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比賽完當天,老師帶我們去慶功宴,是一家特色餐廳,飯菜還行,對我來說不是很難吃。

本來慶功宴是準備喝酒,老師怕到時候出異常問題,沒有讓喝,只說隔壁有個畫展,吃完飯可以帶我們去參觀參觀,還說他問過主辦方,學生免票,可以去長長見識。

雖然說來參加比賽的幾個人家境都不差,可去畫展這種事情,确實少有人去。

就連我爸是畫家,我也只是去過兩三次他的畫展。

匆匆吃完飯我們直奔展館,老師似乎提前打過招呼,保安都沒攔我們。

畫展上有各種畫,出自不同作家,還有一些激勵人的畫作,挺治愈。

畫展分兩部分,一部分激勵系畫作,一部分治愈系畫作。

畫展人來人往,大多穿着名貴。

現場有工作人員解說,不少夫婦審視着牆壁上的作品。

老爸是畫家,我多多少少對展會有些了解,他的一些朋友我也認識,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省的展會上看見他朋友的作品。

我正細細端詳着眼前畫上的人名,揣摩着是不是重名,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是老爸,他在跟別人介紹畫作。

我欣喜的望去,卻看見人群中他扶着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那女人看起來大氣文雅,輕笑間盡顯溫柔,一手枕着身旁的男人,一手輕撫隆起的肚子,甚是開心的與身旁的男人讨論起畫作。

如果她此刻沒有依偎在蔣成景懷裏,我或許會感嘆她的才華,會誇贊她的品味,會很喜歡她這長得漂亮,富有書香氣息的女子。

可她為什麽,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好的女孩,要破壞別人的家庭,為什麽啊?她到底貪圖什麽?

憤怒,失望,膽怯席卷我的大腦,我似賊人一般害怕的躲到柱子後,躲開他們投過來的目光。

這一刻,我竟然這般懦弱,我應該沖上去推開那個女的,我應該去質問爸爸她是誰。

可萬一,萬一是客戶呢?萬一是畫展的合作人呢。

可是誰家孕婦需要別的男人摟在懷裏照顧。

誰家好丈夫會把顧客摟在懷裏照顧?

他明明三觀正人品好,他明明忙工作,他明明很愛我們這個家,他明明是個很好的爸爸,很好的丈夫。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不着家的?忘記了,大概是從我來附中,不對,他和老媽很早就不着家了,在給我找到輔導老師的時候,就把我丢給了老師。在來附中前的半年,他們就已經不怎麽管我,也不着家了。

所以呢,他們那麽早就開始不回家,開始不顧家了,可他們忙什麽?他們瞞着我什麽?

從畫展上回到家,推開那空蕩蕩的房門,我才意識到,這裏,好像,只是我一個人的家,媽媽忙,一會要帶着參賽人員去這裏演出,一會又要給參賽選手培訓,而爸爸,出差,一直出差,因為要忙新工作室,所以也只是時不時回來罷了,至于哥哥,他有別墅,要和女朋友過二人世界。

所以,這裏,這個家,只有我一個人。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啊,只是嘴硬而已,我只是不願意承認我不被愛而已。

可是,他們還愛我啊,明明還能感受到,他們還關心我的成績,還擔心我沒錢花了,他們還給我過生日,還會擔心生病的我,明明可以感受到,為什麽我還是這麽難過。

高二下半學期期末考在即,我又被調去二班,進度屢次跟不上,再加上分心,讓一直輔導我的蘇辰砂也頗為頭疼,他難得看着我的成績皺眉。

放學後他把我叫去了他家,像拷問一樣問了我原因。

他說馬上高三,我基礎薄弱,不能分心,天塌了他頂着,讓我不要被其他事情幹擾。

大道理說了一堆,見我還是那個表情,又無奈的細細問我細節。

他說他想和我一直一直待在一起,他有本事和大學校長談判,将我附帶進去,學習上他也會竭盡全力輔導我。

這些我都知道,可我的家,好像快要散了,我真的很難不去想,因為我在乎,我不想成為被抛棄的那個我真的不想。

我看着蘇辰砂,還是沒能說出那天看到的那些畫面,說了他能如何幫我?他幫不了我。

蘇辰砂,我腦子裏全是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腦子壞掉了,我想好好學習,可我學不進去。

我站在深淵,你看見我了嗎?

蘇辰砂,你看見墜入深淵的我了嗎?你能,救救我嗎?我沒人要了,那個家,就要散了,我以為我好好學習,就不會被他們抛棄,我以為我會拉小提琴,他們就不會不要我,是我讓他們太失望了,是我不好,所以他們要各自安好,重新生一個代替我嗎?

"有點累,蘇辰砂,你能抱抱我嗎?"我乞求的看着他。

他輕攬我入懷,安安靜靜的抱着我,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耳語,他說,他一直在,會一直在。

會考那幾天,除了吃飯睡覺休息,蘇辰砂每天都帶着我刷題,每張卷子,按照各科考試時間來計算,考多少算多少,超時0分。

會考題目很簡單,是我想象不到的簡單。

大量的題海麻痹我的大腦,讓我沒時間去想其他的。

幸好,不幸中的萬幸,和蘇辰砂對答案下來,我似乎考得還不錯。

會考後,爸媽出差回了家,他們一同出現在客廳,不,或許說,他還是繼續扮演着他丈夫和父親的身份,而媽媽在廚房做着飯。

我沒在客廳停留,背着書包回了房間。

我想告訴媽媽爸爸出軌的事情,可我說了,能如何呢?媽媽大鬧一場?然後各自離婚嗎?

可我不說,又怎麽對得起廚房裏忙忙碌碌的媽媽?

門口傳來媽媽喊吃飯的聲音,驚得我一顫,回神才發現自己靠在門後站了許久。

我應了一聲,将書包放到書桌上,轉身出了門。

沒想到蘇辰砂也在,他說來找我補習,正好遇到,就順道吃個飯。

我沒接話,拉開凳子坐下默不作聲的吃飯,飯吃一半,爸爸接了一個電話,不知道誰打的,他去陽臺接了回來,第一句話就是工作室出了點問題,要出差。

媽媽表示理解,同意他去,我咬牙嚼着飯,卻像吃沙粒一樣。

我本不該問,可他去,究竟是為了工作室,還是那個懷孕的女人?

“不是才回來,又是什麽問題?”我質疑的擡頭看着爸爸。

目光很不禮貌,可背叛家庭,我不知道要怎麽看他這樣的父親。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明顯的愣了一下。

"法律上的問題,工作室牽扯到一些糾紛,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

我有多愛他這個父親,看見他背叛家庭,就有多恨,那麽好的父親,為什麽啊,我想不明白。

媽媽也幫忙打圓場說确實是忙什麽的,還有官司最麻煩爾爾的話,還說爸爸也不想離開,這也是迫不得已。

我想拆穿,卻被蘇辰砂攔住了,他不讓我說完便領着我回了房間做作業。

我內心煩躁,有些惱他為什麽不讓我說。

沒等我開口,蘇辰砂便說今天要做多少試卷,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看着他一臉真誠,我咬牙看了一眼門口,将嘴裏的話憋了回去。

十六歲的年紀,我對父母的感情和婚姻無法插手,可我也渴望有一個完整溫馨的家。

高三學子們步入了高考,學校被占用做考場,高一高二如期放假,不過蘇辰砂沒放過我,他一如既往擔任起我的輔導老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輔導我。

爸媽又去忙去了,各自有着自己的工作,我已經習慣,可自從爸爸出軌,我已經不相信他是為了工作,可我無可奈何,我做題走神,會被蘇辰砂扭回思緒,他牽着我的神經,強迫我腦子裏只剩題目。

很多很多很多時候,我都想停筆問他,我想說:“蘇辰砂,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麽辦?”

答案顯而易見,他不會在乎,因為,他從小就像留守兒童一樣,他孤獨習慣了,離了誰他都可以活的很好,他不需要誰來肯定他,他也不需要向誰證明他的優秀。

我會需要嗎?我。。。蘇辰砂,我需要,我做不到像你一樣灑脫,也做不到像你一樣從容,我會貪念家庭的溫馨,會渴望父母的支持和鼓勵,還有。。。認可。

蘇辰砂,你不了解我,一點也不,你看不見我,看不見蹲在角落裏面的我。

我大概是病了,也瘋了,我在想什麽?說好了一定一定陪他,說好了好好學習去一個大學,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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