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堤壩
堤壩
女子先是驚了一下, 驚訝他這麽年輕就成婚了,随後又翻了個白眼:“關我什麽事?”
“那姑娘為何還不走?為何盯着我們大人看?”
女子來了氣:“眼睛長在我身上,我想看哪裏就看哪裏, 你管得着嗎?你想讓我走, 我偏不走,我就要在這兒看你們怎麽修堤壩。”
章見晨還想再說,就被衛紀黎攔住了。衛紀黎對司徒炎說:“司徒先生,您請看看吧。”
關于束城堤壩的情況,衛紀黎早已經同他介紹過,他看了一會兒, 說:“依照目前能看到的情況來說,被沖垮的區域主要為中部,應該是修建的時候,工期拖得太久,中間部位沒有完全牢固, 在這期間應該也發過不少水,未牢固的堤壩遭受多次沖擊, 終于在這一次不堪重負被沖垮了。”
“能補救嗎?”
“能,只需要在枯水期時,重新修補堤壩就行。不過具體水下面是什麽情況,目前還不知道,所以暫時不能确定修補的複雜程度。”
“那就勞煩司徒先生了。屆時我會上書奏請陛下任命司徒先生為總工程師。”
衆人看過堤壩後,朝着山上走去。
等上山後, 女子走到司徒炎身邊, 吃驚地道:“你是司徒炎先生?”
“正是老夫。”
“司徒先生,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我聽我祖父說過你, 他說你可厲害了,當年先帝要請你去當工部尚書,結果你卻拒絕了。”
“你祖父?”司徒炎的老臉露出驚訝來。
“是啊,我祖父蘭陵王,你應該認識吧。”
“你祖父是蘭陵王?”發出這聲震驚的人是章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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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黎揚靈點了點頭。
章見晨頓感窘迫,他剛剛竟然開罪了蘭陵王的小孫女!
“對了,司徒先生你們是才過來束城的吧,你們是不是還沒有找到住宿?不若跟我們一起吧。”
“這……”司徒炎看向一旁的衛紀黎,“一切聽大人吩咐。”
衛紀黎對黎揚靈略一拱手:“那謝過了。”
她瞅他一眼,努努嘴,心道真是個高冷的人,連道謝都不笑一下。
*
天水鎮遭受洪水沖擊,不少房屋倒塌,百姓無家可歸,兵部的人便在鎮子裏的地勢高處搭建了不少臨時居住點,将居民集中安置起來。
而兵部自己的人,則是直接安營紮寨。
黎揚靈是代表蘭陵王派來支援的,帶了不少物資,多搭幾個帳篷不是問題。
黎高琦走了過來,将她拉到了無人處:“妹妹,你怎麽跟缇春司的人待在一起?”
黎高琦正是先前與六皇子殿下談話之人。
“在堤壩那兒遇上的,怎麽了?缇春司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只是我不大喜歡他們。”
“為什麽?”
“沒有原因,就是不喜歡。你要他們住可以,但是別讓他們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行……”
這時,衛紀黎恰好從帳篷內走出,黎高琦與他對視了一眼,眼眸微眯,露出幾分敵視來。
待衛紀黎從面前走過後,他低低罵了句:“走狗!”
“哥!你幹嘛罵人家?”
“哼!”黎高琦憤憤甩袖,“妹妹,給我離他遠些。”
“哥,你想什麽呢?雖然我喜歡看美男,但是人家已經成婚了,有婦之夫我可不感興趣。”
衛紀黎多年習武,耳力驚人,對于他的罵聲,自然也聽到了。
不過,他懶得去搭理。
他徑直走入了大理寺所在的帳篷,裏面的幾人如驚弓之鳥,躬身行禮:“衛大人。”
“方才我已與司徒先生去看過河道,最近都是晴天,再過三日,等水位再降些,你們随我下河。”
“大人要下河?”衆人吃驚。
大理寺與缇春司向來都是各辦各差,井水不犯河水,而衛紀黎此人行事乖張,生殺無忌,他們都有些怵他。
衛紀黎輕拍了最近的一個人肩膀,彎唇笑道:“放心,本官下去是為了探查堤壩損毀情況,不會搶你們的功勞的。”
那人吓得直接腿軟了,搖頭晃腦:“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衛紀黎什麽都沒再說,轉身走了。
剛出去就見趙意向他走來,趙意一身月白袍子,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可他仍堅持幫忙,旁邊有一個戶部的官員跟着他,阿谀奉承道:“殿下如此關心災民,不僅與災民同吃同住,而且還身體力行,幫災民搭建房屋,大昭有殿下這樣一心為民的皇子,實乃大昭之福啊!”
趙意沒有回他的話,反而看向衛紀黎:“衛大人今夜來本殿帳中用膳吧。”
衛紀黎拱手應道:“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他回帳篷的時候,見黎高琦站在那邊兇神惡煞地盯着他,他忽地一笑,停下腳步:“黎公子對我有很大意見?”
黎高琦冷哼一聲,舉步離開了這兒,他走進了趙意的帳篷,直言道:“殿下為何要去巴結那個人?”
趙意正在水盆邊淨手,聞言擡起了頭來:“為何不能巴結?那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
“陛下身邊的走狗罷了!這樣的人,殿下不怕被他反咬一口?”
“那只能說明你給他的誘惑不算大。”
“殿下給了他什麽誘惑?”
趙意露出一抹深笑,在帕子上擦幹了手:“不妨跟你說實話,本殿也沒有打動他。”
“啊?這麽高傲?怕不是太子那邊的人吧!”
“這誰知道呢?”
*
三日後
衛紀黎只帶了兩名缇春司侍衛與他一起去飛天谷,章見晨被留在了鎮子上,另外同行的還有六名大理寺的人。
幾人沿着山路下了峽谷,來到了那日到的石臺,從這兒往下看,明顯可以看到水位有所下降。
“大人,我先下去探路。”一名缇春司侍衛道。
“小心些。”
“是,大人。”那人得到了他的關心,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将一根繩索綁在了腰上,另外一端交給了另一位侍衛,然後就縱身一跳,跳下了山谷。
雖然最近天氣晴朗,水位下移,但是仍不能掉以輕心,此處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若是被水流沖走,很難爬上來。
大理寺有樣學樣,也下去了一個人。
不一會兒,下面便傳回來了聲音。
“大人,可下。”
衛紀黎已經提前在腰間綁好了繩索,将繩子末端系在了樹根上,随後輕靈地跳了下去。
他雙腳踩在石壁上,沿着石壁往下移動,待要靠近水面時,停了下來。
先下來的那人道:“大人,你看前方兩丈處,河水似乎在那裏分流了。”
透過河面上的波紋形态,便可看出河水明顯在那裏向另一側分流了。
那處大概就是黃淘說的導流吧。
“我過去看看。”
他腳尖點在石壁上,慢慢往那邊移動,其實涵洞與隧道很好區分,涵洞一般建在跨越山谷、溝壑的地方,正是現在所處的地形中,而隧道一般是在山體內部,穿山而過,但凡來實地看一下,就知道黃淘沒有撒謊。
只不過因為洪水漲得太高,将那涵洞的面貌都擋住了,才需要下水來察看。
他靠近了那裏,埋頭深入了水下,将下面的情況大體看了一下,兩名大理寺的人随之趕到。
然就在這時,水上傳來了一聲呼救:“大人!”
他猛然躍出水面,但是卻見一個屍體砸了下來,他側身一避,發現那人是大理寺的其中一人。
他擡頭一看,上面的石臺處,留守在那兒的侍衛被幾名黑衣人纏住,與此同時,上面的繩索被一人割斷,耳畔紛紛響起慘叫,是有人被水流沖走了。
“大人,快上去!”水下的那名缇春司侍衛用手抓住了他的繩索,對他大吼道。
衛紀黎飛速往那邊躍,道:“你先上去。”
然而兩人的繩索,在這一時刻,被上面的殺手割斷,衛紀黎倒下的一剎那,即刻拔/出了腰間的匕首,用力刺入了山石的縫隙中,這才沒有摔進河裏。
而另外一名侍衛,被他一只手拉着,才不至于被洪水沖走。
“大人?”
那人沒有想到衛紀黎會救他。
不過他也只是吃驚與感動片刻,立刻就道:“大人,你快松手!不然我們兩個都會被水沖走的!”
衛紀黎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多年前,娘親将他推上船的時候,也是這樣勸他的:“小黎,松手!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裏的!”
“你快走!娘親……會想你的!”
上面又落下來一名屍體,是那名侍衛不敵幾人圍攻,死在了他們劍下,被一腳踢了下來。
衛紀黎眸光陰寒,大喝道:“刀拔/出來!別動不動就想死!”
被他抓着的那人一怔,随即拔下了随身攜帶的匕首,學着他的模樣,刺進了石縫裏。
衛紀黎松開了他,抽出匕首,往上躍起,重新回到了石臺上。
那上面的殺手見到他上來,都露出詫異之色,須臾,長劍向他橫掃而來。
衛紀黎滿身水漬,打鬥間水珠四濺,此地狹小,打鬥有些施展不開,接連三個殺手被他踢下了河中,剩下還有兩名,很快就被他解決掉了。
他撿起地上的繩子,朝着下面扔去,對那名侍衛道:“爬上來。”
那人抓住繩子末端,努力往上爬,卻忽然面色大變。
“大人,小心!”
一把劍朝着衛紀黎背部砍來,他翻身一避,寒冷的劍刃劃過他的肩膀,裂開一道血紅的口子。
“大人,你沒事吧?”
衛紀黎回頭,發現從山上又湧下來了一批殺手,他神情陰冷,水珠順着發絲滴落,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連本官你們也要滅口嗎?”
那些人都是死士,不說話,只知道動手,一柄柄亮劍向他逼來,而他仍攥緊繩索不放,用力往上提:“上來!”
死士的刀朝他胳膊揮來,電光火石間,有人突然而至,刺倒了他面前的死士,一只手将他胳膊拉住,将他穩穩地拽了回來。
水下的侍衛也跳了上來,撿回一條命的滋味還沒有來得及感受,死士們就朝他揚起了劍刃來。
衛紀黎看見及時趕來救援的人是趙意。
他來不及驚訝,側身躲開一人的劍。
這裏的死士很快被他們滅掉,三人往着山谷上跑去,當跑出這條小路時,竟發現上面還有不少殺手等着他們。
三人解決完所有的殺手,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衛紀黎先前挨了一刀,現在有些支撐不住,趙意站在他身後,扶住他欲倒下的身體,“那邊是我的馬,駕我的馬先離開。”
他将他扶到了駿馬旁,可衛紀黎卻不願意上去,強撐着道:“殿下先回。”
趙意有些氣悶,在他耳邊低喊了一句:“表哥!你先走!”
衛紀黎身軀一僵,側目瞥了他一眼,眸子冷如水,一把将他推開,翻身躍上馬背,冷漠地道:“殿下別亂喊,臣可受不起。”
話落,就策馬離去。
趙意看着他一騎絕塵的影子,眸子暗暗沉下。
*
遠在長安的沈青杏這夜做了一個不好的夢,她從夢裏面驚醒,習慣性地去看身旁,還是空空蕩蕩。
衛紀黎已經走了一個月了,還沒有回來。
她突然覺得這座宅子有些空,她住着不舒服,于是她在天亮後,回了将軍府。
她這一回去,一待就是五天,衛紀黎府上的管家來過一次,說是要請她回去,但是她将他打發走了。
她一直在等,等褚赫上将軍府來。
終于,她等到了。
褚赫穿着一身緋色官袍就來了,像是剛從大理寺出來,他是來找哥哥的,沈青杏一得知消息,立馬跑去了哥哥的院子。
“清逸,我剛得到消息,我派去束城的人全部遇刺,無一生還。”
“什麽?”
“當時缇春司的人也在,衛紀黎似乎也受了傷。”
沈月微驚訝過後,道:“此事先別告訴阿杏。我怕她擔心。”
褚赫握緊了拳頭:“那些人太猖獗了,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行刺。”
沈月微:“你近日出門亦要多帶點人手。”
“那些人還敢對我下手?”
“狗被逼急了,是會跳牆的,總之,你多注意點是好的。看來那水下面是什麽已經顯而易見了。”
沈青杏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聊完了,她看着褚赫獨自走了出來,似乎是要離開,她立即跟了上去:“褚大哥。”
褚赫停了下來:“三小姐。”
沈青杏看了看四周,将他往無人的花園拉去,說:“褚大哥,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啊?這麽神秘?”
“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