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果真如岑安錦所猜測的那樣, 岑天芳很快回來,還帶着老二岑天虎,老四岑天珠, 将所有首飾還了回來。跟白丁香提供的清單一致,這回應該是誰都沒耍花招。

這些人臉皮也真是厚,輕飄飄道個歉,就若無其事地開始上演“相親相愛一家人”了。

尤其是岑天珠,之前沒出面, 就大言不慚地說什麽“我一開始就覺得咱們拿這些首飾不合适, 但我是老幺,也不好駁了哥哥姐姐們的面子。現在你們把首飾拿回去,我也算去了一塊心病”。

聽得岑天虎當面就開始翻白眼, 不過他們應該是說好的, 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 所以并沒有當面吵起來。

岑安錦并不想看他們演戲,但幾人就是坐着不肯走, 拐彎抹角問前問後。

“各位長輩。”岑安錦看馮香梅還想給他們端茶倒水,攔住她道,“不好意思, 想必你們也知道, 芝蘭表姐那邊的事還沒結束。那事多多少少跟我有點關系,我們得去看看,就不招待你們了。”

她都下了逐客令, 這幾位沒辦法再賴着不走,這才紛紛起身。

“小錦啊, 這事我今天過來,剛好聽說了一點, 四姑得跟你說幾句。”岑天珠拉着岑安錦的手,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我知道你們兩家關系好,我這麽說像是挑撥,但我真的是為你好。岑芝蘭的說法站不住腳,她就是想把你賣了。我們這些人或許貪點小便宜,可從來沒想過害人啊。那陸寶鋒是什麽人?他父母你也看到了,多兇多賴皮。真嫁給他,你能有好日子過?岑芝蘭她就是殺人不見血……”

話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幾人出門一看,卻是一群村民,簇擁着岑芝蘭朝這邊過來了。

岑天珠頓時就不廢話了,其他幾位也都不走了,全留下看熱鬧。

岑安錦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着岑芝蘭。

她大概沒在陸家手裏讨到什麽好,頭發亂糟糟的,衣服袖子還破了兩處,嘴唇發幹,臉上疲态明顯,隐約似乎還有個掌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裏拿着的棍子。

那些跟着她來的村民,臉上無一不寫着心疼。

負荊請罪?

岑安錦再次暗嘆一聲,不愧是女主。既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還舍得下臉面。

“小錦。”岑芝蘭在院子裏站定,擡頭看着岑安錦,一副堅強中帶着柔弱的姿态,“我處理完陸家的事,特意向你請罪來了。”

岑安錦知道,她在等自己問她跟陸家是這麽解決的,但她偏不問,反而道:“這麽說來,表姐也覺得,自己犯罪了?”

岑芝蘭咬着嘴唇,眼眶瞬間紅了,周圍的村民看不下去,紛紛替她解釋。

“小錦,芝蘭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吧。”

“就是,她已經付出代價了。”

“芝蘭是有錯,但她也是好心啊。”

“她本可以不來的,真的很有擔當了。”

“她已經答應陸家替你嫁過去了,那陸寶鋒是什麽人,陸家又是什麽人家,我都不敢想她以後的生活會有多慘。”

……

“等等。”岑安錦聽到這裏,出聲打斷他們,“什麽叫替我嫁給陸家?各位心疼表姐沒問題,但不能因此是非不分吧?我跟陸家從來就沒有半分關系,更不該嫁給陸寶鋒。表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明确告訴過她,我絕對不會嫁給陸寶鋒。”

馮香梅在這時候接了句:“我作證,當時我在場。”

“你是小錦的媽,肯定向着她啊。”人群裏有人質疑。

馮香梅一着急,有人忽然道:“我也可以作證,那天小錦不是跟牛婆婆他們吵架嗎?我過來看熱鬧,剛巧聽到一點。小錦還說,既然陸寶鋒條件那麽好,不如表姐你自己嫁。岑芝蘭說,我嫁了你可別後悔。對吧?”

時間地點和對話都沒問題,顯然是真聽到了,岑芝蘭也沒辦法反駁。

岑安錦繼續道:“所以,我才是那個遭受無妄之災的人。總不能因為我有能力,化解了災禍,我就活該背鍋吧?如果非要說表姐是替誰嫁給陸家,那也是替她犯的錯而嫁,不是替我,希望大家搞明白,這鍋我不認。”

更何況,岑安錦絕對不相信岑芝蘭會嫁給陸寶鋒。

她應該只是緩兵之計。

那群跟着岑芝蘭的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之前岑芝蘭跟陸家談判的時候,一直在說“我替小錦怎樣怎樣”,最後被陸家逼得沒辦法,也是哭着說“實在不行我替小錦嫁”。以至于他們都覺得,岑芝蘭是替岑安錦嫁的。

現在岑安錦這樣一說,他們才反應過來:對哦,本來岑安錦跟陸家也沒什麽關系啊。

“我就說這邏輯哪裏不對,原來……唔。”人群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可惜說一半就被左右兩邊的父母強行把腦袋給按下去了。

不過岑安錦這次看清楚了,那人應該也是村子裏的人,好像跟原主還是同學,叫什麽一時卻想不起來。

“小錦你說的對。”岑芝蘭見情況不對,急忙道,“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們一家對我們家這麽好,我卻差點害了你。雖說是好心辦壞事,但無論什麽原因,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所以我來向你請罪。我連棍子都帶來了,要打要罵随你便,我絕不反抗。”

她走上前,将棍子遞給岑安錦。

“小錦,你表姐也是為你好,算了吧。”

“就是,她已經夠慘了。”

“哎,芝蘭這丫頭也真是不容易。”

……

這次為岑芝蘭說話的人少了一些,但還是有人在勸。

岑安錦沒接岑芝蘭的棍子,搖搖頭道:“表姐你也知道,我連吃飯都沒力氣,哪有力氣打人?你這也太為難我了。”

岑芝蘭心道你沒力氣吃飯,倒是拎得動殺豬刀。

但這話不能由她說出來,村民們也沒有自覺幫她說的,她只能問:“那你想怎麽樣?說吧,我都願意。”

“當真無論我想怎樣都行?”岑安錦跟她确認。

岑芝蘭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頭皮道:“當然,你想怎樣?”

“今天大姑他們将奶奶之前的首飾還回來了。”岑安錦說,“按理說,這些首飾該我們兩家平分。既然你誠心道歉,不如全給我,怎麽樣?”

岑芝蘭神色還算淡定。

她預想過岑安錦的反應。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岑芝蘭自認為了解岑安錦。

軟弱無能,好吃懶做,只會躺着做夢。

真讓她打人,她絕對是不敢的。之前說是拿殺豬刀怎麽怎麽兇,不也只是吓唬吓唬人嗎?

別的懲罰措施,她更想不出來,頂多是讓她買點吃的來賠禮道歉。

但是,最近村子裏的人都在說岑安錦變了。

她敢提殺豬刀吓唬人;她會拒絕跟陸寶鋒的婚事;她能從床上爬起來去調查案……遇到大變故,她可能真的跟過去不太一樣了。

所以,岑芝蘭做了多手準備,甚至想到了她可能會提出獨吞奶奶的首飾。

對此,岑芝蘭的應對,就是不應對。

只要她不說話,再露出為難傷心的表情,自會有人覺得岑安錦貪婪。

岑芝蘭沒猜錯,确實有村民覺得岑安錦這要求過分了。

“這不好吧?聽說那些首飾值不少錢。”

“小錦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奶奶的遺物,怎麽能獨吞呢?”

“再怎麽說,芝蘭也是好心,有點寒人家的心了。”

……

“楊嬸,我看你一直在強調好心這件事。”岑安錦指着人群裏一個大嬸道,“這樣吧,我聽說港城那邊特別發達,遍地都是黃金,我明天就将你賣過去怎麽樣?我可是好心哦,想送你去享福,想必你不會有意見?”

楊嬸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就是賤,你們一家人的事,關我這個外人屁事,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我再也不多管閑事了。”楊嬸小聲嘀咕着,灰溜溜地走了。

“看看,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就站着說話不腰疼。”岑安錦冷笑一聲,“我可是差點被賣給一個流氓,首飾值錢,我的命和清白就不值錢嗎?而且,我可是提前和姑姑說過的,這些首飾我留着,是為了找奶奶娘家人的消息。岑芝蘭,你媽沒跟你說這些嗎?”

岑芝蘭臉色驟然一變。

岑安錦沒給她時間思考,緊接着又道:“我非常确信,姑姑将這事告訴你了。所以我今天才當衆提出來,就是想給你個臺階下。可是你呢,故意不回答,讓別人替你出頭,想逼我将首飾分給你。”

其實岑安錦并不清楚岑小草回去有沒有跟岑芝蘭說這事。

但她猜應該說了,甚至岑小草那天來家裏想分首飾,可能都是為了替岑芝蘭平陸家那邊的賬。

更甚者,今天岑芝蘭這一出“負荊請罪”,也可能是算到了她會提出這個要求,然後想利用村民來綁架她,反而逼她主動分掉首飾。

她猜,岑芝蘭可能會在村民對自己群起而攻之之後,站出來當好人,表示自己可以少要一部分。

這樣既拿到了首飾,又落得個好名聲。

她猜對了,岑芝蘭臉色很難看,因為節奏被打亂,一句話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由此可見,岑芝蘭你所謂的好心,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自己最清楚。”岑安錦高聲道。

“既然私底下已經商量好了,芝蘭為什麽不答應?”

“還能為什麽?不想找奶奶娘家人,只想分首飾吧。”

“她不是拿了陸家的錢嗎?用完了還不上?”

“這樣看來,小錦其實在給芝蘭留面子啊,倒是個好孩子。”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也忍不住要懷疑岑芝蘭的真心了。”

“不是,等等,我們被利用了?”

“剛才為了攔陸家人,我還被打了一巴掌呢,現在真是心情複雜。”

……

人群裏一片議論聲,對岑芝蘭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

“小錦,別的事随你怎麽說都好,但你怎麽能懷疑我的真心呢?”岑芝蘭眼淚開始“刷刷刷”往下掉,幹啞的嗓音聽起來特別令人動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多好你不清楚嗎?上次……”

“別跟我憶往昔。”岑安錦卻直接打斷她,“真要算這些,我們家為你們家做的事,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岑芝蘭反駁不了,眼淚掉得更兇。

“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岑安錦高聲道,“是你自己找上門來,說任何條件都答應的。現在我就問你,答不答應将奶奶的首飾全部交給我,再也不打它們的主意?”

無數雙眼睛落在岑芝蘭身上,原本帶着的同情和心疼,已經所剩無幾,剩下更多是質疑。

岑芝蘭的心在滴血,狠狠攥着拳頭,這次是真哭了:“我當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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