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網約車停在青棠酒店門口,門童盡職盡責地上前打開車門。見到崔灼,恭敬地說聲“崔總好”,直到這裏都與往常無異,但看到崔灼從車裏撈出一個神志不清的年輕男子時,門童到底沒能繃住,驚訝的表情中帶着明晃晃的八卦:“需要幫忙嗎?崔總。”

“不用。”崔灼摟着白昙,從容地走進了酒店大廳裏。

毫不意外,包括前臺在內的大部分員工都看了過來,因為有失去意識的人被帶到酒店,按照青棠的規定是得詢問清楚的。

但帶人的是崔灼,沒人敢上前詢問,都遠遠地關注着。

崔灼印象中白昙沒在工作場合穿過這種風格的衣服,加上還戴着兜帽和口罩,他也不怕有人認出白昙來。雖然他可能會被人議論換了口味——帶只幼稚的兔子多少有些丢臉,但也不是什麽大事。

把人帶進高層電梯,沒有遇上別人,一切都很順利。然而就在電梯門即将合上的瞬間,有人在外面按下了電梯按鍵,接着走進了轎廂中。

“晚上好,崔總。”方思源站到電梯另一側,有意無意地瞥了眼遮住臉的白昙,“我去給裴先生開夜床,他剛從外地出差回來。”

崔灼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略微調整了下站姿,正正地擋住了方思源的視線,以免他認出兔子的本體。

不過,看着顯示屏上跳轉的數字,崔灼突然想到白昙和方思源是朋友,直接把兔子扔給他朋友也未嘗不可。

“崔總今天休假嗎?”方思源轉過頭來,看着崔灼問。

他轉頭的幅度非常大,連肩膀都跟着轉了一些,若只是想和崔灼對話,大可不必連崔灼懷裏的人都要納入視野範圍中。

“嗯。”崔灼應了一聲,打消了把兔子扔給方思源的念頭。

方思源要去給裴艾維開夜床,沒必要非跟崔灼乘一趟電梯。而他還主動跟崔灼搭話,趁機打量熟睡的兔子,很明顯是帶着任務來的,看人才是主要目的。

崔灼無比清楚酒店員工有多八卦,多半方思源在某個群裏誇下海口,要看清他帶了什麽樣的人回酒店,這才跟了過來。

而如果崔灼帶白昙回酒店的事傳了出去——他現在也不确定兔子這八卦的朋友靠不靠得住,那兔子的初戀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今天降溫,外面很冷吧。”方思源沒話找話地繼續說,又趁機打量了白昙兩眼。

這下崔灼直接懶得搭理,垂眸掃了一眼懷裏的白昙,發現那又長又翹的睫毛生得太不合時宜,怕被方思源認出來的擔心讓他心生煩躁,于是他把兜帽又往下拉了拉,接着用大手覆住了白昙的雙眼。

白昙并非完全睡死過去,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撓得崔灼手心發癢。

現在“神秘人”的臉被徹底遮住,方思源想看也看不到了。

他收回目光,突然瞥到崔灼拎着一盒安全套,又說:“崔總,要幫您補齊您房裏的一次性用品嗎?”

崔灼的耐性已然耗光,冷冷看了眼方思源:“管好你自己。”

方思源立馬噤聲,驟降的氣溫凍得他沒敢把手機掏出來實時彙報。

從電梯裏出來,崔灼懶得再顧忌方思源的目光,橫抱起白昙回到了3905。

原本把人扔到沙發上就不想管了,但一陣手機的振動打斷了崔灼前往浴室的步伐。他循着聲,從白昙的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機看了看,只見來電顯示的備注是“媽媽”。

這種電話崔灼自然不會接,來電很快斷掉,随之而來的是一條微信消息:【幾點回來】

如果不回,指不定這位女士會不會報警,于是崔灼拍了拍白昙的臉,趁他半夢半醒間用面容解鎖了手機,接着點開微信回複道:【臨時有事,今晚睡酒店】

對方回了一句【好的】,沒有繼續追問。崔灼正想把手機鎖屏扔回白昙身上,這時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了幾條新消息:

【方思源:你在幹嘛】

【方思源:八卦群這麽精彩你都不冒泡】

【方思源:我剛才看到了一個跟你很像的人】

崔灼:“……”

崔灼從沒想過他這“售後”得做到這地步,不僅得冒充兔子給家裏報平安,還得回他朋友消息。

【白昙:誰啊】

【方思源:崔總今晚帶了個人回酒店】

【方思源:可愛挂的,跟你有點像】

【方思源:但肯定不是你2333那個小可愛已經被灌醉了】

【方思源:崔總拎着一盒避孕套,超大size的】

【方思源:真羨慕那個小可愛】

【方思源:其實崔總也不錯,他那打幾把能跟我玩就好了】

崔灼:“………………”

【白昙:少發騷,看劇去了】

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崔灼神情複雜地看着白昙,覺得有必要讓他和方思源絕交,否則他真有可能會被帶壞。

-

白昙喝酒的次數很少,唯一喝得神志不清的那次,還是和崔灼合租時,因為秦涵跟女生相親,他跑去酒吧買醉,喝了三杯高濃度的雞尾酒。

所以白昙對自己的認知還停留在喝烈酒會醉的程度上,完全沒想過一罐啤酒也能讓他睡過去。

不過啤酒的後勁到底沒烈酒大,不會讓他發酒瘋,也不會讓他頭痛欲裂,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睡得舒不舒服。

于是在沙發上躺了沒多久,白昙便被冷醒了。盡管屋子裏開着暖氣,但落地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身上的大衣還不足以讓人感到暖和。

環顧四周一圈,是熟悉的環境。酒精的作用讓白昙的大腦變得遲鈍,他無視了浴室裏響着的淅瀝的水聲,憑着直覺摸到了柔軟的大床邊,接着脫掉身上的衣物,鑽進了暖和的羽絨被中。

追逐溫暖是人類的本能,白昙舒舒服服地窩在被子裏,夢到了在路邊遇到的那只三花貓。

三花貓不似先前那般怕人,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示意白昙跟上。白昙跟着跟着,突然發現視角一上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小兔子,怪不得三花貓不怕他。

他跳過草叢,跳到小巷中,原本兔子的視角新奇有趣,但這時路邊突然出現一個人,揪住他的兩只耳朵把他拎了起來,呵斥道:“你怎麽在這兒?”

白昙從驚吓中醒來過,接着就見崔灼正坐在他身旁,惱火地問他:“誰讓你上來的?”

崔灼沒穿上衣,發梢還沾染着少許水汽,白昙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浴室裏是崔灼在洗澡。

“我不想睡沙發。”白昙說話有些迷糊,但即便如此,語氣裏也帶着他特有的理直氣壯。

明明床這麽寬,憑什麽讓他睡沙發?連被子也不給他蓋。

“既然醒了就回去。”崔灼皺眉看着白昙赤luo的胸口,只覺得越來越火大。他發誓如果白昙連褲子也脫了的話,他絕對會宰了這只兔子。

“我不要。”白昙翻了個身背對崔灼,委屈得不行,“我都失戀了你怎麽還趕我走。”

崔灼是躺上床之後才發現被窩裏藏着兔子的,他第一時間掀開了大半的被子,因此當白昙翻身後,他清楚地看到白昙還真脫了褲子,渾身上下就只穿了那條在視頻裏出現過的白色三角內褲。

火大到極點,走過想要宰兔子但是犯法的心路歷程後,崔灼反而平靜了下來,因為兔子讓他頭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和地說道:“下去。”

白昙沒聽,在被子裏蠕動了一下,嫌崔灼那邊掀着被子,抱怨道:“你快蓋上,我背好冷啊。”

看着完全不當回事的白昙,崔灼不由得反思,是他太遷就這只兔子了嗎?為什麽越來越得寸進尺?

“我最後再說一遍,”崔灼耐着性子道,“下去。”

“你好小氣哦。”白昙見崔灼不給他蓋被子,索性又轉過來面朝崔灼,自己一點點把被子壓好,還真像一只努力鋪窩的兔子。

崔灼自認已經盡力了,是白昙不識好歹。

明明好好說話,還被抱怨“小氣”,崔灼本就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額頭再次冒起青筋,所有的不耐煩和火氣一齊爆發:“你能不能別每次在秦涵那裏受了挫就來爬我的床?”

白昙被吼得有些懵,努力轉動遲鈍的大腦也沒明白崔灼為什麽生氣,只能害怕地把下巴藏到了被子裏,看着崔灼說:“我們是好朋友啊,不是嗎?”

“誰他媽跟你是好朋友?”崔灼沒好氣地說。

才維持了一會兒的“天下第一好”就這樣破裂了,比秦涵從大衣裏拿出他的手還要讓白昙難受。白昙也不懂崔灼為什麽要沖他發火,眼眶不由開始泛紅,聲音也變得有些發悶:“可是我把你當我的好朋友。”

如果非要定個優先級,白昙也可以抛下方思源,把崔灼定為他的第一優先級,因為明明崔灼也是這樣做的。

崔灼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抽着痛,很顯然白昙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裏,總“朋友朋友”地說個沒完,只會讓崔灼更加惱火。而喝過酒的白昙似乎比平時還要笨一點,崔灼漸漸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想跟這白癡交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不再廢話,直接扯開白昙裹着的被子,用拇指和四指掐住白昙的臉頰,極有壓迫性地靠近了白昙的鼻尖:“我的床上不招待好朋友。”

白昙被掐得生疼,沒能說話,眼眶紅得更加厲害,但他這樣絲毫沒讓崔灼生出憐憫之心,反而更想讓他吃點苦頭、漲點教訓。

當嘴唇相貼時,白昙明顯顫抖了起來,雙手撐着崔灼的肩膀想要推開,下巴也開始左右閃躲,想要擺脫崔灼的桎梏。但崔灼掐着他的臉,他越躲,崔灼手上越用力,親吻的酥麻已蓋不過臉頰的疼痛,白昙實在疼得不行,用力仰起下巴,躲開崔灼的嘴唇,在他的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這才制止了這個吻的加深。

崔灼皺眉“嘶”了一聲,白昙的反抗只會讓他走向失控,現在他只想撕掉那塊白布讓兔子吃盡苦頭,問他還敢不敢來爬自己的床,但看到一滴水珠從泛紅的眼眶中滑下,沖上頭頂的暴虐瞬間沉寂下來,出走的理智也開始回歸。

崔灼松開了白昙,雙手撐在他兩側,沒有傾身上前,但也沒有離開,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寬大的身型在瘦小的白昙身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白昙沒有說話,望向崔灼的眼神中是深深的茫然,和不确定的一片空白。崔灼知道如果他現在繼續,只要循序漸進地來,不要那麽粗暴,白昙又醉又懵的狀态大概率只會逆來順受,但在重新吻上去之前,他還是良心發現,沉着聲問了一句:“你還要追秦涵嗎?”

白昙迷茫地點了點頭。他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

兩人之間安靜了片刻,最後崔灼呼出一口氣,扔下一句“行吧”,又重新去了浴室。

聽着浴室裏響起的水聲和若有似無的粗重的呼氣,白昙後知後覺地裹緊了被子,突然想起上次他和崔灼擦槍走火之前,崔灼也問了他一句:“你确定要繼續嗎?”

當時白昙堅定地點了點頭,因為盡管醉了,他也感受得出和崔灼接吻的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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