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上。

回頭還是多找些書看一看,多了解了解這個時空與她所知道的那個純正的大清朝有了哪些出入為好,免得因為自己的錯誤認知而引起麻煩和誤會。

馮霁雯正作想間,不防備之下,忽聽到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傳來。

伴随着腳步聲的靠近,還帶有一道怒氣十足的喝聲。

“馮霁雯!”

被這極高的一嗓子吼的,整個二樓都忽然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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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猜猜來人是誰?

018 福康安

在這謎一樣的寂靜中,馮霁雯擡起了頭來,望向了來人。

來人身姿挺拔,寶藍色的袍子外套着件鑲小羊毛皮的月白色巴圖魯背心,斧鑿般輪廓分明的臉龐上,一雙英氣逼人的眉目間滿含着怒氣。

這又是哪一路的仇家?

馮霁雯懵的不行,紫雲也是滿面茫然,此際只聽立在一側的西施忐忑不安地低聲說道:“這是福康安福三爺……他、他怎麽來了?”

竟然是福康安。

馮霁雯還來不及多想,那英姿非凡的少年郎已大步來至了她面前。

而後不待馮霁雯反應,眼前一晃,一盞茶水便被潑到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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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還算熱的,馮霁雯不做防備被他潑了個正着,一時間整個人都傻了。

這種狗血的情形到底為什麽會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她竟還是被潑的那一個,她竟然被一個男人潑了!

就算告白你不答應,那也是你情我願之事,且那都是兩月前的事情了,犯得着特意來這一出兒當衆羞辱她的戲碼嗎?

這下不光是馮霁雯感到憤怒,更是替之前的馮小姐覺得不值。

這是什麽玩意兒!

在福康安這個動作後,原本寂靜的二樓頓時沸騰了起來,此刻雖是下午,但來聽書的人卻是最多的時候,甚至因今日鹹安宮學休沐的緣故,這二樓之中,還有不少聚集而來逛茶樓的八旗子弟,皆是認得福康安的。

而馮霁雯的身份,顯然也早在福康安最先的那聲怒吼中暴露了。

馮霁雯對福康安的愛慕之心,往前可是無人不曉的,眼下得見如此一幕,怎能不激發起衆人的好奇心?

紛紛擠着搶着好位置往馮霁雯那邊看,連堂下說的正為精彩的天龍八部也不去聽了。

這才是現成兒的好戲啊!

隔着環繞的圍欄遙遙地看着,只見那邊的兩個姑娘似乎也開了腔,臉色都不好看。

而就在這時,忽見福康安轉過了身來,面朝衆人冷聲說道:“今日我福康安在此有些私事想要解決,還望諸位能賞面避嫌一二——”

話雖還算客氣,但口氣已是極不友善。

衆人互視一番,雖是不願,但也紛紛下了樓去。

這位爺在京中,那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一行錦衣華服的少年人是最後下樓的,待剛下了樓梯,便有人嬉笑着問道:“欸,黎隽,我說這馮小姐不是你表妹麽,你見她挨欺負,怎麽也不上前幫一把呀?”

被點名的少年冷哼了一聲,道:“……我與她素來是不合的,再者說了,是她糾纏福三爺在先,眼下這般也是自作自受,我能幫她什麽?”

“喲,說的真跟大義滅親一樣!”

“你是怕福三爺回頭記恨上你吧?慫包!”

“你說誰慫包呢!”

“好了好了別吵了,咱們在樓下就地兒坐一會,再瞧會兒熱鬧再走——”

“要瞧熱鬧你們慢慢瞧吧,我先回去了!”黎隽黑着一張臉,帶着小厮大步離了茶樓而去。

“嘿!我不就開個玩笑嗎?真是不識擡舉,本少爺跟他開玩笑那是看得起他!”

……

“你果真是比我想象當中的還要卑鄙陰險!”福康安将那茶盞就地摔碎,咬牙切齒地對馮霁雯呵斥道。

“真沒看出來,你還想象我呢。”馮霁雯輕描淡寫的一句,又道:“可卑鄙一詞,眼下看來或是用福三公子身上才更為妥當吧——”

她一把抓過西施幫她擦臉的手帕,在臉上抹了兩把,将那帕子摔在了桌上。

“你……!”福康安被她先前那句話氣的一時語塞。

想象過她?

鬼才想象過她!

“馮霁雯,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你使什麽陰損的法子,想嫁到我富察家,只能是做夢!”他的聲音不如起初那般高,卻也沉的令人心驚。

馮霁雯只覺得這人八成有病。

家裏頭都沒人管管嗎?

“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說話怎麽如此難聽!”紫雲氣不過,起身便要上前去,卻被坐在外側的馮霁雯伸手攔住了。

她看向福康安,問道:“我知道了,你還有其它的話要說嗎?”

“其它的?”福康安冷笑了一聲,重重地一握拳,道:“你只需記住,不要再自找其辱!”

“既然如此,那我想問你一句,自乞巧節後,我便再未見過你,縱然是因從前之事,可我對你百般糾纏,甚至跳進護城河中,到頭來遭人恥笑的也只是我自己而已——”馮霁雯面帶嘲諷地道:“可方才福三爺往我臉上潑茶水之前,卻不見你喝退衆人,這般擺明了想讓我當衆出醜,不知究竟所為何事?”

福康安只覺得眼前之人這副分明生氣,卻恰到好處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的舉動,與從前大為不同,可當你厭惡一個人的時候,她做什麽都是錯,縱是沉着,落在他眼中卻只有虛僞做作。

“所為何事?你做過什麽無恥之事,你自己會不知道嗎?”

“明人不說暗話,別在這兒繞彎子了。”馮霁雯有些不耐煩了。

她倒還不耐煩了!

福康安簡直要被氣笑了。

“你讓你祖父英廉去我府上,與我父親提出要你嫁到我富察家之事,你當真以為我會妥協嗎!”他總算說出了根源所在。

什麽?!

馮霁雯石化了。

“這、這怎麽可能!我家姑娘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西施為主子感到委屈,她家姑娘壓根兒都不記得他是誰了,又怎會讓老太爺去商議什麽親事呢?

她原以為自家姑娘在跳入護城河,未得福三爺理會那晚,已是将人都丢盡了,可此刻她才知道,竟還有更為丢人的事情發生在了自家姑娘身上。

可這回卻是被冤枉的!

“此事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曉。但若事實果真如此,我便代祖父向福三公子賠禮道歉。”馮霁雯已大致想通了內裏的曲折,迎着福康安那厭惡至極的目光,她強忍着因躺槍而積攢的滿腔怒氣,道:“此事我自會與祖父言明。但我亦無意嫁進你們富察家,還請福公子不要杞人憂天,白日做夢了。”

杞人憂天?

白日做夢!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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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章在書評區猜來人是王二麻子的那位朋友請你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019 加倍奉還

福康安冷笑連連,只覺得馮霁雯的一字一言,都帶着侮辱他的意思。

她從前可斷不敢這樣!

“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既說了,必會兌現。”馮霁雯話音初落,便信手提起了茶壺。

福康安尚且不曾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想着這人去了一趟靜雲庵,瘦了那麽一圈兒,竟是了不得了,口齒都跟着尖利了——

說他想象她,說他白日做夢,她臉皮這麽厚,怎麽不上天呢!

然而片刻後,忽覺兜頭襲來一陣溫涼。

涼意順着頭頂而下,直往下鑽。

将大半壺茶水倒了個精光,馮霁雯望着福康安氣的面紅耳赤的模樣,心中總算解了些氣。

“馮霁雯!”少年一字一頓,将牙齒都咬的咯吱作響。

“你賜我無妄之災,我自要加倍奉還。福公子反倒該感謝我,沒讓方才那些人在一側觀望取笑,若不然也好讓福公子嘗一嘗我方才的心境如何。”馮霁雯再沒看他一眼,提步便要離開。

福康安到底還算是有些自制力,縱然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潑茶水而氣的發抖,卻也總不能真的對馮霁雯一個女子動手,只在她經過自己身側之時,聲音沉沉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應當清楚——”

馮霁雯只腳下一頓,并未回頭,口氣平淡地道:“沒錯,我做過或是沒做過,我心底自是比你清楚的。可你眼中的偏見,不知你自己可曾看得清楚。”

因着之前對她的百般成見,才會一句話都不問,在尚且沒有真的弄清事實真相之前,便将過錯盡數推到她的身上。

耳後是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漸漸行遠。

福康安站在原處,拳頭松開了又攥緊,反複如此,一如眼底的顏色。

……

“姑娘,您沒事兒吧?方才可真是吓壞奴婢了,福三爺他也太過分了!”一出了茶樓大門,西施便紅了眼睛。

“我沒事,就當洗了把臉。”馮霁雯不以為意。

福康安怕是不一樣了,方才她那壺茶是掀開了茶壺蓋直接倒下去的,順着腦袋怕都淌進衣襟裏去了,這深秋時節的一走出來,北風一吹,那酸爽應當不太好形容。

西施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替她覺得委屈,又有些怨自己不如小醒姐姐那麽有用,遇到事情半點忙也幫不上姑娘。

故将馮霁雯扶進了轎中之後,臨走前還不忘朝着茶樓二樓處狠狠瞪了一眼。

“月牙兒——”

轎中,已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震驚的傻了眼的紫雲,仿佛才堪堪回過神來。

馮霁雯向她看過去,笑道:“頭一回出來吃茶,便連累着你跟我丢了這麽大一個人。”

“哪裏丢人啦?”紫雲的眼睛睜的圓圓的,滿臉誇張地道:“我覺得你方才可威風了,一丁點兒也沒落下乘!”

馮霁雯被她神色逗笑,心中的陰霾也随之一掃而光。

“但是……他說的都是真的嗎?”紫雲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地問,似怕戳了馮霁雯的痛處。

“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但往後不會有了。”馮霁雯一言概括道。

紫雲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之前她也多少聽說過一些關于馮霁雯的傳言,京城雖大,但每個圈子卻是很小的。

“月牙兒,你真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她笑着道。

……

馮霁雯回到英廉府,收拾了一番過後,見天色已經不早,便催促了紫雲早些回家。

紫雲原先是有些不放心她的,但一路下來,見她确實沒有想象中的不堪受辱亦或是痛哭流涕的模樣,而是真的未有放在心上,便也跟着放了心。

并于臨走前約定了兩日後再來看她,還玩笑着說讓馮霁雯備好禮物等她,馮霁雯一一應下了,她才帶着丫鬟回國公府去了。

天色将暗之際,馮霁雯方聽她派去前院的下人回了棠院禀報——英廉總算回來了。

馮霁雯正準備去見他,卻有仆人先一步來了棠院通傳,說是英廉請她去一趟前院外書房。

府中各處已經掌燈,西施行在側前方,不着痕跡地給馮霁雯帶着路。

來到外書房,馮霁雯止步于門前,待下人進去通報過後,方行了進去。

“霁雯給祖父請安。”

英廉正坐在書案後,見馮霁雯進來,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冊,擡起頭來道:“坐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是因近來沒有休息好所致。

馮霁雯在一側的椅上落座下來。

一直看着孫女兒的英廉,見她動作十分得體,竟是跟往前換了人似得,不由道了句:“看來況太妃教給你的那些,你這回是真學進去了——回頭是真要好好感謝感謝人家才行。”

馮霁雯本是打算直接問一問他今日之事,何以連聲招呼都不打,便去了傅恒府‘說親’,可眼下見他滿臉慈愛的模樣,這有些質問性質的話,便就問不出口了。

說到底,不過都是為了她好。

雖然莫名坑了她一把,但也是因為沒弄清楚原因所致。

由此看來,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不光是信任,還有溝通。

“太妃的好,霁雯都記在了心裏。”她接了一句,又道:“祖父對霁雯的疼愛,霁雯也都明白。”

英廉忽地一怔。

望着面前這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是與從前有了太多不同的孫女兒,以及方才她那句往前從未說過的話,英廉竟覺一陣恍惚。

仿佛自己已經很久不曾認真地看待過這個孫女了一樣。

也不知她是于何時起,竟有了這樣大的變化。

外人眼中所謂的疼愛,他從不覺得那是真正的疼愛,因為在他心裏,始終覺得自己所給的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孫女兒真正需要的,他卻虧欠良多。

“哎……”老爺子不是個擅于表達的人,到底只是笑着嘆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才說道:“你懂事了許多,祖父很是寬慰。可惜的是,祖父不能将你留在身邊太久了。”

馮霁雯便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我去了傅恒府一趟,同春和公說了一席話。”

春和是傅恒的字,春和公便是英廉對傅恒的敬稱了。

傅恒為官清正,位高權重又是皇親國戚,如今在朝中最是受人倚重。

020 路子挺野

“說了些你與他家中那位三兒子的事情。”英廉似在想着要怎麽措辭,頓了一下,才又接着說道:“祖父知道你一門心思都在他的身上,近年來更是沒少因為他鬧笑話。乞巧節一事後,祖父心中便也有了定論……罷了,既是你想要的,祖父便自當盡力滿足你。”

望着燈光下,頭發花白的老人說說停停的模樣,馮霁雯內心忽然湧現了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和溫暖。

是以她雖然知道這位老爺子此刻心裏不是滋味,卻也沒有急着解釋,而是生了些孩子氣出來,想要聽聽他接下來會怎麽說。

她前世的祖父過世的早,都沒來得及見過一面,她還不知道被這樣一位老人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着,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如今這樣,可真好。

“我與春和公還算有些淺薄的交情,他又向來是個明事理,肯為別人考慮的人,我看得出來,他雖然也不大滿意這門親事,但礙于種種,卻也沒有出言拒絕。”英廉邊說邊輕輕扣着書桌,“所以你盡管放心,這門親事是板板釘釘的事情了。”

馮霁雯故作認真地問道:“祖父,那福康安呢?他斷不會答應娶我的。”

英廉眉頭一提,竟有些十分硬氣的模樣,滿面正色道:“這一點你不必擔心,那小子性格雖然張揚了些,但富察家治家向來是出了名的嚴謹,他縱有不願,卻也不敢悖逆父母之命的。”

喲呵?

沒想到她家老爺子給自己強行定親的路子還挺野的啊?

馮霁雯這才明白今日福康安為何會對自己發那樣大的火,原是拗不過家裏,只能從她這邊尋求解決之法。

聽到這裏,馮霁雯也不再裝傻,看向英廉,微微笑着說道:“祖父,可我如今不想嫁給他了。”

英廉聞言,可謂是大吃了一驚。

“在靜雲庵裏的這些日子,我已經想通了。福康安縱然再好,可他對我無意,甚至稱得上厭恨,若我如此嫁入富察家,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好過。”

英廉越聽越覺得意外。

“月牙兒,你這番話,可當真嗎?”老人滿臉的猶疑之色。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馮霁雯覺得自己此刻,自帶了一種老幹部的氣息。

英廉卻霎時間高興壞了。

他是真沒料到有生之年,竟還能有機會看到自己這唯一的孫女有幡然醒悟的一日啊。

“祖父也不瞞你說,福康安這孩子雖是長得一表人才,又深得皇上寵愛,可性格終歸是太過欠缺沉穩,不是個良配。”

馮霁雯的臉色便不怎麽好看了,看着他道:“那您怎麽早不同我講?您還特意登門去傅恒府,這不是親手将我往火坑裏推嗎?”

“祖父這也是被你逼的沒了法子啊……”老爺子的口氣裏隐隐透露着些許的委屈。

馮霁雯立即投降,認錯道:“往前确是我不懂事,這才惹了祖父您為我瞎操心了。”

“瞎操心?”英廉面色複雜地看向她。

馮霁雯立即搖頭否認。

一不小心總說實話的毛病該怎麽改?

“真不嫁了?”英廉問道。

“真不嫁了。”

“日後可不許後悔——”老爺子一臉嚴肅。

馮霁雯也跟着嚴肅起來,斷然搖頭道:“不後悔。”

傻子才後悔呢。

誰後悔誰孫子。

英廉臉上的神情卻忽然變得微妙起來,他深深嘆了口氣,道:“如此一來,明日早朝後豈不還得往傅恒府走一趟?我這張老臉,可都在傅恒府丢盡了。你這孩子也真是沒法兒說,你既是對富察家那小子死了心,為何不同我講明白呢?”

“您不也沒問麽?”

英廉便又是嘆氣。

“您別嘆氣了,晌午給您熬的山藥豬蹄湯,您也沒顧得回來吃,待會兒我讓廚房熱一熱,給您端一碗過來吧?”馮霁雯借機表了一把孝心。

這招對英廉倒是很有用,一聽孫女還讓廚房給自己煮了補湯,頓時也就覺得這臉丢的也值了。

待馮霁雯離去之後,不久廚房真的将湯送了過來的時候,老爺子拿勺子舀了一口,眼睛都紅了。

“老太爺,可是嗆住了?”來送賬本的管家慶叔見老爺子表情似有些扭曲,連忙問道。

英廉搖搖頭。

“我等這碗湯,可是等了十多年了……”

慶叔不太配合地提醒道:“老爺,這又不是姑娘親手熬得,就是咱們廚房裏普通的補湯而已,您不是常常喝的嗎?”

年輕的時候,便是個出了名耿直男孩。

英廉面帶愁色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跟你說你也不懂,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賬本兒我看完之後,會讓人給你送回去的。”

慶叔笑了笑,退下去了。

難為他還能笑得出來,在這樣傷害打擊過一位孤獨的老人之後。

好在這位老人比較堅定,認為能吃到孫女兒讓人熬的湯,已是件天大的高興事。而至于讓這寶貝孫女兒親自下廚,他是不敢奢望了。

他家月牙兒那雙手,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裏能做那樣的粗活兒?

就是她肯,他這做爺爺的,也舍不得啊。

……

晚間,馮霁雯洗漱後躺在床上,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

“姑娘,您還不睡嗎?”今日是小醒守夜。

“我睡不着。”馮霁雯翻了個身兒,面向床外看着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你說這親,會不會退不掉?”

她今日回來的時候,頭發還是濕的,小醒問及原因,她想着要消除小醒之前對她的芥蒂,便沒有刻意瞞她。

而今日同福康安這麽一見,遭了場橫禍,她算是怕了這沖動的少年了。

萬一真嫁給這樣的人,她豈不是要狗帶了?

小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姑娘您就別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無緣無故的好事呢?時辰已晚,您還是趁早睡了吧,奴婢去外間守着。”

馮霁雯:“……”

你別走,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這話是什麽意思!

……

PS:哈哈小醒畢竟是慶叔親生的,說話都是一個路子。再PS:大家腫麽就這麽不愛在書評區留言呢,寫的好是不好,泥萌倒是吱一聲兒啊?

……

021 賠禮道歉

而事實證明,此番顧慮确實是馮霁雯想多了。

次日早朝罷,英廉回到府中,不光是扼殺掉了昨日口頭上約定還未來得及付諸行動的這門親事,且還帶來了傅恒及其三子福康安。

傅恒稱是帶他這逆子來給馮霁雯賠不是的。

原是昨日茶樓之事,已在京中傳開。

可馮霁雯總覺得他們是來道謝的,感謝她松了口不嫁福康安,沒再堅持去禍禍他們富察家,畢竟對他們而言,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

英廉府花廳中,丫鬟看了茶便退了出去。

英廉與傅恒坐于上首,馮霁雯緊挨着英廉坐在下首。

至于福康安這個前來賠罪的‘戴罪之身’,自然是沒有資格同坐的,他站在那裏,腰杆兒挺得倍兒直,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似得。

“昨日茶樓之事,确實是犬子年輕氣盛,行為沖動欠妥,無端委屈了馮小姐——”如今的傅恒四十多歲,說起話來字正腔圓,很有一番一品大員的氣派,卻并不會給人壓迫之感,此際他微微皺着眉,看向他那糟心的兒子,訓斥道:“逆子,還不快快給馮小姐賠不是。”

福康安聽從地走上了前來。

“昨日是我冒犯了馮小姐,在此給馮小姐賠不是了。”他拱手揖了一禮,痛痛快快兒的,倒是沒有太多扭捏,很有一派少年人的爽快利落之感,只是一點兒誠意也讓人看不出來。

馮霁雯何嘗看不出他的應付,卻也沒有借機為難,只淡淡道了句:“福三公子言重了,昨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有氣當場出,事後不記仇。

這樣才能活的輕松。

福康安冷哼了一聲,低聲道:“惺惺作态。”

“看來我的大度倒是讓福三公子頗有微詞啊。”

她的大度?

福康安越發覺得此人臉皮厚度不凡了。

可忍怒低頭看她,卻見一身橄榄綠衣裙的小姑娘坐在那裏,一手端着景泰藍的茶盞,一手拿茶蓋兒輕輕刮着茶沫,垂着一雙沒有起伏的眸子,動作優雅的竟是堪稱賞心悅目。

福康安下意識地就想罵她一句裝模作樣,但想到她好歹是算是松了口不再糾纏于他,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還是暫且忍下種種情緒,以免再出亂子為好。

“那在下便多謝馮小姐江海肚量了。”

馮霁雯頭也不擡:“哦。”

哦?

哦什麽哦!

福康安忍着怒轉了身,回到了傅恒身邊。

他注意到了,自打從他進來這花廳之後,她從始至終都未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這不是擺明了在侮辱他嗎?

這個認知讓少年心性的福康安又是一陣氣悶。

而一直注意着這邊馮霁雯的反應的傅恒瞧見這一幕,眼底卻多了一抹疑惑。

畢竟他要仔細觀察觀察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歇了嫁入富察家的心思,還是只是以退為進的小把戲。

眼下看來,似乎是他想多了。

只是這端莊娴靜的氣質,比之宮中的幾位公主都是分毫不差的,又哪裏像是外頭傳言中的那般不堪?

傅恒壓下心頭的疑惑,看向遲遲未語的馮英廉,正色道:“犬子昨日之舉實在唐突冒昧,雖是小輩之間的矛盾,但也怪我傅恒教子無方,才讓他做出了如此出格之事——回府之後,我必定好生管教。至于此番給貴府小姐造成的影響,只能厚顏請英廉大人多加海涵了。”

按理來說,馮霁雯既然已經表達出了不再計較的意思,那此事便算終了了,可奈何京中上下人人皆知,這位英廉大人可是出了名兒的愛孫女兒如命。

傅恒猶記得,這位在朝政上盡心盡力,對待公事向來公正不阿的英廉大人,去年春節罷上朝頭一道折子便是彈劾了東閣大學士劉統勳。

折子中他直言劉統勳官位雖高,卻為老不尊,原因竟是劉統勳在年節賞花宴上當衆出言侮辱了他的孫女兒,說什麽‘可大聲喊出皆真話,可甚遠認出皆真胖’——一時間讓他那孫女兒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但凡出門兒便會遭人拿此話來取笑,害得小姑娘險些動了輕生的念頭,劉統勳實在有失大臣操守,敗壞朝中風氣雲雲。

此事本可當做玩笑揭過,可卻被他鬧上了朝堂,令乾隆帝都一番哭笑不得,但礙于英廉不肯松口,也只得做做意思罰了劉統勳半年俸祿。劉統勳真叫一個有苦說不出,大半輩子好好的官聲,竟因玩笑小姑娘體胖而蒙上了污點,這叫什麽事兒啊?

至此後,馮英廉護短的名聲也算是越傳越開了。

這也算是傅恒如此自覺,親自帶着兒子上門道歉的一部分原因所在……

此時英廉先是轉頭瞧了一眼馮霁雯,得她輕輕點頭之後,而後才看向傅恒,似笑非笑道:“傅恒大人言重了,年輕人脾氣壞些也是常事。”

傅恒聞言幹笑了兩聲稱是。

英廉才又道:“既然我這孫女兒此般大度不願計較,那我這個做祖父的也無意再追究。春和公庭訓之風嚴謹,素來讓馮某敬佩。”

傅恒:“呃……呵呵,英廉大人謬贊了。”

先是說他兒子脾氣壞,後又順帶着誇了自家孫女兒一句也就算了,可這後半句真的不是‘富察家治家嚴謹,令郎犯下如此過錯,想來自該有所處罰’的意思嗎?

完全沒有聽出來英廉這一重意思的福康安,餘光驀地瞥見垂首吃茶的馮霁雯原本平靜的面容陡然洩露出一絲極明顯的笑意來,這笑容來的太突然,消失的也快,仿佛一朵夜裏忽然綻放的昙花,轉瞬即逝,狡黠驚豔。

這個認知讓福康安一陣羞惱交加。

他方才是眼瞎了才會覺得她笑的好看吧?

嫌惡地看了馮霁雯一眼,移開了目光去。

這時,同英廉最後寒暄了幾句的傅恒已起身告辭。

英廉客氣地留他用午飯,他笑着婉拒,英廉便親自将人送出了花廳大門兒,再讓貼身的仆人将人送出府,雙方笑着拱手道別,看起來倒真是一派和睦,既往不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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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您的祖父【護短狂魔】已上線。

……

PS:謝謝大家的支持,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哈哈~有了你們的肯定,我才有信心寫下去!另外,謝謝【倩QZ】打賞的兩枚平安符,還有大家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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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多年隐情

“你這孩子,昨日在外頭受了那樣的委屈,回來之後怎也不同我講?若非是今日早朝時聽人談論起,我還被蒙在鼓裏呢!”英廉折回廳中,張口便是這麽一句。

若不然,只怕連夜也要寫道折子的……

“他是潑了我一碗茶水,可我也倒了一壺在他腦袋上——您放心吧,孫女兒沒吃虧。”

英廉嘆了口氣,道:“這是沒吃虧,可你的名聲可是吃大虧了!”

一個姑娘家,在外頭被人潑了一臉茶水,面子往哪兒擱?

馮霁雯看向他道:“祖父這不是替我把面子給找回來了嗎?”

她昨日在茶樓被潑茶水能傳得開,那今日傅恒親自帶兒子上門賠禮定也很快便能傳開,多大的面子還能找不回來?

“你倒是心寬。”英廉又嘆一口氣,似還有些不放心一樣,道:“你可要真不覺得委屈了那才行。”

他最怕的可就是讓這個寶貝孫女兒受委屈了。

……

另一邊,福康安跟在傅恒身後,頭也不回地出了英廉府。

這噩夢般的親事雖然作了罷,但少年的臉色還是十分難看。

待出了英廉府的大門,送客的仆人折了回去,福康安方開了口,皺着眉道:“阿瑪,您究竟為何非要讓我對她們馮家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

他自幼養在宮裏,連阿哥們都不敢欺負他,昨日被人倒了一腦袋茶水的氣還沒處撒,今日又被押來道歉,他着實咽不下這口氣。

“你做錯了事情還不知悔改?”

“分明是他們馮家理虧在先!兒子承認昨日當衆給馮霁雯難堪有失妥當,可若非我這樣大鬧,只怕我真的要娶她過門了!”談到此處,福康安有些埋怨、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放低了聲音說道:“兒子真不明白阿瑪為何會應下這門親事……”

真讓他娶了馮霁雯這種女子過門,他這輩子可算完了。

那日子指定不是人過的。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現在想一想自己險些就要過上那種非人的生活,仍舊覺得後怕的緊。

“你懂什麽。”傅恒道:“馮家小姐鐘情于你,此事早已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她行為張揚不知避諱,若不嫁你,此後只怕再難嫁良人了。”

“……”福康安默然了片刻後,方道:“可這與我何幹,那些丢人的蠢事又不是我逼着她去做的。”

作為全京城最耀眼的八旗子弟,仰慕他的姑娘都能繞護城河一圈兒了,他總不能看誰表現的最為激烈,便要将誰娶回家吧?

“阿瑪您待人待物總是這樣心軟,要當好人沒錯兒,卻也不能被人牽着鼻子走。這不光是兒子下半輩子的幸福,更有關咱們富察家的名聲,那馮霁雯您也瞧見了吧,這樣的女子能娶回家做媳婦嗎?”福康安跟着傅恒往前走,一邊說道。

“我瞧着這馮小姐倒是極好,舉止得體,落落大方,絲毫沒有扭捏做作之氣。今日這門親事算是斷的幹淨了,日後你莫要後悔才是。”

“我後悔?”福康安冷笑連連。

他瘋了才會後悔。

“……其實,為父之所以答應這門親事,還有另一部分的原因。”傅恒走在前方,望着不遠處停着的轎子,緩緩慢下了步子。

福康安也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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