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裝
女裝
書雲道:“好了, 你們先下去吧。小姐也累了一天了,我要服侍小姐休息了。”
待他們走後,書雲才說:“小姐, 現在可怎麽辦啊?二公子很有可能沒在雲州。”
沈青杏坐在桌邊, 支着腦袋思索,還是要見到衛紀黎才行。衛紀黎遇刺,州府衙門的防範必定加強,他們不好輕易去闖,只有等他出來。
第二天,侍衛就帶回來了衛紀黎再次遇刺的消息。
“小姐, 聽說巡撫大人傷得很重,恐怕短時間內去剿不了匪了。”
沈青杏擰眉聽着,怎麽會有這麽多刺客要殺他?
他不是書裏的男主嗎?不是武力值爆表嗎?怎麽會受傷到起不來?
第三天,侍衛又帶回來了新的消息。鳳凰山的匪寇昨夜又生事了,搶了過路的商賈, 搶完了後,他們并沒有分贓, 而是将銀錢散給了附近的村民。
這做法太過猖狂,看起來像是在跟官府挑釁。
而此事一出,大家便不能不去想,前一夜衛紀黎遇刺,是不是就是他們幹的。
第四天,一大早侍衛就來敲了門, “小姐, 巡撫大人今日帶兵去剿匪了。”
什麽?
他不是受傷了嗎?
第五天下午, 聽說衛紀黎回來了,沒抓到匪寇, 挺狼狽的。
她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沖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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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她有點想看看他狼狽起來是什麽樣子。
早就聽說這鳳凰山的匪寇是惡匪,卻沒想到連衛紀黎這種惡魔竟然都滅不了他們。
她跑到了街道上,恰好看到衛紀黎的隊伍經過,遠遠的,他坐在馬匹上,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這背影,的确不如往日風采,沒想到他也有這樣一天,着實是大快人心。
她跑了上去,追上隊伍,語氣輕快地喊道:“大人!”
馬背上的人沒作回應,難不成是受傷太嚴重了?
她繼續跑,追着他的馬兒,大聲地喊:“大人!”
不遠處的一間胭脂鋪裏,衛紀黎站在裏面,接過老板遞來的香,打開蓋子嗅了一下,神色頓住。
他反複嗅過,指節越收越緊。
不是這個氣味!
絕對不是!
老板見他許久未有反應,以為是香氣不合他的心意,問道:“客官怎麽了?”
恰在這時,外面街道上飄來一聲少女清亮的呼喊,“大人!”
他被那個聲音吸引,扭頭望了出去。
當看到街上的少女時,他瞳孔放大,呆立了良久。
少女的呼喊一遍又一遍,喊得肝腸寸斷的。
那是在喚他。
他将胭脂鋪老板抓到了身邊,指着對面的街道:“你看看,那裏是不是有一個白衣少女?”
“是啊。”老板颔首,“那女子是要找巡撫大人報案嗎?”
衛紀黎眸光跳動,喜悅與激動溢滿眼眶,原來那天晚上不是夢,真的是她!
*
沈青杏追上了衛紀黎的馬,當馬背上面的人回頭時,她整個人都傻住了。
這哪裏是衛紀黎?分明是她的表哥章見晨。
“表哥?”
章見晨看到她,面色驚變:“你怎麽在這兒?”
書雲和侍衛從後面追上來,幾人一照面,都滿臉吃驚。
章見晨見四周好多人都看了過來,道:“都別說話,随我回府衙。”
于是,衆人就跟着他去到了之前一直進不去的府衙。
守門的衙役看到他們,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原來他們還真的認識巡撫大人啊。
“表少爺,這是怎麽回事?衛大人呢?”一名侍衛代替沈青杏問。
章見晨看了眼門外,小聲道:“他沒來,讓我代他來。你們別聲張,別讓外面那些人知道了。”
“那他在哪兒?”
“他還在城外。”
沈青杏問出關鍵問題:“我哥哥呢?”
“你哥哥?表哥嗎?他沒來啊。當初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我要跟着衛紀黎走,他也是同意了的,後來我們就分開了,難道他沒回去嗎?”
書雲說道:“沒有。二公子一直沒回來,所以小姐才出來找他。”
說着,她又回頭安撫沈青杏:“二公子雖沒回來,但是每個月都是報了平安信的,小姐你不要擔心,可能二公子去辦其他的事了。”
章見晨很驚訝:“天哪,你們竟然一路找到這麽遠的地方來了,這也太危險了。”
書雲說:“路上,我們還遇見了刺客要刺殺小姐。”
“什麽?!”章見晨緊張起來,“阿杏,你沒事吧?”
“小姐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吓。”
“你們來了也別走了,就在這兒待着,這裏安全。”
“這……安全麽?”沈青杏遲疑地問。
時不時就有人來刺殺他,哪裏安全了?
章見晨說:“外面傳的是一回事,實際又是另外一回事,總之,我沒受傷,這一切都是大人安排的。”
州府大人眼力見不錯,立即着人去準備晚宴,邀請沈青杏留下吃飯。
沈青杏獨自站在廊下出神,如果哥哥沒有跟衛紀黎在一起,又去哪裏了呢?
整整五個月,他去辦了什麽事?
之前她以為他是被衛紀黎給糾纏住了,所以脫不開身,可他們現在根本都沒在一起,再加上她做的那個噩夢,夢裏哥哥被一群殺手圍攻,她就更加心緒不寧了。
她站在廊下愁眉不展,下一瞬就被人擄進了一間空屋子裏。
她心下大駭,難不成刺客又來了?
她正欲反抗,就聽到一聲調笑在身後響起。
“喂,剛才在街道上喊我喊得肝腸寸斷的人,是你麽?”
她渾身一震,這聲音……是衛紀黎?!
她轉過身,真的看見了他那張俊逸飛揚的臉,眼裏閃過驚訝:“大……人?”
衛紀黎松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微笑點頭:“嗯。是我。”
“大人?”沈青杏向他靠近,盯着他認真打量,“真的是你嗎?”
“是我。”衛紀黎繼續往後退,烏亮的眸子裏滿滿的全是她。
沈青杏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仰起秀致的臉,把他一張臉看了個遍,确定真是他本人,喜悅才漫上臉頰。
衛紀黎退到了牆壁處,雙手交疊抱臂,眨眼淺笑:“看到我,有這麽高興?”
沈青杏問:“你有看到我哥哥嗎?”
“你哥哥?沈月微?”他頓了一下,“敢情你不是看見我高興,而是想從我這裏問你哥哥的下落?”
“沒有呀,我是看見大人高興。”面對衛紀黎這種人,嘴甜一些總是沒錯的。
“大人這幾個月,過得可好?”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每天又不用上朝,一覺睡到自然醒,沒有比這更舒坦的日子了。”
“是麽?”沈青杏狐疑地盯着他,像他這種把上位看得那樣重要的人,會心甘情願地待在這裏?
“怎麽不是?”他彎下腰來,眉眼彎彎地說:“本大人在外面,那些人不僅好吃好喝把我供着,還有大把的美人送上門來,本大人享都享用不完,這樣的神仙日子,誰不喜歡呢?”
沈青杏瞅着他,眨了眨眼睫,水靈靈的小鹿眼生動可愛:“大人,你吃得消麽?”
“你也太小瞧我了。”
沈青杏嗅到他身上的胭脂香,長睫垂了下來,心道他說的竟是真的,以前在長安的時候,他身上何時有過胭脂香?
看來他到江南後,變得風流了不少。
“也是!大人勇猛強悍,一夜十個也不是問題!”
衛紀黎一張臉黑了下來,悶哼了一聲:“是!本大人一夜十個都不在話下!你幸好沒嫁給我,不然,我看你怎麽受得住。”
沈青杏臉色變得不好看:“是哦。我該慶幸的。”
她往後退了一步,又問:“大人有沒有見過我哥哥?”
“你來這裏是找他的?”
“嗯嗯。”
“從長安過來?就你們四個人?”他很吃驚。
“嗯!”
沈青杏篤定他對哥哥的事情上心,于是故作傷心地抹淚:“哥哥半年都沒有回家了……他說了要帶我去游湖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回來……大人,你說哥哥他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衛紀黎驚訝:“半年都未回去?”
“是的,哥哥自從大人離京後就跟着去了,後來一直都沒有回來。”
衛紀黎擡袖為她生硬地擦淚:“別哭了。我幫你找。”
沈青杏內心一喜,面上不顯,果然一提到哥哥,他就立刻緊張起來了。
“謝謝大人。”她聳着肩膀抽噎。
“你住在哪裏?”他問。
“原本是住在同福客棧的,表哥讓我跟他一起住這兒。”
“別住這兒。回你原來的地方住。”
“嗯?”
“聽我的,回去住。”
“噢。”
衛紀黎又說:“我會派人去保護你。一有你哥哥的消息,就會立馬通知你。”
“謝大人。”
“你除了會說嗯,哦,謝,還會說什麽?”衛紀黎不滿意地道。
她揚起下巴,略微思索,極其真摯地說:“大人,我在長安……很想你。能在這裏見到大人,我特別的高興。”
衛紀黎頓了片刻,才道:“真的嗎?很想我?看到我很高興?”
“大人,你不知道我這一個月過得有多慘,我從長安出來就遇到刺客,跋涉千山萬水,好不容易逃到這裏來,結果哥哥竟然不在這兒,唯一的希望就是大人了,你說我高不高興?”
“你也遇到了刺客?”他震驚地抓住她。
“對啊。那些人可狠了,他們要殺了我。”
他垂下眼簾,眉頭緊蹙,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書雲的呼喚,“小姐,你在哪兒?”
衛紀黎閃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并留下一句話:“回去等我消息。”
他離開府衙後,回到了城外的客棧,召來了淩風:“去查一查将軍府這半年來的動向。再查一查沈月微如今在哪。”
“啊?”淩風訝了一聲,“大人不是說不再關注将軍府了麽?”
“本官讓你去查就去查!”
“是……”
*
沈青杏以住不慣府衙為由,回到了客棧住,等了三日,她總算是等到了衛紀黎的消息。
“今夜酉時,換上此衣,客棧門口,馬車上見。”
與他的信件一起到的,還有一套衣裙。
“???”
給她裙子做什麽?
她拿起這裙子端詳了一下,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天藍色裙子,并不算特別精致,看起來甚至有點像是侍女服。
她不理解,但還是依照他所說的,換上了裙子,并在酉時出了客棧。
客棧門口停了一輛朱漆馬車,車簾上垂着五彩的珠子,還未上車,就嗅到了一陣淡淡的雅香。
她頂着好奇心掀開珠簾,走上了馬車,進去後,卻看到裏面是一位身着異域服飾的女子。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她當即便要退出去。
“你沒走錯。”低沉的男音飄入耳朵,她離開的步子僵住。
她擡起頭,向馬車內的妖嬈女子看去,驚愕不已:“大人?!”
衛紀黎見她杵在車門口,長臂一伸,一把将她拽了過來。
沈青杏撲進了他懷裏,堅硬的胸膛證明着他不是女子,可是這臉……
她肆無忌憚地打量他,這張臉頗具異域風情,外族人标準的深邃大眼,挺翹的鼻梁,纖薄的嘴唇,眼尾還點着一顆朱砂痣,不是戴的面皮,而是他自己原本的臉,加以強大的易容化妝手法,才使得他變成了這樣一位雌雄莫辨的異域美娘。
她看呆了眼,若自己是位男子,也定會被他攝奪了心魂吧。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身上穿着一件湖藍色的異域裙子,看起來像是南越那邊的樣式,寬大的藍衫攏在身上,倒也看不出胸前的平坦。
他的青絲用藍色的簪花與絲帶纏繞,散落下來,披在肩頭,盈盈弱弱,媚态自然而生。
“不是要去見你哥哥麽?我探到了他的蹤跡,今晚他會去雲府的壽宴。”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他也在雲州?”沈青杏立馬來了精神。
“嗯。探子回報,昨日看見了你的哥哥出現在城裏,當時他正在詢問雲府壽宴的時間,應該是會去的。”
“所以,大人你就打扮成這樣去見他?”沈青杏用十分怪異的眼神看向他。
一個男人,非把自己打扮得這樣妖豔,就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力,也真是夠努力的。
啧啧啧……
她有些不忍直視。
衛紀黎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問:“我這樣子怎麽了?”
“沒怎麽。就一個字,美!”
他并不滿意,往後面的軟墊上一靠,長眉冷目睨向她:“你今日扮演的是我的侍女,明白了嗎?”
接下來他又給她講了一下他的身份,以及今日的注意事項,末了,道:“總而言之,到了那兒,都聽我的。”
她點頭如搗蒜:“嗯嗯嗯,我都聽大人的。”
“你聽話,才能見到你哥哥。”
她繼續颔首。
“過來。”他向她伸出手。
“嗯?”沈青杏靠了過去。
他擡起手來,薄如蟬翼的藍袖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淨有力的手臂,他手中多了一支筆,在她臉頰上描描畫畫。
她全身僵硬,斂聲屏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簪花搖啊搖,搖得她一顆心都要蕩出春波。
他在為她改妝,等改完後,她拿起銅鏡一瞧,發現自己已經不像是她了。
“好厲害!”
這化妝手法比女子還要強。
他又拿起一朵藍色的珠花,那是與他頭上一樣的藍,別在了她的發髻上。
他的動作細膩,一點也沒弄疼她,幽幽吐聲:“他也給你別過珠花麽?”
“他?”
沈青杏以為他說的是哥哥,點了點腦袋,發髻上的珠花玉墜随着她搖晃而響動,發出叮叮當當的清響。
他收回了手,面色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