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轉天早上不到七點半, 溫硯笙就出了門。
虞卿辭打開國內財經新聞,明嘉果不其然占據頭版頭條。明嘉之前幾處樓盤就因新條例成了燙手山芋,如今于婉華一出事, 就連那些記者也明目張膽的落井下石, 言辭激烈的抨擊着明嘉的管理層。
從于婉華出事那一刻起, 記者也沒離開過溫家的宅子, 警車和鬧事的人烏烏泱泱圍了半山,徹底亂套。
幾處樓盤的滞銷和接下來合同的違約金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損失, 明嘉身為老牌公司,手裏也不僅僅只是現在進行的那些項目,可出事前能稱得上優質的資産,在出事後也被紛紛猜測要進行賤賣, 各種新聞衆說紛纭。
用完早餐後, 虞卿辭接到了助理的電話, 助理的聲音像是要哭了:“小虞總你跟小溫總都不打算回公司了嗎?聽說剛剛虞總在會議室裏發了一大通的火,整個公司現在從上到下都膽戰心驚,就怕自己出了什麽差錯。”
虞卿辭和溫硯笙手裏都握着公司不少重要項目,兩個人都忽然離開, 很多工作要轉接給別人來做,虞卿辭猜到她爸對她沒好臉色,卻沒想到溫硯笙也是這待遇,不禁笑了笑:“溫硯笙也被逐出公司了?”
“小虞總, 我可是你的秘書,你怎麽不先關心關心我呀?”助理雖然早就習慣上司一口一個溫硯笙,此刻還是忍不住抱怨。
虞卿辭揶揄道:“還有力氣在工作時間跟我告狀, 我看你也沒那麽忙嘛。”
“我忙!我超忙, 我今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助理忙為自己狡辯了兩句, 然後說起溫硯笙,“那倒沒有,公司裏不早就有溫總跟明嘉的關系傳言嘛,我們也能理解。”
溫家的人為了房地産的事找上來過幾回,公司裏卻沒人嚼舌根,但聯想一下他們的姓氏,也都心照不宣。
“但您……虞總直接說你不會再回公司了,這是真的嗎?”
“暫時來說是的。”虞卿辭理解她爸爸的脾氣,“這一陣只能辛苦你們了。”
“這跟辛苦不辛苦沒關系啊,是根本找不到人做這些工作。”助理的語氣更喪了。
虞柏洲既沒找來新的空降兵,也沒指定接手這些工作的人,虞卿辭一走,所有的文件照樣送到她的辦公室,其他部門的人都在催助理,助理又不能說虞卿辭被虞柏洲趕走了,過兩天父女倆一和好,她豈不是裏外不是人嘛。
虞卿辭接手公司項目以來,很多支過手的基金的募資都較之前翻了好幾倍,遠遠超出一開始的預期,賬面回報也很可觀,助理絞盡腦汁也只能猜測:“小虞總,是不是你跟虞總在生活中鬧不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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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我做錯了事惹得我爸不高興了。”虞卿辭打開窗戶,任由外面的新鮮空氣灌進來,語氣悠然道,“所以我被趕出家門了。”
相差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助理已經被壓榨了一天,快要忍受不下去:“所以沒其他辦法了嗎?”
“有啊,你把文件傳給我,我做好給你發過去。”虞卿辭環顧一圈也沒找到其他電子設備,合計着她常用電腦的價格,開始心疼她那點微薄的存款。
助理驚喜道:“真的?”
虞卿辭打趣她:“你就不怕我盜取博鑫的商業機密?”
“整個博鑫都是你的,你有什麽好盜的?”助理呵呵的笑着,生怕虞卿辭反悔,“我這就把所有工作都整理好給您發過去,我先去忙,小虞總您度假愉快!”
國際長途被挂斷,虞卿辭頗為好笑的搖了搖頭:“誰出來度假還要工作的啊?”
助理的工作發來得很快,生怕惹她不高興,先是附上了今天早會的內容,又在每份文件裏标注了目前的進度和需要做的工作,還委婉的提到她原定安排好的幾場會面談合作,詢問她是按原計劃行事還是找個理由推遲。
這問題無異于在詢問虞卿辭回公司的日期。
虞卿辭終于察覺出一絲煩躁,她把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在卧室裏繞了一圈,最終說:“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讓他們跟我開視頻。”
好在近期的約都是博鑫為主場,不需要有求于人。成年人的離家出走沒小孩那麽簡單,不可能什麽事也不管了,虞卿辭能體諒助理的難處,卻也很疲憊。
畢業時,虞柏洲就給過她兩個選擇。接受考驗接手公司,或是安心拿着股份讓專門的經理人代管。虞卿辭一開始就選擇了前者,如今要真的放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道理她爸爸也明白,才更加篤定她會回頭,會顧全大全。
可虞卿辭這麽多年第一回遇上自己喜歡的人,愛情最為霸道的點就在于,得到之後比金錢權勢更為讓人上瘾,那是種直達靈魂深處的共鳴。
虞卿辭站在窗邊吹了會兒風,認命的拿上外套,外出去百貨商店買電腦。
等處理完堆積兩天的工作,天已經完全暗下。英國叫餐沒國內方便,虞卿辭也沒什麽胃口,好在有人惦記着她。
溫硯笙的電話進來,問她願不願意出門吃飯,虞卿辭只用了三秒思考拒絕的理由,想不出來後,順從本心化妝換衣服。
勾完最後一筆眉線,蘇檸玥發消息來問她錢夠不夠花,需不需要再給她轉點過來,虞卿辭順手回:【在溫硯笙這兒呢,用不着我花錢】
蘇檸玥:【所以你這次離家出走真跟溫硯笙有關?】
虞卿辭連溫硯笙都瞞着,正愁沒人訴說呢,索性發了條近三分鐘的語音過去,把她出櫃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蘇檸玥回複過來一個驚吓的表情。
虞卿辭:【我爸都讓我滾了,我當然只能滾來英國啊。無家可歸,你理解一下】
蘇檸玥回她:【那你好好跟溫硯笙待着吧,對了,那兒同性能登記的吧?你可長點心,別傻乎乎被人騙去結婚啊】
虞卿辭:…… ?
她把溫硯笙騙去還差不多吧。
蘇檸玥那裏又發來一條消息:【雖然溫硯笙有可能要接手明嘉了以後會非常有錢,但你要記住你家更有錢!而且她們溫家現在一團糟,接手了沒準還惹一身腥,你可別把自己卷進去啊,千萬寫好婚前協議,該要的好處別少要,該擔的責任咱們一個都別要啊。】
虞卿辭:【這邊登記了在國內也不合法,去法院都是無效的,你操什麽心?】
蘇檸玥:【這不是怕你戀愛腦上頭嗎?(黃豆微笑)】
虞卿辭:【滾(黃豆微笑)】
虞卿辭退出微信後,她之前私人投資的AR光學項目聯系人給她發來第一季度的財報,她邊看邊下樓。
其中法務方面的支出,較季初方案高了五倍,虞卿辭正詢問了對面一句具體官司類型,面前先停了一輛車,她沒察覺到溫硯笙的靠近,聲音先落至耳邊:“在看什麽,這麽專注?”
虞卿辭心頭一跳,擡眼對上近在咫尺的雙眼,一瞬間腦中空白,全然忘了該作何反應。
溫硯笙将她呆愣的表情看在眼裏,眸中染了溫和笑意:“吓到你了?”
“沒有,剛在看財報呢。”虞卿辭回神把手機屏幕往溫硯笙面前轉了下,不自在的說,“我都忙了一天了。”
“那就謝謝小虞總百忙之中還抽時間陪我待在英國。”溫硯笙體貼的為她拉開車門,彎腰坐進去時,虞卿辭能清晰的感知到溫硯笙的呼吸和身上的熱度。
她又聽溫硯笙說:“晚上補償你,好不好?”
貼得太近了,虞卿辭能清楚的感知到溫硯笙的呼吸和衣服擦過傳導來的熱度,她迅速拉過安全帶系好,佯裝鎮定:“我餓了,先去吃飯吧。”
溫硯笙看着虞卿辭躲避的眼神,笑得很愉悅,虞卿辭臉上更覺挂不住,尋了個話題引開:“我還得看看他們的專利得罪了誰,你快開車。”
溫硯笙繞回駕駛位,不再逗她,伸過去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松開:“好,有什麽難處理的可以告訴我,我幫你一起想想辦法。”
車開出街區,虞卿辭也收到了訴訟函,是這類專利技術慣會遇到的有關知識産權保護的官司。大廠為了維護自己将來的權益,往往會選擇收購新興企業,收購不成便從中打壓。
AR光學已經經歷B輪融資,一直都是虞卿辭個人的投資,虞卿辭不太想求助博鑫,目前的損失尚在承受範圍之內。
“要是覺得工作麻煩,我們回去吃也可以。”溫硯笙看出虞卿辭的煩躁,提醒她。
虞卿辭沒想到溫硯笙開車的時候還能分心給她,意外道:“沒關系,你那麽忙都有空吃飯,我這算什麽?”
然後她笑了:“早上我看新聞,你們溫家都被記者包圍了,溫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去救個場嗎?”
溫硯笙跟着笑了聲:“現在回去沒什麽意義,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給輿論适當的發酵時間。”
也是,現在回去搶家産是落井下石,等過幾天擺平事情回去,就是雪中送炭了。
虞卿辭放聲笑:“溫硯笙,你也太壞了。”
最後吃飯的地方是溫硯笙選的,一間比較小衆的法式餐廳,裏面的燈光氛圍和裝修搭配得格外有情調。
剛走進門口,有用晚餐的情侶并肩朝着她們走來,女生手裏捧着大束的玫瑰,不小心蹭到溫硯笙的肩膀,在克萊因藍的西裝面料上染下一絲金粉。
女生立刻跟她道歉,溫硯笙沒計較,虞卿辭友善的對着女生一笑,替溫硯笙說了句:“沒關系。”
女生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再次說了句抱歉,拉過旁邊的伴侶離開時,還轉頭回看了她們一眼。
溫硯笙有些無奈:“別人女朋友牽着手呢,你收斂點吧。”
虞卿辭滿臉無辜:“可我們沒牽手啊,萬一人家就喜歡玩開放式關系呢?”
她确實就是故意的,尤其确定了自己對溫硯笙的心意後,溫硯笙跟別人多對視片刻她都渾身冒酸氣。
尤其,溫硯笙都沒牽她的手。
虞卿辭跟着服務員往餐廳裏走,随着走路姿勢微微擺動的手突然被人握上,她側過頭,迎上溫硯笙的目光,聽溫硯笙問:“這樣可以嗎?”
虞卿辭嘴犟:“你手好熱,不舒服。”
溫硯笙把手稍稍松開,只是虛虛的牽着。這下反倒是虞卿辭不樂意了。等服務員帶她們來到空位時,虞卿辭拽緊溫硯笙,直接拉着坐到同一側,若無其事的解釋:“大門開關時會吹風進來,你坐在這兒替我擋着。”
溫硯笙忍着笑:“好。”
吃完晚飯時,溫硯笙特地借着去收銀處結賬,去了趟旁邊的花店。
回來時,她的手裏多了束玫瑰花,去座位上接虞卿辭,故作平靜:“送你的。”
虞卿辭愣怔一瞬,很快笑着接過:“這次可比港城那束的品味好得多了。”
溫硯笙提醒她:“可我記得你更喜歡香槟玫瑰。”
“前提是你那束玫瑰的數量處在正常的範圍內。”
誰願意抱着比自己身體還寬的花束走在大街上啊?
虞卿辭把花接過來的瞬間,另一手勾住溫硯笙的脖頸,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她說:“但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歡。”
兩人并肩走出餐廳,去停車場的路上,晚風輕輕的在身側吹着,泰晤士河的河岸邊,有少女坐在橋側,專注勾勒着塔橋古老的線條,水面上交頸的天鵝入了旅客的相機。
虞卿辭被這樣的畫面所觸動,把花扔給溫硯笙,也學着他們拿出手機記錄下這一幕,分享給溫硯笙:“是不是挺浪漫的?”
溫硯笙點了下頭,虞卿辭一看她這動作就知道是在配合她,無奈的笑:“溫硯笙,這麽久了,我終于找到了你的短板。”
溫硯笙替她攏了下外套,說:“看來你對藝術很了解?”
四目相對,兩人都笑了起來。虞卿辭抱着那束花直搖頭:“你是不知道我媽媽有多嫌棄我,小時候她帶我學色調,帶我欣賞各種美學,結果我對這塊一竅不通,每次進畫房都把自己滾成了個花貓,我媽媽沒辦法,認命的給我洗了幾回澡後,放棄了。”
過了橋,又走了一段,到了附近的廣場,路過許願池時,虞卿辭的目光還沒轉過來,溫硯笙先掏出枚硬幣遞過去。
像是得了糖果的小朋友,虞卿辭拉着溫硯笙站在許願池前,學着無數游客的動作,閉上眼,祈求好運來臨。
人們總是希望通過一些虛無缥缈的信仰來尋求心理上的安慰,才會讓每座城市的許願池都盈滿錢幣。
虞卿辭倒不是真的為了許願,而是喜歡許願的這個儀式。站在許願池前時,她能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當下內心中最為渴望的事物。
命運的饋贈終究有限,不如自己去實現它。
廣場上有街頭樂隊在正在演出,手風琴和薩克斯的音律交纏在一起意外的合拍,傳來輕松而惬意的旋律。
虞卿辭手中的硬幣伴随着旋律抛高,‘撲通’一聲入了池。睜開眼時,正好對上溫硯笙看向她的視線,深色瞳仁中流露出罕見的溫柔。
她聽溫硯笙問:“許了什麽願?”
“許了什麽,你都能幫我實現嗎?”虞卿辭微微歪了下腦袋,火紅的玫瑰映入她眼底,燦爛而又絢麗。
不遠處的樂隊開始合奏,其他幾種樂器加入進去,好似一場盛大的音樂贊頌,歌頌着美好的夜景,歌頌着來到這裏的所有人,歌頌着人與人之間一切美好的情誼。
“你先說你想要什麽,我努力幫你實現。”溫硯笙重新牽上虞卿辭的手。
虞卿辭唇角勾出一抹淺笑,漸漸升起的路燈光落盡眼中,像是點點螢火,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
溫硯笙忍不住笑了笑,擡手揉虞卿辭的腦袋:“我不就在這兒嗎?”
虞卿辭晃了一下頭,依舊不改答案:“唔,就是你,所以你給不給?”
溫硯笙單手拿着玫瑰花,另一手将虞卿辭攬進懷裏,彼此的笑聲落入耳畔:“那這樣夠嗎?”
“挺好的。”虞卿辭難得說了個‘好’。
至少在雲城的大街上,她可不敢做這種事情。這回還是溫硯笙主動的,機會難得,她可不想破壞氣氛。
抱了片刻,虞卿辭和溫硯笙繼續沿着泰晤士河的河岸漫無目的的游逛。
一路上虞卿辭拍了很多照片,并不像在港城那樣追求構圖,也沒要求用相機,只是用手機抓拍,很是随性。
走出一段路後,虞卿辭側頭問身邊人:“我記得你學校就在泰晤士河的上游吧,那你會經常來這兒嗎?”
溫硯笙不禁失笑:“離這兒還有幾十公裏,沒你想的那麽近。”
“好吧,看來我跟你母校的距離總是很遠。”虞卿辭惬意地說,“要是我當年選擇繼續留在英國,那還有Elena什麽事啊。”
溫硯笙不知道虞卿辭是怎麽能突然将話題轉到這上面去的,只能順着她說:“我跟Elena一直都是朋友關系,無論有沒有你都不會改變。”
“你只對我有興趣。”虞卿辭略得意道。
溫硯笙笑了:“可若是沒有酒吧街巷子的初遇,我可能并不會搭理年輕的小妹妹。”
溫硯笙說的是事實,這麽多年能一直保持單身,并非外人看來的清冷禁欲,只是愛情在她心裏占不了太大的位置,她有太多重要的事需要做,能分給愛情的,只有那一個個偶然進入酒吧的夜晚,去尋找那個早已在記憶中褪色的人。
“沒關系啊,我喜歡誰,就會一直纏着誰,等到她也喜歡上我為止。”虞卿辭慢慢說着,“昨晚去酒吧前,我遇到了一名街頭藝人,他的歌詞裏唱到了尼采的永恒輪回說。所有的事物皆會有輪回,宿命會将所有的遺憾彌補。”
“我上學時就聽到過這個理論,覺得那都是樂觀主義的形而上學,哪有什麽既定的宿命,流逝的時間不會回來,曾經的遺憾也不能被彌補。”
“你說的對。”溫硯笙認同的說,目光中帶着幾分鼓勵,像是對虞卿辭說辭的認同。
虞卿辭抿了抿唇角:“但我現在又不那麽認為了。遺憾之所以被稱為遺憾,只因為它永遠都不可被彌補。可沒到生命的盡頭,又有什麽能被真正稱得上是遺憾呢?”
她停下腳步,側身對上溫硯笙的眼睛:“所以就算從程助理的口中得知,你跟Elena一起來了英國,就算那時候知道你心裏還有另一個白月光,我還是買了那張機票。”
她的語氣輕松而又真摯,在月光下,她不是博鑫的繼承人,她沒有被人追捧的任何光環,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向着她戀人訴說的普通人。
溫硯笙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緩緩落了地,她從虞卿辭的眼中讀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答案,呼吸漸漸變急。
“幹嘛這副表情?我又不是在跟你賣慘。”虞卿辭伸手扣着溫硯笙的下巴輕輕搖了搖。
與其說是輕佻,不如說是霸道。她就着路燈端詳:“我只是覺得相比較這些,我更怕的是跟你從此分離,我怕它成為我生命中無法彌補的遺憾。溫硯笙,你有後悔找尋我的那七年嗎?”
“從未後悔。”溫硯笙認真的說,“若不是那七年,在與你重逢時,我可能不會那樣大膽,也許它依舊是場遺憾。”
虞卿辭聽出溫硯笙的話中之意,湊過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就算沒有那七年也沒關系,我說過我喜歡誰,就會一直纏着誰,直到她喜歡上我為止。命運注定會讓我們相愛,遺憾終究會在某一刻被彌補。溫硯笙,你本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伴。”
“阿辭。”溫硯笙久久的凝視着虞卿辭,“你是在跟我告白嗎?”
“是。”
虞卿辭迎着溫硯笙的視線,緩慢而鄭重的說:“溫硯笙,我愛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溫硯笙伸手過去,用力吻上了虞卿辭。虞卿辭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拽得往前踉跄一步,被迫抱上溫硯笙的腰,臉上的笑容不變。
在異國的街頭,在這樣平常的一個夜晚,一句好似閑聊般說出口的話,對于她們二人來說,卻比什麽都要鄭重。
溫硯笙單手攬着虞卿辭的姿勢讓虞卿辭覺得不方便,她幹脆環上溫硯笙的肩膀,主動的親吻回去。旁邊傳來不同語言的驚呼,甚至有閃光燈從側面打來。
虞卿辭皺了下眉,溫硯笙用手中的花束擋了一下,旁邊傳來更激動的呼聲。
親吻變得愈發激烈,兩人也漸漸找回了親吻的節奏與技巧,在徹底表明心意後,兩人都有些按捺不住,急切的想要用親吻的方式來回應對方最真實的情緒。
只可惜她們身處的地方并不合适更為親密的舉動,唇貼着唇,溫硯笙壓着氣息問虞卿辭:“什麽時候發現的?”
虞卿辭低喘着氣跟她分開,旁邊一輛雙層的複古電車駛過,車身上映着‘love’的字樣。虞卿辭想了想,說:“來英國前,你想聽嗎?”
“你願意說的話。”溫硯笙始終注視着她,其實她臉上的表情并不明顯,可眼神透出的溫柔仿佛能将人溺斃,那是直接從心口溢出的溫柔。
虞卿辭的心砰砰直跳,她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境,說:“就是一種突然很舍不得的情緒,舍不得跟你分開,舍不得跟你到此為止,我意識到我真的喜歡上了你。真正意識到愛着你,反而是從那一刻以後的每一秒。”
溫硯笙好奇:“哦?為什麽?”
“在我意識到喜歡後,未見到你時的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目光所及的每一處風景都想要與你分享,好像我的世界裏只剩下了你和其他人。”
跟溫硯笙相識以來的暧昧就像是一場冒險,沿途的風景極美,而前方有着未知的危險,也許是懸崖,也許是斷軌,也許是永不可返的單程線。
她一邊沉醉又一邊貪戀象牙塔的溫暖。可當虞柏洲發現她們的關系,當偏離的軌道成了既定的現實時,虞卿辭發現承認喜歡這趟旅途并不是難以啓齒的事情。
相反,讓她更加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泰晤士河的河畔邊,在街頭藝人的交響贊頌裏,許願池悠然的揭開藏于心底的秘密。虞卿辭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怎麽辦呢溫硯笙,我好像真的,被你迷到暈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