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朦胧中好像有人摸我的頭,我瞬間驚醒。下意識的去探裴珩的眉心,指尖的觸感微溫,我喜極而泣,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裴珩笑看着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四周昏暗,寒風從門窗的縫隙吹進來。可那雙眼睛亮如繁星,溫柔的似乎像是能夠溺閉一切。我看的癡迷,見裴珩笑起來。才覺得自己目光過分直白,逾越了。

“大少爺,感覺好點了嗎?”我垂下頭,想看又不敢去看,怕他看出我的心思,心虛地糊弄了一句:“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他側身,一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向我的額頭。我的傷口還來不及處理,疼的皺眉,躲了一下。

我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的樣子狼狽極了。實在不想他看到這樣的我,掙脫開他的手,同手同腳地跑了出去。跨出門欄時聽見裴珩叫了一聲“白穗兒”,很輕地笑了一聲。

裴珩醒來後不再抗拒吃藥,每次都很配合的吃完,我真心覺得高興,受了那麽多的苦,也覺得值了。

可他病的太久,又加上這小院塵土太大。他的咳症雖有緩解,但依舊不見痊愈。

藥很快就吃完了,我沒銀子,心知再去求藥也是徒勞。可在這裏無親無故沒,又弄不來銀子。但裴珩的病,還要治。

輾轉反側了一夜,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第二日等裴珩午睡之後,我悄悄出了門。

我從狗洞鑽進裴府找蘇麗舒,她曾經和大少爺有過婚約。如今是裴家主母,希望她多少念及往日舊情。能夠借我點銀子,幫裴珩渡過難關。

可是我還是太天真了。

我躲過護院家仆,終于在花園裏見到蘇麗舒。我跪在她面前,表明來意。她連我的話都沒聽完,便讓丫鬟叫來護院,将我綁到名堂前的院子。

裴炎見到我一臉玩味,他沒想到我還沒死。又聽說我是來給裴珩借錢買藥的,搓着手更是一臉興奮。朝着身後的下人使了個眼色 ,笑的更加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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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用手中的煙袋杆挑起我的下巴,譏諷道:“長開了,模樣倒是比原先更水靈了。”

我怒瞪着他,覺得反正自己今天是活着回不去了。朝着他的臉使勁啐了口吐沫,罵道:“混賬,你不得好死。”

“啪——”

一聲脆響。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一陣鳴音。

裴炎猙獰地瞪着我,罵着難聽的話,連帶着裴珩也沒逃脫他的惡毒咒罵。

我躺在地上茍延殘喘,眼前天旋地轉。

他讓下人拿着盆冷水澆在我身上,天寒地凍,我腦子凍的發麻。衣角沒過多久,便有了結冰的痕跡。

我懶得動,看着站在裴炎身邊的蘇麗舒,想替裴珩罵幾句,卻張不開口。

門外傳來通報聲,有下人匆匆跑來與裴炎耳語了幾句。

裴珩從朱漆大門外走進來,他身形單薄,身上的骨架撐不起衣衫,被風吹的晃動。但出塵的氣質,還是讓蘇麗舒眼前一亮,許久都沒挪開目光。

我的臉被裴炎踩在腳下,他譏诮的笑,将大半身子的重量壓腳上,傾身朝向裴珩的方向:“大哥怎麽有興致過來?”他明知故問。

我背對着裴珩看不到他的臉,頭被踩的生疼,硬是忍着一聲都沒“哼”出來。

裴珩看着蜷縮在地上的我,深蹙起眉。再看裴炎時,平日裏溫和沉靜的眸子裏,風卷雲湧:“放人。”他沉聲道,聲音比呼嘯而過的寒風還要淩厲。

裴炎一臉無所謂,踩着我的腳故意轉了轉,加重了力道:“求我呀!”

我疼地差點喊出聲,聞言掙紮着要起來,卻被裴炎踩的更狠。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戲弄獵物的惡趣味,眯起眼睛,臉上的神情嚣張又享受:“求我,我就放他走。”

我被壓着,拼命搖頭,喊出來的聲音像是被撕裂般,在凄寒的蒼穹中回蕩。

絕望地叫喊後,我長着嘴,卻哭不出聲,但好似老天都聽到了我的悲傷。

一片雪花落下,在我臉上融化成水,混着眼淚往下淌。

周圍的人都在笑,而我痛不欲生地顫抖着。

裴珩跪在地上,臉色平靜,眸中只有地上顫抖地嬌小身影:“求……裴老爺,放了她。”他的聲音依舊清潤,像是秋日和煦的暖風,卻連帶着他的尊嚴一同被寒風撕裂扯碎。

裴炎鬧夠了,心滿意足收回腳。将幾張銀票扔在裴珩臉上,對身後的仆人道:“把這些垃圾,給本老爺扔出去。”

裴珩用手做拳,抵在鼻尖咳嗽着。扶起我後,淡定地撿地上一張張的銀票。

我不敢看他,羞愧地低着頭。

若不是我,他又怎麽會受這份羞辱。

裴珩的指腹摩挲着我腫脹的臉,将銀票全部塞進我的手中,淡淡地彎起嘴角對我笑着說:“不哭了,回家吧。”

後來,裴珩告訴我,那些銀子是我拿命換的,他一分都不能丢下。

他像是發誓般的告訴我:該拿回來的,他全部都會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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