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Scene.04

Scene.04

越前安靜地回到家時，家裏空無一人。雖說沒有和那個叫凱賓·史密斯的美國少年說過話，但畢竟是父親的客人，越前是不會對他失禮的。所以，凱賓的自由他無法幹涉。

這麽想着，越前放下手裏的包，走進廚房，準備晚飯。

一個人生活的話，越前也自學了一些廚藝。只不過大多時候他都懶得做飯，所以一直在便利店買套餐回家吃。一踏進廚房，越前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來自于自家後院的那個網球場。

自從父親越前南次郎不在家以後，越前就沒有用過網球場了。因為是土質球場，很容易弄髒一身，加之沒有人陪練，家裏也沒有訓練道具，所以越前幹脆每天都在學校的球場獨自訓練到很晚。

——但此刻，小球擊打土地的聲音，是越前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廚房的窗戶正對着後院，透過玻璃窗，越前看到一個人影在場上跑來跑去。只需一眼，越前就知道那個背影屬于凱賓。

看着熟練地揮打球拍的凱賓，越前一瞬間有些晃神。

這麽說來——昨天凱賓來到這裏的時候，肩膀上确實背着一個網球包。當時他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

這個凱賓，不會是臭老頭給他找來的對手吧？

越想越覺得這完全是臭老頭有可能做的事，越前的心裏霎時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經常能從這個退出網壇的父親眼裏看到期待和熱情，可是他身為這個男人的兒子——現在卻被無以言明的心結絆住了腳步，無法前進。

可即使如此——

他也依舊……從未被父親放棄啊。

靜靜地削着手上的土豆，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總算勉強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一頓簡單的日式晚飯沒有花費很長時間就做好了，畢竟只有兩個人吃，越前不需要做很大的分量。凱賓似乎也打得盡興了，弄得一身髒兮兮的，脫了鞋走進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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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越前龍馬，你回來了啊！」

木地板被踩出了一個黑腳印，雖然越前沒有潔癖，但看着被弄髒的地板，心裏還是有點不爽。他把飯菜都端上桌後，平靜地瞪着凱賓，以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滿。

莫名被瞪，凱賓卻也不是神經大條的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于是也看到了腳下——

「啊……」

擡起頭再次看向越前的時候，凱賓的臉色也不禁一紅，低聲道：「我先去洗個澡，等下幫你把地板擦幹淨啦！」

因為太不好意思了，凱賓就沒有注意到越前「沒有說話」的模樣——又或許，他已經在心裏默認了越前不會跟他說話吧……

昨晚的紙條讓凱賓對越前的「冷冰冰」有了改觀，所以今天說話時他也不再像昨天一樣不耐煩了。洗完澡後出來看到越前做的晚飯，還十分興奮地誇獎了幾句。越前聽到誇獎也依舊目不斜視，靜靜地吃着晚飯。

适應能力極強的凱賓毫不在意，端起飯碗就愉快地開始食用了。

吃完飯以後兩人的分工也十分明确，越前擦幹淨桌子，然後把碗洗了。凱賓則拿着抹布和小水桶，跪在地板上認真地擦着。從廚房裏出來的越前看到地上那一頭毛茸茸的、顏色又很嚣張的金發，腦子裏一瞬間浮現的是一頭褐發——但很快心又一痛，将那一抹淺褐色從腦中驅除，轉身走向了浴室。

但最後的思緒卻是——果然還是日本人的風格比較符合自己的口味。

聽到浴室傳來水聲的凱賓心無旁骛地擦着地板，本來只是想把自己弄髒的地方擦幹淨，可人一旦開始動手，不多做點事就覺得可惜了——于是他幹脆把一樓整個都擦了一遍。

越前家裏還是很幹淨的，擦完地板，水桶裏的水也沒有很髒。只不過，凱賓在擦的過程中倒是發現了不少東西——

比如，寵物用品。

有風格各異的逗貓棒，還有貓咪用于磨爪的貓抓板，有些角落裏還放着木天蓼以及貓糧。總之能看到的寵物用品都是跟貓有關的，凱賓對于養貓是不陌生的，他的母親也喜歡貓，以前養過，但後來走失了。

雖然能看到這些——可最需要用這些的主角卻不在。

今天他獨自在這個家裏待了一天，也沒有看到貓啊。凱賓內心有些疑惑，但他知道自己就算問也問不出答案吧。再說了這是別人家裏的事，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管這麽多也太惹人厭了——

盡管很想撲滅心裏的好奇心，但出于禮貌考慮，凱賓還是放棄了思考，不去糾結這件事。

而凱賓不知道的是，其實浴室裏的越前——腦子裏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将頭深深地埋入水裏，就算放了最喜歡的入浴劑……也感覺少了什麽。

『卡魯賓……』

嘴型無聲地叫出這個名字，但在水裏只留下了一串串很快消散的泡泡而已。頭猛地浮出水面，越前扶住浴缸邊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已經有多久沒有和卡魯賓在水裏玩耍了呢……

那時候洗澡洗得久了，母親還會在門外無奈地敲門說：「龍馬，不要再和卡魯賓在浴室裏玩了哦，泡久了也對身體不好！」

但他總是不予理會。

雖然不會說話，浴室裏卻可以聽到他低沉而溫柔的笑聲。

還有愛寵向他撒嬌的叫喚。

越前呆呆地看着平靜的水面，現在不會有一個小腦袋突然鑽出水面吓他一跳了——

一瞬間，心有些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