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氣氛僵持了一秒,虞卿辭緩緩回神,語氣帶上些許玩味:“姐姐?”
溫煜風笑着感慨:“是啊,前段時間我去澳洲出了個差,沒能趕上博鑫的酒宴,沒想到我姐姐給我送了這麽大一個驚喜。”
溫煜風和溫硯笙有三分相像,虞卿辭幾乎在瞬間就相信了他的話。但溫煜風的目的性太強,引得那副春風和煦般的笑容變得世俗,虞卿辭瞬間就沒有了欣賞的欲望,語氣淡下去:“嗯,那你現在已經知道了。”
“我這幾日一直在打聽想要聯系你,今日巧了,正好在這裏遇上。”溫煜風的語氣溫和,仿佛聽不出虞卿辭言語中的疏離,“不知虞小姐如何看待我姐姐在博鑫的股份?你不好奇嗎?”
虞卿辭猜到對方的來意,直接拒絕:“那是我爸決定的,跟我無關。”
“怎麽會無關呢?我也實話實說了,溫硯笙跟我不是一個母親,我姐姐本事了的,我想我們會有很多合作的機會。”溫煜風直接挑明了來意。
“我說那跟我無關,你聽不懂嗎?”虞卿辭最煩這種求人幫忙還打着合作名頭的人。豪門恩怨她見得多了,溫硯笙到底有多少個弟弟妹妹,要跟他們要怎麽鬥都跟她無關,她沒興趣趟渾水。
虞卿辭壓下眉眼,狹長的眼睛透出厲色:“那點股份怎麽了,我爸看她順眼送了不行嗎?”
溫煜風向來左右逢源,剛剛演出時觀察了虞卿辭好久,沒想到乖巧溫順的人會露出如此疾言厲色的一面,不由得一愣。
溫硯笙已經從側門回來,溫煜風看到她,遺憾的給虞卿辭塞了張名片:“我的話你可以好好考慮,我們改日再聊。”
說完,他起身朝溫硯笙的方向點了個頭,步履翩翩揚長而去。
溫硯笙走過來,視線撞上的瞬間,虞卿辭本能地覺出溫硯笙目光中的冷意。
也是,不是同一個媽能有什麽感情?虞卿辭半點沒猶豫,主動拉過了溫硯笙的手腕。
溫硯笙垂眸問她:“你們認識?”
“不認識啊,他自己非要坐過來的,我朋友可以作證。”虞卿辭一邊拉朋友自證清白,一邊不忘告狀,“溫硯笙,你弟弟好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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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硯笙面色稍緩,坐下問她:“他跟你說了什麽?”
“想挖你牆角呗。”虞卿辭故意說得暧昧,就是不想再多說了,溫煜風的那些話不好聽,她不想污了溫硯笙的耳。
慈善拍賣會緊接着開啓,氣氛在幾輪後被徹底調動起來,競拍的價格也開始向上飙升。
虞卿辭象征性地舉了幾次牌,算是參與其中,手指在競價牌上輕敲着,溫硯笙沒有多問剛剛的事,她心裏卻忍不住琢磨起溫煜風的話。
溫煜風那一套大少爺的作派,從言行舉止也能推測出家世不低,又姓溫……若是蘇檸玥在場,恐怕能立刻報出溫煜風的家世,再不濟也能報出幾家備選項。虞卿辭對國內局勢了解得并不多,此刻也有點犯難,決定先不鑽牛角尖。
溫硯笙明面上在大學任教,如今跟博鑫有了合作算是個小股東。她連博鑫都能搭上線,難道還進不去自家公司?
除非她跟家裏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比如,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再結合那天虞柏洲介紹溫硯笙時說的‘她父母同我是故交’,似乎也就解釋得通了。
溫硯笙之所以替虞柏洲做事,就是為了增加争搶繼承權的籌碼,而他們的聯手,也終于讓溫煜風按捺不住,找上門來。
真是一出倫理大戲。
只是還有兩個疑點。一,溫硯笙的父母既然與她爸爸交好,為何一直未出現過?二,合作就合作,虞柏洲為何還要給溫硯笙五個點的股份?虞家對博鑫絕對控股,卻也沒到能随意送着玩的地步。
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溫煜風的方向,在他再一次舉牌時,跟牌報價:“一百萬。”
現場有一陣的騷動,周圍人的目光紛紛落過來,交頭接耳。只是一根普通的金屬指揮棒,起拍價僅僅一萬,剛剛就算被不少人加了價,到溫煜風的時候也不過四十二萬。
競價還在繼續,很快就被其他人以十萬為基數往上加,溫硯笙壓住虞卿辭蠢蠢欲動的手:“別沖動。”
虞卿辭雖然是為了給溫煜風找不快,卻也沒喪失理智到随意撒錢。她認真的說:“那是羅夫人的指揮棒,不是嗎?”
溫硯笙跟她對視了兩秒,緩緩松了手,叮囑一句:“別太過火。”
“放心吧。”虞卿辭乖巧應下,然後第二次舉牌,“兩百萬。”
溫硯笙揉了揉眉心,見她興致高昂,也由着她去了。
價格每被加三回,虞卿辭就會直接往上跳一個百萬,一根不起眼的指揮棒,很快被加價到了五百萬。更多的視線望了過來,羅夫人拿出來競拍的物件不只這一根指揮棒,想要搭上羅先生線的人紛紛翻動藏品冊尋找下一個目标。
唯有那位人人想攀上關系的羅先生,坐在席位中央,慢慢悠悠的品着茶,眼神都未曾斜過一分,好似所有的競價都與他無關。
也有不認識虞卿辭的,跟周圍一打聽,知曉她是博鑫那位千金後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放下競價牌,不打算跟她搶。
偏偏就是有人要跟她作對。溫煜風跟了這個價格,報了五百一十萬,出口後适時回頭,正好跟虞卿辭的目光撞上,沖她笑了一下。
虞卿辭緊了緊手中的競價牌,坐在她左側的朋友忙阻止她:“夠了夠了,這就一破金屬棒,還不是純金的,你較個什麽勁?五百萬拍個破棒子明天準上頭條,有人替你當冤大頭不正好?”
這事傳出去唯一麻煩的就是被虞柏洲念叨幾句,這根指揮棒別說五百萬了,沒了羅先生那層關系,五萬都沒人要。
溫煜風出現前,虞卿辭今晚的心情明明還不錯,等溫煜風一出現,把跟溫硯笙的關系提了又提,害得她又想起溫硯笙是站在她爸那邊的人,随時都有可能真成為她的頂頭上司,從而失去對博鑫的控制權。
真是掃興。
“六百萬。”虞卿辭又舉起了競價牌。
溫煜風跟了價,兩人一直膠着到八百萬時,溫煜風才放下了競價牌,重新審視起虞卿辭的財力。
臺上拍賣師的第三槌落下,在一片恭喜聲中,虞卿辭利落的簽了單,把包裝好的指揮棒盒遞給溫硯笙:“還有想要的嗎?”
旁邊人看向溫硯笙的眼神都變了,本以為溫硯笙加入博鑫會遭到這位小虞總的排擠,沒想到這兩人相處得并不差。
待到那些目光被下一件拍品吸引過去後,溫硯笙拉了虞卿辭的衣袖,起身往外走。
虞卿辭沒想到溫硯笙會中途離場,以為溫硯笙是生了氣,忙拿起包追過去。
不等溫硯笙問責,自己先老老實實的找補,絲毫不見剛剛那副揮金如土的氣闊:“我沒想花那麽多錢的,都是你弟弟要跟我搶,我爸收到消息後肯定要罵我,你可得替我說點好話啊。”
已經晚上十點半,會場外的走廊空空蕩蕩,沒什麽工作人員,走了一段路後,就要依靠牆上的指示牌。溫硯笙腳步稍緩,轉頭問她:“你也知道虞總會不高興?”
虞卿辭繼續賣乖:“你今天是因為羅先生才答應陪我來的吧?我幫了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嗎?”
溫硯笙看了她兩秒,戳穿她:“你只是不喜歡溫煜風。”
小心思被揭穿,虞卿辭也不怎麽在意,坦然的說:“我确實不怎麽喜歡他。”
溫硯笙沒問理由,直言問:“所以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為什麽要答應他?”虞卿辭索性停下腳步,跟溫硯笙對視,“是,我承認我是挺不喜歡頭頂有人壓着管着的,但如果這個人是你,你不覺得……”
“覺得如何?”
“不覺得更像一種情趣嗎?”
溫硯笙笑笑,笑意未達眼底,顯得有些冷:“你就不怕激情過了頭,引火燒身?”
虞卿辭心中一緊,猛地擡眼看她。
木盒在溫硯笙手中轉了兩圈,中間的鎖扣被指間挑開,露出裏面的指揮棒。她的神情很是懶散,跟虞卿辭印象中那個嚴肅清冷的溫硯笙很不一樣。
若真要細究,也許是跟她們第一晚,虞卿辭酒後記憶中的那個人有些相似。
溫硯笙開口喚她:“虞卿辭。”
虞卿辭:“嗯?”
木盒中的指揮棒被溫硯笙取出,金色的長棒被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繞過指尖翻轉,引着虞卿辭的目光,像是蝴蝶在跳舞。
然而下一瞬,蝴蝶忽然停住擺動,冰涼的金屬尖恰好指向虞卿辭的胸口,溫硯笙帶笑的聲音也跟着沉下:“不管你想玩什麽,離溫煜風遠一些。”
虞卿辭靜了半晌,看着溫硯笙,走廊裏昏暗的燈把溫硯笙的五官模糊了。
她恍惚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今夜在真正窺見了溫硯笙的本性。更準确一點來說,是窺見了那冰山一角,更深的秘密都藏于海平面下,風平浪靜。
“我這人還是有點格調的,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找上門來都願意合作。”虞卿辭伸出手,帶着那根金屬棒的指向撥到一邊,“尤其是針對你的,我可舍不得。”
指揮棒的兩端沾染上體溫,漸漸交融在一起。兩人都沒有用力,卻也都沒有撤手,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膠着。
良久,溫硯笙先收回手,垂目掃了眼指揮棒,眼神趨于深沉且冷靜:“走吧,送你回去。”
指揮棒被放回木盒中,蓋子‘啪’一聲合上,像是關上了潘多拉的魔盒,将一切不可為外人道的欲.望都封在了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