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文城野仙
文城野仙
掌櫃頭也不擡地遞完房牌後便沒有什麽力氣地囑咐道：“別那麽多事……要洗浴就去後屋，明天把房牌拿回來。”
傅奕秋應了聲：“好。”便領着陸錦瀾走進去了。
房間雖小，但實在，床榻還挺寬。
傅奕秋揀着了個地方放好房牌後就走向掌櫃說的後屋，偏頭對陸錦瀾道：“阿瀾，我先去洗浴，你等會看着辦。”
陸錦瀾頓了良久，最後一拉傅奕秋，道：“奕秋。”
傅奕秋疑惑地看他，心想你要幹什麽攔着我，但還是問道：“幹什麽？”
陸錦瀾看了看他，道：“我睡床榻下吧。”
傅奕秋：“……”
是不是腦子抽了？上次讓你睡床下硬擠上來，這次讓你睡床上還非要滾下去。
傅奕秋想着勸勸他：“我怕我半夜踩着你。”
陸錦瀾複又坐回床榻上，道：“算了，奕秋，你去吧。”
傅奕秋：“……”
他終于忍不住道：“你真是閑的。”
陸錦瀾應道：“是有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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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秋解了衣裳，将發帶系在額頭上，整個身子浸入浴桶。
白霧茫茫。
這用以洗浴的後屋是單獨隔出了一間屋子，傅奕秋進來之前就已經挂好了門臼。
倒不是不信任某只魔尊，而是怕有什麽突然的事情。
傅奕秋把半張臉埋進水裏，猝地嗆了口水。
忽然，門外有了陸錦瀾的聲響。
他道：“奕秋？”
傅奕秋的半邊身子從水裏浮起，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陳舊的門臼便不堪陸錦瀾的力道，斷成了兩截落在地上。
傅奕秋的表情一瞬間僵住了。
他現在就想殺人怎麽辦。
不過，他很快又想通了一點。
他只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而且後屋白霧彌漫，他自己都不太看得清自己。
傅奕秋隐約看見陸錦瀾的表情變化莫測多種情緒融在一起。
有措手不及，也有……
高興、驚喜。
傅奕秋寧願此刻自己是個瞎子。
他冷聲道：“陸錦瀾，滾出去。我沒說我在洗浴麽？”
陸錦瀾欲言又止，似乎是怕傅奕秋發怒，他默默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木門。
他在門外道：“奕秋，我是有急事……”
傅奕秋：“……”
不管什麽急事等我出來你都得死。
又聽陸錦瀾道：“那個，奕秋，雖然我覺得男人之間不必如此……但我理解你的心情。”
傅奕秋再也沒了繼續的心情，邁出浴桶：“陸錦瀾，你該死。”
傅奕秋裏三層外三層地穿好衣服後，披着半幹的頭發，走出了後屋。
陸錦瀾坐在床榻上，有些不太敢看傅奕秋。
傅奕秋拾起那斷成兩截的門臼，走過來道：“你說這該如何？”
陸錦瀾勉強擡眼看了看，斟酌地問：“給掌櫃賠銀子？”
“嗯，”傅奕秋應下後便将門臼放到一旁，坐到陸錦瀾身邊，“你說的。”
還未待陸錦瀾松口氣，傅奕秋又問道：“剛才為何要突然推後屋的門？”
陸錦瀾：“……”
陸錦瀾簡直頭痛，他拿來一本看起來很古舊的書籍，正色道：“我從屋外看到了這個。”
《葉滿川》三個字寫在封面上。
傅奕秋拿過書籍，問道：“可有什麽法力波動？”
陸錦瀾道：“有幾分不太強盛的靈力殘留在上。”
傅奕秋擡頭，視線從書籍移到陸錦瀾臉上，笑了：“阿瀾，替我擦擦頭發吧。我看看這裏面寫的是什麽東西，念給你聽。”
這就是傅奕秋給的臺階了。
陸錦瀾也順着下了，拿來一條幹毛巾，細細地為他擦了起來。
傅奕秋翻到第一頁，念了起來。
“葉滿川，原為文國第一大将軍……”
傅奕秋聲音一頓，微微偏頭道：“文國？難不成是這文城？而且……葉滿川的故國不是安華……”
葉滿川作為神界地位靠前的神官，其身世、故國、經歷早就清清楚楚。
他出身于安華國，因其身武學造詣高，不過而立之年便當上将軍，帶領軍隊平定各方，深受百姓愛戴。為後來的信徒打下了基礎。
不過也沒再思考，傅奕秋繼續念道：“文國處于一片山青水秀的地方，因此地富饒且易守難攻，是以多文人墨客，少骁勇将軍。”
陸錦瀾道：“所以這是葉滿川的故國？”
傅奕秋點了點頭：“這書上是這麽說的。葉滿川雖生于文人之國，卻有自己的天分，當上了當朝第一将軍。”
傅奕秋的頭發漸漸被擦幹，柔順了起來。陸錦瀾問道：“那他是判國了，不然怎會到安華國去？”
傅奕秋又翻了幾頁，道：“這确實是個曲折坎坷的故事。”
葉滿川雖是文國當朝第一将軍，但卻因為當今皇帝重文人輕武将的緣故，他在朝中并不好過，是以地位還不如一位二三品文官。
保江河平安無恙，卻不如一人用墨水空贊本國的強盛，還被皇帝說“沒有文國之風”。
陸錦瀾收好毛巾，為他用發帶束好了頭發，道：“所以此是因？”
傅奕秋道：“別插話。”
而文國的周邊有一個強國，就是當時的安華國。
安華國垂涎文國土地已久，幾次進攻，卻都被葉滿川帶兵攔下，兩國結的梁子也就越來越深。
終于，過了兩三個月，安華國集齊兵力，向文國全面進攻。
葉滿川雖骁勇，但終歸只是一人……
傅奕秋疑惑地“嗯”了一聲，和上書籍兩面都看了看，卻發現已然沒有後續了。
而陸錦瀾還在自顧自地思考着：“既然每次進攻都是被葉滿川攔下的，梁子也結下了，又為何他後來會到安華當将軍去？”
傅奕秋看了眼他，道：“可能是因為安華國與文國截然不同，它重武。歷代帝王都惜才如命。”
陸錦瀾問道：“你為何如此清楚？”
本來只是随口一問，傅奕秋卻答道：“因為我為人時……也是安華的将軍。”他又垂下眼睑，“可惜那代皇帝并沒那麽惜才。”
陸錦瀾不知該說什麽好，複又看向那本書籍，問道：“怎的不念了？”
才剛到重要的部分呢。
傅奕秋把書拿給他，道：“沒了。”
陸錦瀾便拿過書翻了起來，奇道：“這字跡在漸漸消退。”
是的。先前的故事還到安華國集齊兵力那段，現在卻快退到了開頭，而且幾乎是不可逆的。
傅奕秋搖搖頭，把幾近白紙的書放好，道：“我倒是沒注意到，這字是用靈力寫的，但實在薄弱，竟支撐不住了。”
陸錦瀾問道：“那你可認識這靈力？”
仙界和神界的神仙們加起來林林總總也有幾千幾百位，但每個人的靈力波動、樣式都不一樣。是以有時需要辨認某位神仙時只需看靈力便好。
傅奕秋道：“不認得。或許是野仙。”
陸錦瀾點點頭：“也和情理吧。以文國的風土人情來看，這說不準還是個文仙。”
傅奕秋又問道：“可是……這文國都滅了，照歷代史冊來看，他早應被推神倒像了，怎麽還會存于今日。”他複又否定了自己，“不過猜的有些過了，還不确定。”
陸錦瀾熄了燭火，道：“先歇息吧，換以明日再在城中走訪看看。”
傅奕秋睡了進去，道：“你記得離我遠點。”
今夜陸錦瀾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和他隔的距離能再塞下一個人。
傅奕秋不知是夢見了什麽，喃喃道：“莫負我……”
依稀是個夢，一位穿着古樸服飾的女子站在座破爛不堪的古廟前。
那廟是真破，瓦碎柱崩。卻意外的幹淨，上頭有一顆枝葉繁茂的綠樹，廟內卻沒有一片樹葉。
女子五官淡雅，周身有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換作平常人見着了定會說這是仙女姊姊下凡了。
傅奕秋：“……”
夢境？
但他卻覺得，這造夢的主人對他沒有惡意。
傅奕秋走向那女子，一針見血地問道：“你可是這造夢的人？”
他能感受到，這夢境的所有法力支撐都來源于她。
女子點點頭，聲音輕柔：“我無意加害神君，只想告于一事。”她忽然轉過身去，道，“我本應随着文國全國百姓消亡，但心中的一縷殘念叫我躲過那人，茍活幾百年。”
傅奕秋問道：“姑……仙姑姐姐，你可是拿那本書籍來的人？“
女子點點頭：“正是。”
“所以……你曾是這文國所信仰的神仙？”
女子走進廟中：“我只是一個野仙罷了，僥幸得了全國信奉。”
傅奕秋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簡直是撲朔迷離，便直接了當地問道：“那你尋我是為何事？”
女子拾起一片落葉，道：“你應觀了那書。那是我用我所剩不多的靈力所寫的，簡略講了那葉……的事情。”
傅奕秋心裏還疑惑她為何不将葉滿川的名字說全，就見她忽然面色一凝，急道：“殿下，你聽着。以我之靈力無法留住你太久，而且他……總之，請你盡快來文城南郊廟來！”
話音剛落，她便随着這廟一同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