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忠犬

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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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意瓷和謝違是年二十七到的喬家。

喬意瓷将回家的消息告訴了喬意好, 但沒說是誰送她回來的,所以喬意好包括喬父喬母都以為她是包的車。

當謝違幫她把行李從後備箱裏拿出來時,喬父喬母都愣住了,相顧無言半晌才開口:“瓷瓷啊, 這是謝家那孩子吧?”

喬意瓷挎着鏈條包, 袅袅婷婷站在旁邊, 她還沒回答, 謝違就從容應下:“叔叔阿姨, 我是謝違。”

喬母還沉浸在詫異中, 有些沒看懂目前的情況:“真沒想到送瓷瓷回來的人是你啊,這孩子都沒跟我們說一下,這一路上真是麻煩你了。”

謝違把後備箱關上,扯了扯唇:“不麻煩。”

“到家裏坐坐吧, 瓷瓷,人家謝違大老遠送你回家, 你都不邀請人家進屋坐坐?”

謝違目光淡淡掃過喬意瓷,見她攥着鏈條咬唇沒說話, 便主動開口:“不坐了阿姨, 我先走了。”

話還沒說完, 謝違忽然開始掩唇咳嗽,臉頰都咳得泛紅。

喬意瓷瞬間緊張起來, 下意識朝他走近幾步, 口吻擔憂:“你不會現在發燒了吧?”

進入安市內的時候,謝違其實就有點症狀了,但車上沒有感冒藥, 一直拖着沒吃,現在看上去感冒應該更嚴重了。

不等謝違回答, 喬意瓷已經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謝違站着沒動,甚至配合着低了點頭,任由她摸自己額頭的溫度。

兩人如此熟悉自然的動作看得喬父喬母都傻眼了,不約而同地面面相觑。

喬意瓷摸完額頭,心裏就有數了,不悅道:“你真的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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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違将她緊張的神情看在眼裏,故作不以為意:“沒事,我去附近藥店買點退燒藥吃。”

喬意瓷看他這不在意的态度,就不放心他一個人去買藥,轉頭問喬母:“媽,家裏有沒有感冒藥?”

喬母連連點頭,朝謝違招手:“有有有,我去拿啊,謝違你快進來坐坐。”

謝違垂眸凝着喬意瓷,只見她回頭,黛眉緊蹙,瞪了自己一眼,說:“你跟我過來。”

謝違無聲勾唇,黑眸中閃過一瞬難以捕捉的暗芒,跟在喬意瓷身後進了喬家別墅。

喬意瓷去倒水時,喬母坐在沙發上端詳着謝違,問道:“謝違啊,怎麽是你送瓷瓷回來?”

“阿姨,我正在追喬意瓷。”

謝違坦白的時候,喬意瓷正在餐廳裏倒水,聽到這話,吓得水都灑出來了。

“什麽!你現在在追瓷瓷?”喬父喬母也同樣很驚訝,雖然看到謝違送女兒回來時想過這種可能,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嗯,我喜歡意瓷。”謝違眸光深沉,一點都不害臊,在二老面前表白的話說得特別溜,還在說話時望向餐廳的方向。

喬意瓷趕緊把溫水端出來,放在謝違面前的茶幾上,t肅起臉警告他:“吃你的藥。”

別再講話。

喬母:“那你等會兒去哪裏啊?今天還回京市嗎?”

“沒地方去,我在安市轉轉吧,等年後回去工作。”

喬意瓷坐在旁邊默默聽着,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賣慘了。

“這……”果然下一秒喬母驚得說不出話,神情都變得心疼起來,甚至想過會兒馬上給閨蜜蘇玉梅打電話。

喬意好從外面回來,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滿了人,還有一個她只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

“瓷瓷回來了?”

“小姨!”柔柔一看到喬意瓷,就興沖沖地跑過來撲進喬意瓷懷裏,“你今天就回來啦?我還以為要明天呢。”

喬意瓷把她抱起來坐在腿上,“嗯,想沒想小姨啊?”

“想了,”柔柔乖巧點頭,杏眸盯着陌生的謝違看,仰頭好奇地問,“小姨,這是小姨夫嗎?”

“小姨夫”坐姿松弛,不緊不慢喝着她給他倒的溫水,靜待喬意瓷回答。

喬意瓷立即否認:“當然不是。”

“哦。”柔柔點了點頭。

謝違見她否認得這麽快,無聲彎了彎唇,對此不置可否,任由喬意瓷怎麽說都行。

“謝違啊,要是你沒地方去的話,就在我們家住下,家裏還有個客房呢,”喬母忽然開口,還扭頭詢問喬意瓷的意見,

“瓷瓷,你覺得呢?”

喬意瓷擡眸遲疑地望向喬母,餘光注意到謝違正在看她,又将視線轉移到謝違身上。

四目相對,喬意瓷瞬間就看出謝違想住下。

謝違現在還發着燒,吃了退燒藥容易犯困,開車肯定不安全。他感冒大概率是因為時尚慶典那個晚上他把自己厚重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寒氣受足了引起的。

謝違凝眸直勾勾注視着她,似乎只要她覺得不好,他就會立刻走。

喬意瓷抿了抿唇,嗔怪:“你住下呗,發燒了還開什麽車啊。”

喬母笑着站起來,對謝違和顏悅色:“好,那我去把客房的床鋪一下。”

喬意瓷看到喬母這個神情,就知道喬母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擡手将喬母按坐回沙發上,“我去鋪。”

客房在二樓。

喬意瓷快鋪完床的時候,謝違提着他的行李箱上來,将行李箱放在衣櫃前,半坐在桌上漫不經心望着喬意瓷的背影。

“你不該在我媽面前說喜歡我的。”喬意瓷彎腰整理被角,驀地開口。

謝違聲線低沉:“有什麽關系?”

“我媽就想讓我嫁入豪門,你一說喜歡我,我媽肯定要纏着你不放了,非要你娶我。”

謝違意味不明笑了一下,唇角噙着壞笑:“還有這種好事?”

喬意瓷見他還敢逗她,随即警告:“謝違!你再說一句試試。”

謝違眸色認真:“婚姻自由,你當然可以選擇不嫁給我。”

“我當然不會答應嫁給你。”

“我住在這裏不是想借阿姨逼你什麽,只是不想和你分開。”

他突然這樣一本正經說情話,喬意瓷十分不習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指着床說:“鋪好了,你要想休息的話,可以先休息。”

說完她像逃似的離開了客房,不想再待在和謝違單獨相處的空間裏,真的很容易被謝違蠱惑。

以前謝違還有毒舌和冷漠這兩個減分項,現在被他克制後,再頂着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專注盯着你說情話,真的很能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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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喬母和喬父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到喬意瓷一個人從樓上下來,便問道:“怎麽就你自己,謝違呢?”

“他吃過藥要睡覺了吧。”喬意瓷也在沙發坐下,一直在嘗試壓下心頭的悸動。

喬母坐到她旁邊來,壓低聲音問:“你和謝違怎麽回事?”

“沒事。”

“謝違不是說喜歡你,在追你呢,你怎麽還沒答應人家?”

喬意瓷皺眉,語氣透着煩躁:“他追我,我就要答應他嗎?”

“什麽?你不喜歡謝違啊?”喬母看起來很震驚。

“媽你什麽眼神?我當然不喜歡他。”

見她神情認真,喬母瓜子都不磕了,若有所思道:“原來謝家那孩子是單相思啊?”

“謝家多有錢啊,謝違還喜歡你,為什麽不答應他啊?”

喬母已經有了勸導喬意瓷的趨勢,喬意瓷覺得不能再待在這裏了,不耐道:“我上去睡覺了。”

“一說你就跑,這孩子!”

喬父拉着喬母說:“看電視看電視。”

喬意瓷上樓時路過喬意好的房間,房門半開,喬意好把她叫住:

“瓷瓷,進來坐會兒啊。”

喬意瓷腳步頓住,猶豫了幾秒推開門走進去,坐在喬意好對面。

“現在這麽看來,謝違說結婚的對象是你吧?”

喬意瓷不語,粉嫩的唇瓣輕咬着,喬意好一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打趣道:

“還真是挺驚喜的,吃瓜吃到自己妹妹身上了。”

“你再說我就走了。”喬意瓷冷下臉,威脅道。

“別別別,我就開個玩笑,感情的事呢要自己做主,冷暖自知。”

“我知道。”

喬意好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謝違喜歡你的啊?”

這個問題喬意瓷想了一會兒,答得含糊其辭:“……很久啦。”

喬意好低頭慢笑,緩緩點頭:“那還真的有點久了。”

“什麽?”喬意瓷皺眉,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還記不記得謝違送你回家那次?”

“嗯。”昨晚她做夢還夢到了呢。

喬意好一臉神秘,壓低聲音:“那天晚上,我下樓的時候聽到謝違和爸媽在門口說話。”

喬意瓷一愣:“謝違說什麽了?”

“他跟爸媽說,不要因為你不在家住就忽略了你。你只是出去求學了,不是消失了,讓他們平時多給你打電話,”喬意好回憶道,

“那小子當時看着還挺兇的,說話的也一板一眼,跟訓人似的。”

喬意瓷聽完喬意好講的這些,低垂的眼眸裏滿是難以置信。

謝違還背着她,和喬夫喬母說過這些話?

難怪那年寒假她回京市後的頭一個月,喬夫喬母給她打電話的頻率高了很多,但也只維持了一個多月,後來還是老樣子。

人長大了就能接受父母并不是那麽愛自己這件事,喬意瓷也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

但聽到喬意好說起當年的事,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有種滞後性的委屈油然而生,爬滿了心頭。

“你是不是知道他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

喬意瓷垂着濃密的長睫,搖頭:“不是,他那個時候不喜歡我。”

喬意好覺得奇怪,“啊?他不是那時候開始喜歡的嗎?更早?”

喬意瓷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站起來說:“我困了,我先去睡一覺,晚上吃飯記得叫我。”

“行,你去睡吧。”

喬意瓷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沒有立刻上床睡覺,而是坐在椅子上回憶着從前。

謝違總是做事滴水不漏,不光在生意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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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的時候喬意瓷敲了兩次謝違的門,都沒聽到他應,喬意瓷自己打開門進去後,發現謝違還躺在床上睡着。

“謝違?醒醒,吃晚飯了。”喬意瓷站在床邊,輕輕推了推謝違。

謝違劍眉緊蹙着,睡得很不安穩。

喬意瓷看着他泛紅的臉頰,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又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比下午那會兒還要燙。

她頓時焦急起來:“謝違,醒醒啊,你燒得更燙了,起來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謝違嗓子啞得不行:“不要折騰,睡一晚就好了。”

“什麽睡一晚啊?吃了退燒藥還燒得這麽厲害,不能大意。”

聽到喬意瓷有些生氣了,謝違吃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喬意瓷正在他床前忙碌着,把他脫下來的衣服全都拿來放在被子上。

他任由喬意瓷将他扶着坐起來,在喬意瓷彎腰湊近幫他穿衣服時,謝違連眼睛都不舍得多眨。

晚上這個點醫院裏面病患還不少,還沒進入急診大樓,就聞到了醫院專有的消毒水味。

冬天感冒發燒的人多,輸液室裏統共大概有五六個人。

他們沒吃晚飯就來醫院了,空腹輸液,謝違肯定會不舒服。

所以謝違開始輸液後,喬意瓷就跑到醫院外的快餐店裏買了兩份青菜瘦肉粥,鹹香醇厚。

本來是讓謝違自己吃,但看到謝違用左手吃得那麽別扭,喬意瓷最終還是看不下去了,自己吃了個半飽後,就開始喂謝違。

旁邊有個面容和藹的大爺看到這一幕,笑着問:“姑娘,你對你男朋友可真好。”

喬意瓷舀粥的動作一頓,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

謝違咳了兩聲,看着她這幅較真澄清的樣子,笑而不t語。

喬意瓷注意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有點忍不住惱了,眼神警告了他一下,謝違才斂起笑容。

謝違今晚要輸三瓶吊針,回家應該不會早了。

喬意瓷下午沒睡,這會兒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輸液室裏安靜又溫暖,困意就漸漸襲來了。

她打了個哈欠,看到謝違阖着眼靠着椅子,似乎也已經睡着了。

反正現在藥水要輸完的時候都會有提醒,喬意瓷也放松地靠着椅背,慢慢合上眼皮。

在喬意瓷睡着後沒多久,原本緊閉雙眸的謝違緩緩掀眼,微微偏過頭,悄悄觀察起睡着的喬意瓷。

喬意瓷眉眼舒展,呼吸均勻清淺,頭微微倒向左側,下巴搭在毛絨大衣的毛領上,女人膚白賽雪,并不輸毛領的純白色。

謝違知她累了,連晚飯都沒吃,急着親自開車将他送到醫院,還要一個人挂號、繳費、買晚飯,跑上跑下。

果然當男人沒用,他的女人就會避免不了辛苦。

謝違視線下移,落在喬意瓷豐滿粉嫩的唇瓣上,真真是唇不點而紅。

他喉結滾了滾,目光灼灼盯着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傾身,薄唇輕輕貼上喬意瓷的。

他的唇因為發燒很熱,而喬意瓷的微涼,宛若可口的果凍。

一觸及離,柔軟酥麻的感覺都來不及捕捉和深入。

這下真成了竊香的采花賊。

旁邊的大爺将謝違偷親喬意瓷的這一幕看在眼裏,壓低聲音揶揄道:“小子,你偷親可不道德啊。人家姑娘說你不是她男朋友。”

謝違長睫低垂着,目不轉睛看着喬意瓷恬靜的睡顏,鋒利的眉眼攀上溫柔,唇角微微勾起: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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