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在英國待了三天, 虞卿辭同Elena約了一次見面商談永擎的上市,其餘時間都待在酒店裏處理博鑫的工作。溫硯笙在酒店的時間也不少,但電話不斷, 電腦幾乎不離身。

她們訂的酒店位于鬧市區, 每天從窗臺就能看到不少來度假的男男女女, 人家恩恩愛愛度蜜月, 溫硯笙在視頻裏跟人開會。

等到第四天清晨,生物鐘準時把虞卿辭喚醒, 窗臺停了兩只花色的布谷鳥,窗外淅淅瀝瀝滴着雨,遠近建築的屋頂逐漸被覆濕,在還未隐去的陽光下如夢似幻一般, 腦子裏忽然冒出些詩意的風花雪月。

還沒等她打開窗臺, 聽到溫硯笙又在打電話:“嗯, 溫煜風他們不敢動。溫家?那群人現在巴不得溫煜風在裏頭出不來。”

“上頭放出風聲,誰敢不當真?雲城跟你們滬城那次不一樣,未必真的要更改規劃性質,但只要一天不确定, 明嘉的商業街也得拖上一天,那麽大一塊地,上百億的款項,誰敢買?”

溫硯笙閉了閉眼, 籲出一口氣:“于婉華出事前,我就拿商業街的內置海洋館和旁邊亟待開發的游樂園跟他談過,我打算這幾天再聯系他談談口風。他只要不是真想把明嘉趕盡殺絕, 這事就有轉機。他想要的業績, 我送他就是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 對電話那頭說:“我爺爺來電話了,回聊。”

虞卿辭站在套房的書房門口,見溫硯笙站起身,面色漸漸凝重,眼底有狠戾和燥色:“爺爺,當年你們引狼入室,縱容了于婉華的傲慢,如今不過也是贖罪,她當年可沒少把那位得罪,都貶到西北那塊吃風沙去了,如今人調回來了,就該跟你們握手言和?哪有這樣的好事?”

溫老爺子不知道又說了什麽,溫硯笙在書桌附近踱步轉圈,正要說什麽,眼角的餘光看到虞卿辭,話頓時收住,連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先這樣吧,我先挂了。”

虞卿辭穿着一件帶絲光感的襯衫,只在胸口敷衍的系了三枚紐扣,倫敦潮濕的涼風中,衣擺被吹得微微掀起,隐約能窺見腰腹上暧昧的紅點。

溫硯笙站在原地多看了片刻,才向虞卿辭走去:“怎麽衣服也不好好穿?”

虞卿辭手背掩着唇微微打了個哈欠,神色恹恹:“本來想勾引你的,一聽到你的電話就沒興趣了。”

“是我吵到你了。”溫硯笙替她把扣子扣好,擡手捏了一下虞卿辭的臉,“今晚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你還有心思玩呢?”虞卿辭的聲音低了點,“海洋館和游樂場這類大型文旅項目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城市的風向标了,要是之前就能談于婉華他們早就去談了,你別糊弄我。”

溫硯笙靜了一瞬,眼底有溫和的賞識:“是這樣,但游樂場的那塊地不在明嘉那裏。他們建造的商業街是一期計劃,雲城城建預期要在附近建造高鐵新站,旁邊的住宅區若是仍能辦營業執照,窗外各色的廣告牌就是一大隐患。溫家當初就是為了高鐵站,才花大價錢買的地,買下了卻沒一點風險判斷,變成現在這局面也不能怪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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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鑫可商用的住宅區好歹也在三環四環,明嘉想撈錢想瘋了吧?”虞卿辭之前也沒真正去了解過明嘉的樓盤,在這一刻覺得明嘉簡直蠢到家了。個體商戶為了省錢買可商用樓盤,到時候廣告牌挂滿住宅樓,下高鐵來雲城的人會是什麽感官?直接影響了市容市貌。

“你剛剛說的游樂場不在明嘉那裏又怎麽算?”虞卿辭又問。

“那塊地算是我媽媽之前的嫁妝,并未合并到明嘉的資産裏。”溫硯笙輕描淡寫,“三處待售樓盤最難解決的就是高鐵新區,明嘉要做的不是賤賣樓盤,是迎合上頭的規劃,提升樓盤的價值。只要游樂場的審批通過,銀行那裏就能放款,就算追不回于婉華那筆資金,也能讓明嘉松一口氣。”

明嘉的困局本就是因為新條例的改變才導致的,高鐵新站至今也沒個影,連海報橫幅都沒拉上一條,再放出幾個風聲也不是什麽難事,外界可以繼續看戲,明嘉的資金流卻得陪着一天天虧損。溫硯笙要做的,無非就是最簡單的投誠,幫着政.府擴大高鐵新區的影響力。

之後酒店服務員上門送來早餐,今天的法棍比昨天的還要硬,虞卿辭吃了兩口就去搶溫硯笙盤裏切好的那塊,叉子剛叉上面包片,溫硯笙的電話又響起。

虞卿辭認命的嘆了口氣,盯着溫硯笙的側臉看了一陣,心不在焉的收回視線。

等到晚上六點,兩人一塊出門。虞卿辭欣賞着沿途車窗外的夜景,熟悉的路線指向泰晤士河畔,河畔的人流量依舊很大,塔橋底下停着一艘豪華游輪,即使沒有多餘的燈光裝點也難掩其華麗,不知道是哪個富豪要一擲千金。

在附近逛了圈,吃了晚餐,溫硯笙帶着她在附近散步,提起行程:“我大概下周一回國。”

“随你吧,反正周一之後都是工作日,回去了也見不着你。”虞卿辭毫無期待。

溫硯笙卻說:“你想住哪兒,我搬過去陪你。”

虞卿辭:“你搬過來?”

溫硯笙解釋:“星水灣地處二環,你無論是工作還是外出消遣其實并沒有那麽便捷,換套房子也好。”

虞卿辭點頭:“也行,那到時候搬吧。”

說完,虞卿辭輕輕撓了一下溫硯笙的掌心:“人家租房要先交押金的。”

溫硯笙先是困惑,反應過來後失笑,拉過虞卿辭帶進懷裏,輕輕抱了她一下,再又放開。

虞卿辭顯然不滿足,在溫硯笙要退開前,擡起的手攬過溫硯笙的脖子,快速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先收點中介費。”

溫硯笙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無聲的笑了起來。

她們逛到塔橋附近時,溫硯笙帶着虞卿辭下了河畔,先前看到的那艘游輪已經被燈光渲染。上船前虞卿辭奇怪問:“下周就要回去了,你還沒跟那位諾曼先生搭上線吧?怎麽還有時間來這消遣?”

溫硯笙從包裏拿出兩張船票遞給服務員,顯然是有備而來:“不急,進去轉轉?”

這種豪華游輪向來受富人的喜愛,裏面出現各類活動都不稀奇。游輪正廳是個巨大的展臺,從肯尼亞空運的嬌豔玫瑰從門口一路鋪展而過,還不等虞卿辭問,旁邊身着中世紀高帽禮服的服務員已經将一份冊子遞給她。

是收藏藏品的展示冊。

虞卿辭想起之前她們沒在一塊時,溫硯笙送車哄人的方式,默認溫硯笙是想彌補這幾天對她的照顧不周,也就欣然接受了。

收禮物确實能讓心情變好,只是當她掃了眼拍賣冊上最便宜的那個起拍價都高達二十萬英鎊後,猶豫道:“明嘉現在正缺着錢呢。”

溫硯笙神色如常的就着虞卿辭的手翻到最後,指着那枚喀什米爾藍寶石問:“這個喜歡嗎?”

經過相機也能看出極為清透的質地,比虞卿辭曾經送溫硯笙的那枚藍寶石胸針更為稀有,怎麽會不喜歡?

要是之前,她也能自己買,可現在跟她爸爸較着一口氣,虞卿辭猶豫了片刻說:“也就那樣吧,還不如我媽媽上回戴的那顆亮。”

溫硯笙想起卿意,認同的點了點頭:“卿姨的品味确實很好,藍寶石很襯她。”

“那難道就不襯我嗎?”

溫硯笙停下腳步。游輪裏回蕩着古典的交響樂,虞卿辭站在水晶燈下,柔軟的長發在胸口散落幾縷,眼神卻很亮。溫硯笙喜歡她這種眼神,矜驕的、自信的、熱烈的,遠比拍賣冊上的那枚藍寶石戒指更為明耀。

對上虞卿辭這樣的眼神,溫硯笙怎會忍得下心說謊?

她攬過虞卿辭的腰,整個人的氣質有種從容的優雅,笑着說:“不用給我省,就算明嘉真的破産了,給你買顆藍寶石的錢還是有的,不然拿什麽娶博鑫的小虞總啊?”

虞卿辭漸漸的、漸漸的面頰發燙。

“你不能嫁?”虞卿辭在心裏唾棄了一遍不争氣的自己,咬牙切齒又像撒嬌,“不對,誰說我要……你了!”

拍賣會很快就開始,第一件藏品就是件價值不菲的東方古董,有着很深的歲月感,倒不像是華國的工藝,虞卿辭小聲罵了一句:“不知道又是從哪個國家殖.民搶奪來的,英國其他方面都好,就是見不得這一點。”

溫硯笙握上了虞卿辭的手背,暗暗用了點力:“所以才有以史為鑒的說法,至少在今天,我們不會再經歷那樣殘酷的近代史。”

好在今天的藏品裏沒有華國的物件,畢竟那些都被擺在各個博物館裏,價值遠超今天拍賣冊上藏品的總和。

拍賣還在繼續,虞卿辭的心思卻漸漸不在臺上。那些藏品大同小異,她見慣了好東西,并沒有看上的,目光漸漸轉到了溫硯笙的身上。

莫名想起第一回跟溫硯笙去拍賣場的情景。

當時國慶剛過,虞卿辭還帶着試探溫硯笙的動機,從溫煜風口中得知溫硯笙的身世後,甚至還想借着這個把柄威脅溫硯笙,然後一直糾纏到了今天。

“溫硯笙……”虞卿辭拉長了調子,裝作不經意的将腦袋偏過去。

溫硯笙聽到聲音,側頭看向她。

虞卿辭沖她笑了一下,也沒想說什麽,就是單純的想叫叫溫硯笙的名字,确認一下眼前這個人真的完全屬于了自己。

看清溫硯笙眼底的耐心和縱容後,虞卿辭舔了舔唇,臺上被光打得耀眼的藏品像是漂浮在光束中,變得模糊不清而不足輕重。虞卿辭咬着唇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後松弛下來,看着溫硯笙又喚了一句:“溫硯笙……”

“喜歡?”溫硯笙靠近過來,嗓音柔和帶着笑,“喜歡就拍,不用問我。”

虞卿辭的視線從溫硯笙的眼睛落在她的嘴唇上。

“不喜歡。”她聽到自己說,“喜歡另一個。”

“喜歡哪個?”溫硯笙輕聲問。

“喜歡你啊。”在表白後,虞卿辭毫不吝啬表達自己的愛意,她也沒想太多,只是在這一刻,想要把她的心情也分享給溫硯笙。

四個字帶着心動和熾烈,臺上被新擺上藏品,燈光儀式性暗下的瞬間,唇被封住,是溫硯笙吻了她。

強勢的,溫柔的,深情的。

虞卿辭一瞬間睜大了眼,顧及場合剛想推開她,溫硯笙已經松開了她,在她耳邊溫柔的取笑她:“虞小姐,你這麽膽小還敢出來撩撥人?”

耳畔的心跳聲快得不對勁,虞卿辭反問她:“難道你不喜歡?”

“喜歡。”溫硯笙嗓音沉下,清柔中帶着一股獨特的韻味。

虞卿辭臉上的笑意綻開,是得到回應後的滿足。她坐正身體,重新目視向前方展臺,落到拍品上。

正在拍賣的是一副色彩構圖極佳的油畫,虞卿辭腦中閃現過溫硯笙家的客廳,意外的合适,于是揪了揪溫硯笙的袖子,問:“你喜歡那幅畫嗎?”

溫硯笙很給面子的多看了幾秒,說:“還行。”

虞卿辭:“相比較剛剛拍賣過的另一副呢?”

“差不多吧。”溫硯笙說,“但你應該更喜歡這一幅?你家裏的衣帽間就有一幅類似的。”

“有嗎?”

虞卿辭的房間是卿意布置的,很多擺設看多了早已習以為常,反而記不起來具體的樣式。

溫硯笙閑适的舉了一下競價牌,這副模樣看起來真像是特意帶她出來玩的:“嗯,你還有很多套這個色調的衣服,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啊,你怎麽會知道?”

“多觀察就記住了,其他東西也一樣。”

虞卿辭不信邪,一邊回憶自己衣櫃的顏色風格一邊問:

“那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天氣嗎?”

“雨後放晴,黃昏晚霞。”

“水果?”

“荔枝山竹車厘子。”

“吃飯忌口?”

“不吃蔥姜蒜不吃過辣過酸,好在挑完你也能吃,不算太矯情。”

虞卿辭拿過旁邊的橙汁喝了口,咬着杯沿皺起眉,只覺得這杯東西齁甜。

“那我最喜歡哪個電影?喜歡哪個汽車品牌、高奢品牌還有……”

“這我可答不全。”溫硯笙實話實說,“電影喜歡那種帶酸澀感能把你惹哭的愛情片,汽車喜歡法拉利布加迪和賓利,高奢品牌還真說不準,大概是貴的閃的,沒點錢還真慣不了你那些喜好。”

說到最後一句,溫硯笙的語氣有些無奈,虞卿辭慢吞吞的偏過頭,緊緊閉了一下眼,沒想到溫硯笙什麽都知道,簡直有些可怕。

難不成相處的每一秒,溫硯笙都在偷偷觀察她嗎?果然找了七年的人就是不一樣,一上來就把她看得緊緊的……也不對,明明她當年也對溫硯笙有過好感,酒吧相遇時也是她主動撩撥的溫硯笙,她對溫硯笙怎麽就一無所知?

虞卿辭深刻的反省了三秒,心虛的說:“可跟你比起來,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你……”

只知道溫硯笙平時愛喝咖啡,可喝咖啡只是為了提神,她也沒見溫硯笙計較過某種特定的口味,實在稱不上是了解。

拍賣臺上的畫即将三槌落定,溫硯笙先問了一句:“這幅畫還要嗎?”

虞卿辭哪裏還有心思管畫不畫的,滿腦子都處在自責中。

溫硯笙見狀,伸出手在她後腦勺按了兩下:“你是不是傻啊?關于我喜歡什麽,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可以了?”

虞卿辭茫然:“還有萬能的帶入公式嗎?嗯,都選貴的?”

溫硯笙發出一聲輕笑,決定不再逗虞卿辭,她說:“你只需要記住——我喜歡你。”

虞卿辭雙手捂上了自己的臉,在意大利手工制的真皮座椅上潰不成軍。

“溫硯笙。”虞卿辭甚至激出了夾子音,“你說情話能不能注意點場合,能不能提前給我打聲招呼啊?丢死人了。”

“沒人看我們,不用躲。”溫硯笙去拉虞卿辭的雙手。卡座之間的間距較大,給了入場者很好的私密性,除了臺上話筒傳來的競拍聲,甚至聽不到鄰座人的交談。

虞卿辭緊緊的捂着臉,半邊身子靠近溫硯笙懷裏,溫硯笙哄了她好幾回,她說什麽都不肯再露臉了,再次哀嘆自己已經徹底完蛋。

等到虞卿辭願意松開手時,拍賣會已經接近了尾聲,溫硯笙的頻繁舉牌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這才擡頭瞥了眼,溫硯笙在競拍的竟然是剛剛冊子裏那枚藍寶石戒指。

足足二十克拉,較天空更純淨,比海洋更深邃,色澤飽滿質地清透,是藍寶石中罕見的極品,才過去半分鐘,價格就已經被擡到了五百萬英鎊,每舉牌一次,加價十萬起。

能登上這艘游輪的非富即貴,都是在名利場裏見慣好東西的人,這枚戒指卻依舊深受熱捧。

随着溫硯笙一次次從容的舉牌,虞卿辭坐直身體,終于發現溫硯笙的意圖:“你真打算買這個戒指?這可是英鎊啊,快一千萬的英鎊,折合成人民幣就是近一個億!”

沒等溫硯笙回複,虞卿辭先一把按下了溫硯笙的競價牌。溫硯笙只是用另一手牽住她,然後,在競拍人看過來時再次舉了牌。

要說以虞卿辭的家世,之前在拍賣會上也不是沒幹過一擲千金的事,當時為了跟溫煜風搶一根破金屬棒,她都能毫不猶豫的叫上八百萬。

可這回溫硯笙玩太大了,這麽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叫上一千兩百萬英鎊。虞卿辭握着溫硯笙的手僵持兩秒,重新靠回椅背。

算了,溫硯笙難得有喜歡的東西,拍就拍呗。

一個億跟明嘉空缺的兩百億相比較起來不值一提,大不了到時候就拿她跟她爸爸做交易,她自己半夜偷跑出來就行了。

虞卿辭不斷的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在一張張舉起的競價牌中,有人面紅耳赤,有人息鼓扼嘆,唯有溫硯笙始終不疾不徐。

最後交易槌落在了一千八百萬,有專門的人員過來她們的位置,帶領她們去核對交易品。

溫硯笙先站起身,遞手給虞卿辭:“不去看看嗎?”

虞卿辭跟着去驗了戒指,看着溫硯笙在交接手續和支付款項的文件上簽了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二十分鐘後,戒指盒落在了她的手裏。

虞卿辭像是終于回過了神:“近兩個億的錢手續都辦妥當了?你不用再考慮考慮嗎?”

溫硯笙:“反悔金百分之三十,你來付?”

五千多萬……囊中羞澀的虞卿辭下意識搖了頭,只能安慰自己,其實一個億和兩個億在兩百億面前都不算什麽。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戒指盒,從來沒覺得手裏的東西這麽脆弱,連打開的動作都沒有,生怕打開後磕壞了。

她拉了拉溫硯笙的袖口:“你要直接戴着還是放包裏?”

溫硯笙反問她:“不喜歡嗎?”

虞卿辭今天說了好多次喜歡,也聽過好多次喜歡,到這一刻,反而不能理解‘喜歡’這兩個字的含義了。

她問:“你是在問我喜不喜歡這個戒指?”

溫硯笙低笑出聲:“你要是不喜歡,我這兩個億可就真的白花了。”

虞卿辭驚訝看向她,難以置信:“你拍下來是送給我的?”

“不是說了今晚帶你來玩嗎?今晚不送花了,送點其他的。”在溫硯笙的口中,花跟戒指似乎成了等價的東西,都是能讓虞卿辭感到驚喜與喜悅的東西。

“你之前送過我一枚藍寶石胸針,你要是不想太張揚,以後可以戴這枚戒指跟我一同出席。”溫硯笙又說了句讓虞卿辭無法拒絕的話。

虞卿辭還想再說,溫硯笙伸出手在她的唇上揉按了兩下:“阿辭這麽替我心疼錢啊?”

這戒指平時戴不出去,放在家裏也當不了擺件,虞卿辭再敗家也覺得有些心疼。

她實話實說:“也不是什麽特別值得紀念的時刻,買這個我能不心疼嗎?”

她這麽說溫硯笙反而笑了:“你先收着吧。”

虞卿辭察覺到溫硯笙的未盡之語,不解道:“先收着?”

“嗯,先收着吧。”溫硯笙從虞卿辭手上拿過戒指盒,拉開虞卿辭的包塞了進去,“不用這麽緊張,拍賣會将負責所有拍品的安全,等會兒會有人護送我們回酒店。”

話正說着,房間的門被敲響,進來兩名身着中世紀複古大裙撐、燙着金色卷發的外國人,邀請溫硯笙和虞卿辭前往游輪上層的VIP廳。

兩人顯然也是游輪的服務生,但觀穿着要比剛剛帶她們驗拍品的級別更高。

VIP廳的大小跟虞卿辭想象中差不多,面積只有樓下拍賣場的三分之一大小,她們被引入其中一張桌子落座,精致的菜肴已經擺放好,就連酒杯裏也倒好了酒。

虞卿辭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輕嗅:“45年的羅曼尼康帝,這待客之道倒也配得上你花出去的兩個億。”

但主人家遲遲沒有露面,虞卿辭将酒杯擱回原處,問溫硯笙:“這游輪靠譜嗎?該不會看你拍了那枚戒指,想要從你身上再撈點其他的吧?”

“确實有利可圖,但圖的不是這個。”溫硯笙說得模糊。

旁邊的服務員過來同溫硯笙說了句抱歉,解釋他們老板遇上人被絆住了手腳,大概還需要幾分鐘才過來,溫硯笙點了下頭,在虞卿辭逐漸幽怨的眼神裏,解釋道:

“之前我跟你提起過,于婉華出事前最後一樁合作便是跟這位諾曼先生,想要追蹤于婉華攜走的資金,諾曼先生很是關鍵。這段時間我聯系了在英國所有的人脈想要見他一面,他都不肯賞臉,這艘游輪的老板是他,我便來碰個運氣。”

虞卿辭終于反應過來:“……所以你買那枚戒指的真實原因,就是為了見到他啊?”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酸味,溫硯笙笑了笑,說:“能不能見他都是碰運氣,可那枚戒指是我确定想送給你的。”

若是虞卿辭不喜歡戒指,花兩個億見這位諾曼先生并不值得,風險過高。可若是虞卿辭喜歡,這錢便花得不冤。

虞卿辭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問溫硯笙:“可于婉華的錢應該還不在諾曼先生這裏吧?他難道會告訴你那些資金的下落?”

“于婉華的資金并不是通過正常渠道轉出去的,她背後一定有幫助她的人。”溫硯笙對此十分篤定,因為在十多年前,于婉華也是用同樣的手段,轉移了明嘉當時跟政府合作的公款,讓她父母背上了那道污名。

“飛機失事的概率可比陸地上的交通工具要小得多,于婉華的飛機還沒出鏡就墜毀了,你說會不會是這位諾曼先生想要獨吞那筆資金?”

虞卿辭本是順口陰謀論,結果說出口後,溫硯笙看向她的目光突然變深,她遲疑道:“我,我蒙對了?”

“不是諾曼先生,是她的合作人。”溫硯笙在虞卿辭的掌心中寫了一個姓氏,“方志明供出他們是早晚的事,除非就跟當年我父母那樣,死無對證。”

虞卿辭不解:“那你還來找諾曼先生做什麽?難不成他們吞了于婉華的錢後,還會跟諾曼先生繼續合作,跳出來當靶子嗎?”

“諾曼先生不僅僅是明面上商人的身份,諾曼家族在當地有極大的影響力,黑白兩道皆通吃。他們本就靠那些見不得光的産業在維持表面上的風光,哪敢輕易得罪諾曼先生?”溫硯笙風輕雲淡道。

外頭傳來聲音的時候,虞卿辭的手機彈出了視頻邀請,她索性起了身:“你們談,我去外面轉轉。”

溫硯笙皺起眉:“接完視頻回來。”

“不用這麽緊張吧?”虞卿辭笑她,“剛剛你自己還說很安全,有人會護送我們回酒店,我只是在游輪上逛逛,出不了事,你們談的生意我也不了解,幹坐着反而妨礙你。”

溫硯笙妥協了,在虞卿辭轉身離去時,最後叮囑一句:“別走遠。”

虞卿辭揮揮手:“知道啦。”

視頻是蘇檸玥打過來的,主要還是擔心虞卿辭跟家裏的關系,甚至以為她是躲在國外不敢回去:“小辭辭,我該不會今後都見不着你了吧?你錢還夠用嗎?溫硯笙現在填補明嘉的空缺都不夠,你又被家裏限制了錢,你們兩個要不先偷偷回國來吧?一個朋友那借住一個月,一年也就輪過去了。”

虞卿辭走到護欄邊,迎着泰晤士河吹來的微風,愣了愣,失笑道:“我也沒慘到這個地步吧,放心,這麽多年朋友,有需要我一定跟你開頭。”

蘇檸玥仍以為虞卿辭在強撐,嘆氣說:“今天有證監會的人來我家做客,我聽他們提了一嘴溫煜風,溫家那裏好像一直沒放棄撈人,可在證明他對于婉華轉移資産不知情以前,他應該是出不來了。”

“溫煜風還沒出來?”這倒是讓虞卿辭意外了。溫煜風只是被帶走配合調查,并不是真的嫌疑人,沒道理這麽多天了還回不去。

“都在傳溫家要倒了。”蘇檸玥壓低聲音,“所以你趕緊跟你爸媽服個軟回來吧,反正你們博鑫家大業大,你偷偷養個溫硯笙也不是什麽難事。”

虞卿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有什麽話要說。蘇檸玥疑惑:“我有什麽話說錯了嗎?啊,你是擔心溫硯笙不願意被你養着?”

“她沒有……”虞卿辭覺得話都到這份上了,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為自己擔驚受怕實在有點過分。

于是她從包裏摸出那個禮盒,打開,将戒指套上了手,有點偏大,需要下船後換個戒托,但此刻也能将就。

蘇檸玥正在大洋彼岸哀嘆閨蜜流落異國街頭的悲慘遭遇,偏暗的屏幕上突然閃過一道藍光,仔細看,竟是枚鴿子蛋大小的藍寶石戒指。

“她沒有你說的那麽窮。”虞卿辭接上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好不容易逮着一個可以分享的人,那點表演欲就上來了,“剛剛她看上這戒指非要買下來給我,說花不了幾個錢,你說這麽大又不實用,就跟個彈珠似的,溫硯笙她什麽眼光啊?”

蘇檸玥盯着那枚藍寶石看了好幾秒,隔着屏幕寶石的質地有些失真,蘇檸玥也拿不準是什麽産地的藍寶石,習慣性的捧場道:“我覺得很好看啊,哪有你說得那麽不值錢?”

虞卿辭認同的點了點頭,學着溫硯笙的口吻輕描淡寫:“也是,畢竟兩個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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