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門

回門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 輕咳了一聲:“你……疼不疼?”

這次換沈青杏咳嗽了,她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不……”

他牽起她的手,朝着寝屋走去:“你還未沐浴, 我帶你去沐浴。”

“沐浴???”她當即掙脫開他的手, “不不不用了!”

“不行。”他走過來抓她。

“為何不行?你看看頭頂的太陽,誰大白天沐浴啊?”她指着天上說。

“會不舒服的。”他勸她道。

沈青杏眼神懵懂:“啊?”

“乖,聽話,我幫你洗。”

沈青杏一聽,直接炸了,轉身就跑。

“跑什麽?”衛紀黎困惑地向她追來。

她一下子蹦上了樹, 像是躲魔鬼一樣躲着他:“你別過來!”

府裏的下人們見狀,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們兩個。

衛紀黎站在樹下,仰頭望她,眼裏盛着促狹的笑意:“躲什麽?我只是給你洗個澡而已,又不是要把你吃了。”

今日日頭好, 陽光金燦,樹上的少女在太陽的曬照下, 臉頰紅彤彤的,道:“反正我不要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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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

這還有什麽好不好确定的?

她颔首:“對啊。”

“好吧。”他一副認命了的表情。

沈青杏困惑不已,幹嘛露出這副表情?

看着他轉身走了,她這才準備下樹,可是還未爬下樹,就被突然返回的他攔腰抱起。

“你幹什麽?!”

真奇怪, 她一靠近他就身子發軟, 就好像是中了他下的媚毒一樣。

“騙子!騙子!衛紀黎你就是個騙子!堂堂缇春司掌司卻騙一個小傻子, 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他心情極好,笑聲清悅:“你承認你是小傻子了?”

沈青杏将頭一偏, 小嘴撅起,很是不滿。

他抱着她往寝屋走去,路上的小厮婢女們紛紛垂下頭,不敢亂瞟。

“雖說我府上沒什麽規矩,但是,有一個規矩你必須得記着,那就是……不許躲着我。”

沈青杏癟癟嘴:“知道了。”

她腦袋埋在了他的肩頭,說:“但是你能不能放我下來?好多人看着呢。”

“就讓他們看呗。我甚至還想抱着你去外面街道上走一圈呢。”

“你???”

她張嘴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你要是敢,我就讓全長安城都知道你的秘密!”

誰知他卻說:“咬重一點。求你了,娘子。”

“?!”

受虐狂?

她用力咬下去,絲毫沒客氣,直到留下一個深紅的齒印才松開。

他笑聲暢快,仿佛得了一塊糖似的,這讓沈青杏的黛眉蹙得更緊了。

“咳。我想到一個幫你治病的方法,要不要試試?”

“什麽啊?”

“你先說答不答應?”

他嘴角高揚:“答應。”

“那好,到時候你得聽我的。不許反抗。也不許發火。”

他目含期待:“行……”

“今晚嗎?”他問。

“今晚不行。明日吧。明天早上還得回門呢,我擔心你下不來床。”

衛紀黎眉梢一挑:“你這般厲害?”

“那是。”她眼裏藏着一抹邪笑。

*

回門這一天,沈青杏坐在馬車上往外張望時,竟看到了太子。

她已經有許久沒有看到他了,就連前日大婚,他似乎都沒有來吃酒。

趙韞站在街道上,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沒有用過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那眼神,就好像是自己背叛了他一樣。

可她只是沒選擇他而已,何談背叛?

真正的背叛者是他才對吧,上一世,他那麽無情地把她送到衛紀黎床上,就已經棄了她了。

車簾被一只手重重拂下,是衛紀黎拉下了簾子,他眯着一雙眸,湊近問:“看什麽呢?我的娘子?”

她往後躲:“沒有,就随便看看。”

他挨過來,将她抵在車壁上,俯身就在她唇上亂啃了一遭。

“唔……”她不明所以,手放在他腰腹,用力去推他。

可是他卻蠻橫霸道地闖入她的牙關,舌尖在她口中粗暴地攪動,像個餓死鬼一樣。

“還看不看?嗯?”他以額抵額問。

“不看了……”她頭上的簪花在簌簌地抖。

她有些憤懑地擦了擦唇:“胭脂都沒了,待會兒我爹要是看見……”

“看見又如何?我們不能恩愛嗎?”

“罷了罷了。”她索性也不管了,仰頭故意說:“那再親一口。”

衛紀黎卻坐到了另一邊去,恢複了以往的高傲模樣:“本官向來是節制之人,你既然入了我的府,就得與我一樣,不可縱欲。”

“切。”沈青杏扯了扯嘴,心想他又開始為自己的廢找借口了。

他斜斜睨她:“尤其是晚上睡覺,不要老往我身上扒,趁機占我便宜。”

沈青杏窩着滿肚子火,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不要臉皮之人?

她冷不丁問:“我占你什麽便宜了?”

“你……不知道?”

她嘀咕起來:“不就抱了你一下嘛,這算占便宜麽?你還天天抱我啃我呢。”

衛紀黎睫毛扇動,盯着她欲言又止。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将軍府,他率先拂袖出去,下車時似乎還咕哝了一句:“下次睡覺把手綁起來。”

*

兩人入了将軍府內,先去拜見爹爹與姨娘,沈振南還是那副冷面孔,淡淡地掃了一眼衛紀黎,就轉而看去了沈青杏。

“阿杏,來爹爹這裏。”

“這兩日沒住在将軍府,有沒有不習慣?要是不習慣的話,就回府裏來住。”

回府住?這不太合适吧?

雖然她也很想,但是外人知道了不知會如何議論呢。

“爹爹,我在那邊住得很習慣,大人他平常都不管我的,我想幹嘛就幹嘛。”

沈振南冷嗤一聲,心道:他要敢管你,那還不得翻天?

沈青杏回頭看到衛紀黎還站在大堂中央,走過去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坐呀!傻站着幹嘛?”

沈振南重重落下茶蓋:“哼,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将軍府是缺椅子呢。”

衛紀黎道:“岳父沒賜座,小婿豈敢坐?”

沈振南被“岳父”這兩個字氣得臉都綠了,他磨着後槽牙道:“這世上還有衛大人不敢的事?”

京城裏的那些世家大族說抓就抓,就連允安王世子都敢随意抓捕,這樣不計後果之人,他的女兒嫁給他,将來不知要遭多少人記恨。

哎!

孽緣啊!

“岳父大人出口可要謹慎,皇天後土,聖人在上,小婿也只是仰仗聖上的鼻息而已。”

沈振南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副嘴臉,收回了視線:“不要叫我岳父。我不習慣。”

沈青杏咧嘴幹笑,這氛圍好生怪異啊。

為了防止兩人吵起來,她拉着衛紀黎走了:“大人,你不是想看我院子裏種的梅子樹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兩人走了一小段距離後,遇到了迎面走來的沈金霖,他盯着衛紀黎打量,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來,小聲嘀咕:“傻子找的夫君就是奇葩。”

“你在說什麽?”沈青杏不滿地問。

沈金霖放大聲量:“我說,你眼光也忒不行了。他哪點比太子殿下好?”

“沈金霖!”

“叫我幹嘛?”沈金霖也大吼大叫了起來,仿佛在比誰的聲音更大似的,“我說的不對嗎?你要是嫁給太子,現在可是太子妃呢,我見了你還得跟你行禮呢。太子殿下對你那麽好,這幾日,他都瘦了一圈了,都是被你給氣的!”

“你這麽喜歡他,那你去嫁給他啊。”

“傻子!”沈金霖懶得搭理她,悻悻甩袖離開。

“不許走!”沈青杏走過去揪住了他。

“做什麽?”沈金霖柔柔弱弱,跟個女孩子似的,力氣小得可憐,這些年爹爹教他習武,可沒少被他氣到,他們兩個要是打架的話,他說不定都打不過她。

沈青杏勾唇微笑:“你喊一聲姐夫,就讓你走。”

“你讓我喊他姐夫?不可能!沒門兒!”他把頭一偏。

“你不喊嗎?那好。”她轉頭看向後面的衛紀黎,撒嬌道:“大人,他不聽話,把他送去缇春司關兩天吧。”

沈金霖難以置信:“你?”

他怒吼:“沈青杏,老子是你弟弟!”

沈青杏心道:我怎麽會不知道?

上一世,他就處處巴結太子,後面太子謀反,也是他去哥哥那裏偷來了虎符,從而坐實了将軍府謀反的罪名。

她昂首挺胸:“你叫不叫,不叫我就讓大人把你抓走。”

沈金霖面色憤懑,看了眼走到面前的衛紀黎,臉頰漲紅,細弱蚊蠅地喊了聲“姐夫”。

“大點兒聲 ,沒吃飯啊。”

“姐夫!”沈金霖大喊了一聲。

衛紀黎總算是笑了,擡起手臂,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這把沈金霖吓得雙肩顫抖,以為他是要卸自己的胳膊。

沈青杏挽起衛紀黎的手肘,眉眼高揚:“看清楚了,這才是你的姐夫,可別再攀錯關系了。”

“知道了!”沈金霖咬牙切齒地離開。

不遠處,有一個人将這邊的情形盡收眼底,待到沈金霖跑走後,他才走上前去,道:“衛紀黎,我要與你談談。”

*

衛紀黎跟着沈月微去到了他的書房,房間裏飄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沈月微關上了房門,回過頭來,道:“坐吧。”

衛紀黎一撩衣袍,在圓凳上坐下,直接開口:“要談什麽?”

沈月微在他對面坐下,正色道:“既然如今你已是我妹夫,咱們便開誠布公吧。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不知道麽?”衛紀黎淡淡反問。

沈月微見他不真誠,沉聲道:“咱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想為十二繡樓翻案,我也想。我妹妹現在在你手裏,你還擔心我會洩你的密嗎?你娶了我的妹妹,我總該知道你的底細。”

“底細……”衛紀黎喃喃自語,“十二繡樓的幸存者,朝廷通緝的要犯,你不早就猜到了嗎?”

“沒錯。從我在揚州見你第一面時,我就覺得眼熟。十年前,你來過泸關吧?”

衛紀黎垂下了目。

“那一場仗,是我此生打過最難的一場仗。”沈月微聲音變得沙啞,“大哥死在了南越人的刀下,父親也差點倒下,那時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那天我在想,如果泸關失守,将會是怎樣?”

“南越的鐵騎會沖破泸關,直入中原腹地,燒殺掠奪,生靈塗炭。”

“而我們沈家會成為千古罪人,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生永世都被辱罵。”

“也許大昭氣不該絕,就在我都要認命的時候,你師父帶着人來了。”

“那一場仗,勝了。”

“別再說了!”衛紀黎握緊了拳頭。

“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們沈家從來沒有想過要搶任何人的功勞,當年是你師父,懇切地求我,讓我回京後不要說出你們任何一個人來。”

“泸關守住了,我護送大哥的遺體回京,陛下追封大哥為忠烈将軍,又封我為骠騎将軍,我拿到那些賞賜的時候,根本開心不起來,我獨自一人下了江南尋找你們的蹤跡,但當我尋到雲州城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明衣坊被燒……”

衛紀黎忽地擡起了眸來,那雙眸殷紅一片,像是被血浸染:“你有見到我師父嗎?”

沈月微搖了搖頭:“沒有。”

“當年十二繡樓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否另有隐情?我查到那盒香後就斷了線索……”

衛紀黎:“想知道真相麽?”

他慢慢吐出“黃淘”兩個字來……

*

回門的這頓午飯吃得索然無味,因為桌上的氣氛太怪了,沈青杏用力埋着頭,來減少自己這個罪人的存在感。

她終于知道選了一個家人不滿意的夫君,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飯前,沈振南聽了陪嫁丫鬟的彙報,什麽兩人如膠似漆、在院中打情罵俏等等之類的話,他心中煩躁不堪,盯向對面的男子,心想這人是在演戲給他看麽?

他看着自己的女兒滿臉幸福的模樣,暗罵真沒出息!

飯後,沈青杏拉着衛紀黎與父親告別:“爹,我們回去了。”

“嗯,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臨走前,沈振南囑咐了衛紀黎一聲:“衛大人不要忘記老夫的話。”

那話,是提醒,也是警告。

衛紀黎身形一頓,擡袖應道:“謹遵岳父教誨。”

坐上馬車時,沈青杏好奇地拉着他問:“我爹爹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他阖眸假寐。

她湊近他的身邊,輕聲細語問:“那……你去我哥哥書房,你們又說什麽了?”

“不過是些讓我好好照顧你的話。”

沈青杏睫毛覆下,不信他這等敷衍之話,他們之間定有秘密,或是十二繡樓,又或是別的什麽。

“大人,我都嫁給你兩日了,咱們不用拜見你的義父嗎?”

他薄薄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不用。”

他寬厚的手掌撫向了她的後腦勺:“不用擔心,他平常不會到府上來。”

“那咱們,等會兒回去,就治病?”

他睜開眼睛,恰好捕捉到她眼裏一絲跳躍的光:“這麽急?現下還是白天呢。”

“反正你休沐,早點治,早點好嘛。”

“行……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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