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國
第31章 回國
紐約飛往錦市的行程是8個小時,即使兩個人買了商務艙,冷夏仍舊很難受,高強度的壓力,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個随時都能爆炸的氣球,渾身漲疼。
“我給你按按。”飛機平穩後,木子将冷夏的座椅調整好,小心的幫她按摩關節。看着冷夏皺緊的眉頭,微微舒展,她才放下心。
她是個醫學生,除了患者,或許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冷夏此時的痛苦。也正因如此,她必須要跟着冷夏回國。冷夏現在的行為就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耽誤恢複不說,很有可能會加重脊椎的二次損傷,甚至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
她不知道冷夏口中的那個她到底是誰,但是這個人對于冷夏一定有非凡的意義,如果她猜的不錯,應該是她喜歡的人。
冷夏的朋友她只見過一個雷歐,而冷夏也很少和她說自己的事,更不要說親人和交往對象,但木子直覺她心中有個人。因為每次康複訓練結束以後,她都會陪冷夏聊會兒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她說,冷夏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剛開始冷夏聽到有趣的地方還能附和兩句,後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盯着她發呆。每次都要叫她幾次,才能回過神。冷夏似乎總是在通過她看另一個人。
鏡子早早的就等在機場門口,冷夏出門的第一時間她就飛奔了過去,将冷夏緊緊抱在懷裏。
冷夏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沖着她身後的女人點頭,“老師。”
秦纾嘴角也勾着一抹淡笑,眼眶發紅,說不心疼是假的,那麽有才華的冷夏,那麽閃耀的星星,突然從天空墜落,如煙花一般驟然炸開,越是美好越是讓人覺得短暫。
“這是李木子,在紐約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我。”冷夏分別為三個人做了引薦,便準備回家。
等到鏡子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應該換個大點的車,小型轎車對冷夏太不方便。
“我抱你上去可以麽?”木子看出鏡子的為難,主動詢問冷夏,冷夏之前對于她的觸碰很抵觸,所以她現在不敢貿然行動,只能等着她的答複。
“好。”冷夏面色平靜,擡手勾住木子的脖子,動作一氣呵成,似乎這種事情已經做過千百遍。
鏡子和秦纾對視了一眼,眼中不由的都閃過一抹疑惑。
“老師是特意從北京過來的麽?”車內的氣氛過于沉重,鏡子那麽愛唠嗑的人,此時低着頭坐在副駕駛,攪着手指。想來是怕哪句話說的不好,讓她難過,其實她沒那麽脆弱。
現在的情況在冷夏看來也沒有那麽糟,她還活着,文南也安然無恙。這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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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現在在錦城大學任教。”秦纾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愉悅,好像這是什麽天大的好事一樣。
冷夏微微側頭看了鏡子一眼,對方撇撇嘴,和冷夏的視線對上,又慌忙錯開。像是犯錯的孩子被抓包似的。
當時她和秦纾談到過異地的問題,秦纾當時的回答是:只要她喜歡,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現在這樣,說明秦纾是真的喜歡的吧!不然怎麽會舍棄北大的優渥條件,轉而選擇來這裏,來到這個小城市。
“錦城很好,生活節奏慢,壓力小,最重要的是這裏的人很可愛。”冷夏勾了勾唇角,忍不住打趣鏡子。
“她來這裏和我可沒什麽關系。”鏡子挑挑眉毛,最後的尾音微微揚起,顯得十分俏皮。每次鏡子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音調上揚。
冷夏将腿上的毯子往上攏了攏,剛想開口,一旁一直沒聲的木子突然開口。
“能麻煩把冷氣開小些麽?她的身體稍微一涼就會酸疼。”木子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表情,冷夏發現了,從落地開始這小家夥的情緒就不太對勁。在紐約的時候她還挺喜歡笑來着。
“啊!當然沒問題!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鏡子連忙将空調關上,撓了撓頭,總感覺這個李木子怪怪的,哪裏怪又說不上來。
秦纾直接将車子開到了冷夏家的樓下,“你帶鑰匙了吧!”
冷夏微微搖了搖頭,當時走的很匆忙,東西都是鏡子幫她收拾的,自然不會帶鑰匙這種東西。
“啊!這樣啊!那我給文南姐打個電話,讓她給你帶過來。”鏡子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了文南的電話。
“文南姐,冷夏回來了,她沒帶鑰匙,你能幫我們送過來麽?”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鏡子聽着沒聲音還以為是信號不好,“你能聽到我說話麽?”
“好,我讓秘書給你們送過去。”文南只開口說了一句,便挂斷電話。
鏡子本想問問她來了以後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沒想到人家壓根沒把她們當回事,竟然只讓秘書送鑰匙!還真有她的!她真替冷夏不值,再怎麽說冷夏也是為她受的傷,即使沒辦法接受冷夏的喜歡,但至少不需要做到老死不相往來吧!文南根本配不上冷夏的喜歡。
“她說讓秘書送過來。”鏡子挂上電話仍舊氣鼓鼓,語氣都是淩厲的。
“也好,估計她現在正在忙。我晚點再過去找她。”冷夏低垂着眸子,似乎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你不許去!”聽到冷夏的話,鏡子說話的聲音不由的發冷。這女人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人家都不想見她,她還拼命的往前湊。
秦纾在一旁扯了下鏡子的衣擺,讓她不要再說了,看冷夏的狀态,沒有比她上次去紐約看她的時候好太多,這麽着急回國,大概就是為了文南。當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當做目的地的時候,說再多的話都是無用的。
“鏡子,你放心,我沒有想要和她怎麽樣,我只是去看看她,也讓她看看我,僅此而已。”冷夏耐心的解釋,神色平靜,她知道鏡子是關心自己,但她和文南的事情太複雜,連她自己都理不清,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而已。
“你想着她,她不想着你,她對你哪怕有一點點情義,你傷的那麽重,她怎麽會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你,冷夏,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回頭,什麽才肯從你的美夢裏蘇醒!她永遠都不會愛你!永遠不會!”鏡子甩開秦纾的手,臉色陰沉,快步往小區的門口走。
“冷夏,今天這飯恐怕是吃不上了,鏡子只是……”秦纾尴尬的站在原地,想替鏡子打個圓場都沒有理由,鏡子的表現實在是超過了一個朋友該有的界限。
“老師沒事,我知道她的脾氣,況且她說的也沒有錯。你回去看看她吧!我這裏有木子在,沒事!”冷夏朝着秦纾微微一笑,大度豁達。
秦纾點了點頭,開着車追了出去。
“鏡子,上車。”秦纾開着車緩慢的跟在鏡子身後,這傻子竟然哭的臉都花了。
“秦纾,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靜靜。”鏡子沿着護城河的堤岸晃蕩。
秦纾嘆了口氣,把車停在路邊,小跑兩步追上了鏡子。
“為什麽那麽生氣?”秦纾和鏡子并肩走在一起,她頭次看見鏡子發那麽大的火,即使上次發現自己是冷夏的老師都沒有這次激動。
“秦纾,你留在錦城是為什麽?”鏡子突然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看着秦纾。
“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麽?我在錦城人生地不熟,你覺得我還能為了什麽?”秦纾眉頭蹙了蹙,她不相信鏡子會不知道她為什麽來這裏。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秦纾,我不喜歡你!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我不想拖着你!”鏡子說完扔下還愣在原地的秦纾,自顧自的往前走。
剛才看到冷夏的樣子,鏡子突然就覺得自己和文南沒有什麽區別。她不愛秦纾,卻沒在第一時間和她說清楚,秦纾今天為她放棄了工作,明天呢?又要為她放棄什麽?
秦纾的歲數不小了,她不應該把她的後半輩子賭在自己身上。不值得,她也沒資格。
“鏡子,我讓你有壓力了麽?”秦纾從後邊追上鏡子,拉着她的胳膊,不讓她再繼續往前走。
“秦纾,你很好,好到我配不上你。你不愛穿這種裙子吧!你平常也不會去酒吧,對麽?”冷夏去美國,她去別墅收拾東西的時候,偶然看見冷夏的相冊,那裏有秦纾和冷夏的照片,和她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她突然就想起來,自己之前見過秦纾,她旅行的那次。那時候的秦纾與自己面前的秦纾判若兩人,她談吐文雅,博覽古今,像是本厚重古樸的畫卷,而不是穿着緊身裙,畫着濃妝在酒吧妩媚談笑的人。
“那很重要麽?現在這個樣子我也很喜歡?”秦纾的面容被夕陽照的柔和,也讓眼中的痛苦更明顯。
“秦纾,那天在飛機上你問我喜歡什麽樣的人,我只是随口說的,因為我的前任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所以我故意說了個和她性格相反,穿着打扮都相反的人。我從來不喜歡這樣的人。”鏡子輕笑了一聲,邊說邊往後退。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秦纾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什麽叫她随口說的?為了她的一句話,她幾乎把整個衣櫃裏邊的衣服扔了個遍,為了和她有共同語言,知道她喜歡電視劇,每天下班她都抱着手機看最近流行的肥皂劇,知道她愛玩,她來到錦江把所有的酒吧都逛了個遍,哪些酒吧能去,哪些地方不安全,她摸的一清二楚。
她現在輕飄飄的一句,她随口說的,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子,白癡,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說的,你不是聽清楚了麽?難道非要我再說一次麽?秦纾我從來沒有答應你什麽,你做的所有都是你自願的!不要妄圖用這些捆綁我!”鏡子眼中閃過一絲漠然,她靜靜的看着秦纾,那眼神和看路邊賣汽水的阿婆沒有任何區別,薄情又寡義。
“林梓鏡,我再問你一遍,你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麽?”秦纾頹然的站在原地,聲音裹挾着無力。一年的時間,她以為自己再努力些,鏡子總會看到她的,自己比她年齡大,說到底是自己先動了心,勾引她的,所以總該多些包容的。可是她好像錯了,臺下坐着個看戲的人,再多的深情在她眼裏,也只認為那是你演技精湛罷了。
鏡子看着秦纾的離開的背影,輕蔑的笑開。回家的路很黑,黑的鏡子看不清方向,淚水模糊。
“一定要今天去麽?”木子皺着眉頭,正在給冷夏換衣服。她已經奔波了一天,身體明顯是受不住的,誰這麽重要,非要今天見不可。
“嗯,一會兒你可以自己出去逛逛,不過別走太遠,你對國內不太熟,我這樣恐怕沒辦法找你。”冷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擡頭對上木子關切的目光,笑的很灑脫。
話都說到這裏了,李木子再不願意,也沒辦法攔着冷夏,只能将人送到車上,再三叮囑司機要多照顧冷夏。
冷夏坐在車上有些無奈,她又不是小孩子,有必要做的這麽事無巨細的麽?
車停在星辰大廈的門口,冷夏被司機從車上推下來,木子特意給她叫的商務車,方便上下車。
“小姐,需要我送你上去麽?”司機師傅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憨厚男人,看着冷夏腿腳不方便,開口提議。
冷夏搖頭感謝,自己搖着輪椅往大廳走。
早就過了下班的時間,冷夏直接坐着電梯到了樓上。和她想的一樣,只有文南的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辦公室的門是磨砂玻璃的,室內昏黃的燈光打在文南身上,落在門上成了一片陰影。
冷夏楞楞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擡手敲了敲門。
文南低着頭正在看合同,聽到聲音,手中的筆停在半空中,墨水低落,在末尾的名字處留下好大一塊污漬。
冷夏沒有等着文南開門,她擰動把手,自己走了進去,她太了解文南,等不到她開門的。
“嫂子!”冷夏淡淡的聲音飄過去,讓文南呼吸一滞。
她不敢擡頭,不敢看冷夏的樣子,只要聞到她身上柑橘的味道,她的心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
文南能聽到,輪椅轉動,橡膠和地毯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在逐漸向自己靠近。
她站起來想要跑,被冷夏扯住了手腕,冷夏仰着頭,迎着光,手往下滑了滑,牽起文南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回家麽?”
早就在眼眶裏集聚的淚水,此刻怎麽都忍不住,像是決堤的閘口,一股腦的往外湧。
文南淚如雨下,她蹲在地上,無措的像個孩子,嗚咽的傳過來,冷夏的眼眶也有些發紅。
她轉動輪椅,停在文南的前方,揉了揉她的腦袋,“哭什麽呢?我這不是好好的?”
文南抱着冷夏的雙腿,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冷夏沒有阻止她,只是一下下拍着她的後背,想讓她舒服些。
文南忍了太久,她需要一個出口。這世上除了文南自己,大概只有她最了解文南了吧!她一定将所有的意外都歸結到自己身上。可是和她有什麽關系呢?所有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做同樣的選擇。
冷夏這次回國是張敏背着文南給她打的電話,這個笨蛋,沒日沒夜的工作,又不按時吃飯,抵抗力下降,三個月病了兩次,一次感冒,一次重度肺炎,還不肯住院,誰說都不聽。最後搞到昏迷才算罷休。
“嫂子,我們能先回家麽?”冷夏輕微動了動腰,疼的已經沒了知覺。她下午的時候就在強撐着。
文南聽的出冷夏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連忙問她哪裏不舒服。
冷夏擡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擦幹,輕輕搖頭,“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文南不敢耽擱,推着冷夏就往外走,可到了門口的時候腳步明顯頓住了。
不過只是停了片刻,她便推着冷夏往電梯口走過去。
文南緊張的注視着電梯提示燈上跳躍的數字。樓層每閃爍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沉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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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南:你能離我遠點麽?
冷夏:我的心不聽我的話啊!
感謝寶貝們對這本書的喜歡,然後預計的字數大概在30萬左右,不會很長,目前我也在寫收尾的部分,感謝給我評論,灌溉還有催更的夥伴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