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Dream.01

Dream.01

【多年之後，總是想起那個夜晚。那夜空綻放的璀璨花火，那近乎無限的愛戀，那溫柔至極的笑容，竟是何等美好的時光。無與倫比。】

越前總覺得每一年都過得飛快。

這幾天母親倫子已開始叨念着年夜飯要邀請多少親朋好友來聚一聚，父親南次郎也總是喝得醉醺醺倫子竟也不管，就連卡魯賓也開始興奮得睡不着覺，總在半夜爬起來打擾他的美夢……越前的心情開始由晴轉陰，正如這寒冬的天空，厚厚地壓了幾層灰雲。

「怎麽了，龍馬？」

表姐奈奈子一邊收拾餐桌上的盤子一邊看向坐在木地板上失神的越前笑着問。

卡魯賓圍繞在他身旁玩耍，一人一貓之間流動着一種微妙的情緒。

而那一副畫面神奇地定格在越前明亮的琥珀眸子迷茫的那一刻——

越前發呆的樣子，格外的可愛好看。

「青少年，思春了吧。」

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種莫名的肯定，越前南次郎的戲語惹得奈奈子送過去一枚白眼。

「只有叔叔才會這樣吧！龍馬一定是到了網球的瓶頸期，所以現在正在思考呢。」

奈奈子堅定地說着，對越前微微一笑，而後端着盤子走進了廚房。

南次郎別有深意地看了越前一眼，滿是笑意。

越前卻因奈奈子的話而微微一愣——

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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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雙手，纖細蒼白，常年握拍的手掌所産生的繭子都消失了不少。

他已經很久沒有握過球拍了。

自進入高等部，陌生的學校、陌生的同學……陌生的網球部。

因此，他并沒有加入網球部繼續打網球。

只每天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者發呆，或者看書。偶爾到那些長得茂盛的櫻花樹下去睡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又過去了空虛的一天。

說起來，他有多久，不曾見過學長們的臉了？

連那個裝滿夢想的青春學園，都差不多要在記憶裏淡去了。

今天，只今天——

他很想打網球。

越前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吓了一跳。望着放在角落裏落滿了灰塵的網球包——那鮮紅的球拍，還會如曾經那般熟悉麽？

身體突然間站起。

南次郎頓時疑惑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少年，怎麽了？」

越前沒有理會南次郎，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心裏總覺得遺失了什麽。

身體裏的那股激情，他需要重新找回來。

* * *

「啪！」

黃色的小球擊打在堅硬的牆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越前氣喘籲籲地奔走在前後左右，一次又一次擊打着那個黃色小球。球拍傳來的微微振動，瞬時讓久違的熟悉感一波又一波侵襲了心髒。

即使在如此寒冷的氣溫下，甚至偶爾有雪花飄落，越前也是大汗淋漓。那一滴滴炙熱的溫度飛快地在空氣中蒸發，又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裏迸發出來。

越前的記憶又回到了那段為全國大賽拼搏的日子——溫暖，美好，而明媚。

那時候，不善言語的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學長們以自己的方式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為失敗垂頭喪氣，為勝利激動不已。那些奔跑的身影，每一個都深刻地印在他的心裏，不曾淡忘。

而如今，遠赴美國去參加了另一場網球盛宴的他載譽而歸。只是，當時的人都已不在，去了各自的屬地，空留原物在舊時光裏打磨。

青春學園網球部又換了新的笑臉，又有新的少年為全國之夢繼續奮鬥。

越前停下來，随意地坐在地上，打開一罐芬達一股氣灌進了喉嚨。冰冷的、酸甜的汽水味充斥在胸口，有些窒悶。那一瞬間，眼眶竟微微發熱。

桃城、海堂、河村、乾……念着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越前終于忍不住掩面。

然而突然間——

漆黑的夜空驀地綻開了一束煙花。而後，接二連三的爆鳴聲響起，各種顏色的煙火在黑幕下開成了一片燦爛的花海。

越前擡起頭，屏住了呼吸。

他至今都記得那滿天的煙花，絢爛到極致的美麗，美到令人窒息。

恍惚伸出手，想觸摸那夢幻般的美麗，卻只握了一掌心的空氣。

越前望着空空的手掌，莫名地失神。

一晃眼，一個人影閃過，眼睛便被一雙手蒙住，低沉的聲音傳到耳邊。

「猜猜我是誰？」

帶着淡淡欣喜的聲音，溫柔至極。

越前身體一僵，腦海裏閃過無數人的臉，卻依舊想不出這聲音的主人。

盡管，那麽熟悉。

「啊啊~~真讓人傷心，越前竟然不知道我是誰呢。」

聲音帶了一點失望地說着，手也跟着放開了。

那一刻，越前竟感覺到自己心裏掠過一絲慌張。但他的記性不好，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吧。

轉過頭，越前沒有看見任何人。

而同一瞬間，越前只覺得頭被一陣大力扭轉過來。

剎那間，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藍眸——

失了心神。

* * *

「如何，現在記起來了嗎？」

藍眸主人的嘴角隐隐帶着一絲笑意看着越前。而越前則感覺意識一陣發懵——

竟然是……不二周助。

越前如何也想不到，竟還能在這個城市碰到曾經的學長。

「越前？」

不二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小貓一般的爪子，輕輕地撓過越前的心髒。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但是越前此時除了驚訝，的确沒有其他感覺。

「不二前輩……你不是去了英國嗎？」

越前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不自然。明明只是自己的學長，但他心裏卻那麽緊張。

眼前的人——

他的身影在那麽璀璨的焰火下，有奇異的色彩在他周圍綻開。溫柔的笑依舊在嘴角張揚盛開，讓人很容易不由自主地陷進去。

——一點也不真實。

這是越前的第一想法。

為什麽，那個身影看上去那麽不真實呢？仿佛一觸碰，便會化為童話裏的白色泡沫，與遙遠的天空融為一體。

越前微微一愣。

太……不可思議了！

他剛剛心裏竟會那麽想！？

「怎麽了，嗯？」

不二的聲音把越前拉入現實。

他有些艱難地轉頭看着不二的笑臉，一瞬間，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消失得一幹二淨。

在他眼前的，的的确确是當初那個總是微笑着的天才學長——不二周助。

「沒……什麽……」

越前的聲音忽然帶了些顫抖，眼睛霎時沉重，怎麽睜也睜不開。

——身體突然……好冷？

意識進入黑暗之前，那是越前唯一的想法。他還記得自己直直地垂入了一個懷抱，帶着淡淡的冰冷和輕盈——卻如那煙火般，溫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