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信件

信件

“哼!”久木詹氣得踢了那人一腳, “一點用都沒有!”

“不是說他是孤身前來的嗎?哪有什麽人幫他?難道說他還帶了人藏在暗處?我來雲州之前,根本沒有他在這裏的消息傳出,他必定是暗自前來, 帶的人也不多。”

“他不是與那個喬什麽的一起來的嗎?快, 去他府裏查一查,要是查到沈月微的蹤跡,立馬派人來告訴我。我一定要讓他死在這裏!”

“是!”

屬下正要爬走,就聽見久木詹又吩咐道:“派人去跟圖爾娜說一聲,就說我要見她。”

“是!”

屬下如獲重生一般地逃走了。

等他走後不久,久木詹也離開了房間, 衛紀黎見狀,推開窗戶悄悄潛了進去。

久木詹是今日才來的,他來時下屬拎了一個包裹,那是他的随身行李。

他在屋子裏搜索,很快就在床上翻到了那個包裹。

他打了開, 将裏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除了兩件衣裳外, 還有一些銀兩與一把匕首,他本以為沒什麽發現的時候,卻在其中一件衣服的夾層裏,發現了一封信件。

他将信取了出來,走到月光下快速打開,上面寫的是南越的文字, 只有短短三行, 他認識得不全, 隐約有提到雲州這個地方,他剛浏覽了一遍, 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即刻回到了床邊,将信放回原處,又把東西全部塞回包裹裏,之後才跳上房梁躲了起來。

是久木詹又回來了,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人。

“久木兄,方才院子裏……究竟是怎麽回事?”說話的人是雲府的大當家雲沐端,他追着久木詹來到了他房間門口,“今日來此的,皆是我的客人,你要做什麽能不能顧忌一下我?要是有人在我這裏出了事,你這豈不是給我招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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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只是一樁小事罷了,并未想驚動大當家的,實在是抱歉。”久木詹向他行了一個歉禮。

“小事?我看可不是什麽小事,那院子裏死了十二個你的人,據我所知,當時只有喬鳳玉的那個好友去了那個院子,你要殺他?為什麽?”

雲沐端能坐上雲府大當家的位置,可不是随意好糊弄的。

“一些私仇罷了。”久木詹顯然不欲多提。

“既是私仇,那你為何不等他離開了再動手,非要在我這裏,要是他死了,招來官府的人……”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可衛紀黎卻聽出了點意思來,雲府有什麽秘密是官府不能知道的嗎?

久木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雲大當家,那州府大人你随便塞點銀子就糊弄過去了,怕什麽?”

“倒不是那張乾文,而是最近剛來雲州的巡撫大人,我是擔心他。”

久木詹對他的這些擔心,感到很多餘,嗤笑道:“不就是一個巡撫嗎?若是擋了路,殺了就是。”

雲沐端只嘆他不懂,關于衛紀黎在京中的事情,他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并不是像現在看到的那樣窩囊,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對勁。

“你今天真的不該輕易動手,那人是喬二公子的朋友,萬一喬家來鬧事,可就麻煩了。”

“只是一個喬家而已,你可是雲州最大的富商。”

“雖然喬家生意沒我們多,但是他們的名聲一直很好,這些年,他們家一直在免費給前線提供藥材,還開設了不少義館為流民義診,深得民心,總之,我是不願意與他們家對着幹的。”

久木詹嘲諷地笑道:“可惜,你已經幹了。”

他說完後就推開了房門,雲沐端一甩長袖,悻悻離去。

久木詹向着床邊走去,沒走幾步,遽然頓住,在他摸向腰間的金刀時,房梁上的衛紀黎似鬼霧一般跳下來,手中匕首直朝他後背刺去。

久木詹早有警覺,側身一避,躲過了他的襲擊。

兩人的招式都又狠又毒,屋中勁風翻飛,燭臺茶具掉了一地。

久木詹大喝一聲:“什麽人?”

衛紀黎沒有回答,出手愈見狠辣,眼中射出冷芒,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招,只可惜今日出門沒有帶把趁手的劍,只有一柄匕首,他只能靠近身搏鬥,才能找準下手的機會。

久木詹很少與大昭人這樣交手過,只見黑衣少年身體靈活,矯若游龍,看似無形卻又有形,每一招都逼得他很緊張,招招都灌有殺氣,讓他不得不以全力抵擋。

都說沈月微大将軍就是大昭最厲害的人了,這人真氣充盈,肯定不會是才經歷了一場惡戰的沈月微。

那他又是誰呢?

兩人纏鬥多時,他竟然半點好處都沒撈到,可見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這樣厲害的人才,絕不能放走!

不過衛紀黎今夜卻并不是為了要殺他,他不過是試一試他的功夫而已,達到目的的他正打算撤退,不過這個蠻人卻發了狠招,刀中灌入真氣,往他砍來。

他被劃傷的同時,也回了他一刀,在他胸膛留下一刀血痕,随後就跳窗逃了出去。

*

沈青杏睡着之後,又做了個噩夢,這次夢裏面被追殺的人不止是哥哥一人了,還有衛紀黎。

她被噩夢吓醒,從床上驚坐而起,卻發現身邊的床上空空蕩蕩,衛紀黎不見了。

她正欲掀開床簾,就看到一個黑影翻窗進來,她面色駭然,下意識以為是刺客,手握緊成拳,全神戒備地盯着那個影子。

卻不想那個影子向着床邊走了來,說:“你醒了?”

她頓時呼出一口氣,拉開簾子,問:“大人,你去哪兒了?”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他扯下面上的布巾,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龐來,沈青杏聞到了血腥氣,訝道:“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

他取出一瓶金瘡藥來,撥開塞子,娴熟地将藥粉撒在了受傷的左臂上。

沈青杏抽出袖中的絲絹來:“我幫你纏。”

衛紀黎在床邊坐下,将手伸到她面前,靜靜地看着她為自己綁紮傷處,擡起另一只手去摸她出汗的額頭:“怎麽醒來了?”

“做……噩夢了。”她又想起了夢裏的畫面,“夢見有人要殺哥哥,還有……你。”

他有些驚訝:“小姐的夢裏還有我呢?”

“嗯……”

她想說他一直都存在于她的噩夢之中。

從上一世再到這一世。

揮之不去。

“那我豈不是沾了你哥哥的光?”

她點點頭,綁好絲絹後就退了開。

衛紀黎拉着她在床上躺下:“睡吧,我在這兒呢,那些惡人闖不進你的夢裏來。”

沈青杏盯了他一會兒,然後閉上了眼,這次,一夜無夢。

翌日兩人順利地離開了雲府,衛紀黎并沒有将她送回城中的同福客棧,而是吩咐馬車去了永月館。

永月館是一座藝館,坐落于僻靜的老市之中,馬夫一直驅車進入了永月館後門。

下車後,立即有人迎了上來,是缇春司的一名侍衛,淩風。

“大人此行可安全?”

衛紀黎應了一聲,吩咐道:“備筆墨,叫人去把荼幽帶過來。”

沈青杏見他們兩人進入了一間屋子裏,下人們也不攔他們,難道說這整個永月館都被他們掌握了?

聽他們要忙事情,她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站在臺階下沒再跟上。

衛紀黎進入房間後,第一時間走到了書桌旁,待淩風為他磨好墨後,他才提筆在紙上寫下一串奇怪的字符來。

淩風看不懂,等他寫完後,荼幽也被人帶了進來。

這座永月館一直都是缇春司的據點,裏面的女子都是缇春司的眼線,就連這位荼幽,亦是。

三年前,年幼的荼幽從戰亂之地逃來,被永月館館主所救,之後就一直留在了館內,她賣命于館主,而眼前這個氣質冷豔的男人,是館主也要聽命的人。

她不知道他是誰,應當是永月館真正的東家吧,但是對于他的要求,她都會服從。

比如,此次雲府壽宴,他說他要用她的身份去,她立即就讓出了身份。

戰亂年代的女子,活命已經是奢侈,當年館主救她一條命,她雖為南越人,但也不會忘恩,這麽多年一直本本分分地待在館裏,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她跪在書桌面前,悄悄觑了一眼桌前的俊美男子,他穿着與自己同樣的衣裳,妖嬈風情,雌雄莫辨,饒是她見慣了美色也按捺不住驚嘆的心,用不怎麽流利的漢語喊道:“貴人。”

衛紀黎将桌上的紙拿給她:“把它翻譯成漢文。”

雖然他只看了一遍,但好在他過目不忘,那封信上的南越文字被他一一默寫了出來。

他吩咐淩風:“守着她。”然後就提步走了出去。

沈青杏站在外面的院子裏,見他走了也立馬跟上,跟着他又去了另外一間屋子,衛紀黎停在門口,回過頭來,好笑地問她:“我換衣服,你也要進來?”

她腦袋搖晃,退後了兩步:“不……”

衛紀黎走了進去,房門“嘭”的一聲關上。

沈青杏此刻就像無頭的蒼蠅,她無事可做,只能在亭子裏坐着,等沈月微的到來。

衛紀黎再次打開房門時,已經換了一套箭袖常服,墨雲的錦緞,腰束黑金革帶,長發用發帶綁起來,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一派少年氣。

淩風走了來,站在他的門口,為他奉上一張紙,上面寫的正是荼幽翻譯過來的信。

信上內容很簡單,看起來倒是像一封情書。

荼幽寫不出這樣複雜的漢語來,應該是她表述大概意思,再由淩風執筆。

“近日事忙,許久未回卿之信,卿在雲州一切可好?”

“吾已派久木詹将卿需要的東西帶來,有什麽需要都可吩咐他,距離年關只有兩月有餘,盼卿能快點回來,屆時随吾一同北上可好?”

衛紀黎握着手中的紙,目光停在了“北上”二字上。

若是南越人寫的信,那麽北上必定只能是來大昭,兩國正在議和,再等兩月便是新年,南越會派使臣前來大昭議和,所以寫信這人是要去長安嗎?

此時,一個婀娜多姿的富态女子走了進來,此人正是永月館的館主,她走到衛紀黎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大人,外面有人要來聽荼幽彈曲兒。那人手裏拿着劍,看起來不像是聽曲的樣子。”

“讓他進來。”

衛紀黎走下了臺階,走到沈青杏身邊:“你哥來了。”

少女蹭地站起來,喜出望外地跟着館主跑了出去。沈月微被人帶了進來,帶入了一間聽曲的雅室,室內有一條圍着舞臺的曲水,周邊布置着不少蓮花型燭燈,若是在夜晚時,燈火璀璨,倒映在流動的水面上,就像是蓮花在水裏盛開了一樣。

“哥!”

沈青杏激動地沖了進來,撲進了他的懷中。

“哥哥!”

連日來的緊張壓抑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噴湧出來,她淚如雨下:“哥哥,我終于找到你了。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阿杏……”他撫摸着她的腦袋,“別哭,你一哭,哥哥心裏就難受。你說你在長安待着好好的,幹嘛要跑出來?昨日我在雲府看見你的時候,心髒都要吓壞了,生怕你出了什麽事。”

“哥哥,對不起,怪我太擔心你了,我做噩夢,老是夢見有人要殺你,所以就出來找你了。”

“傻孩子,怪哥哥才對,哥哥應該多給你寄點信的,不讓你這樣擔心。”

衛紀黎從簾子後走了出來,聲音暗藏針鋒:“令妹這趟出來,可是遇上不少刺客,沈将軍不好好想一下自己在京中得罪了什麽人嗎?”

“刺客?”沈月微面色大驚,“阿杏你遇上了刺客?可有受傷?”

“無事。哥哥,我就手腕受了點小傷,都已經好了。”她拉住他的手,“哥哥你別聽衛大人瞎說,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沈月微滿眼心疼:“都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往後你就跟在哥哥身邊,哥哥不會讓你再受傷。”

衛紀黎站在旁邊,抱着臂膀,冷不丁提醒:“我看三小姐還是待在本官身邊比較好,沈将軍都自顧不暇了,哪能護得了妹妹?”

“不行,阿杏得跟着我。”沈月微将沈青杏拉到了自己身後去,不放心她跟着他。

“沈将軍忘記昨晚被南越人刺殺的事情了嗎?你讓三小姐跟着你,是想讓她給你當肉盾嗎?”

衛紀黎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刺耳,沈青杏心道:這人在心上人面前說話也不知道溫柔些,活該讨人厭。

沈月微氣極:“我怎麽會讓妹妹給我當肉盾?就算是我死,也不會讓她有一點事。倒是巡撫大人,不去抓山匪,卻男扮女裝到處閑逛,是有什麽獨特癖好嗎?”

沈青杏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哥哥也會怼人啊。

對面的衛紀黎臉色黑了下去,忽地勾起紅唇:“我有什麽獨特癖好,你妹妹最清楚。”

沈青杏從沈月微身後探出頭來,反手指着自己:“我?”

“是啊。”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晚,他躺在自己身下媚/叫的模樣,這算不算獨特癖好?

她的臉頰泛紅,飛速搖頭:“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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