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冬聆,往前走,別回頭
安冬聆,往前走,別回頭。
元旦過後,大家後邊僅有的最後一次放假就是寒假。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多月的上課時間。
“大家安靜一下,我要通知一個事情。”班主任站在講臺,對着大家夥說。
冬聆停筆,擡頭看向班主任。
“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經過全體科任老師商量,全班需要換位置,學習好的帶帶學習不太好的。”班主任說完,全班開始哀嚎一片,這時候班主任拿起桌上的戒尺,啪一聲阻止大家繼續抱怨。
“別吵吵,又不是給你們換班級。”班主任說完繼續,“現在就換。”
“我念到名字的先站出來。”班主任說着拿起點名冊。
“明和。”
第一個就是班長,大家看着明和,班主任也看着她,指了指第一組第一桌的位置,說:“坐那,待會安排同桌。”
明和看了眼第一組的位置,原本位置上的同學已經開始麻利地收書了。
“林栀。”
“第二組第三排。”
叫到學習委員的名字了,林栀和溫樂對視一眼,那樣子就差上演一場離別大戲了,班主任催促着,林栀被安排去了第二組。
“程枝蔓,第三組第一桌。”
程枝蔓從後面上來,走到了第三組第一桌。
“安冬聆,第四組第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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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到她了,冬聆收拾着書包,挪步到第四組去。
……………………
後邊陸陸續續叫了一堆人。
最後,冬聆和班上一個男生成為了同桌,男生叫張思深,冬聆記得他,成績不算太差,數學很拔尖,英語和語文薄弱,她沒想到她跟他會是同桌。
“你好。”冬聆同他打招呼。
張思深名字對不上人,人其實挺活躍的,在班上和同學關系都挺好的。
“你好,我是張思深,你的現任同桌。”張思深戴着一副眼鏡,說話也挺搞笑的,冬聆笑了笑,表示禮貌。
溫樂和程枝蔓成了同桌,林栀和夏琳成了同桌,明和的同桌是個男生,說來也奇怪,冬聆看向林栀的方向,說實話,她有點擔心。
一節課都被用來換位置了,下課後,冬聆剛要去外邊接水,就看見溫樂跑去找林栀,可能是怕林栀受欺負,可是貌似沒有,溫樂站在原地看着夏琳離開的背影,對林栀問:“栀栀,她欺負你沒?”
“沒有。”林栀搖頭。見林栀說沒有溫樂才放心。
她們倆也從後門出去了,冬聆笑了笑,拿着水杯往外邊走。
她來接熱水,意外碰見了接熱水的徐思垚,她沒喊她,徐思垚也沒喊她,她們不熟。
徐思垚接完熱水就準備走,冬聆剛好經過她旁邊,徐思垚被其他班的同學撞到了一下,手沒拿穩,熱水還沒上蓋,一下子嘩啦滾下來,落在她手背上和冬聆的手上,被熱水接觸那一下,冬聆感覺到熱水的溫度在手上,她吃痛發出聲音。
水杯哐當一聲落地,撞着她們的同學連忙道歉,沒幾下就跑開了。徐思垚脾氣不好,見被人撞了,手也被熱水燙了,紅了一大片。對方卻跑了,她氣的想要罵人。可當她轉頭一看,發現同樣被燙的還有安冬聆,她神色變了,立馬詢問:“你沒事吧?”
冬聆捂着手,好痛,好燙。
這熱水溫度可是很高的,還是剛接的,不及時處理很容易留疤的。
“安冬聆,你沒事吧?我帶你去醫務室吧。”徐思垚顧不上自己手疼,她沒想到會撞到安冬聆。
冬聆想要說不用了,這一幕就被不遠處從樓梯口上來的溫樂和林栀撞見了。
“徐思垚。”
溫樂大聲喊住徐思垚,聽見有人喊她,徐思垚扭頭看過去,發現是溫樂和林栀。
溫樂跟林栀跑上來,看見一保溫杯掉在地上了,她低頭,又發現她們倆手上一片紅。
溫樂拉過冬聆,趕忙關心開口:“冬聆,你怎麽了?”
冬聆回頭看她們,搖頭說:“沒什麽,不小心的。”
溫樂看着那一片紅,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肯定是徐思垚幹的,站直身體,看着徐思垚,面無表情,一副生氣模樣,質問她:“徐思垚,你有沒有意思,拿開水燙人?”
徐思垚被溫樂這麽一說,立馬也生氣了,反駁她:“溫樂你別不了解清楚血口噴人,我沒有這麽做。”
“誰知道呢。”溫樂生氣地開口。
冬聆連忙站出來解釋:“樂樂,真不怪她,她也是被其他人撞到了。”
溫樂一聽,看着冬聆,心想都這樣了還給別人考慮。
林栀看着徐思垚,手背上是一陣紅,看起來不像是故意的,畢竟徐思垚這麽愛美的一個女生,怎麽會連自己也燙。
“樂樂,可能真不是她幹的。”林栀開口。
溫樂看着林栀,又看了看徐思垚,繼而看向冬聆,她沒說話,算了,她不想說話了。
“溫樂,你別小人之心。”徐思垚說完,溫樂面上依舊沒有開心,反而被激怒到了,怼了徐思垚,“你什麽樣自己心裏清楚,誰是小人誰知道。”
說完,溫樂頭也不回直接走了,連冬聆和林栀都沒理。
溫樂走,冬聆喊她,溫樂也不回頭,林栀喊也沒回頭。溫樂生氣了。
“那個,我們先走了。”林栀拉過冬聆準備帶她去醫務室,對着徐思垚開口。
徐思垚沒應,林栀也不繼續說了,準備拉着冬聆離開,沒走兩步,徐思垚喊住冬聆,“安冬聆,對不起。”
“沒事。”冬聆搖頭。
林栀對着冬聆說:“走吧。”
“嗯。”冬聆點頭。
林栀和冬聆離開後,徐思垚才看向自己的手,眉目緊皺,捂着手腕,去了趟廁所用冷水沖一下。
去醫務室的路上,冬聆還是不放心溫樂。
“林栀,你說樂樂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冬聆不放心地問。
林栀一聽,她太了解溫樂了,不是生氣,可能就是看着冬聆手被燙紅了心疼了。
“沒事,晚上就好了。”林栀安慰說。
“真的嗎?可是剛剛溫樂都不回頭。”冬聆擔心。
“哎呀真沒事,樂樂就是這樣,越擔心一個人她越這樣。”林栀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
“我們先去看看,開點藥,不然這麽漂亮的手結痂了可不好看。”林栀開玩笑道。
“走吧。”
醫務室。
醫生開了藥,需要每天塗抹,這會手背已經變得深紅了,感覺更嚴重了。林栀給冬聆塗抹了一次膏藥。
路上,林栀問她:“冬聆,你怎麽買兩瓶膏藥?給徐思垚的?”
冬聆看了看林栀,嗯了一聲。
“她剛剛都沒來,估計也挺嚴重的。”冬聆說。
“是沒見她來。”林栀回。
“林栀,你先去教室吧,我去趟超市。”冬聆走到去超市的這條路口,她想了想,幹脆去趟超市好了,這會是自習課,去晚點也沒事。
“我陪你吧。”林栀看了看她的手,說道。
“不用了,快回去吧,你不是還有題還沒做完?”冬聆說。
“你怎麽知道?”林栀覺得意外。
“今天見你和明和在讨論。”冬聆說完,林栀笑,看着她,打趣道:“冬聆,你好細心啊。”
“快去吧。”冬聆開口,示意她快回教室吧。
“好,我還有一堆還沒完成,那我就先走了,你慢一點啊。”林栀看着她手叮囑。
“知道了。”冬聆點頭。
林栀走後,冬聆去了超市。
在超市,冬聆選了一堆吃的,不是她愛吃的,是溫樂愛吃的。
她回到教室的時候,是從後門進的,她看向程枝蔓的位置,卻沒見着溫樂,人不在教室。
冬聆經過徐思垚旁邊的時候,她把剛剛多買的那瓶膏藥給了她,徐思垚擡頭,看見是安冬聆,她看了看桌上的膏藥,安冬聆已經離開了她旁邊,她盯着她的背影,思緒飄遠。
冬聆回到位置上,把零食塞進桌裏面。
她的同桌看見她回來,低聲問她,“安冬聆,溫樂咋了?我剛剛看她進來跟炸毛一樣,拿起書包就走了。”
“她走了?”冬聆看着空着的位置,問張思深。
“對啊,背着書包拿着籃球就走了,估計去籃球場了吧,她一般不都喜歡去那。”張思深說完,冬聆沉默了會,看了看那個空位,程枝蔓突然擡頭,視線往這邊來,冬聆和她對視上,沒幾秒便撤開。
算了,下課再去找溫樂吧。
自習課結束後,冬聆想要去籃球場找人,林栀收拾完書和明和一起站起來,叫住她。
“冬聆,我們一起。”林栀說完,拉着明後過來,走到她面前。
“你放心,溫樂肯定沒生氣,她估計這會打球開心得很。”林栀說完和明和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冬聆在想,要是是這樣就好了。
“走吧,籃球場。”林栀說完又看見她手裏拎着的一袋零食。
“全是給溫樂的?”林栀問。
“嗯。”冬聆看着她們,又看了看手裏的零食,她不知道怎麽才可以讓溫樂不生氣,覺得買吃的應該可以吧,她想試試。
“你可真貼心。”林栀笑着說,明和站出來對冬聆說:“其實不用買的,溫樂就是這樣,打打球就好了,她就是擔心你才會那樣。”
“我知道。”冬聆知道,溫樂是因為擔心她被欺負,所以才會這麽生氣。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小樂樂在幹嘛。”林栀和明和說完,兩人笑了,冬聆拎着零食跟着她們去了籃球場。
沒多久,她們來到籃球場上。
場內人不算多,她沒見着溫樂,倒是見着了打球的蘇柏楊和吳航他們。
“蘇柏楊,吳航。”林栀喊他們。
蘇柏楊和吳航回頭,她看過去,剛好和蘇柏楊面對面對上視線。
“你們怎麽來了?”吳航幾步上前,看着她們問。
“溫樂呢?”林栀問。
“溫樂?不在啊?她怎麽了?”吳航說完,又看見冬聆手裏拎着的吃的,幾步一跨來到冬聆面前,笑眯眯道:“給我們買的嗎,安妹。”
冬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離她們不遠的蘇柏楊。
“你想什麽呢,這是給溫樂買的。”林栀說道。
“溫樂?她一個人吃這麽多?”吳航探頭看了看,那一袋估計得快一百塊了吧。
蘇柏楊看見她們,他瞥見拎着零食袋的手,手背通紅,像是被燙傷了。他眉頭一皺,放下籃球,幾步上前,假裝問:“你們來找溫樂?”
“嗯,溫樂不在嗎?”林栀問。
“她沒來。”蘇柏楊回。
“啊,不會真生氣了?”林栀輕聲嘀咕,可就被吳航和蘇柏楊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怎麽了?溫樂幹嘛去了?”吳航問,眼睛從林栀那一路看到冬聆這。吳航眼睛尖,一下子又抓住重點,看見了冬聆手背上的紅。
“安妹,你手怎麽了?”吳航問。
冬聆見大家看着她,收了收手,蘇柏楊把這一切盡收眼底,手背上的藥膏被衣服袖子刮蹭,已經沒了一些。
“沒事,不小心弄到了。”冬聆解釋。
“溫樂不在我們就先走了,你們玩。”林栀見溫樂不在,想着應該回家了吧。
“你們幾個吵架了?”吳航一針見血地開口。
說着這個,冬聆攥緊零食袋子。
蘇柏楊見着了她這動作,看來兩個小女生吵架了。
“沒有吵架。”冬聆開口。
“沒吵架怎麽你們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吳航一副偵探似的,觀察她們三個女生的表情。
“哪難看了?”林栀反駁。
“喏,擺着呢嘛。”吳航指了指她們三,笑道。
“無聊,我們走了啊。”林栀說完剛要拉着二人離開,還沒轉身,溫樂就出現在她們身後。
一顆籃球精準落框,大家看過去,是溫樂投的。
冬聆看見溫樂出現在身後,顧不上手疼,想要馬上上前去道歉。溫樂沒幾步走過來,看了看他們幾個,又看了看吳航,怼他:“趁我不在,欺負她們三是吧?”
“啧,你可真會冤枉人,明明是你這大佛不在,這幾人來操場找你,你還好意思說我。”吳航說着發出啧啧兩聲。
溫樂來到她們旁邊,站在冬聆身邊,看着蘇柏楊,聲音不輕不重,“今天不打了,我們得回家了。”
“嗯。”蘇柏楊看溫樂,明明在和他說話,卻不是和他說的。
溫樂就是這樣!
“樂樂,我……”冬聆剛要開口,吳航打斷了冬聆,“那個你不是每天都要來一場,怎麽今天不來了?”
溫樂一聽,皺眉,看着吳航,睨他一眼,說:“我就不能休息一天。”
“得,行,你開心就好。”吳航見溫樂這祖宗瞪他了,行,這小祖宗今天心情不佳。
“走了。”溫樂沒有看冬聆,而是看着蘇柏楊他們說的。
說完,溫樂去撿籃球,抱在懷裏就走了,林栀和明和也和他們說再見,冬聆看着溫樂離開,忘記和蘇柏楊和吳航說再見就上去追溫樂了。
蘇柏楊看着幾人離開的背影,他盯着安冬聆的背影半天。
吳航過來站在蘇柏楊旁邊,望着那幾人的背影,突然說道:“這女生之間是不是都這樣?別扭。”
“話這麽多。”蘇柏楊歪頭看一眼吳航,輕聲回應。
“啧,搞不懂。”吳航搖搖頭。
蘇柏楊沒繼續看了,去撿籃球繼續打,吳航也不看了,繼續和蘇柏楊打球。
一直到學校門口,溫樂腳步才慢了下來。
冬聆手疼,拎東西的手使不上太多勁,一直用另外一只手拎着的。林栀和明和要幫她拿,她沒答應。
校門口,林栀喊住溫樂。
“樂樂,你走慢點。”林栀叫她。
溫樂停下來,轉身看着她們三。
她看見一直拎着一袋子吃的的冬聆,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好紅,上面的膏藥胡亂塗着。
“你真生氣了?”林栀問。
溫樂看了看林栀,又看了看冬聆,冬聆一副乖乖的模樣,站在那也沒上前。
“沒有。”溫樂回,聽不出情緒。
“今天那事,可能真不是徐思垚幹的。”林栀說道。
……沉默……
突然,溫樂開口:“我知道。”
“啊?”林栀發出疑惑。
冬聆在後邊也看着溫樂,溫樂心虛地看了一眼冬聆,兩人對視一眼後,溫樂說道:“我剛剛已經和徐思垚說清楚了。”
林栀和明和一聽,對視。
林栀由剛剛的解釋轉為放心,她看向溫樂,“吓死我了,還以為你真生氣了。”
溫樂覺得有點尴尬,她不好意思了,但是剛剛她也是真的生氣了。
“那個你沒生氣就最好了。”明和說道。
溫樂嗯了一聲,然後視線挪步到冬聆那邊。
林栀和明和對視,往旁邊站過去。
冬聆拎着吃的上來,她眼裏是抱歉,她看向溫樂,剛要開口,就聽到溫樂說對不起。
“我沒生你氣冬聆。”溫樂解釋。
“我知道。”冬聆笑了笑,嘴角的酒窩陷下去,溫樂看她,愈發慚愧剛剛的所作所為。
“真對不起冬聆。”溫樂繼續道歉。
“沒事。”冬聆笑,把零食往前一放,送到溫樂面前。
“快看看,都是你愛吃的。”冬聆掂了掂零食。
溫樂看着這一大堆零食,眼睛濕潤了,明明是她的問題,怎麽道歉的人反而變成了冬聆。她可真該死啊。
“冬聆,你真好。”溫樂說得認真。
“你也好。”冬聆笑。
林栀看一眼明和,上前,“我也想吃冬聆,可不能便宜樂樂一個人。”
溫樂見狀,護食了。
“自己買呗,這是我的。”溫樂抱住那堆零食。
“樂樂,你怎麽回事?吃的都護。”林栀調侃。
“肯定啊。”溫樂說着笑了,冬聆看她們倆也笑了,明和看着她們三笑了。
友誼就是這樣,哪有什麽不開心啊,女孩子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了。
最後林栀成功奪得了兩包薯片和幾包糖果,和明和均分了。
四人分開,各自回家。
路上,溫樂拎着吃的,拉着冬聆的手,時不時關心她的手疼不疼。
冬聆看着溫樂這樣,她特別高興。
“不疼了。”
冬聆告訴她,她不疼了,因為她。
回到家,冬聆又塗了一次膏藥。
正要睡覺的時候,冬聆收到蘇柏楊的短信。
[記得按時上藥。]
冬聆看着這短信,看了好久才關燈睡覺。
——
這個月過得莫名得快,冬聆手早就好了,沒有結痂。
她們馬上迎來了期末考試。
考試總共兩天。很快考完就放假了。
假期生活是每個高中學生最期待的。
放假的第一天,冬聆被安正頌接回了F市和他一起生活幾天。她走的時候和溫樂發了消息,溫樂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說還不确定。
回到F市,冬聆被爸爸接到了新家裏。
她第一次來爸爸這個新家。
她剛進門,發現這個家特別大,裏面裝修特別好,她進屋,安正頌讓她自己随便找地方坐。然後冬聆就看見自己的父親去抱着一個很小的小孩,這個小孩是她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
冬聆覺得拘謹,換上幹淨的拖鞋,冬聆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站,爸爸沒有管她,阿姨也不在家。
“聆聆,坐沙發上啊。”安正頌放下小兒子,看着冬聆,過來喊她。
“嗯。”冬聆點頭,她慢慢地走到沙發邊,緩緩坐下,動作很輕,顯得有些笨拙。
她剛坐下,就聽到門啪嗒一聲,被人從外邊打開。
冬聆看見從外邊進來一個穿着華麗的女人,身後跟着一個老人,那個是她的奶奶。
冬聆不知所措,安正頌見妻子回來,上前幫她拎過手上的東西,冬聆看得入迷,這場面以前她也見過,可現在主角變了。
冬聆見人回來了,立馬站起來喊人。
“阿姨,奶奶。”
聽到有人喊她們,女人和老人一起朝她這邊看,老奶奶不喜歡冬聆,就像她媽媽上次說的那樣,奶奶重男輕女,不喜歡她,她喜歡弟弟。女人看了一眼冬聆,臉色沒了剛剛的高興,歸于平淡,看了冬聆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冬聆看着他們,安正頌和女人抱着小弟弟,有說有笑,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她只是局外人。
奶奶看冬聆,總帶着一副瞧不上的眼神。
她拎着剛剛買來的菜進了廚房。
女人抱着小弟弟上樓了,安正頌喊冬聆自己坐着玩會,然後也進了廚房,他剛剛對那那個女人說要給她熬湯喝,所以他現在是去給她熬湯去了。
冬聆站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可她就是想爸爸了,所以她想來見見他。
廚房裏是老人和男人的交談聲,隔音不好,冬聆都聽得見。
“你把她弄來幹什麽?”老人質問男人。
“媽,聆聆也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親孫女,你能不能好好對她?”安正頌說着有點生氣。
“什麽女兒,還不知道是不是親的呢?”老人說話難聽,冬聆都聽得一清二楚。
“媽。”安正頌呵斥一聲,老人閉嘴了。
冬聆坐在原地,手指交疊,她摳了摳手,默默看着面前的電視機屏幕。
沒一會兒,女人抱着小弟弟下樓,她有點事就把小弟弟放在兒童椅裏,她進了另外一房間。
冬聆看着小弟弟,小弟弟臉上笑得開心,手上是剛剛阿姨給的玩具。
冬聆望着他,他一個人在那玩得開心。
在冬聆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小弟弟自己撲蹬地動,兒童椅被他這麽一動到處滑走,冬聆看見前面是牆角,旁邊就是櫃子,上面還有花瓶。
她站起來走過去想要把小弟弟拉過來,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過去,小弟弟似乎很興奮,兒童椅滑過去撞上了櫃子,上面的花瓶搖搖欲墜,沒等冬聆接住,花瓶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摔得稀碎,聲音刺耳,瓷片亂濺。
大家聽到聲音紛紛出來。老人一出來看見滿地的碎片,立馬上前推開冬聆,抱起小弟弟四處檢查有沒有受傷,冬聆被老人一推,不小心摔倒了地上,手紮到了碎瓷片。
女人出來趕緊緊張着自己的兒子,小弟弟哭了,哭的很大聲。女人左右檢查他的情況,安正頌也是,繞開她,去關心小弟弟去了。
她被所有人抛棄在局外,她是那個局外人。
冬聆抽出手檢查,發現有碎渣還在手心殘留。
老人看着自己的寶貝孫子在哭,立馬問冬聆,“是不是你幹的?”
冬聆擡頭看着他們,搖頭說不是。
“還不是,你是不是見不得你爸爸好啊?”老人說完,女人抱着兒子進屋,聲音尖銳,對着安正頌開口:“別再讓她靠近我兒子。”
冬聆看着父親,安正頌擰眉,明顯有點不高興了。
老人還想繼續說,被安正頌一記眼神給堵了回去。
老人罵罵咧咧地說着話進了廚房,安正頌彎腰去扶冬聆,冬聆想要解釋,安正頌卻率先開口:“聆聆,你乖一點,別惹你阿姨生氣,好嗎?”
“爸爸,我……我沒有。”冬聆說着,安正頌沒有聽完,直接走開了去了樓上。
冬聆一個人留在原地,看着父親離開。
她應該來這嗎?
溫樂在知道冬聆去了F市後,少了一半樂趣。也沒去打籃球了,她媽逼着她去上補習班,溫樂變着法子逃,奈何再怎麽掙紮也沒用啊,她和她爸聯手都不是她媽對手。
溫樂家。
“樂樂,明天就去補課,你老媽我已經把報名費都給你交了,聽到沒?”在廚房忙着炒菜的王霞對着坐在沙發上和溫海唠嗑的溫樂說道。
“哎呀,你都幫我先斬後奏了,我還能不去?”溫樂不耐煩,一邊吃着瓜子一邊回答。
“臭丫頭,你知道就好。”王霞說完,端着菜出來。
溫樂用胳膊肘推了推溫海,嘴角癟下去,問:“爸,我媽這人怎麽這樣?問都不帶問我意見的?”
“你媽為你好,乖啊,要是你下個學期開學考考進班級前十,你媽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溫海笑了笑,端起一杯茶喝。
“那還是算了,我考不進前十。”溫樂擺手,考進前十跟讓她放棄籃球一樣難,有什麽區別啊。
“丫頭,話不能說太早。”溫海說完溫樂還是搖頭。
王霞從廚房端來最後一道菜,叫沙發上的他們倆,“你們倆趕緊洗手吃飯,跟祖宗似的,沒一個人過來幫我。”
“來了。”溫樂一屁股從沙發上彈起來,拍了拍她爸的肩膀,笑了笑,“老溫吃飯。”
“這丫頭。”溫海看着溫樂,一臉寵溺,笑着搖搖頭。
吃飯的時候,溫樂吃得歡,王霞突然問她,“樂樂,你最近怎麽沒去找冬聆了?”
“她回F市了。”溫樂回。
“回F市了?”王霞一邊夾菜一邊問。
“嗯,應該過年才會回來。”溫樂說完,筷子突然停頓,看了眼她媽,然後繼續說:“她爸爸來接她,冬聆和我說可能過年才會回來。”
“哦。”王霞聽完點了點頭,又給溫樂夾了一筷子肉。
“別老是給我夾啊,我碗裏還有這麽多呢。”溫樂看着碗裏堆的滿滿的肉,無奈。
“你不是天天喊餓嘛,這有肉你就多吃點啊。”王霞看着溫樂,雖然自家這個女兒一天真不像個女孩子,但是還是她的寶貝女兒,她嘴上一天喜歡唠叨,還不是她只有溫樂這麽一個孩子,當然要把好的都給她了。
“知道了,你們也吃。”溫樂把肉往嘴裏塞,腮幫子鼓起來,吃的別提有多歡。
“慢點,沒人和你搶。”溫海在旁邊默默給溫樂夾了一堆青菜。
溫樂笑着看了看他們兩個大人,嘴裏一直鼓鼓囊囊的。
*
自放假後,溫樂連着上了兩個周的補習課,好不容易逮着機會約着朋友,可是冬聆還沒回來。
廣場這邊,溫樂把林栀和吳航約出來了,其他人出不來。
“樂樂,你那補習班上得怎麽樣了?”林栀問。
溫樂一聽這個就焉了,靠着一旁的欄杆,生無可戀地看着林栀和吳航,說:“別提了,我感覺我才去兩個周,怎麽搞的跟渡劫似的,我覺得我都瘦了。”
吳航擱旁邊笑,溫樂歪頭瞪他,“笑什麽吳航?”
吳航沒忍住,上下打量溫樂,然後一臉認真說:“瘦了,的确瘦了。”
溫樂瞪他,然後恹恹地低着頭,悶悶地說:“這補習班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吳航看溫樂,然後和林栀對視一眼,似乎心有靈犀想到什麽,吳航說:“要不我們今天陪你玩一天,就當是這個假期的禮物。”
溫樂一聽,開心地擡頭望着他們倆,問:“真的?”
“真的。”林栀看了看吳航,笑着對溫樂說。
“那還等什麽,走吧。”溫樂一聽可以玩,高興得不得了,吳航看着溫樂,頓時明白了那句雨過天晴用在溫樂身上是什麽意思。
溫樂插進林栀和吳航中間,一手拉着一個,“走吧,先去游戲機行不行,我好久沒玩了。”
林栀無奈,吳航也無奈,兩人對視,無奈一笑答應她,說:“好~”
于是,溫樂拉着兩人往目的地奔走。
F市。
冬聆在這個家經常就是躲在房間不出去,除了吃飯。她想的是只要她不出去,就會避免很多麻煩,減少吵架的頻率。
冬聆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望着窗外下着的大雨,外邊陰陰的,還在刮風,樹枝被刮得搖搖欲墜。
突然一聲雷一響,冬聆被這雷聲給吓着了,身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看了看手機,好久沒和媽媽打電話了,她想給她打個電話。想着想着冬聆撥打了陳萍的電話。
等了半天,對方沒有接。
冬聆失落地挂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邊。然後抱着膝蓋,蜷縮在沙發一角,呆呆地看着窗外,眼角微微濕潤。
不知不覺冬聆睡着了,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外邊已經沒有下雨了,天也黑了下去。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那爸爸應該回來了。她想出去問問爸爸,她可不可以明天回G市,她想陳萍了,她想回那個家了。
冬聆站起來,走到門口,剛打開一條門縫,就聽到外邊樓梯口傳來的吵架聲,是她的爸爸和阿姨的聲音。
“你女兒過來這麽久了,什麽時候走?”女人問安正頌。
“聆聆是我的女兒,她一年跟我的時間只有這麽幾天,多待幾天怎麽了?”安正頌聽着女人這麽說,有點生氣。
“她是你女兒,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了?她都來這麽久了,我沒在她一開始來趕她走已經很不錯了。”女人說完,安正頌突然生氣地看着女人,大聲說:“她一個小孩,你計較這麽多幹嘛!”
“安正頌,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計較?她一來,我兒子不是這受傷就是那受傷,你說我計較,你有什麽資格說我計較。”女人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她就算不開這門,在房間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小聲點,孩子還在。”安正頌呵斥。
“我小聲?我憑什麽要小聲,她要是不走,我和兒子走。”女人說完徑直回屋,門被重重摔上,發出砰的一聲。
安正頌看着女人離開,無奈,煩躁地扶額,這時,奶奶從另外一邊房間出來,擔憂地走到安正頌面前,罵着自己的兒子,“你沒事和她吵什麽啊?她要是真帶着我孫子離開,我上哪有孫子去。”
老人說完,安正頌煩躁地看了眼老人,賭氣道:“随便她。”
“你,我跟你講,明天就讓那死丫頭走,成天在這礙眼,你要是開不了口,我去說。”奶奶說着就要作勢來找冬聆,被安正頌攔住,“你幹嘛啊?聆聆就是個小孩,你們幹嘛這麽容不得她?”
“正頌啊,你現在好不容易事業有點起色,人麗麗幫你多少你要知道感恩啊,她還給你給我們安家生了一個兒子,你可不能這麽沖動啊。”奶奶說完安正頌陷入沉思。
“你開不了口,我去,反正她也不喜歡我這個老太婆,我也不怕多作一回惡人。”
“別,我找個機會好好和聆聆說。”安正頌阻止她。
“你知道就好,以後別讓她過來了。”奶奶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奶奶走後,安正頌靠着旁邊的扶手,嘆氣,扶額。
冬聆聽完他們所有的對話,默默關上這門,靠在門背後,慢慢蹲下身子,将臉埋在膝蓋間,空空蕩蕩的房間傳來輕輕的抽泣聲。
隔天一早。
冬聆醒得很早,六點就起來了。
她把東西收拾完,全部放進行李箱裏面,她取出來原本帶過來的禮物,一個玩具車,是給小孩玩的,她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關上行李箱,背上書包,開門,離開。動作一氣呵成,聲音很輕,怕吵到別人。
出了這房子,冬聆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
她掏出手機,買了最早的一班火車票,回G市的,她拖着行李箱離開,沒有再回頭。
在火車上,安正頌打來電話,冬聆接了,沒說幾句,只是說她想回G市了,想陳萍了。後安正頌挂完電話,冬聆看着手機,發呆。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對老人,許是看着冬聆一個人,老奶奶問她,“孩子,你要去哪啊?”
冬聆一聽,有人同她說話,她關掉手機擡頭,換一副笑容面對人家,她笑着說,“奶奶我回家。”
老奶奶一聽,也許是看她一個人,身邊沒有大人,就關心道:“一個人啊?爸爸媽媽呢?”
冬聆聽到這,心裏也不是滋味,但還是笑着說的。
“爸爸媽媽太忙了。”冬聆回。
老人一看,越心疼了,從兜裏拿出幾顆奶糖,雙手遞給冬聆,和藹地說:“來,乖乖,奶奶給你吃糖,可甜了,我家囡囡也可愛吃了。”
冬聆看着捧在手心的一把奶糖,她看了看兩個老人,都在對着她笑,都特別和藹。
“謝謝奶奶。”冬聆只拿了一顆。
老奶奶看她只拿了一顆,示意她全部拿走,老人笑了笑,說道:“乖孩子,全部拿走,我還有很多呢,我也是去看看我家囡囡,我兜裏還有很多很多,我囡囡夠吃。”
冬聆看着兩個老人,老爺爺也說道:“拿着吧,孩子。”
冬聆很不好意思,她笑着拿過奶奶手裏的糖,嘴角上揚,酒窩陷下去,她看着兩個老人,感動地看着他們,聲音很輕,感謝說:“謝謝爺爺奶奶。”
“不用謝,奶奶就喜歡你們這些孩子。”老奶奶似乎特別喜歡冬聆,開始給她炫耀着自己的孫女。
“孩子,我家小孩跟你一般大,也跟你一樣長得可水靈了,她在G市上學,我和她爺爺想來看看她,給她一個驚喜,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老人說完,冬聆看着他們,才知道老人是沒有告訴他們的孫女,偷偷過來的,看來是給他們的孫女一個驚喜。
冬聆聽着聽着覺得特別感動,她對着他們說:“奶奶,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嘛,孩子,聽你這麽說奶奶就放心了。”老奶奶說完和爺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冬聆看着兩個老人,又看了看窗外,她突然特別羨慕那個女生,有這麽美好的愛包裹着,那個女生一定很幸福吧!
一路上冬聆陪着兩個老人聊了好久,到了G市火車站後,兩個老人說有人來接他們,冬聆便沒久留,說了句再見便離開。
回到G市,冬聆攔車回家,在車上,她吃了奶奶給的糖,她不是第一次吃糖,可卻是她吃過最甜的糖。
冬聆回家後,陳萍還沒回來,快接近過年了,她從回來的路上便看見街上挂起了紅燈籠,有的甚至已經貼了對聯。
她到家先放了行李,然後出門了,她想去買點什麽給家裏裝飾一下,哪怕只有她和媽媽,這個年她們也能過得特別好。
她出門後,去了最大的一個商場,那裏物價便宜,是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去逛的地方。
剛到商場門口,冬聆看見了同樣來買東西的蘇柏楊和蘇柏林兩兄弟,沒想到會在這碰見他們倆。冬聆看見他們在買對聯啥的,她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
“蘇柏楊。”冬聆喊他。
正在挑選東西的蘇柏楊和蘇柏林同時回頭,也看見了不遠處站着的冬聆。
蘇柏楊看見她站在不遠處,也是意料之外,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在想她不是去F市了嗎?怎麽提前回來了?溫樂沒和他們說啊。
“安冬聆。”蘇柏楊喊她。
冬聆上前,看見他們手裏的對聯,又看了看他們倆兄弟,冬聆和蘇柏林對視上,她只是淺淺一笑,又看向蘇柏楊,問:“你們來買東西?”
“嗯。”蘇柏楊回她。
蘇柏林見冬聆過來,拍了拍他哥肩膀,說道:“我去那邊買其他的。”
蘇柏楊點頭,蘇柏林離開後,冬聆又看蘇柏楊手裏拿着的東西,問:“沒挑好嗎?”
“還沒。”蘇柏楊放下剛剛拿起來的對聯,看着冬聆,想到上次溫樂說她要過年才回來,這距離過年還有段時間,他沒忍住,看着她問:“怎麽回來了?”
冬聆也開始挑選起來,站在蘇柏楊旁邊,她沒擡頭,但是嘴上還回答着他的問題,“我媽讓我回來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蘇柏楊一聽沒再問,同樣和她一起挑選。
冬聆看中一個紅色的福袋,還挺好看,上面寫着祝福語,平安喜樂。她拿起來看了看,真的是小巧又可愛。
蘇柏楊看她拿出來起來的福袋,看了一眼便沒再看,他又看了看其他的,認真挑着要買回家的東西。
“老板,我買這個。”冬聆拿着福袋,開始掏錢。
老板回了句:“五十。”
“好。”冬聆點頭,然後給了一張五十元給老板。
蘇柏楊看她買了那個福袋,他也挑好了需要買的對聯,兩人買完東西,準備去往下一個地方買其他的東西的時候,冬聆看了看福袋,又看了看蘇柏楊,想到什麽似的,她攤開手心,把福袋送到蘇柏楊面前,對他說:“送給你。”
蘇柏楊聽見她說送給自己,他看了她一眼,冬聆攤開手心送禮物的樣子,乖乖的,蘇柏楊看她這個動作很認真,說得也認真,就問:“怎麽送我禮物?”
“算是新年禮物,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送個禮物不是很正常嘛。”冬聆說完,笑着把禮物給他。
蘇柏楊見她笑了,她說的沒錯,他們是朋友,他看着那個福袋,從她手上接過禮物,看着上面的字,又看着她,因為笑,冬聆嘴角的酒窩明顯,顯得很可愛。
“謝謝。”蘇柏楊接過禮物後說道。
“沒事。”冬聆說完又去看看其他的了,蘇柏楊把福袋放進衣服口袋裏邊,看着前面的背影,嘴角不經意上揚。
冬聆買了一些挂件,适合挂在家裏,買了很多,蘇柏楊也是。
她最後買完東西剛要和蘇柏楊準備說再見的時候,蘇柏林剛好過來,冬聆看着蘇柏林,想到上次她在醫院見到他們倆的事情,她又小心地看了看蘇柏楊手腕的地方,心想應該好完全了吧。
蘇柏林看見他們,對着蘇柏楊說道:“哥,我買好了,走吧。”
蘇柏楊嗯了一聲,然後看着冬聆說:“我們買好了,你還有什麽需要買的嗎?”
冬聆搖頭,“沒有了。”
蘇柏楊看着這些東西,又看了看蘇柏林,問:“要不我送你回去,這會有點晚,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冬聆一聽,送她回家嗎?
“不,不用了,我待會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冬聆說完,蘇柏林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不少。
“哥,你送她回去吧,我把這些東西拎回去。”蘇柏林說完,奪過蘇柏楊手裏的東西。
冬聆見狀,趕忙說:“真的不用了,一來一回很麻煩,我一個人真的可以的。”
說完這,她又繼續補充,“我到了給你發消息,這樣你就會擔心了。”
說完,冬聆看了看他們,她是真的不想麻煩人家,送她回去還得一個人回家,很不方便。
蘇柏楊看她,似乎不願意麻煩他,他看了看蘇柏林,随後輕聲開口:“行,你到了告訴我。”
“嗯。”冬聆點頭。
。她掂了掂手裏的東西,笑了笑,看着他們倆,說:“那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拜拜。”
“嗯。”蘇柏楊應她。
冬聆說完轉身離開,直到冬聆離開他們視線範圍,蘇柏楊才對蘇柏林說:“你先回去,我去趟書店。”
“哥你還有書要買嗎?”蘇柏林問。
“嗯。”蘇柏楊點頭。
“我和你一起。”蘇柏林見狀要跟着。
“不用了,你先回去,我買完就回去了。”說完,蘇柏楊拍了拍蘇柏林的背,讓他先回去,然後自己朝另外一邊走了。
見自家哥走了,蘇柏林在原地沒有多留,拎着大包小包離開了。
蘇柏楊走的另外一邊,他來到公交車站臺,看了看上面的路線圖。
他看到第三行,那是冬聆回家必坐的一站,26路。他只要坐這趟車,就可以送冬聆回家。
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公交車來了。
蘇柏楊上車坐在了最後一排靠最裏面的位置,後面人坐滿了,已經沒位置了。
公交車一路行駛,到了下一站的時候,蘇柏楊透過窗戶看見了冬聆,她站在站臺前,手上拎着東西,身上裹着一條格子圍巾,一只手縮進袖子裏,穿着羽絨服的她小小一個前面有人,後面也有人,她不算特別高,被人夾在中間,可蘇柏楊卻能一眼看見她。
人陸陸續續上車,因為沒有位置了,冬聆只能站着,站在前面。
蘇柏楊在後邊,視線一直緊跟着她,從她上車,到她找位置站好。冬聆沒有發現蘇柏楊的存在,站在一個可以靠着的地方,手握着扶杆,手裏拎着東西,眼睛望着前方窗戶外邊。
公交車需要經過好幾站才到她家。中途有人上上下下,原本她有位置可以坐,可後面有老人上來,她便會讓出自己的位置給別人,然後又繼續站着,後邊她索性不坐那些空位了,就一直站着。
蘇柏楊一直看着前面冬聆的動作,沒有挪眼,一刻也沒有。
最後,冬聆到家了,她下了車,因為下車人很多,她還差點被擠得摔倒,幸虧沒有。她還回頭頻頻和別人道歉,說不好意思,說對不起。
車門關上,公交車啓動。
蘇柏楊看着冬聆在後邊走,直到消失在他視線內。
他手在兜裏摸索,摸着剛剛那個福袋,他拿出來看,盯着看了好一會。
蘇柏楊在下一站下了車,最後在原地的站臺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來回他家那邊的公交車。
回家後,冬聆見陳萍還沒有回來,自己進廚房煮了碗面吃。
她在房間寫作業,晚上陳萍回來了,冬聆聽見聲音,趕忙從房間出去,一臉笑容。
“媽媽。”
冬聆喊陳萍,陳萍在打電話,看見女兒回來了,驚訝住了。
“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要多玩幾天?”陳萍挂了電話,過來問冬聆。
冬聆看着陳萍,想了想撒了個謊,“我想你了嘛,就想早點回來。”
陳萍一聽,摸了摸冬聆的腦袋,臉上是笑,問:“吃飯了嗎?”
“吃了,媽媽你吃了沒有?”冬聆笑着點頭,然後關心陳萍問。
“媽媽吃過了。”陳萍笑了,然後手機再次響起。
“媽媽接個電話。”陳萍說完拿着手機回了房間,冬聆站在原地,看着陳萍回房間了,她又看了看桌上那些今天買回來的東西,她自己走過去把它們拿出來挂好,窗戶上,牆上,她都挂了。
弄完這些,她回了房間。
她給蘇柏楊發了消息。
[我到家了。]
晚上十點左右,陳萍半夜起來開燈就看見多出來的紅色,她看了看那些小挂件,又看了看冬聆房間門口的方向,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只是看了一眼,便關了燈。
溫樂知道冬聆回來了這事,還是蘇柏楊告訴她的。後來溫樂來質問冬聆,冬聆說因為知道她在補課就沒打擾她,溫樂才放過冬聆。
冬聆和溫樂一起玩了一天,是在過年前一天,她去送新年禮物那天。
她在溫樂家呆了半天,她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她得回家了。
“樂樂,我該回家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她該回去了,陳萍前幾天去了趟其他市,該回來了,她答應冬聆,今天會早點回來的。
“好,我送你回家。”正在吃薯片的溫樂站起來,作勢要送冬聆回家。
“不用了,你別送我了,跟叔叔阿姨在家吧。”冬聆站起來,拿上圍巾往脖子上戴,嘴上說道。
“沒事,我爸媽去我小姨家待會才回來,我先送你回去,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溫樂拍了拍手,扯過一張紙巾擦嘴,然後丢進垃圾桶裏面。
冬聆看了看她,溫樂已經快動作地把衣服穿好了,圍巾也戴好了。
“好。”冬聆知道她拒絕沒用,索性答應。
“走吧。”溫樂說着拉着冬聆出門。
從溫樂家出來再到她家,這路程不算遠。冬聆路上眼皮跳動,有點快。她伸手摸了眼睛,溫樂看見她這動作關心問:“怎麽了?”
冬聆搖頭,扯了扯圍巾,看着溫樂,“沒事,眼皮子剛剛跳了幾下。”
溫樂笑着問:“左眼右眼?”
冬聆一聽,她說:“右眼。”
溫樂一聽,沒繼續說了,她拉着冬聆的手,替她攏了攏圍巾。路上刮着風,兩人鼻尖被風刮得通紅,小臉蛋也紅。
“聆聆,你們家裏人都這麽叫你?”溫樂歪頭問冬聆。
冬聆啊了一聲,被溫樂這麽突然問懵了一下,但是随後笑着說:“嗯,爸爸媽媽都這麽喊我。”
“那我以後也這麽叫你吧,這麽叫親近。”溫樂說着說着牽着冬聆的手前後晃蕩。
“嗯。”冬聆點頭。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溫樂偶爾歪頭看一眼冬聆,越看越喜歡,冬聆穿着黑色的牛角扣大衣,紅色圍巾,頭發沒綁,長長了一些。皮膚因為冷風被吹得通紅,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溫樂就覺得她現在用一個字形容,乖。長得乖乖的,人靜靜的,就是家裏面長輩會喜歡的那種小孩,比如她媽吧,成天擱她面前誇冬聆,那語氣恨不得冬聆是她女兒。不過她不生氣,她也喜歡冬聆。
冬聆看溫樂的時候發現她一直看着自己,就問:“你怎麽這麽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
溫樂笑,說:“你好看呀。”
被溫樂這麽一誇,冬聆不好意思了,她本來就容易害羞。
“還不好意思了。”溫樂打趣。
“溫樂。”冬聆假裝喊她,聲音比平時大了點,溫樂反而笑了,繼續說:“哎呀,這麽好看,還不讓人誇了?”
“溫樂。”
溫樂說完人就跑前面去了,冬聆假裝鼓大眼睛看她,溫樂繼續調侃,随後,溫樂在前面跑,冬聆在後面追她。
“溫樂你站住。”冬聆擱後邊追,溫樂原本運動就好,冬聆跑幾下跟不上了,溫樂看她那樣,腳上動作慢了下來。
最後冬聆跑在和她一起的時候,溫樂一把勾住冬聆的脖子,倆人默契對視一下,最後笑嘻嘻地往前走。
沒一會兒,冬聆和溫樂就到了自己家樓下。
剛準備說再見,這時其他樓的鄰居剛好經過,看了眼冬聆,眼神在她身上上下徘徊。
溫樂見那人一直看着冬聆,沒忍住開口問:“你看什麽?”
那人沒說話,走開了。
冬聆覺得奇怪,看了一眼那人離開的方向,繼而看着溫樂,“樂樂你回去吧。”
溫樂看着那人奇奇怪怪,她看向冬聆,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你上去吧。”
“好。”冬聆點頭。
溫樂轉身走了冬聆才上樓回家。
剛到家門口,冬聆發現門沒關緊,她上前,聽見屋內傳來說話聲。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你女兒我們的事?”是個男的,冬聆聽見了。
屋內,一男的穿着西裝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很有身份的樣子。陳萍在旁邊收拾東西,桌上有一個大包。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待會聆聆就回來了,我會和她說清楚,你待會先去外邊等我。”陳萍一邊收東西一邊說。
“盡早解決這事,畢竟我們馬上得出國了,你和肚子裏的寶寶得和我一起換個環境生活。”男人說道。
“知道,你現在先出去,我看了時間,聆聆馬上回來了。”陳萍看了看手表,催促着沙發上的男人。
站在門口的冬聆,聽到這對話,踉跄了一下,眼睛裏滿是不敢相信,什麽出國,什麽寶寶。
男人從沙發上剛站起來,冬聆一把推開門沖進來,眼眶濕潤。
陳萍和男人同時看向門外,冬聆站在那,眼角有淚。
陳萍看着突然出現的女兒,也是吓了一跳,手上的東西因為緊張掉了,在地上發出聲音,她彎腰撿起來,不敢正眼看着冬聆,眼神慌亂閃躲。
男人看冬聆,知道這事已經瞞不住了,看了看旁邊的陳萍,聲音冷漠,“外邊等你。”
沒等陳萍點頭,男人起身要往外走,冬聆沒看他,男人經過冬聆身邊的時候,沒有停留,徑直出了門。
門被男人關上。
陳萍看着冬聆,冬聆的眼淚挂着遲遲未掉。
“聆聆。”陳萍聲音顫抖,慢慢才喊出這一句。
冬聆一聽這聲,沒忍住,眼淚啪嗒一下往下掉。她就站在門口,就這麽一直看着陳萍,她不想相信剛剛他們的對話是真的。
“媽媽。”冬聆哽咽出聲,眼淚像止不住的龍頭,一直往下掉,她用手背擦拭,卻發現怎麽也擦不掉。
陳萍一聽這聲,心像是被揪起來了一樣。
“媽媽,剛剛我去溫樂家玩了,王霞姨讓我同你說,咱們明天去她家吃飯。”
陳萍一聽,眼睛濕潤,她沒法去了,她已經買了明天去國外的機票。
“聆聆,媽媽去不了了。”陳萍心裏心疼,但是還是狠下心說出這話。
“媽媽,我這次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陪你好不好?”冬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一度哽咽帶着顫音。
“聆聆。”陳萍叫她。
“我真的哪都不去了,我知道,肯定是我最近太不聽話,天天都出去玩,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肯定是這樣的,我太不聽話了,我會改的。”說着說着,冬聆哭出聲來,眼睛一眨,眼淚就不止。
“不是,聆聆,不怪你。”陳萍上前,抱住冬聆,給她擦眼淚。
冬聆被陳萍抱着,埋在她的胸前哭泣,反手抱住陳萍,很用力,用了她最大力氣抱她。
“聆聆乖,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要出國了。”陳萍說完這話,冬聆在她懷裏大哭起來。
“媽媽和剛剛那個叔叔在一起了,得和他一起出去工作,對不起,聆聆。”陳萍說着說着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拍了拍冬聆的背,“對不起聆聆,是媽媽太自私了,你心裏要怪我就怪我吧,媽媽沒有辦法了。”
說完,陳萍把冬聆從懷裏推開,走過去拿起剛剛已經收拾好的東西,看着平日裏最愛的女兒,狠下心說:“明天爸爸就來接你了,媽媽實在沒有辦法,對不起。”
陳萍提着包就要走,冬聆拉住她,哭着說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我以後肯定聽話,你不要走好不好?”冬聆拉着陳萍的衣袖,死死攥着,不放她走。
“聆聆,快放手。”陳萍抽了抽衣服,抽不開,冬聆拉的很緊。
“我不要,你別走。”冬聆哭,哭的很大聲。
她抽噎,泣不成聲,緩了緩情緒,顫抖說道:“媽媽你別走,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你肚子裏的寶寶,你能不能別走。”
幾乎用着哀求的聲音,冬聆已經哭的不行,陳萍聽到這也哭了。
不過幾秒,陳萍整理好情緒,用了力道抽走了那衣袖。她狠心得沒有回頭看冬聆,徑直往門外去,開門就要走。
門剛一打開,陳萍愣了一下,因為溫樂就在門外。
兩人對視上,溫樂眼睛含淚,已經發紅了,她剛剛因為忘記告訴冬聆明天換個地方吃飯的事情,折返回來打算告訴她,結果就聽見她們在屋內的對話。
“陳萍姨。”溫樂聲音沙啞,輕輕喊了一聲陳萍。
她轉頭看向屋內的冬聆,哭的不像樣,像個馬上就要碎掉的瓷娃娃。她看着她好心疼。
冬聆哭着說完最後一句。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陳萍聽到這,腳上的動作變得沉重,她自己心裏清楚,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所以,她必須狠下心來,陳萍沒回頭,她也沒去看溫樂,拎着包就走了,下了樓梯。
冬聆見陳萍走了,追了出來。
溫樂看冬聆跑出來,叫住她:“聆聆。”
冬聆抹了眼淚一把,快速往樓下追去,陳萍走得很快,冬聆追了出來。陳萍卻沒有一刻停留,哪怕走的慢一點也沒有。
冬聆剛從樓梯出來,陳萍已經走得很遠了。
溫樂也從樓上跑了下來。
冬聆顧不上哭,往前跑,溫樂見她跑出去也跟上去。嘴裏還一直喊着冬聆的名字。
跑到外邊馬路上,冬聆看見了剛剛那個男人停着車在外邊等她。
“媽媽。”冬聆在後邊喊陳萍,陳萍沒有回應反而越走越快。
冬聆在後邊追,這會路上人不多,只有少許。
冬聆一直追她,陳萍走到男人面前,男人接過她手裏的包,拍了拍她,看了眼後邊的冬聆。
“不再說清楚?”男人問。
陳萍心裏一緊,她聽得見後邊冬聆喊她的聲音,她心一狠,搖頭,“不用了,走吧。”
“走吧。”男人給她開車門,陳萍不看冬聆的方向,彎腰上了車。
男人也看了一眼冬聆,女孩就站在那不遠處哭,她沒有再上前來。他走到另外一邊,開車門,上車,動作變得快了,沒一會兒,車子啓動,開出去了。
冬聆見狀,在後邊喊陳萍,可是沒有人再應她了。
溫樂追上來的時候,冬聆蹲在地上哭,哭得很傷心。她站在她身後,沒有上前,就只是聽她的哭聲,溫樂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往下跟着掉,她視線模糊,只看見蹲在地上的冬聆小小一個,哭的聲音很大,這條路上,只聽得見她在哭。
突然,原本蹲在地上的冬聆一下子站起來,她開始往剛剛車開走的方向狂奔。
溫樂見狀,立馬跟上去。
“冬聆,別追了。”溫樂邊追邊喊,她知道,光是靠兩條腿怎麽抵得過四個輪子,況且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追不上的。
可冬聆聽不見,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追,她這輩子就沒有媽媽了。
溫樂見叫不住她,只好跟着跑。
跑了好久,天上開始下起小雨,溫樂快步跑上前,一把拉過冬聆,将冬聆抱在懷裏,緊緊抱住,用了很大的力氣。
“別追了,別追了。”溫樂在冬聆耳邊輕聲說話。
冬聆被溫樂這麽一抱,瞬間崩潰,她再也見不到陳萍了,她再也不能和媽媽一起生活了。
心底的防線一塌,冬聆瞬間放聲大哭,天上的雨就像是毫無預兆似的下得大了,雨水拍打在兩人身上,臉上,眼睛上,頭發上,沒一會兒,兩人渾身濕透了。冬聆還在哭,溫樂還在用力抱着她。她已經分不清在她們臉上的是雨水還是眼淚了。
好一會兒,溫樂只聽到冬聆聲音沙啞地在她耳邊輕聲開口說了句話,像是自言自語。
“為什麽會不要我了呢。”
說完,冬聆趴在溫樂肩膀上哭暈了過去了,溫樂拍了拍冬聆,這會下着大雨,路上又沒有車,她掏手機不方便,她剛要從兜裏摸手機,一個沒注意,冬聆從她身上滑了下去,溫樂來不及扶住她,蹲下去抱住她,趕緊掏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沒幾秒,對方接通。
“喂,快來市南路。”溫樂說完,看了看周圍,看到一個标志,又朝電話裏邊說:“市南路336號,你一定要快點來。一定要。”
說完,手機因為下雨的原因,一下子黑屏了。
溫樂搖晃了手機,沒亮,她用手在上邊胡亂點,還是沒亮。雨下得越來越大,溫樂看着懷裏的冬聆,顧不上什麽,把手機丢在一邊,趕緊取下圍巾,擰幹,給冬聆遮雨,她持續這個動作來來回回好幾次,一濕她又擰,一濕她就擰,管它有沒有用。
直到後來雨小了,溫樂體力不支,手上還在繼續擰着圍巾上的雨水,繼續給冬聆擋雨。
蘇柏楊趕到的時候,看見兩個人就在馬路中間坐着。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吳航趙言,剛剛接到溫樂電話他就發現不對勁了,他在來的路上給吳航他們打了電話。
三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女生坐在那抱着,溫樂一個勁地擰着圍巾上的水,一個勁給懷裏的冬聆擋雨,自己渾身淋透了顧不上,把冬聆抱得緊緊的。蘇柏楊看着她懷裏的安冬聆,暈了過去,全是濕透了,眼神慌亂,擔心得立馬跑上來。
“我去,她們倆怎麽在這,想凍死在這啊。”吳航看她們這副樣子,和趙言對視一眼,立馬跑過來。
“溫樂。”蘇柏楊三人同時喊着溫樂的名字。
溫樂看見他們來了,立馬喊他們,“蘇柏楊,快,你快幫幫我。”
蘇柏楊跑過來,把傘放在她們頭上。
吳航和趙言跑過來,吳航蹲下身抱住溫樂肩膀,給她一個支撐點。趙言接過蘇柏楊手中的傘,擔憂地看着她們。
蘇柏楊看着溫樂懷裏的人,眉頭緊皺,他立馬脫掉身上的棉衣,從溫樂懷裏接過人,放在自己懷裏,蘇柏楊把衣服蓋在冬聆身上,趙言脫下衣服給溫樂蓋上。
“先去醫院。”蘇柏楊說完,一把把冬聆抱起來,溫樂見狀,聲音很輕,無力地說:“快,送聆聆去醫院。”
吳航同樣把溫樂抱起來,擔心地開口:“別擔心,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再說話了。”
“走,去市醫院。”趙言說着給他們撐傘。
最近的是市醫院,離這裏過去只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
蘇柏楊抱着冬聆,吳航抱着溫樂,溫樂因為淋雨太久,沒力氣說話,靠在吳航懷裏睡了過去。
到醫院的時候,醫院裏邊的護士看着幾人都淋透了,立馬過來問什麽情況,蘇柏楊給護士說了情況,護士帶着他們去檢查。
最後,他們三個男生在外面等着,溫樂和冬聆在裏面檢查。
吳航靠在牆上,趙言和蘇柏楊坐在外邊的椅子上。
“她們倆怎麽會在馬路中間坐着?”吳航看着蘇柏楊,又看了看還在裏邊檢查的人。
“溫樂打電話沒說。”蘇柏楊回。
“不會受人欺負了吧,我頭一次看見溫樂這樣。”吳航擔心開口。
蘇柏楊一聽,也同樣擔心,眉頭依舊皺的緊,從剛剛就沒有松懈下來。趙言聽吳航說完,也擔心地看了看裏邊檢查的兩人。
“要是讓我知道哪個王八蛋敢欺負她們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吳航生氣地一拳捶在牆上。蘇柏楊一聽,他心裏一緊,剛剛看見她們倆那個樣子,蘇柏楊心裏明顯漏了一個節拍,她看着渾身凍得不行的冬聆和一直擰圍巾的溫樂的時候也是被吓到了,她從來沒有看見她們倆這個樣子。整個大路中間,就只有她們倆。
“先等檢查出來,等她們醒過來再問清楚吧。”趙言在旁邊冷靜地說。
“嗯。”吳航點頭,還是不放心,走到檢查室門口往裏邊張望。
蘇柏楊擰了擰眉心,眉頭卻始終皺着。
醫生檢查完出來,蘇柏楊他們進去的時候,溫樂和冬聆身上已經換了醫院的衣服,那些濕衣服被護士給她們換下來了。
“醫生,她們沒事吧?”吳航拉着旁邊的醫生問。
“她們現在輸着液,兩個人都發燒嚴重,需要觀察一個晚上,如果明天沒有其他症狀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完示意他們放心然後被人叫走了,他們三進來看見護士在給她們輸液。
護士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兩個人,又看了看進來的三個男生,剛好給她們挂上藥瓶。
“你們看着她們倆,那邊有熱水,她們醒了就給她們倒點熱水。”護士叮囑道,蘇柏楊點了點頭,吳航看着護士說了句謝謝。
“有什麽事就叫我們。”護士說完離開了檢查室。
護士離開後,三人在這守着她們倆。中途她們被換到普通病房,雙人間。
“要不你們先回去,我在這守着。”蘇柏楊看着吳航和趙言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也是濕了一半,就開口說道。
“沒事,你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們一起在這守着。”吳航說完和趙言對視,趙言看了看病床上的兩人,對蘇柏楊說道:“對啊,要是等會她們醒過來你一個人豈不是忙不過來。”
“明天是過年,你們不回去可以嗎?”蘇柏楊看着窗外,有放煙花的,有熱鬧的聲音,像是從廣場那邊傳過來的。
外邊雨也停了,從上往下看,外邊家家戶戶燈火通明。
“沒事,過年哪年不是過,再說今年我家哪都不去。”吳航說完擺擺手,趙言也說:“我沒事,她們這個樣子,我去過年心裏也不踏實。”
蘇柏楊看着窗外,之後轉身看了看吳航和趙言一眼,三人對視上,他淡淡開口:“一樣。”
她們樣子,他心裏也不踏實。
蘇柏楊坐到了沙發上,她看着離她近的床,上邊躺着的是冬聆。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他看着她,心裏面很心疼這個樣子的她。
吳航和趙言兩人靠着,沒一會兒有點困了,開始互相靠着眯了一小會兒。
蘇柏楊拿出手機,給蘇柏林發了消息過去。
[幫我和爸媽說,我在吳航家裏,明天回去。]
發完這消息,蘇柏楊關掉手機,繼續看着病床上的兩人。
過了好久,這會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
蘇柏楊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四十四分,他看了看旁邊的兩個人,睡着了。他拿過來一個毯子給他們倆蓋上,又走過去準備看看她們情況怎麽樣了。
中間護士過來給她們換了藥,現在還繼續輸着液。
蘇柏楊剛靠近冬聆身邊的時候,旁邊的溫樂醒了,見溫樂醒了,蘇柏楊先是給她倒了杯熱水。
溫樂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着進入視線的天花板,她摸了摸腦袋,又往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在房間裏。
她歪頭,就看見了在倒熱水的蘇柏楊,随後又看到躺在另外一邊的安冬聆。
溫樂一屁股彈坐起來,不知道手上還有針頭,扯了一下,回血了。蘇柏楊看她起來了,立馬出聲制止,“溫樂,別亂動。”
溫樂看他,又看了看冬聆,問:“聆聆怎麽樣了?沒事吧?”
蘇柏楊看着還沒醒過來的冬聆,轉頭看向溫樂,安慰着說道:“她沒事,你別擔心。”
說完,蘇柏楊把熱水遞給她,溫樂哦了一聲,接過熱水,蘇柏楊看她回血,過去給她弄了一下,把她按着坐好。
吳航和趙言剛剛還在睡覺,被溫樂給吵醒的。
兩人睜開眼就看見坐在床上的溫樂,立馬站起來走過去。
“溫樂,醒了。”吳航看着醒了的溫樂,心落下了。
趙言看見溫樂沒事,也放心了。
“嗯。”溫樂喝了口熱水,看着他們三,點頭回應。
吳航一屁股坐到溫樂旁邊去,看着她,又看了看旁邊的冬聆,想到剛剛那幕,他問:“你們怎麽了?怎麽會在馬路上坐着?”
溫樂一聽,心一緊,想到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她要怎麽說。
“到底怎麽了?”吳航見溫樂遲遲不開口,以為她要發燒燒傻了。
溫樂視線落在冬聆身上,不自覺眼睛開始濕潤,吳航見溫樂哭了,吓着了,蘇柏楊和趙言也是。
“怎麽還哭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趙言開口問。
溫樂看着他們三,又看了看冬聆。
“冬聆她,沒有媽媽了。”溫樂哽咽着說完這話。
蘇柏楊一聽,眼睛看向冬聆的方向,溫樂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媽媽了。
吳航和趙言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溫樂,吳航小心翼翼地問:“溫樂,什麽意思啊?”
溫樂看着冬聆,想到剛剛冬聆拼了命地追的場景,不由得心疼。
“陳萍姨出國了。”溫樂說完,吳航又是不解。
出國怎麽就叫冬聆沒有媽媽了呢?
“什麽意思?”蘇柏楊也不明白,問溫樂。
溫樂看着蘇柏楊,眼淚一下子嘩啦掉。
“冬聆今天………”溫樂開始給他們說着剛剛發生的事情。
沒一會兒,溫樂說完,哭的不行,眼睛都腫了。
蘇柏楊聽完溫樂說的這些,看向冬聆的眼神變得複雜,他非常心疼,心疼她,心疼眼前這個女生,心疼安冬聆。
吳航和趙言聽完,也是一愣。
“蘇柏楊,你說聆聆以後怎麽辦啊?”溫樂哭着問他。
蘇柏楊走到冬聆旁邊,蹲下身,給冬聆蓋好被子,然後低下頭,像是思考,沒有回答冬聆的問題。
吳航抱住溫樂,給她順氣。
“別哭了,要是她醒過來看你這樣,會更難受的。”吳航拍了拍溫樂,安慰道。
趙言也第一時間看向冬聆,眼神多了幾分憐憫,心疼。
幾人就這樣守着冬聆,守了一個晚上。
幾人一整夜都沒有睡着,就這麽默默陪着冬聆。
天開始泛魚肚白的時候,冬聆醒了。
蘇柏楊坐在她旁邊守着,在她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立馬站了起來。
“醒了?”蘇柏楊喊。
溫樂他們聽見蘇柏楊的說話聲,也趕緊看過來,溫樂撲通一下從床上下來,推開吳航和趙言,湊過來拉着冬聆。
“聆聆,你醒了。”溫樂喊她。
冬聆看着大家都在身邊,她又看了看四周,在室內,她現在在哪?
“我這是在哪?”冬聆問蘇柏楊。
蘇柏楊回她:“醫院。”
冬聆一聽,醫院?不是在家?她看着大家,想到什麽,從床上想要起來,蘇柏楊看她要起來,伸手要去扶她,被冬聆給推開了。
“樂樂,我要回家。”冬聆看着旁邊的溫樂開口,聲音沙啞着急。
溫樂一聽,看她臉色不好,想說等她好點咱們再出院,還沒開口,冬聆直接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聆聆,你別亂動,我們等醫生來檢查了再走好不好?”溫樂想去抱住冬聆,冬聆動作大,把他們都給往外推。
“冬聆,你別激動,我們再等一會就可以回家了。”吳航在旁邊想要穩住她。
冬聆看着他們,她看向蘇柏楊,蘇柏楊在拽着她的一只手臂,冬聆甩不掉。
“蘇柏楊,你放手。”冬聆看着蘇柏楊,眼神莫名冷靜,蘇柏楊看她這樣,知道她什麽都知道,故作冷靜,故作堅強,可是她的眼睛已經出賣她了。
“不放。”蘇柏楊淡淡地開口,手上的動作沒松開。
趙言去叫醫生了,溫樂拉着冬聆,試圖安慰,“聆聆我們晚點,晚點就可以回家了,聽話好不好?”
冬聆望向溫樂,就這麽看着她,眼睛無神。她一下子癱軟坐在病床上,雙手無力下垂。
她埋着頭,蘇柏楊還是沒有松開她。
病房內,是沉默。
半會,冬聆突然開口,“樂樂,我沒家了。”
話音剛落,原本握着她的蘇柏楊手上力道松了一個度,溫樂一聽,她受不了。吳航聽冬聆說這話,也繃不住了。
“聆聆,你還有我,還有我們大家,我們就是你的家人。”溫樂說完上前一把抱住冬聆,蘇柏楊看着她們,放開冬聆。
冬聆沒了以往的樣子,一把回抱住溫樂,眼淚滑落,一滴接着一滴。
吳航見不得她們女生哭,把頭轉了過去,不去看她們,蘇柏楊從背後看見因為哭身體顫抖着起伏的冬聆,溫樂也流着淚,蘇柏楊不忍心看,他摸了摸冬聆的頭,試圖以這樣的方式給她安慰。
“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溫樂拍拍冬聆的後背,想要安慰她。
冬聆雖在哭,但是沒有聲音,哭得小心翼翼。
趙言去叫醫生,剛到門口,就看見裏面這幕,轉頭對醫生說:“這會要不就不進去了?”
醫生也看到了裏面,看向趙言,點了點頭:“好,她們如果有任何問題立馬過來告訴我們。”
“嗯,謝謝醫生。”趙言說完,醫生走了,他沒有推門進去,而是靠在了門板上。
最後沒辦法,他們給冬聆和溫樂辦了出院,一出醫院,冬聆看着他們幾個,沒讓他們跟着,因為剛出院,所以兩人臉色都不好。
“你們回去吧,我要回家了。”冬聆看了眼他們幾個,眼神無神。
蘇柏楊擔心地看着她,溫樂拉過她的手,“我陪你回去。”
冬聆搖頭,“不用了樂樂,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
“我不放心你。”溫樂說完,冬聆強擠出一絲笑容,對着她說:“沒事,我可以的。”
“溫樂,讓她一個人回去吧。”蘇柏楊突然開口,溫樂看着他,表示不解。
這個時候她哪敢讓她一個人獨自回家啊?
“你們快回去吧,今天可是過年。”冬聆看着他們說完這話,轉身就離開了。
冬聆背對着他們走了,溫樂滿眼擔心,她回頭看着蘇柏楊,“這麽讓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知道。”蘇柏楊點頭。
他也同樣擔心。
“你快回家,別讓你爸媽擔心。”蘇柏楊拍了拍溫樂肩膀。
“我……”溫樂還想說點什麽,吳航也出來說道:“是啊,你自己都是個病人,叔叔阿姨知道你一個晚上沒有回家肯定急瘋了,先回家一趟,再來找冬聆也不遲。”
溫樂一聽,她手機也壞了。
“是啊,樂樂,你先回家,別擔心。”趙言摸了摸溫樂的腦袋。
“我會去跟着她,你放心。”蘇柏楊開口說道。
溫樂一聽,她才放心,“好,我晚點就過來,你們一定要幫我看着她。”
“嗯。”蘇柏楊點頭答應。
“我送你回去。”吳航站出來說道。
“行,吳航你把溫樂送回家,我們去跟着冬聆。”趙言拍了一下吳航的肩膀,對着蘇柏楊說道。
“好。”吳航點頭。
“走吧,樂樂。”吳航拉着溫樂走,溫樂還是不放心,直到蘇柏楊和趙言從另外一邊走她才收回視線。
蘇柏楊和吳航快速乘坐了車趕往冬聆家的方向。
車上,蘇柏楊心情低落,他看着窗外邊,在經過昨天市南路這的時候,他腦子裏不由得出現昨天倒在溫樂懷裏的冬聆,像是被人折了翅膀,碎掉了。
他們倆趕到冬聆家附近的時候,剛好看見冬聆下車。
他們倆站在離冬聆不遠的地方,就這麽看着她在前面走,他們倆人在後面默默跟着。
到了冬聆家這附近,有鄰居喊她,她都沒有應。有人就開始說着閑話,冬聆也一概沒搭理。
蘇柏楊看見那些經過她身邊的人,說着難聽的話,在說她的家裏事,可她一點反應都沒給,哪怕生氣。
他們跟着她到了她家樓下。
冬聆手上樓了,他們在樓梯口這,稍微上幾個臺階就能看見冬聆在開門。蘇柏楊和趙言對視一眼,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上樓,就站在樓下,沒有靠近她。
冬聆開門後進了屋。
直到門被關上,蘇柏楊和趙言也都還沒離開。他們在她這樓下站了好久。
冬聆進了屋後,看着空蕩蕩的房子,那些她買來挂着的小挂件,上面寫着福字。她又去了趟廚房,廚房幹幹淨淨,臺面上什麽都沒有。她又去陳萍房間,門剛打開,卻沒有一點她的味道,她去打開衣櫃,衣服沒有了,一件都沒有。她出來去了廁所,開門,沒有人。她又去她的房間,開門,還是沒有人。
她靠着門板慢慢蹲下身,看着空空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
她将臉埋進膝蓋,放聲大哭。
蘇柏楊和趙言坐在了外邊的長椅上,蘇柏楊似乎想着什麽,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回家。他同蘇柏林說他今天不回去了,在外邊和朋友一起過,蘇柏林問他原因,蘇柏楊沒說。
趙言看他這樣,他看着他問:“沒事?”
蘇柏楊看他,嗯了一聲。
“我也沒事。”趙言回。
冬聆傷心地放聲大哭,家裏的座機突然響了,冬聆一聽,擡起臉,臉上布滿淚痕。她一聽座機在響,立馬起來跑到客廳。
一個激動撞在了桌子邊沿,顧不上疼,她跑過去立馬拿起座機。
“喂。”冬聆懷着一絲希望出聲。
可接下來,卻不是她所期待的。
電話那端的人是她的父親,他在電話裏邊說了很多。
冬聆默默聽他說完,最後才開口說話。
“我不回F市,你別過來了。”冬聆看向窗外,外邊天氣很好,出了太陽。
“我不會回去,我就在這。”冬聆說完,電話裏邊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麽,冬聆打斷了他。
“我要守着我們的家。”冬聆說完最後一句就把電話挂了。
她看了看這個房子,她現在就只剩下這個房子了,這是有着她們一家三口影子的地方,她哪也不想去,她要是走了,等媽媽回來的時候,會找不到她的,會像以前一樣,找不到她該着急了。
她挂完電話,脫掉鞋子,蜷縮在沙發一角,閉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溫樂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看樣子是已經恢複差不多了,這會還能跑。
溫樂跑來,蘇柏楊和趙言還在這。
“你們還在這?吃飯了嗎?”溫樂和吳航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倆坐在這椅子上,也沒玩手機,就這麽幹坐着。
蘇柏楊聽見聲音,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來了。”趙言站起來看着他們說。
溫樂嗯了一聲,然後對着他們說:“辛苦你們了,要不你們回去吧,我上去陪她。”
“說什麽呢,大家都是朋友。”趙言說完看向吳航,說道:“我們去買點吃的喝的,今天就留在這陪冬聆過吧,她一個人這樣我們走了哪一個都會不放心。”
“嗯。”吳航點頭。
溫樂看着他們,心裏很感動。
蘇柏楊也望向他們兩個,“你們去市南路附近幫我買個藍莓味的蛋糕吧。”
“蛋糕?”吳航先是疑惑,以為是他要吃,後反應過來才明白,“知道了。”
“那你們去,我和蘇柏楊在這陪着。”溫樂看他們倆。
“行。”吳航點頭。
剛跟趙言走出去兩步,吳航回頭看着他們,問:“要不要叫林栀和明和?”
溫樂一聽,想了一下,對他說:“先不了,今天是過年,她們出不來。”
“行。”
吳航和趙言離開後,溫樂坐在了蘇柏楊旁邊。
她擡頭看向冬聆家的窗戶,緊閉着。
“我第一次見冬聆的時候,我覺得她是最幸福的孩子。那天我媽告訴我,冬聆的爸爸很愛她的媽媽,以前在G市的時候,安叔叔從來不會讓陳萍姨做一點家務,甚至不讓她出去上班,怕她太累,每天下班還會給陳萍姨帶一束花回來,變着花樣送。還會給冬聆帶最喜歡的糖果,那時候大家都知道他們一家很幸福,還很羨慕他們一家。”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跟冬聆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就特別投緣,在和她成為朋友的那天起,我就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
“可現在,我好像沒做到。”
溫樂說完這些,蘇柏楊想到上次在醫院門口那次了。
蘇柏楊看向溫樂,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溫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溫樂像是自嘲,“哪好了,都不及她對我的萬分之一。”
蘇柏楊看着溫樂,人頭低着,說話不像以前那樣。
他看了看眼前的樓房,想到之前第一次在溫樂家裏見到安冬聆的場景。驀然,蘇柏楊看着溫樂,說得認真,“溫樂,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冬聆想的是什麽嗎?”
溫樂一聽,擡眼看着蘇柏楊。
蘇柏楊望向前面,溫樂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第一眼,我覺得那個女生不像我所見到那樣,人總在見着另一個人的第一眼,會先看見的是外表,可那天我看她一直看着你家那株蘭花盆栽的時候,我覺得她的眼神裏透着一股勁,那是我們沒有的。所以,我們要相信冬聆,她一個人可以挺過來這一難關。”
“我相信在她那,也會像你剛剛所說那樣,她也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如你為她做的萬分之一。”
蘇柏楊說完,溫樂看着他,被他說的話觸動。
“你很好,她也很好。”
蘇柏楊說完,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光,還是那麽晃眼。
溫樂也同樣擡頭看了看天空,要是昨天也像今天這樣,該多好!
吳航他們回來的時候,手裏拎着大包小包。
“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随便買的。”吳航掂量了一下袋子。
“沒事。”溫樂搖頭,接過他們手裏的一個袋子。
“我們上去吧,她一天沒吃飯了。”溫樂說完給他們帶路,四人往樓房上去。
來到冬聆家門口,溫樂敲了敲門,朝裏面喊:“聆聆開開門,是我們。”
喊了一會兒,沒人開門。
溫樂又朝裏面喊:“聆聆。”
吳航也跟着喊,“冬聆,開一下門。”
屋裏暗暗的,冬聆靠在沙發上睡了好久,聽到外邊有聲音,她醒了。迷迷糊糊醒過來,望着黑黑一片,她頓時覺得孤獨。
聽到是有人在喊她,冬聆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有開燈,徑直朝門口去。
開門。
是溫樂他們。
溫樂等人在外邊,看見突然開門的冬聆,反應也是一愣,他們剛剛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聆聆。”溫樂喊她。
冬聆看着站在外邊的大家,又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衣服,遲疑了幾秒,然後才開口問:“你們沒走嗎?”
蘇柏楊看着與早上不一樣的冬聆,他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沒,我們剛剛去外邊溜達玩了。”溫樂假裝撒謊。
冬聆看了看他們幾個,她看得出來,也清楚明白。
“你們找我什麽事嗎?”冬聆看着大家,也看見了他們手上拎着的東西。
“來找你一起吃飯,我們一起吃飯吧,聆聆。”溫樂說。
冬聆看着大家臉上帶着笑,她沒有拒絕。
“好。”
沒想到冬聆會這麽快同意,蘇柏楊覺得這是意料之外,他剛剛想過,可能他們會被回絕,冬聆也許這會誰都不想見,很大可能會趕他們走。
“你們進來吧。”
冬聆讓大家進屋,屋內黑黑的,蘇柏楊剛進來,順手摸了摸旁邊,觸碰到燈的開關,啪嗒一下,給開了燈。
燈剛一開,吳航和趙言,溫樂就先去找廚房去了。
“今天我給冬聆要做一道我的拿手好菜。”吳航說着說着開始捯饬。趙言也跟着進了廚房,溫樂開始拿出那些東西往桌上擺弄。
蘇柏楊開燈的一瞬間,冬聆用手背擋了擋。
兩人站在門口,沒有契機地對視了一眼,蘇柏楊把剛剛叫吳航買來的蛋糕遞到她面前,聲音溫柔,開口說道:“吃點?”
冬聆看向那蛋糕,一塊不大不小的,是藍莓的。
“我……”冬聆原本要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她又說不下去了。
“過來吃,不夠還有。”蘇柏楊說完,走過去幫她把蛋糕盒子打開。
冬聆轉身走過去,看着蘇柏楊這一系列動作,明明那個蛋糕很小,很容易就可以拆開,可是卻被蘇柏楊開得很慢,很小心。
冬聆看着面前這小小的蛋糕。
蘇柏楊給她遞勺子。
冬聆接過勺子,看着蛋糕,挖了一小勺,然後送進嘴裏。她抿了一口,蛋糕很甜。
“謝謝。”冬聆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蘇柏楊見她嘗了也沒要求她把它吃完。
冬聆看着這個蛋糕入神。
這個新年,是朋友陪她一起過的。
這個新年,她失去了一個本就不完整的家。
她永遠記得這個新年。
晚上冬聆還是讓他們都回去了,送走他們後,冬聆沒有哭,可在看到蘇柏楊給她留的紙條的時候,她哭了。
紙條上寫着:安冬聆,往前走,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