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if線
第11章 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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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時, 華燈初上。
喬意瓷按照經紀人發過來的包廂號,找到了今晚公司資方聚會的地方。
京市不愧是富貴迷人眼。
來京市已經有了一周,她每天還是會被繁華地段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驚到。
經紀人在酒店門口等她, 領進包廂時, 裏面已經到了好幾位投資方, 正坐着高談闊論。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依舊有一個位置空着。
而其他那些投資方老總還無一人敢催。
喬意瓷不禁疑惑缺席的資方是誰。
但經紀人也沒說出個名堂, 只說是京圈商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直接爽快地給他們模特公司投了五千萬。
從意模特公司打算擴寬市場,發展到京市來, 宴請這些大佬投資方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資方和幾位金牌經紀人, 今晚來參加飯局的都是從意模特公司旗下的模特。
終于有人忍不住問:“謝總今晚還來不來了啊?”
喬意瓷捕捉到那人口中的“謝總”, 撩眼朝那人看了一眼, 心跳不自覺地開始加快。
“來吧,估計還在路上,他可是大忙人,今晚能來都是給面子了。”說話的人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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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話音剛落, 門口便響起腳步聲,以及阿谀奉承的談笑聲。
下一秒,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喬意瓷下意識擡眸朝門口望去,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她松了一口氣。
可緊接着她就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側身向後,恭敬地為他後面的男人引道。
當喬意瓷看清壓軸出場的那男人時,她後背瞬間僵直, 眼眸也跟着不自覺睜大。
男人有一雙狹長的黑眸, 身量高大挺拔,氣場痞烈強勢, 眸光冷肅,飛快掃過包廂裏每個人的臉。
當他與喬意瓷對上視線時,也只是微微停頓,便看向了她旁邊的人。
男人眉眼還是記憶中那般鋒利硬朗,眸似點漆,鷹隼般的目光掃向人時,讓人不由得心驚膽寒。
經過歲月的洗禮與磨練,男人已經褪去了少年時期的青澀與桀骜,氣場越發強大沉穩。
光是站在那裏,便知道他權勢滔天。
在看到男人進來後,包廂裏的京圈投資方都跟着起身,樂呵呵跟他打招呼,言語間把男人捧得很高。
這麽一看,男人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不言自顯。
從意的模特們也紛紛起身,象征性表示尊敬。
有人揶揄,調節氣氛:“謝總,你今晚可是遲到了啊。”
“路上堵車。”
男人聲音冷清沉穩,從容不迫坐下來,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舉手投足間都是上位者的游刃有餘。
“等會罰酒啊。”
喬意瓷低垂着眸,眼睫輕顫,試圖降低存在感,在周圍不少同事跟謝違打招呼時,選擇沉默不語。
經紀人在桌子下用手肘戳她,她也堅決不跟謝違打招呼。
反正今晚來的模特這麽多,他應該也不會過多關注她。
“謝總,怎麽想到投資模特公司的?謝氏不是專搞金融和地産嗎?”
謝違徐徐掀眼,唇角半勾:“那當然是想到娛樂領域,跟諸位分一杯羹。”
“謝總說笑了,賺錢還得是您帶着我們啊。”
忽然有人笑着問:“謝總,從意這些模特,有沒有您眼熟的啊?”
這問題一出,就意味着謝違将要一一掃過從意模特的臉。
喬意瓷默默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跡地用頭發擋了擋臉,雖然沒多大用就是了。
謝違手指漫不經心摩挲着杯身,粗略掃了一眼,懶聲:“沒有。”
聽到這句回答時,喬意瓷心裏說不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堵着一口氣。
“也是,謝總平時肯定不看那些廣告和雜志的。”
“但從意的模特肯定都眼熟謝總吧,謝總在京市可是大名鼎鼎,聲名遠揚啊。”
此話一出就是在別人阿谀奉承的機會,果然非常有眼力見的人開始附和:
“對,我在不少財經采訪上都看到過謝總,還有好多朋友說謝總年輕有為,才華橫溢。”
“是啊,公司旗下的這些模特都很仰慕謝總呢。”
喬意瓷:你們拍馬屁別帶我啊。
果然謝違輕飄飄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反問:“是嗎?”
“當然了,在座誰不知道謝總啊?”
喬意瓷輕咬唇瓣,心虛和負氣混在一起,讓她這頓飯吃得特別不自在。
即使那人沒有單獨跟她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用以前那種炙熱的目光盯着她,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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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飯局結束,喬意瓷立刻坐經紀人的車回去。
她坐在後排,旁邊還有兩個經紀人手底下的男模特。
車裏都是濃烈的酒氣,車載香薰也中和不了難聞的氣味。
她晚上也喝了點酒,但不多,這會兒聞着車裏的氣味,忍不住讓經紀人把車窗降下來。
喬意瓷本來随意望着車窗外的夜景出神,視線不經意一瞥,發現有一輛京A連號車牌的賓利跟在後面。
她秀眉微蹙,這輛車似乎是散場後謝違上的那輛車。
她盯着後視鏡裏的那輛車看了好久,心中曾經的酸澀感又卷土重來。
她收回視線,低垂着眸,目光沒有焦點,手心卻握得出汗。
喬意瓷偏頭注意到前面有一家藥店,趕緊對經紀人說:“許姐,你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我去藥店買點藥。”
“去藥店?要我等你嗎?”
“不用,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就行。”
“行,到住的地方跟我說一聲。”
“好。”
她沒有讓任何人看出她的心思。
在經紀人面前扮乖,喬意瓷現在也是信手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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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藥店裏随手買了幾盒解酒藥出來,喬意瓷并沒有看到那輛黑色賓利。
正當她自嘲笑了笑,以為是她多想了時,身旁便響起那道冷冽低沉的男聲:
“生病了?”
聽到謝違的聲音時,喬意瓷身體都僵住了,拎着塑料袋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久久不敢朝說話的人看去。
那人也不強求,自己走到她面前來。
夜色蒼茫,謝違長身鶴立在月下,身上依然是飯局上那套深色的高級西裝,冷戾又禁欲感十足,鷹隼般的眸子鎖定在她臉上,讓她避無可避。
喬意瓷板着聲音:“沒有。”
謝違好似沒有聽出她的不悅,繼續問:“那買的什麽?”
“解酒藥。”自己不會看啊?
許是她态度真的很差,謝違眼眸壓了壓,也透出點煩躁之意,女人的心思他真的不太懂。
但他知道現在不能惹喬意瓷生氣。
他轉移話題:“上車,送你回去。”
他果然跟蹤她,還知道她讓經紀人不用等了。
他到底什麽意思?
“不用了,我自己……”
喬意瓷話還沒說完,謝違眼神就陡然變得森寒,一錯不錯盯着她,目光如有實質,似乎在說她敢拒絕就試試。
喬意瓷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屈服于謝違的威壓,後半句話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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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許久沒見,車內氣氛怪怪的。
喬意瓷也沒想着改變。
謝違把她送到了小區樓下。
之前她都說了送到小區門口就好,他非要送進來。喬意瓷沒轍,只能告訴他自己住在哪一棟。
喬意瓷下車動作很快,生怕謝違拉着她似的。
望着她快步離去的背影,謝違嘲弄地扯了扯唇,舌尖不悅地抵了抵齒底,按下車窗,一直望着喬意瓷離去的方向,直到她進入單元門。
兩分鐘後,喬意瓷去而複返,她站在單元門外張望着,發現謝違還沒走。
他也下了車,正斜斜倚在車邊抽煙,影子被昏黃路燈拉得又瘦又長。
“謝違!”她出聲喊他。
謝違一怔,蹙眉循聲望去,看到那道倩麗的身影,如一只翩翩蝴蝶從單元門朝他跑來。
他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郁氣也悄悄散了幾分。
“怎麽了?”謝違注意到她眉眼間的害怕,沉聲問。
喬意瓷乖乖解釋:“電梯停運了,要走樓梯。”
聞言,謝違劍眉微擰。
“你能不能,”喬意瓷仰起臉,目光撞進他那雙幽沉沉的鳳眸裏,輕啓紅唇,
“送我上去?”
她的眼睛很漂亮,但裏面清澈剔透,目似秋水,并無任何“邀請”之意。
真的只是想他當個免費保镖送她上樓。
謝違定定看了她幾秒,冷峻的眉眼微動,掐滅煙,答應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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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裏雖然有燈,但整體還是偏暗。
謝違跟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往樓上走。
兩人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樓道裏只回蕩着腳步聲,一輕一重,幾乎同頻。
喬意瓷打破僵局:“忘了告訴你。”
“什麽?”謝違側眸望向她。
喬意瓷也偏頭望向他,剔透的桃花眼笑得彎彎,瞳仁裏清晰映着謝違輪廓深刻的俊臉。
“我租的房子在十三樓。”
女人清甜的聲音染着笑意,似乎在笑什麽都不問就答應跟她上樓的男人。
謝違看到她唇邊漾着的笑,也不自覺扯了扯唇角。
這一笑,男人眉眼間的冷峻都消融了不少。
兩人對視着笑,氣氛在不語間悄然變化,距離似乎因為這幾句話又拉近。
“你為什麽剛才還沒走?”
“煙瘾犯了。”謝違言簡意赅,回答得也十分坦然,不像假話。
喬意瓷:“噢。”
謝違想起她剛才喊他的名字,低聲嗤笑:“不裝不認識了?”
“嗯?”喬意瓷心虛,含糊地回應。
謝違又是一聲冷哼:“吃飯的時候一眼都不看我,現在我有利用價值,知道喊我名字了。”
“……我沒裝不認識啊,只是沒有合适的機會跟你說話。”
“是嗎?沒機會怎麽不來跟我喝酒?”
謝違才不信她編的鬼話,那麽多人來敬他酒,他無一例外都喝了,就是在等她也來跟他喝酒。
“一定要跟你打招呼嗎?”喬意瓷不滿道,
“我們也不過是普通朋友的關系而已。因為我媽和蘇姨的關系,才見過幾面。”
謝違臉色沉下來,眼裏沒什麽溫度,聲寒如冰:“普通朋友?那你還挺放得開的。”
喬意瓷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聽到他接着說:“普通朋友都能下得了嘴。”
“……那不是你親的我嗎?”喬意瓷臉開始泛紅,語速也加快。
謝違面含怒意,死死盯着她:“有區別嗎?”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說有意思嗎?”
謝違扯唇冷笑:“過去?在我這,從來就沒過去。”
他還是不明白當初為什麽喬意瓷突然把他拉黑删除,還在大學裏找了個男朋友。
跟夢魇一樣跟了他多年,他心裏能過去就有鬼了。
喬意瓷緊緊咬着唇,不想跟他理論曾經的事,收回視線,繼續往上走。
平時不怎麽鍛煉,現在爬樓梯都費勁,才四層她就開始喘氣了。
她越想掩飾自己喘息的聲音,越是明顯。
許是覺得剛才那一局輸了,又上了一層後,喬意瓷突然說:
“謝違,我要結婚了。”
謝違喉結上下滾動,音質偏沉:“談對象了?”
“……馬上要有相親對象了,算嗎?”
聽到她要相親,謝違眸中閃過一瞬難以捕捉的戾氣,啞聲問:“為什麽?”
“什麽?”喬意瓷沒聽明白他問的是什麽。
謝違偏頭直接問:“為什麽想要現在結婚?”
喬意瓷紅唇微抿,解釋:“我媽總是催我,我就答應去看看,真遇到合适的結婚也行,婚後還有個人照顧我。”
“嗯。”
謝違冷冷應了一聲,沒有對她要相親的事情發表評論。
只是在垂下濃睫後,眼中醞釀着風暴。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樓梯間裏只回蕩着兩人的腳步聲與喘息聲。
樓層越高,喬意瓷力氣剩的越少,步子越提越慢。
而她身邊的謝違到現在也只是呼吸微亂。
完全不像她氣喘籲籲,一副快要缺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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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高的樓層,也有到達的時候。
謝違非常稱職地把喬意瓷送到了門口,站在旁邊看着她開門。
門打開後,喬意瓷本想直接進去,想了想還是回頭道謝:“謝謝你送我上來。”
“嗯。”謝違嗓音淡淡,讓人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喬意瓷眼睫微垂,“我進去了,你也下樓吧。”
這次見面結束後,下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便是未知數。
門即将在謝違眼前合上,喬意瓷也要消失在他視野中。
他眼眸微眯,胸腔中忍了一路的戾氣和躁澀洶湧,幾乎将他的理智吞并。
身體總是誠實于人的意志。
喬意瓷快要将門關上時,忽然有一只手握住門的邊框,阻止了她關門的動作。
那只手冷白修長,因為用力,皮膚下的青筋凸顯。
腕骨露出一截,戴着的手表折射着冷光。
喬意瓷心裏一驚,随着門被抵開,謝違棱角分明的臉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臉還是和不久前一樣冷峻硬朗,但周身的氣場變得比剛才更強,帶着強烈的侵略性。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打亂了她的節奏。
男人眸似點漆,直勾勾凝着她,他眼神深沉又銳利,看得她心跳都好似漏了一拍。
謝違将門推開後,他們之間便又沒有了阻礙。
四目相對,喬意瓷都感受到了謝違此刻洶湧的情緒。
喬意瓷握在門把手上的手不由自主用力,将不能表現在臉上的緊張轉移到手上。
謝違逆着光站在門口,眸光灼然,嗓音冷沉又磁啞:
“喬意瓷,想結婚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
“婚後照顧你,我也能做到。”
“而且我會比你的任何相親對象,都要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