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擇木而栖(三)
第53章 擇木而栖(三)
梁喑眸光幾不可察地一縮,呼吸短暫地停了兩秒鐘。
他一直知道沈栖和林封之間的關系好但不知道竟好到這種程度,一同吃一同住,形影不離不藏秘密,青梅竹馬還不夠甚至還約好了未來餘生。
梁喑沒把林封放在眼裏過,但親口聽沈栖訴說兩人的過去還有這個指向性非常明顯的L,還是讓他心裏無法自控地蹦了兩顆火星子。
他都把林封寫進人生裏去了,不喜歡他寫什麽寫!
梁喑肝火燒得胸口發緊,輕吸了口氣,松開青筋鼓脹的手慢慢收回去盡量優雅地放在膝蓋上,讓自己看起來大度又溫柔。
“我信。”
沈栖本來也怕梁喑不高興,畢竟前兩次的血淚教訓警告過他,梁喑一聽見林封的名字就很容易失控,所以話也說得小心翼翼,挑挑揀揀省略掉了很多細節,語速也放得很慢,沒想到梁喑不僅沒有生氣還很溫柔。
沈栖有些意外地看他。
梁喑捏着無名指上的婚戒,一下一下地轉,但面上溫和不減,甚至連嗓音都比平時要更深情許多,“當時為什麽想用代號來發?L有什麽重要的含義麽?”
沈栖指尖輕顫了下,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不想把自己被綁架前後那一連串的糟心破事兒告訴他心煩。
紅蕊膽戰心驚地去看梁喑,發現他把那婚戒都要轉出火星子了,心想沈栖你可別再刺激他了。
紅蕊跟梁喑久,知道他這人是什麽脾氣,意外他竟能冷靜成這樣。
這段感情看似是梁喑主導,事實上從婚禮簡辦到隐瞞婚姻,再到現在的公開,每一步都是沈栖在做決定。
他比想象中更有想法,更有主見,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看似冷淡嬌弱其實根本不妥協。
沈栖無意識地摸摸手腕,壓下不存在的束縛感和如影随形的撕裂劇痛,輕聲說:“那時候太多人找我去他們大學,每天都堵在我家門口弄得家裏人很煩,我就想匿名發布,但是後來生了一場病住了三個月的院就把這件事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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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喑伸手給他蹭掉唇上的一點茶漬,“那為什麽林封拿去用了?”
沈栖張了張口,說:“我猜測是他看過我的初稿,發論文的時候怕我不高興才用這個代號。”
梁喑笑意一頓,“你的初稿?那篇論文是你寫的?”
沈栖呆愣愣地點頭:“是、是我。”
饒是梁喑這樣的思維邏輯,也在一瞬間崩盤了,顧不上思考沈栖和林封有什麽過去,也顧不上去計較誰起的名字,滿腦子就剩一句話。
他一直在找的L是沈栖,他的小先生?
他找了兩年的少年天才,就在他觸手可及的眼前。
他剛才說的那句L可能是我,指的不是他起名字的意思,而是是論文是他寫的。
“您寫的???”紅蕊一個震驚還未消化完又被另一個重磅消息砸得頭暈眼花,看向梁喑時頭皮瞬間一麻,“對不起梁總,是我不夠謹慎才弄岔了以為林封是L。”
“有人有心誤導,怨不了你。”梁喑說完,看着沈栖一臉驚詫的表情,輕嗤一聲:“你看我這個眼神,是覺得我沒有把你紅蕊姐姐當場拖出去砍了,還有點人性?”
沈栖連忙別開眼,努力壓下唇角的弧度,他一直知道梁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紅蕊嘴角抽了抽:“……感謝陛下不殺之恩。”
沈栖朝紅蕊笑笑,眉眼微彎怎麽看怎麽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影響暴君一怒一笑的禍國小妖精。
紅蕊習慣了梁喑的高壓政策,很快冷靜下來,“只要我們放出初稿日期就能證明那篇論文的真正所屬,不僅L這個名字能拿回來,連屬于您的榮譽也一并拿回來。你把文件發給我,我現在就去安排人處理,争取今晚把這兩件事都辦完了。”
沈栖點點頭,半坐起身撈過手機低頭翻文件。
紅蕊遭遇了這一通上上下下的過山車,忍不住感慨,“梁總等了兩年的人居然是你。”
沈栖從手機上擡頭,兩只異瞳兔子似的眨了眨,一派茫然。
梁喑挑起眉梢看他,“不是說畢業了要給我工作麽?不願意來了?”
沈栖怔忪地看着梁喑。
紅蕊朝沈栖眨了下眼,堂而皇之地透露:“幾年前梁總打算籌辦梁氏自己的研發小組但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看過那篇論文之後一直在找你,甚至把研發項目擱置到了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研發小組是為你而辦的。”
沈栖震驚地去看梁喑,四目相對間他從那雙眼裏看到了幾分莞爾。
紅蕊見兩人有話要說,立即拿過文件給兩人騰地方:“梁總我先出去做事。”
梁喑“嗯”了聲。
只剩兩人的辦公室突然變得暧昧,沈栖耳裏還殘留着紅蕊那幾句話,緊張又小心地看梁喑,“您……您真的……”
梁喑半起身走到沈栖旁邊把人攔腰抱起來,低下頭含笑問他:“我真的什麽?”
“沒什麽。”沈栖餘光瞥見落地窗,燙着一般收回視線,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抵住他胸口:“我還在給紅蕊姐姐發資料,你……”
沈栖呼吸一窒,被人抵着額頭的壓迫讓他一下子忘了到嘴邊的話。
“寶寶,我親親你,好不好?”梁喑輕輕蹭着他的額頭征求意見,像一個不答應就不會往前邁一步的紳士,把決定權交在他手上,一切全憑他做主。
沈栖緊張得心跳都快亂了,斂眉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以及規整板正的襯衫領口和深藍色領帶,很輕地咽了下唾沫小聲說:“還有事情沒辦……”
“紅蕊會辦好,不要擔心。”
“我的茶還沒喝完。”
“一會兒再喝。”
沈栖手心發潮,緊張地按着他的胸口,梁喑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用溫柔斯文的表象一點點誘導單純的小動物往他手上走,低啞嗓音離得很近,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深情語氣輕聲游說,“只是親一下不做別的,我向你保證。”
“別害怕,你還有個安全開關在手上對不對?不願意了随時按下去我會停下來。”
沈栖喉嚨口有點發幹,拒絕的話在嘴邊反複游離,“這裏是辦公室。”
“我的辦公室沒人敢擅自闖進來,這裏很安全。”
安全的環境、随時決定結束的權利,梁喑用不斷的退讓畫了一個完整的圈将沈栖困在裏面,給足了他安全感的同時也掐滅了所有拒絕的理由。
這種詢問比強行吻過來還要讓沈栖羞赧,好像在主動接受他的親密,給他打開一扇門允許他進來肆意探秘。
兩人距離太近了,這樣不緊不慢的征求像是在仔仔細細品嘗餐前酒,好整以暇地剝離酸澀單寧,找到深埋酒中最令人心動的溫潤甜美。
沈栖腦袋裏熱烘烘的,他很喜歡梁喑的聲音,低沉沙啞地灌進耳裏會讓他半邊身子都發麻。
“寶寶,相信我。”
沈栖骨頭發軟,指尖攥住了他的手臂很輕地“嗯”了一聲。
一聲很低的,帶着笑的“好乖的寶寶”灌入耳裏,如指尖仔仔細細揉按摩挲耳膜,帶來戰栗。
沈栖嗓音微抖,“你別……別這樣叫。”
梁喑含住他耳垂,把聲音壓得更低:“不喜歡麽?把眼睛閉上。”
沈栖輕動了動喉嚨緊張地閉上眼,接着就感覺眼皮上一濕。
柔軟的唇在眼皮、眼尾、鼻尖一路濕漉漉地留下痕跡,很輕很溫柔卻比以前那種洶湧的帶着懲罰性質的吻更加令人發抖。
溫熱的呼吸伴随着潮意描繪着他的眉眼,帶來更加隐蔽的情/色意味,沈栖不由自主地抓緊他的袖子,睫毛顫得如同瀕死的蝴蝶。
梁喑就像一只囚禁多年的猛獸,抓到了一只鮮嫩可口的獵物卻舍不得一口吞下去,而是叼回洞穴裏慢慢舔舐幹淨皮毛,将整個人都弄得濕漉發顫,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又乖巧地承受每一步。
“把嘴張開。”梁喑很有耐心地蹭蹭他的唇,輕聲提醒。
沈栖喉嚨滾了滾,忐忑地朝他微微張開口,迎接濕滑柔軟的入侵者,在對方進來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縮了下舌尖。
入侵者并不急着搜捕獵物,而是不緊不慢地檢視整座洞穴,極有耐性地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這樣的方式完全超出了沈栖的認知,他整個人都在發軟、恍惚,掐着那條結實手臂的指尖不斷泛白。
他像是一只陷落進蛛網的飛蟲,沾到了帶有毒液的蛛絲,無力地任人宰割。
沈栖喉結不斷滾動,繃直了脖頸接受梁喑居高臨下的檢閱。
心跳不斷加快,輕微的窒息感帶來迷亂而失序的昏熱,他不斷地仰高頭,讓整個人伏在他身上承受這個無休無止的親吻。
不行……這樣不行……
沈栖推他的肩膀的手軟綿綿地使不上力,一下一下艱難地用力,就在他以為要窒息的一瞬間空氣陡然灌入。
“咳咳咳……”
沈栖脫力趴在梁喑肩上大口喘氣嗆咳,眼睛裏全是濕紅的水痕。
梁喑單手攬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撫弄,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後頸上輕輕捏了捏,壓下心底的欲望擡手揉揉他腦袋,“難受麽?”
沈栖悶在他肩頭不好意思回答,隔着襯衫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重點兒,才這麽點兒勁能消氣麽?”梁喑含着笑任由他咬,等他發洩夠了彎腰把人從椅子上抱起來。
沈栖吓了一跳,下意識勾住他脖子,一雙異瞳紅得特別招人。
梁喑沒忍住,低頭又往他唇上親去,碰到的一瞬間被一只手擋住了攻勢,沈栖如臨大敵地看着他:“親過了,說了只親一次的。”隔了一會,又小聲說:“我嗓子疼。”
“這就喊嗓子疼了,以後讓你吃點別的……”梁喑話未說完便停了,他也舍不得讓沈栖吃別的說了沒什麽必要,笑了笑又把人放腿上坐着,拿過他手機确認資料已經全發給紅蕊了。
沈栖在他面前太乖了,雖然偶爾撒潑嬌蠻,但大部分都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麽脾氣。
梁喑不太能想象得出沈栖在實驗室拼命的樣子,但他這個別人口中的“配不上”他的聯姻對象要比他認為的優秀還要再擴大範圍。
梁喑端了杯溫水喂沈栖,邊問他:“以前的論文能給我看看麽?”
沈栖一手扶着杯子喝了兩口潤嗓子,靠在他懷裏用另一只手找出網頁,“您能看懂嗎?”
“不懂,看個大概。”
論文發布日期是四年前,算下來就是他高一那年,高一就有這樣水平的論文發表了?
梁喑不是生物專業看不懂具體的符號名詞,單從這個論文的嚴謹程度與清晰的架構和大量的資料數據來看,沈栖絕對當的上天才兩個字。
沈栖側過頭看梁喑認真的表情,垂頭想了一會,說:“梁先生,如果有一天我給您添了很多麻煩,您會……”
“不會。”梁喑沒等他說完便給了答案,丢下手機把人摟進懷裏,說:“以後你不用擔心任何人喜不喜歡,只需要考慮自己喜不喜歡,做你想做的事,闖你想闖的禍,任何麻煩我都處理得了,相不相信我?”
沈栖埋着頭,小聲說:“信。”
梁喑揉揉他腦袋,低笑說:“嗯,乖孩子。”
紅蕊敲敲門,探頭過來提醒:“梁總,推遲的會議是照常進行還是繼續推?”
“開。”梁喑起身把沈栖放在椅子上坐着,微微俯身說:“我去開個會,困了的話可以到裏頭的隔間裏睡一會,我開完會回來叫你。”
沈栖剛被他親過一遍,現在還羞赧着巴不得他趕緊走,“嗯,您去吧。”
“學校的事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嗯。”
夜色初降,沈栖望着空蕩蕩的辦公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發燙的嘴唇。
梁喑說的隔間地方并不小,設施一應俱全還有一個挂着西裝襯衫的衣櫃,以及一張單人床。
黑色的床單看起來有些壓抑,床頭有個小櫃子,放着一枚銀色的機械腕表。
沈栖不自覺想象了一下梁喑加班之後在這裏休息的樣子,冷白的手腕壓在黑色的被子上,冷厲眉眼顯出幾分沉睡的柔和,想着想着就有點犯困。
他脫掉鞋和褲子爬上床緩慢地躺下來,聞到一股屬于梁喑身上的味道,不自覺地把臉埋在枕頭上又不太好意思地轉過頭。
情緒因為梁喑而平複了一些,沈栖這才有心情給人回消息。
林延和徐瑤瑤已經急瘋了,宗明也連續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沈栖挨個回複了告訴他們沒事,讓他們不用擔心也不用花時間去跟人家吵架。
徐瑤瑤直接拉了個群,說:吵架算什麽,我都想直接撕爛他們的嘴!
宗明說:就是!
林延:我手機都吵沒電了,這幫傻逼還在造謠你論文是林封寫的,他媽的這幫狗腿子,不就因為林封是校草長得帥家裏又有錢嗎!把你老公身份亮出來閃瞎他們狗眼,林家那點錢算個屁。
沈栖看着他們幾個義憤填膺,趴在被子裏,慢吞吞打字:謝謝你們。
徐瑤瑤:謝什麽啊,我們就出個鍵盤,還沒什麽用,我真有那本事我直接挨個兒抽他們。
宗明:就是!
沈栖朋友不多,但這幾個人都很令他珍惜,該道謝還是要道謝:過幾天我請你們吃飯,去半江月。
徐瑤瑤:半江月?是我想的那個半江月嗎沈爸爸?
宗明:我去?
林延:你沒事就行,吃飯……那還是請吧,我也想嘗試一下半江月是什麽神仙餐廳。
沈栖也沒去店裏吃過,不過他覺得自己提了梁喑一定能辦到。
徐瑤瑤:快快!!!你們快看這是什麽????
她往群裏發了條鏈接,标題十分簡單粗暴——梁氏掌權人梁喑與先生沈栖婚姻公告。
半個字的廢話也沒有,很有梁喑的行事風格,也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那些質疑梁喑婚內出軌、沈栖小三傍富豪出賣身體換資源的人的臉。
宗明:我去?行動這麽快!不愧是我崇拜的老板,做事就是霸氣!
林延:牛逼。
沈栖點進鏈接看了一眼,婚姻公告是發布在了梁氏是官網上,碩大的一張婚禮現場的照片差點兒閃瞎他自己的眼,圖上是梁喑低着頭為他戴戒指,沈栖指尖伸平,背後是兩人放大了的婚照與空運而來的鮮花白紗,在豔陽下浪漫而漂亮。
沈栖都快忘了結婚那天是什麽心情,他按着圖片放大,頭一次這樣看婚禮那天的自己和梁喑。
當時他還很怕梁喑,不想結婚,但梁喑的側臉深情而溫柔,為他戴戒指時眉眼微斂,側臉英俊迷人,也許他真的從見到自己第一眼就為他心動。
沈栖心裏發甜,偷偷将照片保存下來。
與此同時,沈栖的初稿、曾經給林封發過的資料、指導過論文的記錄都被一一發布出來。
學校的澄清公告連同沈栖進入實驗室的手續流程、聘書一并發布,實驗室項目拟收研究生人數也對外公開,連同梁氏檢查報告的最終簽名,只有徐令知與平大公章,甚至連梁致謹的名字都沒寫,帶沈栖鍍金的說法不攻自破。
徐瑤瑤一口惡氣出的特別爽快,立刻飛奔到論壇上秋後算賬。
——說沈栖是小三的人呢?出來說話。
——我靠?這走向給我腦子閃了一下,沈栖跟梁喑是正經兩口子?
——誰說梁喑去頒獎現場是為了林封來着,人家明明是為了自己的小先生,坐在臺上陪着他獲獎,酸死算了。
——沈栖穿西裝好漂亮啊,梁喑也好帥,這婚禮也太美了。
——我去?沈栖居然這麽牛?弄了半天林封是占了人家的便宜還搶了人家的名字?還有,如果梁喑是林封的舅舅,那沈栖豈不是他的……
——啊?林封居然是這樣的人?虧我一直覺得他又帥又牛,還很崇拜他,他怎麽好意思跟沈栖一起參賽啊?
林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看着論壇上幾乎以秒刷新的評論,氣得将手機狠狠砸在了牆上。
沈栖居然做事這麽絕,他說要拿回L這個名字就一點兒不留情,非要将他全部毀了才算。
他現在是徹底明白了,沈栖說的不喜歡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沒有過一星半點的喜歡,他那些糾結、痛苦、夜半反複的煩悶全都與他無關,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林封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他以為沈栖喜歡他,事實上,人家根本沒當他一回事。
梁喑要奪走林氏,沈栖要拿回L,他們一點活路也不打算給他留。
他從小到大都被捧着長大,他說一從來沒人敢說二,那些追求者他從來都不看在眼裏但也能滿足他的驕傲,他一直是受人追捧的學霸校草。
現在沈栖輕而易舉地毀掉這一切,連宗明,他的好朋友也瞬間倒戈。
寝室裏能砸的東西被他一口氣砸完,林封仍覺得心口堵得無法呼吸。
“哎你……”室友推開門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頓了頓,說:“你沒事吧?”
“你也想嘲諷我?笑吧,不用裝了,我知道你們都等着看我笑話。”林封冷笑了聲,看着從外頭進來的男生,狠狠又踹了桌子一腳。
“我沒有要笑你,其實……”男生扶起椅子,把自己的書放在桌上順便又幫林封拿起碎成蜘蛛網的手機,“你不用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你,也許有人想看你笑話,但我從來沒這麽想過,我……算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我去食堂。”
門開了又關,寝室裏只剩林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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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喑開完會回來已經快九點了。
辦公室裏沒人,紅蕊先看了一圈,疑惑道:“太太已經走了?”
梁喑看外套還在,估摸着他在裏頭睡覺,便進去看了眼。
沈栖睡覺不太老實,懷裏抱着一只枕頭手腳并用地夾着,側臉乖軟睫毛又黑又長。
他長得白,被黑色床單一襯水嫩又漂亮,像株修長的白梅。
梁喑俯下身摸摸他額頭,沈栖睫毛顫了顫,醒了,但人還沒回過神,因為傍晚哭過而微微紅腫的眼皮透着股惹人蹂躏的可憐,帶着點兒剛睡醒的迷茫鼻音問他:“幾點了。”
“九點了,還睡麽?”
“不睡了。”沈栖撐着手爬起來,一用力就繃到了手背上的傷口,頓時“嘶”了一聲。
“小心點兒。”梁喑把人撈過來,低頭在他眼皮上親了親,“餓不餓?”
“餓,想吃火鍋還想吃冰淇淋,還……”沈栖被他壓在身下,左手腕舉高以一個被擒獵物的姿态被禁锢在枕頭上,“您……您別……”
梁喑低下頭在他鼻尖上蹭了蹭,壓低聲音問他:“在我床上睡得舒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