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藥物

第22章 藥物

初秋的夜晚涼意漸起。

起風時,林蔭大道的兩側香樟樹葉發出一陣陣摩挲的沙沙聲響。

夏南希眯起眸子,傾聽這舒服惬意的聲音。

風停了,舒适喪失。

腦中的混沌和太陽穴的昏疼感愈發強烈,雙眼猛地模糊,他險些被綠化帶邊沿凸起的低矮臺階絆倒。

夏南希不太清醒的大腦意識到這樣不行,隐約憶起包裏有佳佳給的醒酒藥,掏了掏,一個藥盒啪叽掉在地上,剛要彎腰去撿,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他身前不遠處,陳運急急忙忙跳下車。

“夫人,少爺來接你了,快上車吧。”

見他還能走不像醉酒厲害的樣子,陳運沒有上手去攙扶。

夏南希垂着腦袋用兩秒鐘想了下這個“少爺”是誰,沒得出結論,身體倒是乖乖地走向越野車。

爬上後座,眼中映入一張略帶嚴肅的冷峻臉龐,他不由心頭一緊,像是認出誰來似的感到一陣懼怕。

雙腳并攏地坐好,莫名覺得自己犯了錯。

什麽錯?

喝酒?

對。

夏南希趕緊去翻找小挎包裏的解酒藥,找到一盒拿出來,心裏疑惑:解酒藥好像掉了?怎麽還有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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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多想,畏懼心戰勝一切,他微微顫抖的手指摳出兩粒藥片,不用水直接吞咽。

這藥的效果似乎不好,吃下十幾分鐘後都沒産生效果,沒讓他清醒,反而格外困倦想睡。

夏南希阖上眼皮睡着前,唯一的念頭就是:別惹身旁這個人生氣,也不要靠近他。

不要靠近他。

昏昏沉沉睡到半路,他的體內莫名地湧出一股燥熱,難耐的急切的,想緩解不适的渴望讓他輕微地蠕動起來,雙手不停地尋找,不多時,他摸到一小片微涼的皮膚。

比起他熱到發燙的體溫,這往日溫暖的手掌完全稱得上涼爽。

夏南希順勢躺下來,将熱燙的臉頰貼上去,發出喟嘆:“好舒服哦……”

被當作舒緩工具的傅鈞霆總算察覺到不尋常之處,并非對方蹭蹭貼貼的撒嬌行為,而是方才剛上車不算紅的臉龐。

布滿緋色,泛着蒸騰潮熱的色澤。

像一顆鮮嫩香甜的水蜜桃,誘人采撷。

手掌的微涼感已不夠疏解不斷聚集的燥熱,夏南希掀開迷離的眼眸,在大冰塊上面四處撫摸以獲取涼意。

感到異常的傅鈞霆一邊攫住試圖鑽進他襯衫的靈巧小手,一邊将被随便丢棄在座椅上的藥盒及藥片拿起查看。

外包裝瞧着只是很像普通的感冒藥,藥片板上卻沒有任何藥片名稱和用法。

很可疑。

這會兒他雙手不規矩的妻子已經整個纏到他的身上,熱切的唇就要貼上他的喉結。傅鈞霆将人稍稍推開,看着對方這副渴求不滿的模樣,無奈地笑道:“你到底吃了什麽東西?”

小妻子沒法回答,只舔了舔濕紅的嘴唇,水色迷蒙的眼眸裏唯剩面前散發涼意的大冰塊。

“涼的……舒服。”

在傅鈞霆無奈又寵溺的目光中,小妻子俯下身,迫不及待将唇印上觊觎許久的突出喉結。

啄吻不夠,一截粉舌,調皮地舔了一下。

傅鈞霆陡然呼吸一滞,灰蒙蒙的瞳孔湧出一抹黯色。

意識到狀況不太對勁,他沒有任其繼續為所欲為,先捧着眼前散發軟熱的臉蛋仔細瞧了瞧。

對方眼神不似往常清澈,更比醉酒的人還要迷離兩分。

他隐約猜到藥的作用,臉色刷地冷峻下來,箍住一截軟綿的腰枝,用力捏緊對方小巧的尖下巴,“嗯?這種藥也敢吃?萬一與別的男人在一起……”

責備的語氣中猶帶兩分醋意,傅鈞霆不自然地轉開臉,沉郁目光融入窗外的濃濃夜色。

據他近日觀察,這小東西肯定沒有與人胡來的膽子,應該真是誤服。

只是這藥的來歷……

傅鈞霆略作思索,拍下藥片和包裝發給常年混跡某些底下市場的朋友,不多時,對方回複。

看到有關藥片的特別作用,他胸口聚積的縷縷濁氣竟是散去大半,更詭異地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結合對方一直竭力隐瞞的秘密,傅鈞霆無需多想,便猜到這藥原本的用途。

指腹惡劣地用勁掐着懷裏人的腰身,眉目橫上一層薄霜:“膽子倒是比我想的要大,所以,這藥是給我準備的?”

對方已經陷入迷糊狀态,自是無法給予他回答,還對聲音格外敏感的夜視動物,循聲向他猛地貼近。

傅鈞霆偏了偏頭,讓對方的唇堪堪印在臉側,眉心微蹙,将人撥開。

沉聲吩咐司機:“小陳,開快點。”

夫人剛上車沒多久,陳運就察覺到不對勁,等人往少爺身上爬、又摸又親的時候,他連眼神都不敢往後落了。

至于車,已經在安全駕駛的範圍內,開到了最快速度。

終于抵達別墅,陳運後背都給悶出一層窘迫的細汗。

車裏分明開足了冷氣,但還是熱得不行。

真是他應該在車底,不該在車裏。

原來夫人,竟然如此主動嗎?

難怪少爺避來避去,估摸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打開車門下了車,陳運給清涼夜風一吹,腦子裏的尴尬散去不少,他沒忘記正事,立即從後備箱取出輪椅,并準備如往常一樣去攙扶無法行走的少爺。

卻不料,剛把輪椅擺好,後座門打開,那扶着牆都站不起的傅家大少爺長腿一邁利落下車,随即将醉酒昏睡的妻子打橫抱起,以一種保護的态度将人攏入他高大的身軀當中。

臉龐淡漠,步伐卻堅毅沉穩。

陳運自然明白這并非什麽醫學奇跡,只是他沒想到少爺竟會破例。

他不由地擡頭環視一圈偌大的別墅庭院,不知遠處是否有監視的眼睛。

算了,既然少爺敢這麽做,想必也有應對的辦法。

-

夜影綽綽,風聲沙沙地響。

傅家別墅主卧裏,僅有一盞夜燈散出朦胧柔和的溫黃色,輕輕地籠着一張軟紅小臉。

看着大床上身體不時輕微扭動的人,傅鈞霆有些發愁地摁了摁眉心。

盡管剛才在車上時已經知道藥物的作用:輕度致幻和催.情。

但他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麽做。

周遭光線太昏太暗,眼中灰色的瞳片本就有幾分遮擋視力的效果,此時更加難以視物。

這讓盤旋許久的猶豫變為了焦躁。

既然破例将人抱了上來,還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那麽再破點別的,也沒什麽。

如此想着,他霍然起身步入衛生間,再出來時,眼前一切清晰可見。

往日灰蒙無神的眼瞳,此刻黑得吓人。

原本屬于淡褐色的虹膜,化為濃重的一汪墨潭,深不可測。

中心一點的瞳孔卻極其黑亮,宛如夤夜的星辰。

被這樣一雙眼瞳注視,很難不驚豔于星夜的瑰麗莫測,也很難不産生幾分即将被黑夜吞噬的畏懼。

倘若夏南希腦袋清醒,與這樣一雙濃黑眼瞳對視的瞬間,定會第一時間逃離。

然而此時他意識昏沉,見消失的大冰塊再次出現并向自己靠近,貪戀那縷縷解渴的涼意,癡迷地伸手雙手,在對方接近床沿時就猛撲上去。

臉頰撞上結實的胸膛,絲毫不覺得疼,反倒舒服地貼蹭起來。

蹭上好幾下,他擡起臉,迷蒙眼睛癡癡仰望對方,嘴唇回味似地抿了抿。

“可以把衣服脫了嗎?你身上肯定很涼,我想貼貼。”

傅鈞霆:“……”

"不可以嗎?”

夏南希委屈地眨了眨眼,見對方始終不理睬自己,懷抱腰身的雙手緩緩松開,撇開臉不高興地嘟哝:“不給就算了,我找別人。”

“找誰?”大冰塊沉沉地開了口。

夏南希并沒有在意這句話攜帶的危險氣息,與冷眸的主人對視。

危險算什麽?

全都抵不過他體內每隔一陣就遍布全身的麻癢與燥渴。

羽睫慢悠悠地眨了一下。

他想:找誰呢?

這個世界上似乎有一個人,總是格外溫柔。

他一定不會像眼前的大冰塊這般讨厭,一定不會拒絕自己。

夏南希努力思考那個人的名字,過了會兒,他想起來了。

“宋凜喻,我找他……他會幫我的……”

身前的大冰塊回應他的是一聲嘲諷的輕嗤。

“你還真是他的粉絲,這個時候都想着他。”

傅鈞霆坐上床沿,捉住幾根因惱怒而試圖撓人的細白爪子,不輕不重地揉捏。

同一時間,他眸光稍凝,徐徐游走,從遮擋潮紅面頰的幾縷發絲到平坦窄薄的小腹,再移向因難耐而不時蜷縮的小巧腳趾。

如此別樣景致,還是他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

從前總隔着一層瞳片,宛如低度近視再戴上灰色墨鏡,視人視物總是不夠清楚。

因而每每聽及他人對其美貌姿容的稱贊,傅鈞霆始終不曾具象化過。

此時此刻觀察着這張紅軟臉蛋與曼妙身姿,才知所言不虛。

的确精致漂亮,還可愛。

只不過比起外在的皮相,這小東西的性格脾氣更有意思些。

每次興致來時将其逗弄一番,看那慌張膽怯又嘴硬的小模樣,他都能在爾虞我詐、明争暗鬥的疲憊中感到難得的輕松愉悅。

如此有趣的人。

既然生出興趣,何不趁此機會将人真正的據為己有?

将沉沉目光凝聚成筆,描摹着眼前的漂亮臉蛋,片刻後,傅鈞霆驅散了這個念頭。

與玩笑逗弄不同,若真做到最後一步,必然會引發一些麻煩,幹擾打破原本的計劃,甚至讓事情脫離原本的掌控。

他向來厭惡任何失控的東西。

“熱,又開始熱了……”新一波的不适來臨,夏南希再次扭動身體,手指無措地蜷縮試圖尋找什麽,燥熱感陣陣上湧,喉嚨裏不斷洩出低啞又可憐的嗚咽:“嗚嗚,好渴……難受……”

如同螞蟻啃咬的癢意從椎骨向全身漫溢,每寸皮膚都麻癢難忍,口中所有水分正在被逐漸上升的溫度灼燒蒸發,變得異常幹渴。

很想咬住一點什麽。

含一塊冰塊就好了。

他急切地尋找渴求的冰塊,很快摸到幾根骨骼修長的手指,上面的微涼觸感令他着迷不已,無暇思考其他,爬蹭過去,一口咬住。

說咬住不準确,并未用力,更像是小貓小狗與主人玩耍時的假裝啃咬。

唇下的手指下意識縮了縮,小貓爪爪一把将其摁住,還不滿地嘟囔了什麽。

不一會兒,幾縷垂落的發絲總是讨厭的飄來飄去,騷擾着臉部皮膚,一心只管尋找涼爽的夏南希一下子抓住頭發,兩三下就利落地将一頭長發摘了下來。

他頂着一頭淩亂短發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長發,陷入幾秒的茫然狀态,來不及思索這份怪異,更洶湧的熱意讓他匆匆将其扔開。

扁了扁嘴,眼中氤氲出一層水霧。

挽緊大冰塊的手臂,再也抵不過心底蔓延的委屈,他期期艾艾地哭訴:“好難受,我生病了,發燒了……為什麽不帶我去治病,眼睜睜看我死掉……不喜歡這裏,沒人有關心我,嗚嗚嗚……”

開始說胡話了。

真可憐。

傅鈞霆伸出另一只沒被纏抱的手,揉了揉眼前這顆亂糟糟的小腦袋。

好好的名門淑女,轉眼變成個俊俏少年,他眼底無半點驚訝,反倒帶着寵溺的溫情。

其實傅鈞霆知曉這藥的解除辦法,并不難,只需把人拎去浴缸泡上半小時冷水就能恢複清醒,可他遲遲沒有行動。

想瞧瞧這顆鮮嫩水蜜桃如何可憐的掙紮。

會不會哭着求自己。

确實哭了,濃長的眼睫挂着顫顫巍巍的淚珠。

一時之間,他又萌生一點兒心疼。

素來堅硬冷漠的心口似乎給貓兒似的哭聲叫軟了,想要就此放過。

可下一刻,作為男人的本能又使他生出無數的惡劣念想。

眸底暗去。

他索性把人拎起來,半摟在懷裏,順勢靠上床頭,任人乖乖趴在胸前。

腦袋一蹭一蹭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寵物。

捏住小寵物的臉蛋,傅鈞霆輕谑地揚起唇角,“一直摸手指咬手指,學習資料你是一點沒看,臉紅成這樣,還不知想要什麽嗎?”

“罷了,老公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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