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着她便要起身。
文試過了還有武試的。
正處于極致淩亂狀态的馮霁雯聞言搖搖頭。
“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過去了,你且先去吧,不必管我。”
“方才不是說沒事兒嗎?哪裏不舒服?可嚴重?”紫雲連忙地問。
小醒小仙也有些緊張地看着自家姑娘。
“無妨,只是有些胸悶頭昏罷了,不打緊的,坐上一會兒應當就沒事了。”恐她們過于擔心,馮霁雯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付着說道。
“是不是方才太吵鬧了?”小醒道:“方才過來的時候,見書樓旁邊有幾間茶室可供休憩的,不如奴婢扶姑娘去那裏坐一坐緩一緩吧?”
“是啊姑娘。”
馮霁雯聽了只是點頭。
她确實需要好好地緩一緩……
紫雲陪着她一道兒去了漢書樓旁的那座一明兩暗的茶室。
此處平素是供前來官學中拜訪的貴客或是學子們家眷臨時歇腳的地方。收拾的幹淨利落,但因今日考核的緣故,并無人在,整座茶室都格外地安靜。
馮霁雯坐下後,接過小仙捧來的熱茶連吃了幾口,嗅着茶室外隐隐傳來的冷梅香氣,方遲遲覺得腦海中的神思清醒了一些。
方才真是被吓懵逼了……
當然,縱是現在想想,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生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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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坑人了吧?
“可好了些嗎?”坐在她身側的紫雲問道。
馮霁雯點點頭。
“那就好,方才你那副樣子可真吓壞我了。”紫雲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那咱們是繼續坐這兒歇着,還是去比武場看熱鬧?”
見她一臉十分想去,卻又顧及自己的模樣,馮霁雯不禁笑了笑。道:“你趕緊地過去罷,我在此處坐着等你回來便是了。”
紫雲一時有些猶豫,顯是放心不下她。
“我當真是沒有大礙,只是比武場難免有些吵鬧,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見她臉色确實不似方才那般難看,加之又耐不住心底的期待。紫雲便道:“那你在此處等着我,我很快回來的。”
“好,放心去吧。”
望着紫雲帶着兩個丫鬟離去的背影,小醒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紫雲格格這模樣,哪裏像是單純想看熱鬧?
可她向來不會去過分關心與自己和馮府無關的事情,于是便也沒有多嘴說什麽。
小仙則在一旁為馮霁雯捏起了肩,想藉此讓她放松一二。
馮霁雯卻是望着茶室外偶爾經過的學子和下人們,暗暗思忖着該怎麽擺脫這個貪官之妻的命運。
這個身份太有挑戰性了,平庸的她實在抗不住啊。
馮霁雯苦惱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
然沒過多大會兒,紫雲不知為何又帶着阿歡和阿屏折了回來。
她看起來頗有些垂頭喪氣。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馮霁雯問道。
紫雲揉着手裏的絲絹坐了下來,癟了癟嘴道:“沒什麽熱鬧可看的。”
他竟然不參加武考了。
“興沖沖地要過去的是你,現如今說沒什麽熱鬧可看的也是你。”馮霁雯無奈地笑了笑。
“哎……不提這事兒了。”紫雲嘆了一口氣,将失望掩去。
見她擺明了是有心事的模樣,然此時身處鹹安宮官學之中,馮霁雯也不好貿然開口發問,只是道:“既然不想看了,那便吃些點心墊一墊肚子,過了午時便往宮中赴宴去罷。”
入宮赴宴不能多吃了東西,以免到時席上失禮,所以午飯只是讓丫鬟們裝了些果腹的小點心帶來。
紫雲興致闌珊地點了點頭。
小仙和阿歡将各自帶來的點心從小食盒裏取了出來,不過各自兩小碟,都是些清淡宜口的小糕點。
二人就着茶水吃了幾塊,紫雲的心情似有好轉。
“月牙兒,你日後想嫁個什麽樣的人呢?”紫雲忽然問道。
馮霁雯聞言一怔,遂下意識地看向茶室各處,确定無人之後,适才低聲嗔道:“這是在鹹安宮,你說話可注意着些。”
學規矩時太妃千叮咛萬囑咐的,便是在宮中必要言行謹慎。
這種話雖不會觸到什麽忌諱,但若讓人聽了去,難免有損女兒家自身的顏面。
尤其是紫雲還在議親。
這丫頭,真是口無遮攔的慣了。
“哎呀,這裏又沒人……都在比武場呢。”紫雲眼睛微微亮起,滿臉期冀地道:“你就跟我說說嘛,咱們相互交換一下秘密。”
馮霁雯擡起頭對上她的眼睛,一口漱口的茶水險些就噴了出來。
這模樣,不是一副活脫脫的懷/春少女真實寫照嗎?
果然是有情況了。
她接過小醒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道:“回頭出了宮再說也不遲。”
“現在坐着也是坐着,就當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兒……”紫雲伸出一只手來晃了晃馮霁雯的胳膊。
突如其來急着要與閨蜜分享的少女心可是沒那麽容易退卻的。
“你們倆去外面守着,如果有人過來記得提醒一聲兒。”紫雲向兩個丫鬟吩咐道。
阿歡阿屏應下來,退去了茶室外。
馮霁雯無可奈何,笑了問道:“這到底不是在家裏,你說話可要注意些分寸。”
這是在提醒她,縱是要分享秘密,卻也不能說出什麽落人話柄的東西來,譬如……太過明顯的暗指,甚至是姓名之類。
這傻丫頭顯然是有心上人了。
實則從香山楓會上回來之後,她就隐隐察覺到了。
“好好好,那我先說我的……”紫雲臉色不自覺就變得歡愉起來,眼中神采好似星辰,本就是鄰座,她又将椅子往馮霁雯的方向挪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卻仍然難掩歡喜地說道:“我想嫁的人,不一定是門當戶對,但一定要是自己喜歡的。”
這頭一句,便讓馮霁雯覺得相比之下,這姑娘比她更像是穿越來的。
但不管現實如何,誰都有向往理想歸宿的權利。
她便笑着問:“然後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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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想嫁什麽樣的人
“然後一定要飽讀詩書,有才華……待人溫和有禮。”紫雲繼續說道,眉眼間藏着一抹羞怯的笑意。
馮霁雯聽罷凝神想了想。
鹹安宮官學雖然是一座學所,但悲哀的是,真正飽讀詩書的學生若是較真兒數起來的話,只怕十個指頭還用不完。
所以若論稱得上才華二字的學生,似乎也就只那麽幾個。
加上大有可能還去過香山楓會……
馮霁雯仔細想了想,大約已将‘嫌疑人’鎖定在了幾個人當中。
“嫁人乃是終身大事,我可不願自己日後後悔……雖然我阿瑪額娘常常只将門當戶對挂在嘴邊,但我認為,兩情相悅才是最重要的。”紫雲一臉躍躍欲試的堅定,又笑着問馮霁雯:“你覺得嫁人的話,哪一樣最重要?”
“如果我一定要嫁人的話,那首先必要在祖父的點頭允許之下才可以。”馮霁雯道。
兩情相悅什麽的,她上輩子便沒遇到過,可見實在太難了。
這種東西對她的生活而言或是錦上添花,但并非是必須有不可。
且又是在這封建至極的古代,倘若真的兩情相悅,其實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迎上紫雲的目光,馮霁雯不覺更放松了一些,口氣随意地談道:“我只求個安穩輕松罷了。若是可以的話,我倒不想嫁進那些關系錯綜複雜的高門大戶裏,我是最不願意将時間都耗費在應付人際關系上的。”
那些宅鬥之流,她只要稍稍一想,便覺得頭疼的不得了。
她雖比蕪姨娘好一些,可卻确實不是那塊料兒。
紫雲聽罷她這番想法既不贊許也不反駁,只又笑着問道:“你只說要嫁什麽人家了,那要嫁的人呢?你想嫁個什麽樣兒的人?”
馮霁雯想了想,答道:“相敬如賓。”
作為一個穿越女,她的想法似乎太過于中規中矩了。
可誰讓她除了悠閑度日之外,就再沒有別的追求了呢。
紫雲這下才輕輕皺了眉。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馮霁雯:“夫妻之間也要那樣端着規矩的話,該多累呀……難道你不想找個真心喜歡的人嗎?”
那樣的日子過起來才有滋味嘛。
馮霁雯笑了笑,搖頭道:“真心喜歡的人豈是你想遇到便能遇到的?若是遇不到,那自然還是相敬如賓的好。難不成要成天兒大眼瞪小眼,鬧的家宅不寧嗎?”
紫雲看重的是感情二字,相較之下她卻現實的多,她沒想過要去追求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真感情,所想不過餘生可以盡量安逸地過活罷了。
“唔……你說的倒也沒錯兒。”紫雲輕輕牽了牽嘴角。笑着道:“喜歡的人……或許真不是那麽容易能遇到的。”
所以才要更加珍惜,方不愧對上天的這番安排吧。
兩名小姑娘對窗而坐,各自懷揣着截然不同的一番心事。
馮霁雯卻不知與茶室相鄰的漢書樓中,有人不慎聽到了她與紫雲的這番對話。
“我就知道你又跑這兒來看書了!”
一道少年人的聲音傳來,大步走近在他左肩處拍了一記,笑哈哈地道:“你可真行,平素不參加武考也就罷了,肄業考竟然也不去——我聽說劉鐶之和的金亦禹也沒去?”
書架前,正擡手找書的和珅淡淡地“嗯”了一聲,頭也未回地答道:“去了反而麻煩。不如不去了。”
武考不同于文考,他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費什麽心思與于齊賢等人周旋。
至于劉鐶之與金亦禹他們,則是從沒想過要通過武途入仕,家中背景雄厚,面對沒興趣的事情之時不願浪費時間,也屬正常。
只是他與凡事皆可随性而為的他們不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算計好的,不容許有任何差池。
這些年來。一如今日這般。
伊江阿笑着道:“我聽說他倆去上觀樓聽戲去了,要不等和琳那邊考完,咱們也出去玩玩兒?”
和珅沒有答他的話,取了一本書後轉回身來。适才笑着問道:“要等他只怕還要一個時辰,你今日又是在武考第一試上被刷下來了?”
伊江阿不覺為恥地道:“嘿,考的再好又有什麽用處?你不是不知道那弓沉的很吶,我有那勁兒還不如去城外打打獵呢,好歹還能打點兒吃的回來,總歸賠不了。擱這兒跟他們現。純屬是瞎浪費力氣。”
說到此處又嘿嘿笑了兩聲道:“再者說,我這頭一試便被刷下來,不是恰好能多給和琳那小子一個表現的機會麽?”
這自然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
和琳雖然讀書一般,但騎射功夫卻是一流兒,力氣又大,歷年武考從未下過前三。
而對于伊江阿這幅嘴皮子裏吐出來的各種不着邊際的話,和珅早已習以為常,聽罷不過一笑,道:“我今日尚要留下來收拾整理些東西,應是沒時間随你出去瞎晃了。你若有事,且先走吧。”
“改日再行收拾便是了,你好不容易挨到肄業了,就不出去松快松快?”伊江阿嬉笑撺掇着。
和珅已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一面翻開手中書卷,一面漫不經心地答道:“日後有的是機會。”
深知他脾性的伊江阿見狀嘆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調侃道:“那成,我就不打攪您在這兒看書做學問了,等後日裏考核的成績出來,咱們再出去聚一聚——我提前把話給您擱這兒了,到時您可不許再找什麽借口推辭,不給小弟面子啊。”
和珅擡起頭來看他一眼,笑道:“後日受了袁先生所邀,要去一趟香山別苑,只怕是分身乏術了。”
“得得得,知道您是個大忙人兒,那大後日,大後日總沒什麽事兒了吧?”
和珅微一思索之後,笑了點頭。
“那可說定了啊,我回頭讓人早早在鴻福樓把位置給定咯。”伊江阿得了和珅準話,一心想着要回去逗那兩只昨個兒剛從和親王弘晝那裏磨來的兩只鹦鹉說話。于是就沒有多留,直接帶着下人回府去了。
至于今早在西直門兒外騎馬蹭了人一事,則早已在文考時那場回籠覺裏丢的一幹二淨,半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
武考不同于文考。要先生們仔細審閱批卷,武考結束當場名次便也跟着出來了。
第三考場裏,一名正藍旗出身叫做阿奇英的學子奪了第一。
第二考場中,福康安險勝過和琳,只在射藝上勝了僅僅一發。
至于第三考場肄業考。第一名則是毫無懸念地落在了于齊賢的頭上。
到底參考的學子中,九成都聽命于他,餘下的一成縱是有心相争,卻也不敢出這個風頭兒。
考核完便是長長的年假,學子們甭管考的怎麽樣,大多樂的輕松,尤其是今年肄業的學子們,更是個個兒精神抖擻,将官學裏的書籍等雜物一概交給了家仆來收拾,高高興興地呼朋喚友三五成群地出去找樂子消遣去了。
八旗閨秀這邊。此刻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景仁宮宮宴在即,尤為怠慢不得,閨秀們皆是早早準備妥當。故眼下雖剛過午時一刻,卻多數都已在前往宮中的馬車裏,是為防止路上有什麽差池,耽擱了晚宴的時辰。
而京中閨秀當中最受矚目的金家二小姐金溶月,此時卻剛從外面回來,由丫鬟們伺候着洗漱更衣之後,午時都已過了大半。
相對其他閨秀而言,對于這場宮宴。她似乎是最平靜淡然的那一個。
只是時辰到底不早了,丫鬟阿碧見一切都已妥當,便輕聲催促了一句。
“姑娘,咱們可以動身了。”
坐于梳妝臺前的金溶月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玉釵。望着鏡中的倒影微微彎唇一笑,眼角本就有些上揚的水眸更顯潋滟。
她應了阿碧一聲,起了身來,剛要開口吩咐一句什麽,卻聽珠簾外傳來了一句丫鬟的禀告聲。
“姑娘,二少爺又來跟您借書了。”
金溶月在自己的院子裏有單獨的書房。藏書頗多,常常惹得兄長過來借書。
“二少爺今日不是肄業考嗎,這麽快便回了府,想必是考的極好了。”阿碧笑着道。
金溶月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擡腳離了房間,出了正堂,往書房而去。
“二哥今日自覺考的如何?”
她剛一踏過書房門檻,便笑着向書房裏的人問道。
卻聽裏面的人不答反問,滿是新奇的口氣問道:“月兒,這幅字你是哪裏得來的?”
金溶月面上笑意一凝,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來到了他面前。
金亦禹手中正持着一幅折痕清晰的草書,細細地打量着,眼中滿是驚豔。
金溶月皺眉将其從金亦禹手中抽了過來。
“二哥怎麽随意亂翻我的東西?”她一面将字重新折起,一面不悅地問道。
“我就是方才在書架一角裏偶然瞧見了,順手這麽打開一看,怎麽就成了亂翻了?你這書房裏,難道還有什麽我不能看的東西不成?”金亦禹笑着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視線定在了她手中折起的紙張之上:“月兒,我記得你平日裏是不習草書的——”
而後不待金溶月說話,便問道:“那首相鼠,該不就是那日在香山楓會上英廉府上的小姐所作吧?”
他雖素來沉迷于書畫,但為人卻是機敏,又因深知胞妹的心性,故只這片刻,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來。
金溶月被他那雙同樣微微上揚的桃花眸看出了幾分薄怒來,直直地看着他問道:“二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金亦禹仍然是含笑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金溶月抿了抿唇,将頭側去了一側避開他的目光,滿面不悅。
“月兒啊,這麽做人……可不好。”
金亦禹笑着輕聲說道,金溶月剛要擡起頭來反駁,卻忽覺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頭頂,輕輕拍了拍,似是勸告。
“我的妹妹這麽聰明,怎麽就不能自信一點呢。”
金亦禹笑嘆了一口氣,已是信步離開了書房。
金溶月站在原處,臉色紅白交加。
片刻後,忽而低下頭将手中紙張撕的粉碎。
本就沒人能夠比得過她,更何況是那位她從未拿正眼看待過的渾身上下皆是笑柄的什麽馮家小姐。
簡直荒唐。
……
“月牙兒,我跟你說啊,這宮宴也沒什麽,不過是吃頓席面罷了,更何況咱們只是來走個過場……一會兒到了景仁宮,你可千萬別緊張。”前往景仁宮的路上,紫雲正對馮霁雯這麽說着。
馮霁雯嘆了口氣。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你能不能不要抖的這麽明顯?讓別人看了去,未免覺得失禮啊。”馮霁雯小聲擔憂地道。
“有、有嗎?”紫雲強裝鎮定着。
她從未進過宮,縱是跟嬷嬷學規矩時聽她說起宮中規矩森嚴,卻也不曾真的當回事兒,大半日在氣氛自在的鹹安宮官學裏耗了過去,更沒覺得如何。可此時真正進了內宮,覺察到氣氛的肅穆莊重,加之又忽然想起了章佳氏為了讓她認真學習禮儀而對她講過的那些因為錯了規矩而被處罰的可怕事例,不由便後知後覺地膽怯起來。
二人一起走,平時膽兒大任性的紫雲格格,此際竟還不比馮霁雯來的冷靜。
馮霁雯聽她聲音都在發顫,一時既是想笑又恐她越怕越亂,邊放緩了腳步走,邊寬慰道:“你自己不都說了咱們只是來走過場的嗎,只要本本分分的,不出什麽差錯便是了,如何至于怕成這幅模樣?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只管照着別人來,力求不惹眼,挨過這場席面便行了。”
這話說的容易,其實她自己也有些膽怯。
但若兩個人都怕,才有的麻煩。
“好,我都聽你的……”紫雲咽了口口水,俨然已将馮霁雯當作了救命的浮木。
這讓心中同樣沒底兒的馮霁雯倍覺壓力重大,卻偏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有努力照着太妃教給的規矩,做出一副無畏的姿态來,如此倒讓跟在後頭的幾個丫鬟看的安心不少,順帶着送上了一腔崇拜。
行在前側方的小醒則加快了幾步,趕上了前方引路的小黃門兒,垂首輕聲詢問道:“敢問這位公公,還要多遠方能到景仁宮?”
小太監剛要答話之際,卻忽見眼前的小道上閃過一道白影,直直地鑽進了一側的花叢當中。
緊接着,便是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和低呼聲傳近。
“公主您慢些跑,當心着腳下!”小宮女緊張地喊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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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在哪見過
一名着宮裝的小女孩疾步跑來,未來到跟前便向那小太監問道:“你可看到一只貓兒過來了?”
那小太監看清楚了來人,連忙跪下行禮。
“奴才見過九公主!”
馮霁雯一聽是公主,連忙便扯着紫雲矮身行禮。
只是小女孩的注意卻全然不在她們身上,一面拿眼睛環視着四周,一面急不可耐地催問道:“你們可瞧見我的貓兒跑過來了?是一只花臉兒的小白貓——”
兩名宮女緊跟而來,顯是走得急,略微有些氣喘。
“……奴才方才像是瞧見了一道兒白影,可卻不甚肯定是不是九公主您要找的貓兒,奴才瞧着是往那茶花叢裏鑽進去了。”小太監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答道。
雖然自令妃娘娘故去之後,這位九公主在宮裏的地位已非往日可比,但到底還是握有生殺大權的主子,容不得他這個連名號兒都叫不上的小太監不怕。
“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花玉’給我找出來?”小女孩看向兩名宮女。
二人互看了一眼,卻是其中一人豎眉不悅地反向小太監問道:“鑽進了花叢子裏,你可看清楚了麽?”
那可是葉子上帶着刺兒的山茶花叢,真讓她們鑽進去找那只常常抓傷人的壞貓兒,指不定要被刮傷或是抓傷呢。
女孩子沒太聽得懂,那小太監卻是明白了,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作答。
年幼的公主不好得罪,可這些有點兒身份的大宮女,同樣的作對不得的——她們這些人往往記仇的很,當場不會發作,但日後有的是法子來為難你。
小太監躊躇的這片刻,紫雲忽然開了口。
“我剛才也看着那只貓兒了,确就是鑽到那花叢子裏頭去了——”
馮霁雯聞言一愣。
太妃在教她規矩之時,耳提命面最多的一句便是少言慎行。眼下找一只貓雖不是什麽大事,但既然是可以不必開口,不摻和進去的,自是還是不開口為好。
方才那說話的宮女。當着主子的面會對那小太監多此一問,顯是不樂意去找。
紫雲這一句話,倒是給這小太監解了圍……
馮霁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怎麽還愣着?”小女孩适也察覺到了什麽,面色微怒地瞪着那兩名宮女。
二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花叢處去,一面小心地撥開花叢。一面彎下腰喚着那只貓兒的名字。
“花玉——”
兩名宮女在花叢中尋貓,和恪公主站在小徑中央焦急地等着,小太監沒有得話不敢起身,馮霁雯和紫雲等人亦無法失禮離去,一時間唯有站在原處垂首等候着。
“喵嗚!”
一聲警惕的貓叫聲忽然自花叢深處響起,其中一名宮女吓得驚叫一聲,只又聽得一陣沙沙的響動聲後,和恪公主喜道:“花玉出來了,快抱住它!當心些莫要将它給弄傷了!”
兩名宮女紛紛在心底叫苦不疊。
這只貓兒的性子壞的很,不将她們弄傷便是大幸了!
二人在花叢裏與‘花玉’一陣追逐。過程苦不堪言,直讓一旁觀看的馮霁雯想要扶額嘆氣。
貓和狗不同,天性便是警惕的,你越是這樣追它,它只怕越要受驚逃竄,哪裏是這麽個抓法兒?
平日裏淨雪鬧脾氣時也會四處亂竄,可硬抓必然不行,首先要等它安靜下來,之後再耐心地喚上一陣兒,基本就沒什麽問題了。
當然。如果拿好吃的東西相誘,效果更佳。
可兩名宮女顯然不懂得這些門道,最後非但沒能抓住這只名叫花玉的貓兒,反讓它受驚之下攀着花叢後一棵光禿禿的歪脖子石榴樹給爬了上去。
二人俱是一臉苦色。轉頭為難地看向和恪。
“你們可真是沒用,連一只小貓兒也抓它不住!”和恪轉頭看向那小太監,皺眉問:“你可會爬樹嗎?”
這是想讓他爬樹去抓貓。
小太監有些猶豫地答道:“奴才會……”
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
“你若是能把花玉抓回來,本公主重重有賞。”她命令道。
小太監唯有應是,垂首起身。
“且慢——”
一直沉默不語的馮霁雯忽然出聲制止道。
會爬樹有什麽用,真讓這小太監去抓。到頭來只會是白費時間罷了。
再這麽折騰下去,若是誤了她們去景仁宮的時辰,到時未免就不妙了。
還是趁早将麻煩解決掉為好。
“貓兒是最怕生人的,真讓這位公公貿貿然去抓,若再驚到它,只怕更是要弄巧成拙。公主若不介意的話,不妨讓臣女一試,興許能引它下來也不一定。”馮霁雯望着石榴樹的方向,微微笑着說道。
那只匐在樹枝上的小白貓,聽到她的聲音輕叫了一聲。
“你真能引得花玉下來?”和恪似這才注意到尚有別人在,下意識地朝馮霁雯望過去,眼中卻閃過一抹疑惑。
馮霁雯往花叢方向走近了幾步,微微撩起旗服下擺,卻是緩緩蹲下了身去。
這是能讓貓兒最容易産生安全感的姿勢。
她仰頭望着花玉,輕聲喚道:“咪咪,咪咪……”
花玉動了動腦袋,咕嚕了一陣兒。
幾人下意識地安靜下來,都緊緊盯着樹上的貓兒,和恪的目光卻定在了馮霁雯的身上。
馮霁雯又耐心地喚了一陣。
随着一聲貓叫,花玉哧溜溜地下了石榴樹,小跑着穿過花叢底,朝着馮霁雯跑了過來。
“喵嗚——”
馮霁雯望着它笑了笑,動作輕緩地伸出一只手,在它腦袋頂兒輕輕撫了撫。
和恪簡直看呆了去,走來将已經安靜下來的花玉抱了起來,一臉疑惑地向馮霁雯問道:“你是八旗家的小姐?要往景仁宮去嗎?”
這問出來的話,卻是跟貓無關。
馮霁雯已起身,聞言微一行禮,答道:“回公主的話,正是。”
“那我們之前……可是在哪兒見過嗎?”和恪微微歪着腦袋。仰臉細細地打量着半垂眸答話的馮霁雯。
“臣女只三年前進宮過一次,想來是不曾見過公主的。”
和恪“哦”了一聲,又道:“可我瞧着你似乎有些眼熟……”
話罷似有些苦惱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一般,皺了皺鼻子。
“不管怎麽樣。多虧了你,幫我将花玉從樹上給哄下來了。”
“舉手之勞,公主不必挂懷。”
“你是不是也養貓兒?”和恪問道。
馮霁雯笑着輕輕點頭。
和恪又盯着她看了一陣,到底也沒想出來曾在何處見過,唯有道:“你們不是還要往景仁宮去嗎?時辰不早了。別耽擱了,快去吧。”
“那臣女告退了。”馮霁雯行禮。
小太監緊跟着行罷了禮,帶着馮霁雯一行人緩步離去。
和恪站在原處,卻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兩名宮女因沒能辦好她方才吩咐的差事,站在一旁也不敢随意出聲催促。
直到和恪忽然“啊”了一聲,白嫩嫩的小臉上盛滿了恍然之色。
她想起來了!
怪不得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她那日在香山楓會上不慎落水,冒險救她上來的那個姑娘!
當時她昏昏沉沉的,并沒能看得太清楚,事後問七姐姐,她卻不肯說是誰救了她。又交待她不許同任何人提起自己落水之事……
可方才那聲音,她絕不會聽錯。
那位小姐,正是那日救了她的。
“你們快去打聽打聽,方才引了花玉下樹的那位姑娘,是哪一家的小姐——”
七姐姐的交待她不會忘,可至少要知道救命恩人是誰吧?
“月牙兒,你逗起貓兒來可真是一把好手兒。”因方才一番抓貓的變故,莫名放松了一些的紫雲,正低聲同馮霁雯說着話。
馮霁雯只笑不答:“快別說話了,就要到景仁宮了。”
至于方才的情形。倒非是她有什麽特殊的本領,而是那只貓兒,她認得。
就是太妃的靜雲庵裏,淨槐下的兩只小貓崽其中的一只——它爬上樹時。她得見它那雙藍眼珠兒以及臉上的花色,便覺得像是,後來又想到那日/她去帶淨雪回來之時,問起另一只的下落,玉嬷嬷便随口告知她,說是送給宮裏來的主子帶回去養了。
這才确定了下來。
這只花臉兒的小貓崽。之前因她常常去靜雲庵,便對她不算陌生,加之她又懂得它的一些習性,哄下樹來自然不算什麽難事。
只是奇怪的是……她方才也多少覺得那位九公主,莫名有些眼熟。
好像還真在哪裏見過似得?
只是景仁宮就在眼前,打起了精神來準備應對種種的馮霁雯,沒再分心去想這件并不怎麽重要的事情。
她與紫雲二人帶着丫鬟随那小太監行進了景仁宮內。
她們雖出門早,但在鹹安宮官學裏耽擱了許多時辰,加之此番由嘉貴妃宴請,閨秀們都重視非常,故當她們被宮女引着來至景仁宮偏殿之中時,殿內已是莺聲燕語一片。
二人并不摻和進去,找了位置坐下。
“那不是馮霁雯嗎?她怎麽也過來了?”章佳吉毓眼睛瞥見,滿面不悅地說道。
章佳吉菱順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馮霁雯。
她坐姿得體,正與紫雲說着什麽。
“貴妃娘娘怎麽連這種被撩了牌子的人也請來礙眼了?”章佳吉毓冷哼了一聲。
章佳吉菱應了句“是啊”,表情卻沒了往日的那種厭惡。
自從上次親眼瞧見馮霁雯跳水救人之後,她便莫名的豎不起太多敵意了……尤其是眼前的人,從頭到腳,從動作到說話,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遠遠便瞧見了章佳大小姐和二小姐在這兒吃茶,坐的久了未免悶得慌,我聽說景仁宮裏栽了許多冬日裏也照常開的花兒,不如咱們去瞧瞧鮮?”一道帶笑的少女聲音傳來,章佳兩姐妹轉頭望去。
“不知這位小姐是哪個府上的,瞧着眼生的很。”章佳吉毓似笑非笑地問道,眼底一派輕視之意。
“……章佳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家父姓汪,在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