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鋒寶，奶奶今年都69了，爺爺今年73歲。”奶奶邊說邊用手比劃着。
看得出是一臉的驕傲。
“祝爺爺奶奶長命百歲”，段鋒學着只有在電視裏才看得到的場景，用在當下，堪稱完美！
客堂間裏，笑聲一片！
……
甩去了手中殘留的洗碗水，又在洗碗布上擦幹，客堂間裏的歡聲笑語，自始至終就沒有從章婕的耳朵邊隔離。
她的心思全在那，幹完了清潔衛生，邁着稍稍有些吃力的步伐，笑盈盈的回去。
段鋒的視線一直都在四處飄散，他早就有意無意的觀察着客堂間門口對面的聲響。
直到媽媽章婕的臉出現在門口，段鋒剛才莫名提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媽媽”，段鋒嘴裏叫着，伸長了脖子，搖晃着身體。
聽到兒子在叫自己，章婕的神經緊了一緊，段鋒見媽媽走路的樣子，突然之間有點踉跄。
章婕也自然而本能的用手托住了自己的額頭。
“小婕，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外婆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口，不停的追問。
外公則一下子幾步路竄到了女兒的身邊，扶着她的手，往長凳上坐。
“沒事，媽，我…就是走路有些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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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婕，你是頭暈啊？應該不是低血糖，才剛吃完飯，是不是貧血？貧血也會頭暈，你這年紀不可能高血壓呀。”一頓猜測過後，外婆還是擔心，催促章婕去醫院檢查。
外婆本來褶皺的臉上，因為眉頭的緊鎖，看上去更加滄桑而憂郁了。
她攙到了章婕的右手邊，手裏緊緊抓着女兒的手：“我的女兒啊，沒事吧，回去一定要去醫院檢查呀！實在不行，我老婆子跟你一起去。”
“對對對，我也去”。外公焦急的在一旁湊上前去，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去，陪着女兒看病。
章婕一瞧這老兩口的架勢，完全不敢讓老兩口擔心。
她搖着頭，神色不足的說，“沒事兒，我待會兒就要帶鋒寶回家了，等過了年再去醫院檢查吧，這過年期間都放假，哪兒都不方便看病。這頭暈也就小事兒，不會有什麽大事的，放心吧！爸媽！”
章婕本來眯着就像笑一樣的小眼睛，現在眯的神色俱無，怎麽看都打不起精神的樣子。
鋒寶一個人在旁邊，吓得也不輕啊！
他也上去用他白皙短小的小肉手，拉着媽媽的一雙蒼白的大手問道：“媽媽，媽媽生病了嗎？我要帶着媽媽去醫院看病。”
章婕硬是提了提神，對眼前的爸媽跟兒子，當做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兒，過了年就馬上去醫院，讓段剛帶着我一起去吧！”
聽女兒說讓段剛一起帶她看病，兩口子心裏的石頭落下了一大半，至少在他們眼裏，女婿平時還是對女兒挺好的。
只是外婆突然想起，女兒剛剛來家裏的時候說的話。
她說過，女婿為了搞事業都不陪着他們放鞭炮，不陪他們買年貨，更沒有陪着女兒到家裏來拜年。
老夫妻倆心裏的不安，慢慢爬上心頭。
外婆擔心地問：“小婕，你不是說段剛過完年還得搞他的包工隊嗎？他怎麽有時間陪你去醫院？如果他不去怎麽辦？”
段鋒聽到了外婆的擔憂，情緒上确實很是憤怒。
爸爸怎麽可以這樣子，為了事業而不顧媽媽的身體。
段鋒斬釘截鐵的說：“外公，外婆，爸爸不去帶媽媽看病，鋒寶帶着媽媽一起去看病！”
外孫的這幾句話一說出來，惹的外公外婆和媽媽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好嘞，有我們家段鋒寶貝在，一定會保護好媽媽的，對嗎？”章婕看上去在鼓勵兒子，但話裏話外，是不讓父母擔心。
因為路程的原因，章婕得帶着兒子早一點回家。
剛才跟外公外婆說再見的時候，隐隐約約能夠看到外公外婆眼神中的不舍。
他們的背脊已經不那麽挺拔，駝着背的樣子，感覺很蒼老，但他們心裏的希望依舊隆重而濃烈。他們拿出了家裏剛剛殺的雞和鴨，讓女兒章婕拿回家去做菜吃，可以補身子。
章婕經過剛才的一陣休息之後，步态已經恢複了平常，精神也好了不少，拎着雞和鴨，不像歌裏唱的那樣，拎着回娘家，而是從娘家拎着雞和鴨回自己的小家庭了。
一路上，段鋒仔細觀察着媽媽的神色，他心裏擔心媽媽一個不小心會暈倒，甚至一個踉跄會摔倒。
很多不好的想法從內心深處慢慢的滋生，滋生完還在原來的基礎上更加的放大。
他覺得不安全感又慢慢爬出來了。
他曾經是段楠的時候，爸爸就教育他，一定要靠自己，要成為一個擁有獨立自主人格的自己，誰也不要靠，包括自己的媽媽和爸爸。
可是那時，段楠只知道自己還是個孩子啊。跟一個孩子去聊那麽現實的問題，是不是有些太苛刻？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乎人情？是不是有太多的鐵石心腸了？
……
好不容易轉了一輛車，又一輛車。
手裏還拎着沉重的雞和鴨。
段鋒用他小小的雙手幫媽媽拎着袋子的一角，好讓媽媽可以輕一點。
快要到家了，家裏的那條鄉間小道上已經沒有人在那裏聊天，駐足了。
到了家，打開家門，見屋子裏的燈依舊都沒有滅。
這倒一點都沒有出乎媽媽的意料，爸爸段剛還坐在那張桌子上研究材料。
段鋒心裏莫名的奇怪，不就是搞個包工隊嗎？有這麽多事兒嗎？開個公司也不用這麽緊張，就這麽點事兒，何必弄得雞飛狗跳，爸爸段剛也太無用了。
氣憤的段鋒，大腦裏居然覺得父親太無用了。
但是感性的他又慢慢轉變了思想：這應該不是爸爸無用，而是爸爸太在乎成敗了吧！
段鋒沒有直接喊爸爸，章婕也沒有直接去跟段剛打招呼，把手裏的雞和鴨往廚房一放後，默默進了屋子。
段鋒清晰的看到爸爸微微的擡起他的頭，見到了自己跟媽媽，随後嘴巴輕輕的張開，就說了句：“回來了啊”。
這等表現，母子倆沒有一個答應他，他竟然又繼續研究他的材料了。
段鋒第一次見到媽媽真的生氣，她不理睬爸爸了。
活該，活該不被媽媽理睬，段鋒心裏憤憤不平。
他跟随着媽媽進了她的房間，又見媽媽扶着額頭，段鋒才發現媽媽真的身體有了抱恙，擔心感充斥他整個小小的身體，他恨自己為什麽這麽小，沒有能力去做一些保護媽媽的事兒。
他不可能告訴媽媽自己是誰，曾經是誰？否則對家裏的傷害會更有甚之而無不及。
段鋒氣呼呼的走到自家的客廳，他走向爸爸的身邊，氣勢洶洶的對爸爸說：“爸爸，媽媽生病了！”
段剛見自己的寶貝兒子這副樣子，嘴裏還說着媽媽生病這件事兒。
段剛表現出一臉的嫌棄：“大過年的，誰叫她自己要跑到鄉下去看父母，在家裏呆着不是好好的，跑過去，累着了就會生病，這不是自讨苦吃，自找沒趣嗎？”
震驚，無比的震驚，居然從爸爸段剛嘴裏冒出這麽一段話來。
段鋒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嗎？這是話是從爸爸的嘴裏說出來的嗎？媽媽可是爸爸的妻子啊！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媽媽？話語之中沒有一句關心，沒有一句擔心，更沒有一句愛的表達，這是一個成年的男人應該做的嗎？
段鋒沒了轍，面對如此不講道理的父親，他知道應該知難而退，要不然，跟一個悶騷又執拗的父親說話，那是很難溝通的。
段鋒回想那些天爸爸對自己的好，不像假的，更不像僞裝。
難道那些都是心血來潮？或者自己只是一個能夠證明他能力的一顆棋子，可以在陌生人的嘴裏聽到對他的表揚。
他就這麽的勢利眼？
為什麽爸爸的變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形成180度，甚至是360度的大轉彎？
段鋒終于明白為什麽電視裏經常會有閃婚閃離的現象存在。
他以前一直都不相信世界上還有，一個星期結婚，一個星期離婚的案件。
昨天的爸爸還是對自己那麽的愛護有加，今天卻今非昔比了。
好吧，自己是兒子，得不到父親永久的喜歡也就算了，可是媽媽可是爸爸的結發妻子，他怎麽可以這樣？
段鋒的大腦裏重複着這些思考，一陣一陣的，就如潮水一般湧來又退下。
他知道似乎從父親那裏得不到對媽媽的庇護和關心，甚至是救治。
段鋒覺得自己小小的肩膀上一定要扛起一些事情來了。
段鋒甩了一張臭臉，又做了一個怪臉給他的爸爸段剛，他不管爸爸有沒有看見，他覺得所有的壞脾氣都應該留給自己那個冷血的爸爸。
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媽媽緩解她的頭暈了，但凡有任何可能，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照顧好媽媽。
段鋒跑去廚房倒了水送到媽媽手裏，讓媽媽多喝一些水，一定可以改善改善她不舒服的症狀。
只是此刻，媽媽看上去比在外婆家的狀态更差。
她喝着兒子端過來的水，突然之間胃裏一陣酸楚，她強忍着快要返上嘴裏的食物，沖到了廁所間，一下子吐了出來。
段鋒直愣愣的僵在原地，吓得手腳冰涼。
媽媽嘔吐了，那該怎麽辦？
才年初一，就算以他的常識來說，醫院門診開門最快也要在年初五，還有三天，第四天才能去醫院。
挂急診倒是可以24小時去看病，但很多好的藥急診都沒有，專科專家也不一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