：“委屈多悠那孩子了。”

“當年是委屈，但她現在做的事也不值得您心痛。”伊傑冷冷道。

伊遠看着兒子：“如果我被封印了，你又會怎麽做？”

“那您為什麽被封印？”伊傑反問。

“忘記給兒子擦屁股，被憤怒不已的愛人封印了。”

“爸爸！能不能別總提小時候的事。”

伊遠咯咯地笑了起來。

“沒想到還真被溫朗那小子說中了。”伊遠說。

“溫叔叔說中什麽”

“那家夥說嬰靈不一定就是惡的。就現在情況來看，多晞的确是個頂好的孩子。”

“哪裏好？”伊傑不服道，“跟沒長腦子似的。”

“你這孩子……”

伊傑又待了一會兒才離開，臨走前最後問了一句：“爸爸，您不想跟溫斯解釋下嗎”

伊遠笑道：“沒什麽好解釋的。”

“可溫斯他……不知道您的心意。”他想說溫斯很恨父親，但面對父親，他着實說不出口。

“這又有什麽關系，他好好活着就行。”伊遠依然笑着說。

伊傑看着父親，也笑了，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樂觀。

等孩子走後，伊遠的笑容淡下來，兒子的話，讓他情不自禁地開始回憶過去——

“怎麽辦”溫朗問。

伊遠眉頭緊皺：“我想想。”

溫朗看着伊遠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

“笑什麽這種情況你還笑得出來。”伊遠生氣道。

溫朗笑着說：“開心點嘛，其實也沒什麽。”

伊遠生氣地叫道：“國王這麽防着我們還不算大事？真要頭被砍才算大啊。”

“沒辦法，誰讓我們兩個這麽優秀關系又這麽好呢，國王不得防着啊。”溫朗聳聳肩，無奈道。

伊遠瞥了一眼溫朗，幾秒後，他也笑了起來：“是啊，誰讓我這個第一優秀和你這個第二優秀這麽好呢，國王肯定怕啊。”

“我第一。”溫朗反駁道。

“我第一。”

溫朗“撲哧”一聲笑道：“你玩泥巴第一。”

“……行了，正經點，想想辦法吧。”

“說不過我了吧你。”

伊遠瞪了溫朗一眼。

溫朗咳嗽一聲，變得嚴肅起來：“我想到辦法了，既然國王忌憚我們，我們就如國王的願假裝不和吧。”

伊遠一聽，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但他依舊擔憂道：“國王不會只忌憚我們一時，如果要假裝，可能要裝一輩子。而且國王的眼線很多，如果要裝，我們真的不能再有任何聯系。”

溫朗平靜地點了頭。

“你真是狼心狗肺，早就想和我絕交了吧你，特意找的這個機會。”伊遠氣得就要踹溫朗。

溫朗連忙躲開，然後大笑道：“我們不是還有一個秘密基地嗎，以後我們就在那。然後這件事誰也不說，要真實到我們的家人和愛人都認為我們鬧翻的程度。”

伊遠勉強點了點頭。

幾年後，他們都成家立業。他們的孩子都不知道雙方的父親曾有這樣的關系，只知道父親和對方不合。伊傑也是在溫朗死後不久，偶然聽到父親和母親談話才知道的。

幾年後的某一天。

“逮捕嬰靈這件事已經愈發地嚴重了。”溫朗一走近秘密基地，便嚴肅說，“現在每天都有大量孩子失蹤的消息。”

“唉，”伊遠長嘆一口氣，“父母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有的選擇更高價地從人販子那買別人的孩子，所以人販子越來越猖狂。”

“不然我們将阿斯和阿傑送去陵城？”溫朗道，“是否能讓那些父母放心些。”

“阿斯和阿傑都是十一歲，不滿足年齡，強行送進去，倒更讓人懷疑我們別有用心。”

“國王已經派人去看守孩子的地方了。”溫斯皺着眉道。

伊遠點了下頭：“國王還是懷疑我們了，所以想借着這件事讓我們鬧翻。那個孩子死了，大家肯定會以為是我做的，從而引起你對我的不滿。”

“希望我們派在那裏的人能夠保護好那孩子。”溫朗擔心道。

“那個孩子是嬰靈啊。”伊遠不可置信道，“雖然我們不能讓她死在路上，但她最終也是必須死的，你怎麽對嬰靈心軟？”

“伊遠，我接觸過那孩子，她并不壞——而且現在我們都沒有充足的證據去證明那孩子就是嬰靈。”

“誰能确定她不是裝出來的？而且能說出魔法藥水抑制本性這種話，她大概率就是嬰靈，還是一個不太聰明的嬰靈。”

溫朗沉默了幾秒，道：“也是……但，我還是相信我的直覺。你說，歷史上也才出現過三次嬰靈，加上這次也只有四次，樣本這麽少，研究的結果具有的可信性太少了。我想，嬰靈真的不全是壞的。”

“你就是容易心軟。”伊遠憤憤道。

沒過幾天，他們又收到信息，那群人虐待孩子。溫朗再三保證那孩子不是壞人，伊遠才同意溫朗的意見——他們決定第二天夜晚把那孩子放走，然後派人将那孩子帶到基地來。

可是第三天，傳來那孩子的死訊。

他們想找那群人算賬，但是不行，因為那孩子被認定是嬰靈。這就是就這麽勉強地結束了，但國王還是對他們起了疑心，這次，他借着過去沒多久的嬰靈案子，在偶然的機會下下令處死溫朗，伊遠心急如焚，想去求國王。

溫朗攔住了他：“如果你這麽做了，不久後我們兩家人都會死去。”

“可你叫我如何眼睜睜地看你死去！”伊遠臉紅得似乎充了血，額頭青筋暴起。

“伊遠，你必須活下來，”溫朗說着，露出溫柔的微笑，“我還想麻煩你幫我照顧我的家人呢。”

伊遠看着他，難以接受。

“我愛人離開我肯定會悲痛欲絕。我父母年事已高，父親又生了場病還沒痊愈。阿斯也還小，我平常故意瞞着他不讓他了解政治上的那些事，只希望他快快樂樂地成長……如果他知道我被處死，不知緣由的他肯定會因為風言風語而誤解你，請你原諒他的無知。”

“我怎麽會不原諒？”伊遠紅了眼，“我倒要希望他原諒我。”

溫朗苦笑着……

思緒回到現在，伊遠嘆着氣，看向窗外，不知所望。

多晞為了找出多悠成為嬰靈的原因，借着守護者的權力找到了當年押着嬰靈前往首都的一群士兵。

大部分的士兵已經離世，只有一位還活在人間。

他們按照找到的地址，去到那個士兵如今的住所。

多晞緊張地敲了敲門，過了十幾秒，門才被緩緩打開。

開門的，便是照片上那個人。

多晞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後，開門見山：“我想請您告訴我當年您押着小——嬰靈的路上發生了什麽？”

對方一聽，瞬間緊張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只是正常地執行我的任務，後面嬰靈要逃跑，夜晚很黑，她就墜河了。”

“請問你們為什麽确定那個孩子就是嬰靈呢？”多晞追問。

“哪有為什麽？就是确定了。”士兵慌張道。

“對不起了。”說着，多晞把那個人打昏。

“多晞，你做什麽？”雲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昏倒的士兵，內心有了不安的念頭。

“我要把他的記憶放出來。他說話吞吞吐吐，就算說出什麽來我也不信。”

雲白攔住多晞的手，急道：“這種行為違法，而且這種魔法很危險并且難度大，不注意便會讓被使用者變成傻子。”

“那又怎樣？我是嬰靈，本性就是邪惡的。”多晞就要繞過雲白。

“多晞，我知道你現在十分迫切地想找到原因，十分愧疚多悠代替你成為了嬰靈。我會盡全力幫你，我一定幫你問出來當初的結果。但這個士兵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做。”

“我憑什麽不能，我又不是人，你還想強迫我遵守你們人類的規矩嗎！”

“多晞！”

“少管我！”

就在多晞出手的那一瞬間，雲白迅速用魔法擋在昏倒士兵面前。餘梁、問歌和問之也紛紛去幫雲白。

“多晞姐，請你冷靜，別急啊。我一定會想辦法問他當年發生了什麽的。”問歌盡全力地抵擋着多晞的攻擊，吃力道。

“不急、不急……？我已經忍了很久了，怎麽不急！”多晞咆哮道。

身後，溫斯他們看着雲白他們，又看看多晞，想幫多晞，又不會下手。

“可就算你現在就找到了原因又有什麽用！”問歌大叫道。

聞言，多晞愣住，呼吸顫抖。她的魔力漸漸減弱，很快，雙手便垂了下來。

“我知道沒用……我不是在找原因……我根本是在發洩……我的生日是偷的小悠的，身份是、父母是、人生更是！我恨自己是嬰靈……為什麽我就不是從媽媽肚子裏生出來的！”多晞大哭道。

雲白收回魔法緊緊抱住多晞：“多晞你千萬別這麽想，你沒有偷多悠什麽。你的生日雖不是你的出生日期，但叔叔阿姨卻還記得遇到你的那一天。他們是多悠的父母，當然也是你的父母。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活出來的，沒有偷了誰。你雖是嬰靈，但你和歷史上的嬰靈完全不一樣，你不要厭惡自己，不要自暴自棄。決定你是誰的只有你自己，不要因為嬰靈這個身份你就把自己往陌生的道路推，我一定會陪着你找到原因的。”

多晞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