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廢物

廢物

可是她僵直了好久, 也沒有等到他的下一步動作,她睜開一條眼縫,看到他躺在自己旁邊, 身上僅穿着一件深紅裏衣, 雙眸阖上,竟是睡過去了!

來自他勻長的呼吸聲傳入耳中,她驚得直嘆佩服,他把人撩得□□的,自己卻眼睛一閉就睡了,這跟渣男有什麽區別?

她郁悶至極, 忍着沒有一腳将他踹開。

她擡頭望向頭頂的帳子,卻是毫無困意,索性翻身下床,去把桌上那壺酒拿了過來,狠狠灌了幾口, 才重新走回到床上,雙手撐在他頭頂, 盯着他那張殷紅如血的唇,低罵了一句:“沒用的死男人。”

烈酒入喉,她腦子有些脹,感到一陣口幹舌燥,于是低下頭在他那飽滿欲滴的唇上輕舔了一下,妄想從裏面咬出汁水來。

衛紀黎似在夢中回應了她一下, 驚得她立馬退開, 她猛拍了自己一巴掌, 暗罵:我這是怎麽了?色欲熏心了嗎?

她往裏面退,躲得遠遠的, 拉過被子,蒙頭睡覺。

可是睡了一會兒,又覺得心裏難平,掀開被子坐起,盯着他說:“你剛剛看了我,其實……我也想看看你。”

她挨了過去,手指勾着他的系帶,輕聲細語地問:“那我看咯?”

“看咯?”

她扯開了裏衫的帶子,柔滑的絲緞散開,她目光游離地落在他的胸膛上,指尖柔柔地拂過。

“呵……男妖精!”她低罵了一聲。

*

次日,晨光破曉,明媚的朝陽灑入房間,金燦燦的陽光鋪在大紅色的被子上,這是冬日裏難得的一抹暖陽。

沈青杏半夢半醒間,感覺手裏抓着一個溫暖的物什,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像一把沸水煮過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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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傳來一聲悶哼,誘人極了,她下意識裏還再想聽,于是手上又加了些力道。

下一瞬,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後頸,她痛仰腦袋,從夢裏驚醒過來,睜開眼的剎那,被一縷刺眼的晨光刺到眼睛,她半眯起眼眸,茫然地喊道:“書雲,幾時了?”

“巳時三刻了,娘子。”衛紀黎那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驚覺過來自己已經成親了,身邊叫醒她的人再也不是書雲,而是這個可怕煞神。

“這麽晚了!!!”她猛一下坐起來,平日她都是辰時起來的,今天竟然睡到這麽晚!

她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是抱着他睡覺的,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身上,而他……

現下正是衣衫不整,仿若受人狠狠蹂躏過的模樣,那柔白的臉頰上竟還有一抹可疑的緋色。

“你怎麽還不去上值?”她心慌意亂地問。

“陛下給我放了三天婚假。”他背過了身去,将淩亂的袍子往肩上提,那兩只耳垂上還印着紅紅的霞彩。

咦?他怎的臉紅耳朵紅的?

她湊過去,想一探究竟:“大人……”

可誰知他霍然起身下床,朝着外間疾步走了去。

“你去哪兒?”

“……沐浴。”

這個府邸曾經是長平侯府,宅院寬闊,布置豪華,就連他們住的這間喜房,裏面都是有一間單獨的浴房的。

他此刻就是去的那裏。

外面,書雲朝着裏間的門走來:“小姐,你醒了嗎?”

“等一下!”沈青杏大喊一聲,阻止了她進來。

她走下床榻,在梳妝臺上拿起了一根金簪,然後用力往指尖一戳,血珠兒迸出來,她回到床邊,指腹在床榻上抹了兩下,之後,擦幹淨簪子與手指,才喚她們進來。

這些丫頭裏,有兩個是二夫人指給她的,她與衛紀黎這場戲,既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一點。

書雲領着丫頭們走進來服侍她:“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這都太陽曬屁股了。”

她走近她身邊,将她從床上扶起來:“小姐,你是不是累着了?起來先吃點東西吧。”

書雲知道衛紀黎這樣的人,必定幹不了溫柔的事,她就擔心她家小姐受慘了他的折磨。

沈青杏被她扶下了床,兩名丫頭為她擦臉淨手,兩名丫頭為她更衣,她梳洗完後,就出了這間屋子,去了另外一間廳堂用膳。

她在桌前坐下,肚子就禁不住叫了起來,昨夜她一晚上沒吃東西,現在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書雲在旁驚道:“哎喲!小姐,大人還沒來呢,你怎麽能先吃?咱們現在是入了別人的府,萬事都得守規矩。”

沈青杏無奈放下碗:“那你去催催他。真墨跡。”

“……是。”

書雲走後,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發呆,剛剛夢裏的那把匕首好奇怪啊。

都怪衛紀黎,要不是他把自己揪醒,她就可以看到那匕首的真面目了。

另一邊,衛紀黎已經從浴房裏走了出來,他沒在房間裏看到沈青杏,便往外走了去。

書雲小跑着過來,垂首道:“大人,您出來了呀,小姐在等您吃早飯呢。”

這時,院子裏的小徑上恰好有一個小婢女經過,那婢女手裏抱着一床大紅的床單,應該是才從他們屋子裏換下來的。

而他的目光卻被上面一抹鮮紅的血吸引住,按理說那是一床紅色的床單,鮮血在上面并不顯眼,但是他向來警覺,一眼便看到了。

他瞳孔睜大,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倒流。

昨晚……

竟然……

他是醉糊塗了嗎?怎麽半點印象都沒有?

“大人?”書雲見他沒有反應,又喚了一聲。

他回過頭來,說道:“讓她先吃吧,不必等我。”

他提步就走,走了兩步,又道:“你跟她說,我府上沒什麽規矩,她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吃飯也不必候我。”

“是。”

衛紀黎沒去用飯,而是魂不守舍在府裏游走,前面出現了一個人,他将其喊住:“過來。”

管家朝着他走了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你……”衛紀黎面容糾結,吩咐道:“去抓副避子湯來。”

“什麽?!”

管家滿臉惶恐,冒死勸告:“大人!那可是您娶的正妻啊!人家才剛嫁過來,這樣做未免寒新夫人的心吶……”

“本官亦不想如此。”

只是,酒誤事。

早知道昨夜就不進那間屋子了。

“大人,那避子湯極傷女子身體,再說,新夫人她本就有疾,萬一加重了她原本的病情,可如何向将軍府交代?”

“很傷身體麽?”他問。

管家颔首:“是啊。那種東西還是少喝為好。”

衛紀黎沉吟片刻:“那便不抓藥了。你去叫個郎中來。”

“……是。”

*

兩炷香後,一名老郎中由管家領進了府中。進府之前,老郎中就知道待會兒是給缇春司衛大人看病,嘴巴需得閉得牢實,否則小命便就不保。

他被帶進了一間屋子,裏面端坐着一個氣度雍容的男人,他進去後,管家就在後面掩上了房門。

“坐吧。”男子發了話。

他垂頭顫顫地道:“草民不敢。”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點明主旨道:“我問你,除了避子湯外,還有什麽是可以避子的?”

他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市井裏早有傳言,說他與沈小姐的婚事,是沈小姐強求來的,他并不喜歡沈小姐。

果真不假。

新婚第二天就問這種藥,看來他是不想讓沈小姐留下他的子嗣。

“大人,若是事後的話,只有這個法子是最有效的,但這藥湯也不完全有效。”

“那我再問你,”衛紀黎壓低了幾分聲音,“若是只有一夜,有幾成懷孕的可能?”

“這個……沒個定論的,有人一年也懷不上,有人一次就懷上了,草民也不敢妄言。”

郎中說完後,久久未聞得他的聲音,擡起頭來,小聲地問:“大人,是否要草民開一副避子藥?”

“不用。”凳子上的人捏着眉心道。

他見他如此苦惱,以為他是怕将軍府的人知道這事,道:“大人,若不想有身孕的話,往後行房事時還需多注意些,別把陽精……”

……

郎中退出去後,衛紀黎還坐在這裏一動不動,他用力回憶昨夜之事,但是卻只憶起自己抱着少女親吻的畫面,後來的,都記不起了。

“喂,躲屋裏幹嘛呢?”

房門被人推開,來人穿着一襲飒飒紅衣,手裏拎着一壺美酒,一進來後就四處張望:“也不在這兒啊。”

“你找誰?”衛紀黎問。

“找我弟妹啊!昨夜你們洞房花燭,我沒忍心來打擾你,這不,一大清早就過來找你了。”他兀自絮叨,“她人呢?快喊過來給我瞧瞧。”

“你瞧什麽瞧?”

“我難道不該瞧瞧嗎?你爹你娘你師父都不在,你就這樣把親成了,難道還不允許我幫他們瞧瞧麽?”他走來了他的面前,“昨日你有賓客在,我也喝不了你的喜酒,今日,咱們就好好喝一頓。”

衛紀黎一聽到酒就想起昨夜的荒唐事,腦袋就更加疼了。

他轉移話題道:“上次我給你看的那封信,有眉目了嗎?”

那封信是他從雲州帶回來的,是那個面具人交給他的線索。

信上只有簡短的兩個字:“黃淘。”

是個人名。

“我查到了,那個黃淘十年前還是個大官兒呢。你猜猜,他是什麽官?”

“願聞其詳。”

林七雪道:“十年前,他是江南織造府的總織造。”

衛紀黎眸光一跳,等着他繼續說。

“當年十二繡樓為皇宮裏供貨,就是通過江南織造府送往的京城皇宮。而那黃淘,自從十二繡樓出事後,就被貶了,貶到了一個小縣當縣令。”

“說來也神奇,像他這樣一個被貶之人,大概一輩子都只能待在那個地方了,但是,三年前,他被調到了束城當知縣,負責主修堤壩,束城那地方常年發洪水,三年前朝中不知是誰提了一嘴,說黃淘此人有修堤壩的經驗,于是他就被調派過去了。”

“這堤壩一修就是三年,眼看着馬上就要建好了,前段時間突發大洪,那些堤壩竟然被沖垮了,還淹死了不少村民。”

說到這裏,衛紀黎便知曉了,束城發大洪的事,朝中人盡皆知,陛下聖怒,正打算問責當地知縣與工部的人。這事發生的時候,他還未回京城,雖聽過,但不知那知縣的名字叫黃淘。

林七雪又說:“此事一出,黃淘自知有罪,竟是先一步逃跑了。你說既然那人給你的信上寫了黃淘的名字,有沒有可能他知道當年十二繡樓的事情?咱們要去尋人嗎?這會不會又是一個新的陷阱?”

他聽他講過元太醫府上的事,萬一這又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呢?

衛紀黎沉眉思忖:“被派去抓黃淘的,似乎是兵部的人。不管怎樣,咱們都得去找黃淘……”

*

花園裏,沈青杏用過早飯後就在園子裏散步,她還沒有好好地逛一逛這長平侯府,今日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

一路上,府裏的下人們都會喚她一聲“夫人”。

遠遠的,她瞧見了管家領着一個郎中離開,她立即大步跑了過去,攔住那人:“你剛剛去給大人看了病?”

郎中惶恐,點頭道:“是,夫人。”

“他的病情……說給我聽聽。”

郎中看了眼管家,管家使勁給他使眼色,威脅他不許把剛才的事說出來。

他只能硬編道:“夫人,大人他……無大礙。”

演!

給我接着演!

要不是她昨晚知曉他那麽廢物,怕是也信了。

她唇角勾起,她都明白,男人們,自尊心強,瞞着她也是正常。

她讓開道:“你走吧。”

她繼續在府裏閑逛,很快就走到了衛紀黎所在的那間書房,房間的窗戶半開,隐約從中透出一個朦胧的紅影。

她瞪大眼睛,目光炯炯朝裏面看去,那個身影纖細的紅影,似乎是個高挑的男人!

兩人挨得很近,似乎在說什麽外人聽不得的悄悄話。

好啊!

竟然還金屋藏嬌!

新婚第二天,就勾搭狐媚子,衛紀黎,你厲害!

她氣沖沖地走過去,還未走近,房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衛紀黎長身玉立于門口,道:“娘子,你怎麽過來了?”

她歪頭往裏面探去,可衛紀黎卻移動身體擋住她的視線,無論她往哪邊看,都看不到。

“你屋子裏好像有人。”

衛紀黎溫柔回答:“不是女人。”

“那是誰啊?你的男人?”

“噗嗤……”屋裏的林七雪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不能說話,誰懂這種憋笑的痛苦?

衛紀黎負手阖上了房門,朝着臺階下走來,走到了她的面前,輕撫她的腦袋,說:“我只有你。”

然而沈青杏腦子裏面想的卻是:他昨夜在她面前那麽廢,一大早就找了郎中看病,然後還叫來了他金屋藏嬌的美人兒,估計是想在美人兒面前大展雄風一番,找回一點屬于男人的自信。現在被她發現,不得不來安撫她這個正房。

她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笑眯眯道:“大人,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他神情溫柔,撫弄着她的發絲,桃花眼就像春水漲潮了一般,遲疑地說:“昨晚,咱們……”

沈青杏的臉頰“刷”地紅了,想起昨晚他埋在自己胸前的模樣,她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哈!昨晚大人很勇猛!很強悍!”

雖然他很廢,但是面子還是要給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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