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虞卿辭翻來覆去, 直到半夜一點,身側傳來溫硯笙的聲音:“睡不着?”
溫硯笙似是被她驚醒,支起身的動作有些緩慢, 虞卿辭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肩, 有些遲疑:“你該不會一直沒睡吧?傷口還疼?”
能不疼嗎?洗澡的時候傷口就帶有血絲, 如今拆了線也一直沒見好。
“恢複期都這樣。”溫硯笙隔着傷口, 揉了下肩膀,語氣平淡, 好似傷口不是長在她身上,有些無關緊要。
“就是你這種态度才一直好不了。”虞卿辭瞪了她一眼,“等着,我給你找藥膏。”
家裏的藥櫃一直都是阿姨整理, 虞卿辭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合适溫硯笙用的藥膏, 還取了兩片醫生給溫硯笙開過的消炎藥。
溫硯笙接過虞卿辭遞來的水, 被盯着吃了消炎藥。虞卿辭在手機裏搜着藥膏的功效,家裏沒有醫生開的那種,只能找功效符合的。
溫硯笙看她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查手機的模樣,伸手接過那幾只藥膏, 主動說:“困了就去睡。”
虞卿辭一看她副不在意的樣子就有氣:“要不是我半夜醒來,你是不是還打算疼到天亮啊?”
“不算什麽嚴重的傷。”
溫硯笙安靜的靠坐在床頭,長發自臉頰兩邊柔順的垂落下來,纖細的脖頸半露, 随着呼吸微弱的起伏着,臉上的神情有些恹然。
“你閉嘴吧。”虞卿辭沒好氣的去探了一下溫硯笙的額溫,然後指着溫硯笙的肩膀命令, “轉過去, 衣服脫了。”
溫硯笙的目光落到了虞卿辭已經擰開的藥膏上, 她面無表情的,呼吸卻微不可查的停頓一瞬。
虞卿辭已經膝行到床頭的位置,看溫硯笙雕像一樣把肩膀靠在床頭後,她催促:“愣着幹什麽,脫衣服。”
溫硯笙的目光上移,但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看了虞卿辭一會,忽然道:“你說,要等到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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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辭的目光跟她相接,疑惑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是了。當時她問溫硯笙回雲城後還要不要繼續在港城的游戲時,溫硯笙将這個問題抛回給了她,她就說了一句‘年前忙,等年後’。
但……虞卿辭皺眉,她沒搞懂溫硯笙問這句話的意思。像是在提醒她現在不是游戲時間不能逾矩,又像是在幽怨的責怪她将時間定得太遠。
當後面那個猜想浮現在腦中時,虞卿辭被自己吓了一跳,溫硯笙這種能用工作來抵消生理需求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真是大半夜撞鬼了。
虞卿辭不想再猜,于是直接問:“你想說什麽?”
溫硯笙搖了搖頭,說:“沒有,就是想和你說一聲。”
虞卿辭更迷糊了,甚至還探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确認自己也沒發燒才安下心。
溫硯笙半側過身,把長發都摟到另一肩前,随着紐扣的解開,肩膀處的領口下滑,白皙滑嫩的肌膚一點點被展現,虞卿辭下意識偏開了頭。
“麻煩你了。”直到溫硯笙調整好衣服,虞卿辭才坐過去,低頭将藥膏擠在指腹,再輕輕的點在傷勢處。
不經意擡眸時,瞥見溫硯笙那是那副沒有波動的表情。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溫硯笙也側過臉,看向她的目光一如往常,只是眸色好像更深了些。
不是夜晚燈光暗看不真切的那種深,虞卿辭莫名其妙的抖了下,像是打了個寒噤。
溫硯笙注意到了:“冷?”
虞卿辭扯過被子蓋在溫硯笙胸前:“沒有,倒是你衣服都脫了大半,別凍着了。”
她不再耽擱,快速上完藥,下床洗手。
回床上時,拉開床頭的櫃子,打算再吃一粒褪黑素,好快些度過這個夜晚。
就在虞卿辭把藥片倒出來時,背後伸過來一只手,按住了她吃藥的動作。
溫硯笙已經重新穿好衣服,從背後靠上來時,像是将虞卿辭整個人圈進懷裏,熾熱的溫度貼在後背。
“睡不着?”
溫硯笙的聲音清清冽冽,不含任何雜質,可她的動作卻讓虞卿辭止不住的發熱。
手裏一松,藥片順着床單滾下去。
虞卿辭伸手去接,腰先被溫硯笙勾住,眼睜睜看着藥片被溫硯笙截下,抛入窗邊的垃圾桶。
“哎——”
“要吃多對身體不好。”
溫硯笙留下句解釋,攬着虞卿辭躺到床上:“睡吧。”
存在感極強的手臂還锢在腰間,每一次的呼吸起伏仿佛都會被窺查到。虞卿辭堅持了沒五分鐘,就開始扭動,試圖掙脫。
腰上的手卻突然一緊,虞卿辭不滿的轉過頭,她的身體早已犯困,偏偏腦子還很清醒,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溫硯笙問:“睡不着,還是不想睡?”
虞卿辭:“不……”
溫硯笙若有所思:“那就是睡不着了。”
虞卿辭手抵着溫硯笙的肩膀,企圖避開糾纏而來的呼吸。可溫硯笙一改往日的克制,低頭親了虞卿辭的唇。
虞卿辭下意識側臉,吻落在了嘴角。溫硯笙的手指勾過虞卿辭的下巴,重新吻了下去。
“唔……”虞卿辭皺着眉,覺得這個吻奇怪極了。現在已經離開了港城,不是游戲時間,溫硯笙又怎麽會主動吻她。她的手重新抵住溫硯笙的肩膀:“你,你等等。”
溫硯笙輕輕‘噓’了一聲,認真道:“閉上眼。”
虞卿辭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準溫硯笙的意圖,走神的間隙,溫硯笙的唇從她的嘴角深吻進口中,輕輕吮吸舔吻着,有些燙,有些濕,直到勾住她的舌尖。
她們之前從來沒有這麽輕柔的開始過一個吻,就算有,也是在激烈的親吻之後,更像是一種發洩情.欲後的溫存。
兩片唇瓣被不斷的舔吻,能聽到細膩的水聲。聲音傳到耳朵裏,發着癢。虞卿辭縮起肩膀,整個人都在發着麻。
今晚的溫硯笙很奇怪,但好像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事情,她們只是從港城回到了雲城,又像是還留在港城。
虞卿辭受不了這麽被磨着親,勾着溫硯笙的腿一個翻身,重新吻了下去,這一回的吻就跟她們以往時的相差不大了。
可是漸漸的,溫硯笙的舌勾進她口中,又隐隐又拿回主動權的趨勢。身體漸漸升起溫,像是被蠱惑了。
許露薇跟她彙報游戲公售成績時,有一回閑聊着提起:“果然還是小老師比較适合我,把她壓在走廊親吻時,她一邊顧及來往的學生,一邊還紅着臉給我回應,我滿腦子都暈乎乎的,她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幫她取來。”
虞卿辭當時對着許露薇一陣鄙夷,只覺得這人談戀愛談得腦子都不正常了:“接個吻都能失心瘋,你最近少做游戲調試吧,我怕我血本無歸。”
當時不能理解,但此刻虞卿辭覺得,自己好像是能理解一點了。親吻也不僅僅是為了增加情調進入接下去的正題,好像确實能讓人暈暈乎乎,沉醉其中。
像是快要暈眩過去,舍不得清醒過來,恨不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對方手中。
吻了很久,意識半抽離時,溫硯笙終于停了下來,指腹輕柔的擦過虞卿辭的唇,拭走最後一絲水漬。虞卿辭迷茫的睜開眼,又被溫硯笙的手心遮住,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睡吧。”
虞卿辭輕輕應了一聲,剛剛在浴室裏沒能得到的滿足似乎在這一刻餍足,困意來襲,沉沉睡了過去。
溫硯笙替虞卿辭蓋上被子,目光描摹過她的眉眼,輕輕嘆了一聲。
而後傾過身,關上了床頭的燈。
第二天早,雲城的天空格外明亮。濃雲消散,餘下太陽光影影綽綽灑落人間。
溫硯笙洗完臉從衛生間出來,虞卿辭還沒醒,頭發軟趴趴的搭在臉頰上,其中一縷落在鼻尖,随着呼吸輕緩地起伏着。
大半床被子被卷在懷裏抱着,腳搭在上面,睡得很熟。
溫硯笙站在床邊看了會兒,折返回衛生間,解開睡衣,對着鏡子查看後肩的傷。昨晚的藥膏起了作用,已經沒有再滲血的痕跡。
她重新上了藥,換上來時內搭的襯衫,一粒粒将紐扣系到脖子根,從鏡子裏看到熟悉的自己。
這時,卧室的房門傳來敲門聲,被驚醒,迷迷糊糊的下床去開門。
是整理屋子的一位阿姨,來詢問虞卿辭要不要吃早餐。平時阿姨也不會來擾人清夢,除非另一種可能……
虞卿辭下意識問了句:“我爸回來了?”
阿姨點點頭:“虞總正在回家的路上,交代我準備早餐,好像是夫人要提前回國過年。”
昨天是小年,離過年只剩下短短幾天,算算日子,她媽媽确實該回國了。
虞卿辭回了句‘知道了,我等會就下樓’後,關上房門。
早餐百分百是她爸交代要叫她下去吃的,沒準還是為了在她媽媽面前展現他的管教有方,像是在這教育子女的這方面終于扳回一成。
她爸媽是典型的商業聯姻,沒有婚前協議那一套,婚後財産共享,卿女士更是直接把陪嫁的公司都合并進了博鑫,然後拿着博鑫總公司的股份坐享其成。
她有錢,所以一直過得很潇灑,也很喜歡投資同樣的藝術愛好者。博鑫旗下娛樂相關的公司,真細究起來,應該都算是她的資産,虞卿辭從小就被她帶着穿梭在各種藝術展和大秀,耳濡目染。
卿意和虞柏洲就像是磁鐵的兩個極端,一個滿心風月,一個利來利往,婚姻是他們人生中必要的程序,卻并不會因此而妥協。
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虞卿辭要是早早的告訴卿意想進娛樂圈,就不會被虞柏洲抹去在娛樂圈的一切痕跡。
可她卻沒有,她給未來的自己選了另一條更為循規蹈矩的路。
虞卿辭醒得暈暈乎乎,飄回床的時候,虞卿辭本能的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頭一轉,對上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的溫硯笙,瞳孔驟縮,幾乎是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她開始找溫硯笙的衣服,邊找邊交代:“我媽媽回國的時間提前了,你那位虞總正在回家的路上,趕緊趕緊,你趁現在離開。”
溫硯笙從虞卿辭手上接過衣服,四平八穩的穿着,将襯衫系進褲腰時,回道:“上回阿姨回國時沒趕上,這回正好拜訪她。”
“拜訪是從門外進來拜訪的,不是站在門裏面拜訪她!”虞卿辭此刻真想拿她爸爸的那一套問一問溫硯笙,是不是英國待了太多年,不知道什麽叫‘拜訪’了。
她又跑到窗邊去看外面的天氣,還沒來得及提醒溫硯笙要慢開車,虞卿辭眼一眯,看到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正開進最外圈的大門,踏着白雪而來。
虞卿辭一驚,沒想到她爸爸會回來得那麽快,忙又沖過去攔住要開門的溫硯笙:“你等等!現在不能出去。”
溫硯笙轉過身:“怎麽了?”
“我爸已經回來了,你不能往這出去。”虞卿辭急的團團轉,發絲在空中蕩出淩亂的弧度。
突然,她的目光轉向了那扇窗戶,溫硯笙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挑了下眉:“你不會要我跳樓吧?”
虞卿辭搖了搖頭,立刻否定這個想法。
勞斯萊斯停穩,虞柏洲已經下了車,門口又傳來阿姨的敲門聲:“虞小姐,先生已經到家了,就在樓下等你。”
虞卿辭對着門口喊了聲:“知道了,我這就下去。”
“你就待在我房間,別出來,知道嗎?”虞卿辭甚至來不及換一套家居服,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睡衣,一步三回頭的交代,“床頭櫃那兒有零食,餓了就先吃點,千萬別出來啊。”
門被關上,卧室內重歸安靜。
溫硯笙在門口站了會兒,想起剛剛虞卿辭那些豐富而又糾結的小表情,勾了下唇角,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
虞卿辭下樓時,正好跟上樓的虞柏洲撞了個正着,險些剎不住腳:“哎爸,爸爸你回來了。”
虞柏洲看了眼時間,對虞卿辭頗為不滿:“毛毛躁躁急什麽,我們家還會少了你口飯吃?”
“我這不是太久沒見你,想你了嗎?”虞卿辭張口就來,極為敷衍。
虞柏洲瞥了她一眼,顯然不太信,但也沒說什麽。
他從手腕上捋下一串佛珠,遞過去:“慶國寺求的,提運勢保平安的,送你的。”
虞卿辭嫌棄的看着那幾顆古樸的檀木珠,覺得還比不上她在淘金街買的那顆破核桃,至少破核桃的鏈子還是紅的,這幾顆檀木珠顏色有些沉,紋理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不要,醜死了。”她挑剔道。
虞柏洲指着那串佛珠,命令道:“給你了你就給我戴着,佛祖面前開過光的,花了我八十八萬,至少別再出港城那種事情了。”
虞卿辭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震驚她爸爸特意為她求佛珠,還是該震驚這串佛珠的價格。
最後,她發現自己還是最不能理解佛珠的價格,驚道:“八十八萬?”
虞柏洲懶得跟她解釋,擺擺手,往上走了兩步,突然問:“我看門口停了輛車,家裏來客人了?”
虞卿辭的注意力立刻被從佛珠上拉回,昨晚為了防止溫硯笙雪夜再開車回去,虞卿辭下了車後直接把溫硯笙拉進門,根本就沒想過虞柏洲今天會回家。
那輛車就停在門口,明晃晃的站着正門位,想忽略都難。虞卿辭低頭,重新撥弄起佛珠,含糊道:“嗯,昨晚跟蘇檸玥出去聚了聚,就蘇檸商的妹妹,跟我關系一直很好那個。雪下那麽大,我哪好意思讓她一個人回家,就把她留下來了。”
她們從小就一塊玩,在彼此家裏借宿是常有的事,本以為虞柏洲聽後就走了,哪知道話說出口後,虞柏洲皺了皺眉,盯着虞卿辭的眸色有些沉。
虞卿辭強逼着自己對視,做出一副鎮定的假象。
“我怎麽記得她跟你一樣不喜歡……”
那輛邁巴赫明顯是商務車型,蘇檸玥跟虞卿辭一樣就喜歡花裏胡哨的車,根本看不上這種,更別論還會在雪天考慮到安全系數。
虞卿辭在她爸爸說出那個‘不喜歡’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心頭狠狠一跳,不知該說什麽來圓這個謊言。
就在她為難之際,樓梯的盡頭處突然傳來腳步聲,溫硯笙的身影出現在轉角,優雅從容的打招呼:“虞叔叔。”
在公司時溫硯笙稱呼虞柏洲用的都是‘虞總’,此刻這聲‘叔叔’倒是多了幾分親近感。虞柏洲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一雙眼銳利的盯着溫硯笙,緩緩道:“我就說那輛車看着眼熟。”
溫硯笙看了眼臉色僵硬的虞卿辭,重新轉過視線同虞柏洲解釋:“小辭在星水灣的房子正好在我隔壁,最近裝修完了,她下了飛機就想去看看,哪知道甲醛味重還住不了人,我就送她回來,昨晚的雪實在太大,實在叨擾了。”
虞卿辭:……
雖然是那麽回事,但是從溫硯笙口中說出來時,虞卿辭還是莫名的心虛。
虞柏洲的目光轉過來:“是這樣?”
虞卿辭忙把佛珠按在掌心求平安:“嗯,嗯嗯,就是這樣啊,我說了你還非不信。”
虞柏洲:“那你剛剛怎麽說蘇檸玥?”
“我……我以為你來查崗啊。”虞卿辭心一狠,在心裏對蘇檸玥說了聲抱歉,“她最近迷上了追星,老是夜不歸宿的,用的理由就是住在咱們家,我這不是以為你替檸商姐問的嗎?”
虞柏洲一聽是這種偷溜出去消遣的理由,臉瞬間更黑了,虞卿辭一凜,小心翼翼的讨好:“爸,我餓了,咱們能去吃早飯了嗎?別餓着客人。”
想到旁邊還站着個溫硯笙,虞柏洲也就不重提虞卿辭在外面跟明星的那些緋聞,揮手打發她們兩個:“你們先過去,我上去換塊表。”
直到虞柏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虞卿辭的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才一松,手心裏出了不少汗。
溫硯笙朝她的方向走近幾步,絲毫沒受虞柏洲的影響,目光落在她手腕新多出的物件上,語氣自然的詢問:“你爸爸給的?”
虞卿辭看着樓梯上方,有些心有餘悸:“嗯,說是請某位大師開過光,能提運勢保平安。”
“嗯,走吧。”
溫硯笙往下走,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虞卿辭下意識退了半步,半只腳踩空。
“小心!”溫硯笙眼疾手快的撈住人,看着她臉上未散去的驚慌,好笑道,“你再這麽一驚一乍,你爸爸就真的要看出點什麽了。”
虞卿辭推開人,還是對剛剛溫硯笙的突然出現有些不滿,沒好氣道:“他能看出什麽?怎麽,雪那麽大還不準人借宿了?我是殺人了還是犯法了,他怎麽就不能看了?”
溫硯笙沉默片刻,手擡起,覆在虞卿辭的後腦,輕輕揉了兩下,低聲道:“是我說錯話了。”
虞卿辭牽了下嘴角,撥開溫硯笙的手,走到餐廳選了個位置坐下。
虞柏洲也下了樓,坐在主位上,拿了今天的報紙來看。阿姨将種類豐富的早餐端上來,三人安靜的用着餐。
溫硯笙就坐在虞卿辭的對面,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溫硯笙洗漱後精致的面容和一絲不茍的着裝。盤子裏每一塊雞蛋都被切割得整整齊齊,就像她的儀态挑不出一絲錯誤。
反觀虞卿辭自己,顯得随性過了頭。
虞卿辭小性子上來,忍不住踩了溫硯笙一腳。
溫硯笙用刀叉的動作一頓,目光平靜的掃了她一眼,隐隐帶着三分警告。
虞卿辭仗着她做不了什麽,又勾了下她的小腿肚。
然而臉上的得意沒堅持過一秒,在溫硯笙夾住她的腳時,陡然一變色。切火腿片的手一抖,餐刀在瓷盤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虞柏洲皺眉問:“怎麽了?”
虞卿辭頭皮發麻,只要她爸爸彎腰往下看,就能看到她腳踝至今還被夾在溫硯笙腿間的情景,偏偏她還告不了任何狀,生生忍下來肌膚相貼的酥麻,臉上擠出笑:“這刀有點鈍,該換一換了。”
虞柏洲沒有懷疑:“快過年了,是該換套新的,等會兒讓人去采買一套。”
虞柏洲又問起她們在港城的事情,聊的是公事,大多數時候都是溫硯笙在那裏答,虞柏洲對她的幾項決策很是滿意,誇了兩句後,聽溫硯笙主動說:“這些都是小辭的主意,她比剛來公司那會兒要細心不少,也更為果決了。”
虞卿辭順口把話接上:“別光顧着誇我,那幾只老狐貍各個挖着坑等我跳,要是沒有你我也辦不成那些事情,我還有得學。”
有些話是場面話還是真心話,他分得很清。他一開始就希望她們能好好的合作,可真當這兩人在他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推功時,他心裏又說不出的怪異。
他女兒是個什麽樣他心裏清楚,從小事事都要搶個先,回國後故意把她安排在溫硯笙那裏,就是想挫挫銳氣。這兩人就算能平和共事,也不應該是這麽好的關系。
至于溫硯笙,他雖然把溫硯笙帶進自家公司當下屬,也從來沒小瞧過人。
溫硯笙在商場上的一些手段連他看了,也不得不贊一句漂亮,果斷狠戾,幹淨利落,他管理博鑫這麽多年,很清楚這樣的人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少危險。
就連溫硯笙來博鑫,也不是因為他跟虞卿辭解釋的,跟溫硯笙父母的舊交關系。
這些年有多少人想接觸、籠絡溫硯笙,他也沒見這個小輩猶豫過,溫硯笙來博鑫,其實也是博鑫展現實力的一種手段。
這麽多人都沒做到的事情,虞卿辭只花了半年就做到了。虞柏洲的目光落向虞卿辭,帶了忖度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