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奈何情深(三)
曹玦從大門走出,劉叔忙急忙攔住她,問道:“怎麽了?老先生為何要趕你走啊?”
張姨也在一旁附和着:“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這大吵大鬧的可怎麽辦才好!”
曹玦淡然道:“沒什麽!你們照顧好我外公,我以後不會回來了。”說完不顧兩人無措的臉色,轉身就走了。
曹玦沒去公司,而是驅車回家,她沒想到,這套房子,真的是她最後的財産了,她看着門口玄關處李林森的拖鞋,想到以後可以和李林森在一起,不由一笑,心頭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各大報紙頭條媒體新聞都是曹氏集團原董事長曹培啓即将複出的消息,年輕有為的代理董事地位岌岌可危,一時間,商界一片嘩然,甚至有傳言曹玦不是曹培啓的親外孫,曹玦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她直接給關機了,難得輕松的休息了一天。
彼時李林森還毫不知情,她還在準備第二天的運動會比賽。
H大一年一度的冬季運動會召開,大大的塑膠跑道上站滿了學生,觀衆席上特地組織了拉拉隊,為運動員加油助威。
李林森正在做熱身運動,不時的看向觀衆臺,并沒有發現曹玦的身影,有些失望。
很快就到了長跑比賽項目了,教練正拿着話筒讓運動員各就各位,李林森站在起跑線上,視線穿過人群,落在觀衆席上,這一次,曹玦站在那裏,今天她沒穿正裝,而是外穿一件黑色大衣,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曹玦拿起手中的相機,沖李林森笑着招了招手,李林森立即開心地笑了。
熱身完後,裁判一聲令下,數名運動員立即争先恐後地起跑,李林森勝在平時練習,不至于落得太靠後,但到了第三圈,還是有些支撐不住,曹玦已經從觀衆席下來,在操場旁邊焦急地看着她,李林森經過曹玦身旁時,頭上直冒金星,她喉嚨都呼不出氣來,曹玦在一旁說:“阿木,再堅持一下,還有一圈了。”
李林森跑到終點時,幾乎沒了半條命,她脫力地靠在曹玦身上,艱難地喘着氣,曹玦将她拉到樹下,心疼地抱着她,輕輕說:“還難受嗎?先喝點熱水吧。”
李林森靠在她的肩膀上,難受地搖了搖頭。
兩人這樣的姿勢,遠遠看着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王旭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本來是在協助組織楊雲她們比賽,忙裏偷閑來看看李林森,沒想到會看到曹玦,但他并沒有繼續上前,而是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曹玦從H大出來後直接去了聖培集團,她将簽了字請辭報告交上,下樓時遇到顧顯安,顧顯安看到曹玦明顯很激動,他拉着曹玦急忙道:“曹總,到底怎麽回事?您怎麽突然就……”
曹玦面色淡淡,道:“沒事,你們好好幹,不用管我。”
顧顯安道:“那你怎麽辦?現在滿公司都在傳曹老先生要複出,你真的被趕出曹家了嗎?”
曹玦拍拍他的肩:“正好,你們和他好好學學!”說完不再多言,轉身下了樓梯。
而李林森則是在幾天之後才知道曹玦從曹氏辭職的消息,還是在趙媛那裏聽說的。
李林森聽到消息,立刻就去曹玦居住的地方,曹玦正好在家,李林森剛敲門,曹玦便從裏面開了門。
曹玦穿着家居服,雙手戴着塑膠手套,像是在打掃衛生,看到李林森後一怔,便笑着示意她進來。
李林森毫不客氣,還未脫鞋就直接問道:“你辭職了嗎?”剛一回頭,後背便攬上一只手,直接将她壓在牆上,嘴唇被重重的吻上了,口唇相貼,律渡迷津。
李林森面紅耳赤,不一會兒就微微喘氣,曹玦這才如蜻蜓點水般吻着她的嘴角,李林森看着近在咫尺的曹玦,一時半會有些意亂情迷,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待曹玦擡起頭略帶餍足地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林森時,她才有些清醒,李林森道:“你是不是被曹家趕出來了?”
曹玦溫柔地親親她的額頭,道:“怎麽?我還養不起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擔心了,來,我做了飯,我們一起吃吧!”說着,曹玦就将李林森帶進客廳。
李林森眼裏還是不放心:“是不是?你外公不喜歡我。他是不是想讓你和那天那個女的在一起?”想到這裏,李林森更加堅信不疑,神色更是慌張。
曹玦被她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将她按到椅子上,動作溫柔地給她盛了飯,解釋道:“你說的是謝妍嗎?她是我外公戰友的孫女,我和她也僅僅是認識而已。”
“不過,”曹玦對李林森眨眨眼睛,笑道:“以後,恐怕我外公躲她還來不及,行了,別想那麽多,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你還不相信我嗎?”
李林森壓下心底的隐隐不安,将目光轉向桌子上,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曹玦給她盛了碗湯,說道:“我還有你,這不是很好嗎?”
李林森臉一紅,輕輕瞪了她一眼,低下頭吃飯,曹玦不禁吃吃地笑了出來。
元旦過後,李林森也将迎來了考試,考試月對于李林森和同寝室的人來說如同噩夢,不過她們寝室幸好有徐瑾秋,不過,她們也是第一次領略到好學生徐瑾秋化身為訓導師厲害。
李林森在圖書館裏水深火熱熬過了複習周,順利通過考試,沒有挂科。
考完試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李林森的室友們早早收拾好東西,喜氣洋洋地回家了,不過李林森倒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簡簡單單收拾幾件衣服,來到學校門口。
幾天前下的雪并沒有化盡,路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踩在腳下發出“咯叽”的聲音,李林森才出校門,便看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仿佛為了示意李林森,車前的燈亮了一下。
随即,李林森便看到曹玦從車上下來,直直地向她走來。她和曹玦幾乎一月未見,曹玦知道她要考試,也刻意不打擾她,但她明顯地感覺到曹玦似乎更消瘦了許多。
曹玦自然地接過李林森手裏的書包,走向後車廂,李林森打開車門,往後車輕輕一看,便注意到一疊文件,有些還散亂地放着,心想,曹玦大概也很忙吧!
兩人裹着寒風進了門,曹玦立刻到客廳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曹玦平時一個人在家,一般都會有鐘點工收拾,但自從被趕出曹家,連鐘點工都不請了,李林森明顯注意到垃圾桶裏的外賣餐盒,心裏不禁心疼萬分。
曹玦面容淡淡,問她:“你過年回家嗎?”
李林森搖搖頭,道:“不回了。”曹玦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立刻笑道:“那就在這裏過年吧!”
李林森微笑地看着她:“好啊!”
當天晚上,曹玦便興高采烈地開始列年貨清單,這是兩人第一次這麽輕松自然地待在一起,曹玦連日愁眉不展的眉頭也輕輕地舒展開來。
李林森洗漱完後,就坐在床上,曹玦卻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用嘴輕輕一碰她的額頭,吩咐道:“你先睡,我看一會兒文件。”
李林森乖乖躺在床上,曹玦給她掖好被子,才轉身出了卧室。
書房裏燈光明亮,越發顯得曹玦面容嚴肅,只見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微微皺起,眼神冷冷地盯着電腦屏幕,這已經不知是第幾份拒絕信了。
從曹玦走出聖培集團開始,曹老爺子就開始到處暗示其他公司,不準錄用曹玦,仿佛要切斷曹玦的後路。她也跑過許多小公司,可惜人家都婉轉的表示,雖然曹玦能力出衆,但他們并不缺人,曹玦暗自懷疑是否是曹培啓搗的鬼。
曹玦關了電腦,腦中細細地深思起來,今年是和李林森在一起的第一個年,一定要好好慶祝才行,置辦東西要錢,過完年以後呢?她自己儲存的錢雖然足夠,但也經不起這樣的坐吃山空,以前曹玦在公司裏,什麽都由助理來辦,她一個人用錢的地方不多,倒是沒有太大要求,現在仔細想想,真是什麽都要錢。
曹玦搖搖頭,再次打開電腦,書房的燈光,亮了很晚。
第二天,李林森剛醒來,便聞到一陣香味,曹玦已在廚房忙活着,李林森推開門,叫了一聲“阿玦”,曹玦便回過身,笑着對她說:“快去洗漱,待會兒吃飯了。”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飯廳裏明亮照人,曹玦心情很好,對李林森說:“今天我們去商場看看,買些年貨回來,今年我們一起過,一定好好置辦。”
李林森點點頭,她也想買些東西,畢竟是要過年了。
國貿商場裏,人頭攢動,曹玦明顯被這麽多人吓到了,一看就不經常來這裏,李林森倒是神色如常,娴熟地牽着曹玦的手,穿梭于各個大小店鋪,很快,便湊齊了滿滿一車的年貨。
待兩人精疲力盡地回到車子裏,曹玦的電話剛好響起,曹玦看見來電顯示,愣了一下,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個美國人,和曹玦用英語聊了半天,曹玦似乎顧及李林森,只是避重就輕地說些什麽,她說得很快,李林森在一旁聽得不清楚,就無聊地玩起手機。
曹玦挂了電話,面色一直凝重,連李林森喊她都沒有注意到,李林森奇怪地看着她,問道:“怎麽了?”
曹玦淡笑:“沒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李林森道:“我說劉宇涵,就是那天在火車站送我的那個,他年後就要結婚了,我準備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曹玦知道李林森和劉父劉母關系匪淺,欣然接受地點點頭。
晚上,曹玦依舊在書房裏,她看着手機,猶豫了很久,才撥出今天下午給她打來的那個電話號碼,對面很快接起,愉快地和她打招呼。
曹玦直接問:“John,艾文老師怎麽說?”John是曹玦留學期間的好友,艾文是曹玦的導師,一直很器重她,畢業前一直希望曹玦可以留在美國,而John也在證券公司上班,他知道曹玦失業,很高興的邀請曹玦來他們公司,艾文也正好是那個公司的主管。
John在那頭回道:“你知道的,他當然很希望你能來幫忙。”
曹玦想到李林森,頓時有些猶豫不決:“我可能去不了。”
John似乎很驚訝:“為什麽?這裏就業很廣的,Lennon,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晉升的!” Lennon是曹玦的英文名字。
曹玦頓了頓,道:“我再想想,你把需要準備的文件資料發給我吧!我的簽證好像快過期了。”
那邊John愉快地吹了個口哨,立刻答應了。
曹玦挂了電話,面色陰沉地看着窗外,心裏和外面的天氣一樣沉重,她絲毫沒注意到,半掩着的門外,李林森端着茶站在那裏,從杯子裏袅袅升起的霧氣,使李林森的面色更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