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狐狐受傷再遇墨璟
第034章 狐狐受傷再遇墨璟
借着墨璟的幹淨身子解了體內的合歡花毒後,白錦歡因為和狼妖打鬥而損耗的妖力也恢複了些許。他本想着事成之後将這個凡人關于破廟一夜的記憶抽去,讓他只當是做了個香甜春夢,臨動手時卻又猶豫起來。
妖族向來喜歡鮮豔顏色,越是光彩奪目明亮照人的物件越是受妖類追捧。白錦歡作為青丘狐妖,自然也不例外。
僅春風一度,白錦歡便對墨璟上了心。他從小被父王兄長們寵着長大,見多了各種奇珍異寶,因此更欣賞有着水晶心腸般玲珑剔透的人。墨璟雖然是個普通凡人,可一顆純善之心當真是世間珍寶,白錦歡對此情有獨鐘。
白錦歡看着墨璟那俊秀又不失淩厲的五官,只覺得這人當真生了一副清俊面孔,就算和妖族中以美貌聞名的花妖公子相比,也不遑多讓。他漸漸下移的目光像是丹青大家手中的毛筆,在五官上逡巡探看,慢慢勾勒出一副美人畫來。
瞧得久了,白錦歡心頭好似有一個小勾子,勾得他心尖泛起了層層癢意,不由得也生出一點色心來。他不是凡人話本中推崇的柳下惠,有這樣溫潤如玉的美人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他又怎麽能做得那坐懷不亂的聖賢事。
他伸出手來,在墨璟眉眼處輕撫,動作輕柔又體貼。墨璟到底只是個普通凡人,替他解了合歡花毒,難免會被這腌臜藥物影響。他睡得昏昏沉沉,白錦歡也不怕自己弄醒他,手上的動作便漸漸大膽了起來。
他像是撫琴的高人雅士,手上動作輕攏慢撚,細細感受着指腹肌膚的細膩光滑。指尖翻山越嶺,撫過挺翹的鼻梁,便來到了唇瓣處。
墨璟這人天生生就一副看起來就薄情寡義的薄唇,不茍言笑時唇瓣緊緊抿着,讓人瞧着覺得他像是不高興,因此一見就心裏發虛,唯恐自己得罪了他。笑起來時嘴角彎起,臉側的酒窩深邃可愛,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白錦歡伸手揉弄那兩瓣唇,将其作弄的比之前豔紅了些,這才滿意地停了手。墨璟雖然被這腌臜的花族藥物拖入了沉沉的睡夢中,卻仍舊能夠感受到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搔弄自己,便微蹙起了眉頭,睡得不太安穩。
他雖然被藥物影響,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可白錦歡卻仍舊停了手。他懷中的鶴族內丹散發着溫暖的熱度,照着他的心口一片暖意。白錦歡摸進內襟,将那枚妖丹取了出來,仔仔細細地放在掌心上打量。
那妖丹雖然周身熒光閃閃,可細細瞧着卻隐約有黯淡之意,想來那黑心狼妖應該是近來才開始修煉吸收這枚妖丹的能量。白錦歡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不禁想到若是聽從七哥建議,等狐王裁決,那時才真是悔之晚矣。
鶴羽身上的傷口雖然在大巫的調理下慢慢恢複,可白錦歡清楚得很,他的心頭仍舊紮着一根深不見底的刺。一日不見內丹,他心中便會惶恐勝過一日,那刺便紮得更深幾分,直至滲透骨血,再無轉圜餘地。
既然已經将內丹奪回,便要盡快将它還給鶴羽,讓鶴羽用內丹妖力好好修煉靈力,争取早日恢複如常。白錦歡心頭定下了主意,越想越覺得事不宜遲,還是盡快回青丘獻寶才好。
他将內丹仔仔細細地放在心口處收好,感受着妖丹散發出的暖意,白錦歡心上這才覺得踏實了許多。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睡得昏沉的墨璟,不知為何,心頭竟然生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緒。
他疑心自己是被花族媚藥傷了腦袋,趕忙回過神來晃了晃頭,将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盡數甩了出去。泥胚佛像低眉順眼,看起來慈悲為懷,普度衆生。白錦歡同這間破廟裏供奉着的佛像對視片刻,感受到自己繁亂的思緒在這樣無聲的交流中漸漸沉澱下來,腦海一片澄澈,又平靜又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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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他見墨璟穿得單薄,于是細心地将一旁的鋪蓋拖了過來,将其用妖法好生地安置在上面。他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墨璟,覺得該是最後一次見這個凡人,不過因緣際會,有緣自會相見,這才放心推門離去。
回青丘的路上他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昨日裏同他鬥法的黑心狼也沒有在中途橫插一杆子,這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他沒有不識好歹地去找白澈,反倒是瞞過了所有服侍的小狐妖,靜悄悄地鑽進了鶴羽的房間裏。
鶴羽沒有休息,反倒擺出了個修煉打坐的姿勢來。他雙腿盤坐,如同觀音坐蓮般閉目養神,調動周身氣息,想要凝聚妖力。可腹內空空如也,費了大半心神凝起來的靈氣一個不慎便煙消雲散,徹底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失敗了無數次後,鶴羽終于意識到如果沒有妖丹,自己甚至連最低階的妖法都無法施放。他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方才打坐時如同青松般挺立的脊背頓時垮了下來,微垂着腦袋,光看背影,便能感受到主人的無限頹唐。
白錦歡不忍見他難過,趕忙從後門中現身出來,走路的動靜吓了一門心思沉浸在哀傷氛圍裏的鶴羽一跳。鶴羽擡眼去望,想看看是哪個不懂事的小狐妖這般莽撞。待看清了眼前人後,面上表情閃過一瞬茫然,繼而又回到了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他起身振袖,沒有分給白錦歡一星半點的眼神,扭頭就想要走。白錦歡好不容易瞞着所有人得了這麽個見面的機會,又怎會讓鶴羽輕而易舉的離開。他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撈住了鶴羽的袖子,緊緊攥在手裏。
鶴羽抓住衣袖,往外扯了一扯,卻見白錦歡身量不大,手上力氣倒是充足得很,竟然沒能拽動。他內丹被奪,連用妖法割斷袖子的能力都沒有,現在惱羞成怒,更是覺得白錦歡就是故意來看自己笑話的。
就算心裏如何不忿,鶴羽臉上也不想表現出撒潑打滾的潑辣姿态。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與白錦歡一般計較。他的語氣淡薄,好似沒有半點情感,別過頭去不願去看:“白錦歡,放手吧。”
白錦歡像是沒能聽清他說的話,他不僅沒有如鶴羽所願那般乖乖聽話放手,反倒變本加厲,手上動作更重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鶴羽,狐貍眼睛總顯得多情又溫柔,用這樣濕潤的目光看着人,總是讓人硬不下心來。
“鶴羽,你當真要同我生分嗎?”
他的話語近乎懇切,配上白錦歡那張豔若桃花的面容,瞧着更是可人。鶴羽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原本有些動搖的心思在感受到體內空空如也的靈力後,再度變得茫然又痛苦,就連說出口的話也顯得哀怨和不近人情。
他淡淡地搖了搖頭,眼中一閃而過受傷的情緒:“我這樣寄人籬下又一無是處的妖族廢人,哪裏敢當你青丘九公子的朋友。生分不生分的,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提了。九公子,你光風霁月的,是妖族中難得的好人,不要再和我攪在一起了。”
這撇清關系的話,讓白錦歡原本歡喜的內心一點一點冷了下來。他手裏緊緊抓着鶴羽的袖子,仿佛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明知道鶴羽心情不快,白錦歡卻仍舊固執地不願放手。他心中隐約有了猜想,若是自己放手,便徹底抓不住了。
胸口處的內丹仍在源源不斷朝外散發着熱量,蓬勃的靈力聚集其中,仿佛擁有無限的生命力,同時也是修複關系的一劑良藥。白錦歡感受着心口熱度,希望那一點溫暖能夠融化鶴羽心上堅冰,讓他不要再這樣陰郁頹唐。
他學着鶴羽的樣子,也緩緩搖了搖頭。白錦歡覺得自己的語氣從來沒有這般平靜過:“不會的,鶴羽。有我在,你不會成為廢人的。”
白錦歡松開了鶴羽的袖子,同時念着他那一點吹毛求疵的潔癖,還暗自動了妖法,将袖上方才攥出來的褶皺消了個幹幹淨淨。他摸進了自己的內襟,那枚內丹的熱量照得他胸口一片暖意,現在也是時候交給他真正的主人了。
鶴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見他手上動作,心上隐隐約約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錦歡的一舉一動,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可微微顫動的眼睫和閃爍的目光,仍舊暴露出他的激動。
白錦歡握住內丹,朝鶴羽攤開手心。他先是垂下視線,看向掌心躺着的內丹,而後掀起眼皮,一臉真誠地望着鶴羽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說過的,鶴羽,我會幫你的,這次沒有食言。”
他将內丹還給鶴羽,鶴羽激動萬分地接過,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方才交接過程中,他只覺得自己整條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發顫。先前他還覺得自己是廢人一個,從此人生無望。現在有了內丹,心頭便又燃起了對妖力的渴望。
青丘大巫告訴他,他近日宜靜心修養,不要有過大的情緒起伏。因此他此時再怎麽高興,面上表情卻仍舊寡淡無波,被他牢牢壓制,只有一點外溢的歡喜。他輕咳一聲,表明自己的态度,僵硬地對白錦歡道謝。
“多謝九公子。”
白錦歡見他面上表情稍稍緩和,自己這次行動就算是不虛此行。他看着鶴羽笑了一會兒,恍惚間好似沒有那麽厚重悲慘的血海深仇,有的只是兩個同樣出衆的年輕人,在地宮內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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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錦歡見鶴羽眉眼之中似有疲意,也不好意思再做打擾。鶴羽的屋子人來人往,除了伺候的小狐妖們要服侍着端茶倒水外,大巫出于醫者仁心,也會時常看望。眼瞧着外面的天色越來越亮,白錦歡也不便久留,留下一句“你好好照顧身體”後,便匆匆告辭。
他不久之前才和白澈吵了一架,現在也不想出現在他面前。白錦歡知道自家七哥一日的時間安排,特意選了與其截然相反的道路行走,為得就是特意避開白澈,省得出現争執,在一群毛還沒長齊的小狐妖面前丢人現眼。
可他千算萬算,算過了擁有一副九曲心腸的七哥白澈,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栽在了一身莽撞氣的青玄身上。青玄許久不見自家公子,心裏想念得緊,可七公子又不準他這個貼身妖奴看望,為此很是氣惱,一連多日都悶悶不樂。
他神思郁結,不願一人在地宮裏無所事事,便出來望風,希望和煦春風能吹散心頭憂慮。不知是不是天上主管實現願望的神仙現在正好閑暇,居然真的聽見了他的心聲。下一秒,白錦歡不偏不倚的,恰好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青玄喜出望外,趕忙迎上前去服侍白錦歡。他是白錦歡的貼身妖奴,從還沒學會化形時便被狐王做主賜給了白錦歡。本來以為自己一條小小巴蛇最後會淪落到成為他人玩物的下場,沒想到自家公子宅心仁厚,沒有把他當一個玩意兒。
白錦歡不僅将他貼身帶在身邊,還教他如何運用靈力,如何幻化成人。青玄耳濡目染,妖力日漸精益,不僅甩開了同齡的小狐妖一大截,甚至不久之後就成功積攢經驗,開始嘗試化形。
青玄在留仙洞裏修煉了半個月,可是在成功化形那一天,仍舊是戰戰兢兢。他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在施法而成的水鏡前照了一天,內心萬分忐忑,唯恐自己生了一副醜陋面孔,惹得向來喜歡鮮豔顏色的白錦歡不開心。
最後還是白錦歡破門而入,将馬上要在房間裏面悶着長蘑菇的小妖奴強勢地拉了出來。青玄不敢擡頭,他原本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慢慢接受了化形的面孔,可是現在看見白錦歡,又頓時怨恨起自己生得不夠美,竟沒有公子的萬分之一。
白錦歡饒有興趣地用随身攜帶的折扇勾起青玄的下巴,以一種半強迫似的姿勢讓他擡起頭來。青玄雖然順從着下巴上的力道,微微擡頭,卻垂下目光,視線半點不敢看向白錦歡。他心內惶惶不安,害怕被公子厭棄。
他聽見了公子在他耳邊的一聲贊嘆,讓他緊張的內心稍稍放松了些。青玄大着膽子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白錦歡。他設想了無數種公子可能會有的反應,卻沒想到自家公子一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驕傲模樣。
白錦歡将他帶到了其他八個兄弟姐妹面前,欣喜地對他們宣布自己現在也是有了親手教導出來的妖奴的人。青玄恭恭敬敬跟在他的身後,面上雖然沒有喜出望外的神色,心底卻是十分的歡呼雀躍,開了一簇簇茂密的小花。
公子于他,不僅有施救之恩,更有教導之情。青玄暗自發誓,将自己這條命徹徹底底交給公子,不會做任何讓公子傷心的事,更不會違逆公子任何要求。
近日不見白錦歡,青玄已是有些郁郁寡歡,連帶着對七公子白澈都有了些怨言。如今千思萬想的人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難以壓住心頭激動,跑到白錦歡身邊上下打量,生怕自己不在公子身邊這段時間,公子受了什麽委屈。
白錦歡知道青玄這些小心思,他是自己一手養大的,自然懂得他的心思和作風。他站立原地,乖乖任由青玄檢查,末了才清淺地笑了一下,伸手點在自己這個小妖奴額頭上,略帶調侃地說道:“怎麽,就這麽些天瞧不見我,就難過地要哭鼻子啦?”
“公子總是愛說笑。”青玄本來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聞言,硬生生地将那些醞釀出來的淚意壓了回去。見白錦歡身上沒有什麽大礙,這才将懸起來的心放下了一半,憂愁地問道:“七公子為何不讓我見公子?”
白錦歡手上被狼妖割出來的傷口塗了一遍墨璟的草藥,又有妖力修複,早已經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他光明正大地應付了青玄的檢查,見他眉間憂慮,語氣憤懑,于是笑着寬慰他道:“七哥也是為了我好。”
青玄不解其意,白錦歡話語聽起來像是偏向七公子,可眉眼之間卻全無笑意,反倒顯得有些憂慮哀傷。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公子臉上神色,謹慎地問道:“公子現在出來了,可還要去向七公子禀報一聲?”
“不了。”白錦歡幽幽嘆了口氣,拒絕了青玄的提議。自從那日和白澈吵了一架不歡而散後,他們還沒有說上話,甚至也許久沒有見着自己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哥。七哥本意是想找人好生看着自己,可自己又怎能事事如他的意。
現在他冒險去狼妖那裏鬥法奪寶,雖然事情順利解決,可到底過程兇險。沒想到變故橫生,有了合歡花毒和墨璟這一件事。白錦歡不禁去想,若是七哥白澈知道了事情原委,還不知道要如何發作。
他一想到七哥愠怒的面孔就覺得一陣頭疼,恨不得即刻消失在青丘,出走個一年半載,讓彼此好生冷靜下來。白錦歡拍了拍青玄的肩膀,将昨日晚上的英勇事跡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順帶略掉了墨璟的存在。
青玄聽得目瞪口呆,先前還惦記着關心公子的安危,現下卻更怕自家公子會被七公子責罵。七公子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表面上看起來一派從容,私下卻是個心腸冷硬的主。白錦歡違背他的命令私自行動,不知日後要吃多少瓜落。
白錦歡見青玄像是在設身處地的為自己擔憂,不由得心頭一暖,覺得這一夜奔波勞累和在鶴羽那裏受到的委屈頃刻之間都煙消雲散。他伸手捏了捏青玄臉側軟肉,眉眼微微彎起,笑意盈盈地抛出了自己的條件。
“小青玄,你知道的——”白錦歡的尾音拖得蜿蜒婉轉,活脫脫就是一只看起來慣會算計人的狐貍。青玄知道自家公子一旦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接下來的事情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事,卻仍舊選擇順從聽服。
果不其然,白錦歡說出了讓青玄十分不贊同的話來。他眼角含着笑,總讓人不忍拒絕:“我這回可算是徹底惹惱了七哥,白澈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我若是還留在青丘,之後的日子可十分不好過,說不定還會連累到鶴羽和你。”
見青玄臉上怔愣神情,白錦歡深吸一口氣,在他沒反應過來時,以一種極快的語速說出了口:“我接下來要去人間躲一陣子,妖族的山山水水都看膩了,沒什麽新鮮的,正好借着這段時間看看凡間的名山大川。”
“鶴羽得了妖丹,之後應該就會去留仙洞裏修煉療養。他要療傷的時間久,我也不好過多去打擾他。”提起鶴羽,白錦歡一顆心難免沉重了起來,“這些日子可能需要你辛苦辛苦,幫我時時照應着鶴羽,莫要怠慢了他。”
“公子哪裏的話!”青玄頓時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答應了下來,還許下了許多瞞着白澈的承諾。白錦歡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頓時無事一身輕,緊繃着的心神松了下來,只覺得渾身疲憊。
狐王不在青丘地宮,狐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過一遍白澈的手。白錦歡不知道自家七哥到底有多大能耐,卻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他同青玄在這僻靜之地聊了一會兒,囑咐了他一些瑣碎事後,才放心離開。
本以為離去的時候會和回來時一般暢通無阻,可誰也不知道這個黑心狼妖怎麽想的,來時不設陷阱伏擊,回去的路上卻給白錦歡使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絆子。白錦歡本來就身心俱疲,現下更是來了火氣,同那狼妖鬧出了好大一通動靜。
白錦歡之前給鶴羽輸送法力,昨日與狼妖鬥法,又中了合歡花毒。這一系列的事情堆在一起,饒是他的妖力再怎麽雄厚,現下也有些支持不住。他一時不察,腿上就不慎被那狼妖的妖法傷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現下身體虛弱又受了傷,若是再這樣打下去,吃虧的定然是自己。白錦歡不是熱血上頭就不管不顧的莽夫,自然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眼瞧着已經漸漸落了下風,白錦歡轉念一想,三十六計還是走為上計。
他用了個巧計,聰明地擺脫了那狼妖窮追不舍的攻擊,慢慢摸到了妖族邊界,隐蔽了自己的氣息,輕巧地躍了過去。此時人間已是天光大亮,豔陽緩緩爬上山頭,紫霄山上樹林茂密,各種動物層出不窮,皆躬直了脊背,警惕地看着面前走過的白錦歡。
白錦歡妖力不支,随着腿上傷口血液的流逝,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人形。他身上屬于狐妖的那部分妖氣外溢,吓得方圓幾裏的各種動物戰戰兢兢,沒有任何生物敢在此時走上前來。
白錦歡感受着腿上疼痛,心裏暗罵狼妖的陰險狡詐。他悶頭行路,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昨日那破廟附近。他眼前一黑,再也撐不住人形,倒在草叢中,化身成為了一只通體雪白,眼下卻生着火紅毛發的狐貍。
眼前青草被人猝不及防地撥開,白錦歡擡起狐眸,意外瞧見了墨璟那張清俊面孔。面前的凡人心腸極好,話語溫和地同他商量,想要帶他回家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