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流當少年
風流當少年
付孤舟給吻得迷迷糊糊, 被掐這麽久脖子剛醒呼吸還不太順暢,感覺到楚霜汵似乎在給他渡氣。
“抱歉。”楚霜汵吻了一會兒松開他,輕輕說道。
付孤舟沒再糾結這件事, 他太累了沒力氣自己穿衣服, 叫楚霜汵蒙上眼睛給他穿衣服。問道:“那個傻逼呢, 抓回去沒有?”
不提姓名,楚霜汵也知道他說的是誰, 點了下頭。
穿好了衣服。付孤舟又忙碌了一天,還昏了大半天,道:“朕想吃玉米糖水, 你去給朕煮。”
楚霜汵點頭起身,“可以。”
走前, 将付孤舟手腳放平蓋進被子裏。
付孤舟神色困恹恹的,笑習慣了想笑一下, 發現太累了笑不出來,于是做了一個很難看的表情。問他:“你還會煮飯啊?”
楚霜汵道:“我小時候處境比較特殊,學過一點。”
楚霜汵端着玉米糖水進來時,付孤舟又睡過去了。
楚霜汵放下碗, 已經是深夜, 摸了摸熟睡中人的脖子, 上面紅色大片掐痕可怖,已經塗過藥了。
楚霜汵輕輕抱着他睡,付孤舟一醒,就發現自己枕在楚霜汵懷裏。
楚霜汵還沒睡, “陛下還要喝玉米甜湯嗎, 之前煮的放涼了,我重新給陛下煮。”
付孤舟搖頭, 終于恢複了一點元氣,天快亮了,“不吃了,你明天朕如果沒醒你記得叫朕起床,朕要親自去審那傻逼!”
他不是沒想過今天就把那傻逼押大理寺,但是想到今日已經天晚,明天大把時間,開庭公審好替更多受害者讨回公道,讓大家都看清這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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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差點把自己玩沒了。
付孤舟現在想到還一陣惡心,不敢想那傻逼今天如果真碰了自己會怎樣。
幸好他來天牢時帶上了楚霜汵。但是,他自己與楚霜汵走開的。
幸好楚霜汵還沒走遠,聽到了他的求救。但是……
如果楚霜汵不管他……
以他們的關系,楚霜汵确實能夠完全不救他。
付孤舟擡起頭看他,“要不你教朕武功吧?教一點下次再遇到這種傻逼能防身就行,你想要什麽,朕都給你。”
楚霜汵:“陛下不是不怕死嗎,為什麽要防身?”
付孤舟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義。說道:“朕是不怕死,但是朕死不了啊。你別告訴朕你不知道他想對朕做什麽。”
楚霜汵不解。“陛下每天讓我同床共枕……不怕我哪天也對陛下做出那種事?”
付孤舟睡了兩個小時元氣恢複了點,現在有力氣笑了,笑了一下。
“如果是你,朕肯定不反抗。”
楚霜汵眉角微擰:“為什麽?”
付孤舟:“你身上是香的,他是臭的。你比他看着順眼。”
楚霜汵蹙眉。
付孤舟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又睡了,沒有絲毫的防備。
第二天,天一亮,還沒等楚霜汵叫他起床,付孤舟自己睜開眼,滿血複活。
大理寺大門還沒打開,門前已經擠滿了人,都是聽說今天陛下要親自審僞君子章之珣的,一大早從門庭小巷出來。
同時,昨日章之珣越獄最後一次被抓回去時不少人在場,陛下險些也遭這僞君子毒手之事幾乎人盡皆知。
他們這時才想起來,陛下從前似乎就與這僞君子有過一段不明不白的傳聞,陛下背上了罵名,這僞君子依舊逍遙風光無限。
原來,陛下早就是這僞君子的受害者。
付孤舟一身明黃龍袍從皇輿上下來,所有人下跪行禮歡呼,對付孤舟的呼聲從未這麽整齊過。
不少朝中大官也來了,章丞相面上冷漠至極,有人問起,便說:“他不是本相兒子。”
章廣譽深思反省,悔不當初。
“東方之美者,有醫無闾之珣玗琪焉。”章之珣,珣,他當初給他取這個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像美玉一樣。
夫人多病走得早,他這些年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生怕讓兒女有一點點不開心。
因此,對于章之珣的許多不良行為,他發現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停縱容。等想起來要管時,已經管不了了。
章廣譽氣到發抖,家醜怎可說出來,他這兒子……甚至往他的茶裏下過毒藥。只因為,他不讓兒子去賭場。
章廣譽一生當官清明,為民為國,真心輔佐三代皇帝。卻敗在了自己這兒子手上。
小皇帝接管朝政有一段時間。他雖在新帝小時候教過他功課,近日新帝變化太大,他對這先皇唯一的遺孤也算有一點了解。
新皇帝并不真像表現出來那樣,只知猖獗玩樂。他很有膽識與智力,不像先皇那般優柔寡斷,章廣譽覺得……這位新帝,比其父更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相比于太上太皇親自帶出來的先皇,從新帝身上,更能看到當年太上太皇的影子。
膽量,行事風格,以及處置人的手段。
不同的是太上太皇比當今新帝要更狠絕,太上太皇不會關心單獨一個百姓蝼蟻的生命,這位新的皇帝會。
太上太皇,從來只顧全大局,不拘小節。為了一城的人讓他犧牲某一個人,他會毫不猶豫去做。但是新帝不會。
章廣譽覺得自己何嘗不是一種優柔寡斷。
他想活成太上太皇的樣子,最後卻活成了先皇的樣子。可是到頭來,他發現,他最敬佩的,應當是付孤舟這樣的。
新帝今年還只有十八歲。
他正是十八歲那年,遇太上太皇賞識,做了先皇的太傅。
章廣譽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當年,他也是進士狀元。章廣譽鮮少有時間關注自己兒子的功課,不知道,他竟然功名也是假的,平日頌的詩都是讓別人幫寫的。
章廣譽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從此沒這個兒子,聽到大理寺中陛下親自細細數出章之珣一條條罪責、一一對應上讓天怒人怨的行為,還是無地自容,一張老臉愧疚不已,覺得無言再面對衆多百姓。
這就是他這個丞相教出來的兒子。
審訊審了整一上午,等晌午過後,章只珣所做的事才一一被道完。
章質詢手腳戴鐐铐被幾名侍衛按住跪在大理寺審訊堂中,每一條都咬死不承認,然後看付孤舟拿出鐵山證據。
審訊堂中,付孤舟坐在最主位,一左一右分別是丞相和大理寺卿。
章之珣此刻蓬頭垢面一點往日的風度都不再有,像條野狗胡亂沖撞、想逃脫,被按住動彈不得,沖臺上的丞相破口大罵。“章廣譽,你這個毒狗!大家還不知道吧,當年就是你害死了我娘!你出去找野女人厮混被我娘抓到了,你毒死了我娘,章芷櫻就是你與那野女人的孩子!”
他說完,全堂肅然安靜,只剩大片提高了的呼吸聲。
丞相大人當年愛自己的妻子是出了名的,可惜丞相夫人身體不好,在二女兒兩歲那年就因病離世了,丞相傷心悲痛半個月沒上早朝。
怎麽可能再去找別的女人,更怎麽可能……會是丞相害死了夫人?
所有人看着丞相,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解釋。是不是章之珣說謊,還是丞相朕真做出了對不起夫人和自己兒女的事。
老丞相在長子說完這話時僵住不動,滿臉滄桑。
章芷櫻跑過來,跪在自己大哥旁邊的殿堂上。
“小女子确實不是跟大哥一母同生,但是,不是我大哥說的那樣!”
“芷櫻!”丞相站起來呵斥她,其實不算是對着章芷櫻,滿堂百姓大官從未見過丞相如此惱怒過。“別再叫他大哥,他不是你大哥!本相從今往後沒有過兒子,只有一個已亡故的夫人和一個女兒!”
付孤舟叫老丞相冷靜,不要激動,叫人給章芷櫻賜了張座,“章二小姐,別着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大家。”
付孤舟說完,又吩咐,“來人,把章之珣的嘴堵上!”
章芷櫻今日穿了身白藍色,頭上梳了兩個發髻,戴了兩只藍蝴蝶珍珠釵子。少女泣不成聲,臉色同樣不太好,看得出近幾日都沒休息好。
章芷櫻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出,其實這些事爹最清楚了,她爹不願意說,也不為自己辯解,那只好由她說出來:“陛下,各位叔叔、嬸嬸、鄉親們,小女子其實不是丞相的骨肉,是丞相大人與夫人當年一起撿來的!”
此話一出,全堂嘩然。
付孤舟還算平靜,一旁的三品大理寺卿顯然也很震驚,老丞相面色死灰閉目一言不發。
章芷櫻:“爹爹怕我被人所恥笑,一直對人宣稱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我其實是爹爹和夫人撿來的,各位若是不信,小女現在就可以與丞相大人滴血驗親。”
審訊堂上,衆人都已經安靜了,最後是章芷櫻執意要驗,付孤舟叫人端來碗和水。
驗出結果,碗裏的兩滴血果然不相容。
既然不相容,章二小姐是丞相與野女人的私生女便無稽之談了。
一旁的章之珣瞪着章芷櫻拼命搖頭,目眦欲裂。若不是被人按着,恐怕已經要沖過來打自己這妹妹。
章芷櫻流着淚站起來,走向下面。少女面容姣好,臉上沒擦任何胭脂,清澈的兩滴淚順着粉白的臉蛋徑直往下落,落到身前衣裳、地上。
“這是有污小女子閨名之事,小女子本來不願說。”章芷櫻走下去,當衆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衣服,解到一半掩面大哭起來,衆人都驚窒了,場內場外方圓百尺比剛才更寂靜。
有人聲音打顫問道:“章二小姐……這是作甚?”
章芷櫻心下一狠,兩只手背到後面,刺啦一聲撕開自己的衣服,腰後一片白嫩光滑的肌膚露出來。在光滑如玉脂的肌膚上,一道手指粗和長凹凸不平的疤痕。
章芷櫻的侍女跑過來抱住她也大哭,用衣服給她捂住後腰裸露出來的肌膚,“小姐,你不要再說了,我們快回去吧,丞相大人肯定不希望您這樣,夫人如果還在,肯定也不願意您未出閣就給人看到的!”
章芷櫻推開侍女的手,擦了擦眼淚,柔軟溫雅的姑娘今日格外烈氣、倔強。
“不,小螢,你別擋着我,我要說。這是章之珣的污點,不是章芷櫻的污點。”章芷櫻哭完了,臉上格外冷靜,聲音格外平靜,看向地上正中間跪着的章之珣,又看了眼丞相和陛下、大理寺卿,看向堂外百姓。
章芷櫻走下去,将腰上半掌大的衣服撕裂口之下的傷疤展示給所有人:“各位,這是小女子十二歲那年,險些遭章之珣強/暴落下的。”
“什麽?!”在他話音落下,丞相站起來沖向跪着的章之珣重重一巴掌扇下去:“她可是你的妹妹!你這孽障,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芷櫻,你為何……不告訴為父?”
章之珣被他這一掌扇得倒在地上,嘴裏塞着的布被扇出來,嘴角流着血,卻是忍着痛哼笑一聲,“女人,不就是用來玩的嗎?還有那些賤民,本公子殺了就殺了,砍了就砍了,有什麽錯?丞相大人敢說你這輩子沒碰過我娘之外的女人、沒殺過一個人?”
章廣譽抓起他的頸子再次重重一巴掌扇下去:“本相沒有!”
章廣譽歇斯底裏,從沒有這麽情緒不受控過,“本相光明磊落二十多年,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夫人和百姓之事!唯獨對你這孽子的管教上,本相愧對夫人、愧對天底下被你殘害過的百姓,愧對太上太皇的知遇!”
付孤舟站起來把老丞相拉開,“丞相大人,冷靜。既然丞相不要這個兒子了,朕就不客氣了。”
章之珣倒在地上兩邊臉都紅腫了,更加狼狽不堪,嘴裏流着血,見到付孤舟,獰笑,突然大喊道:“寶物天玑,在付孤舟身上,就是他脖子上那個翡翠墜子!”
“太皇太後到——”章之珣話音落的同時,外面傳來護隊太監尖細洪亮的聲音。
緊接着,場地再次安靜,所有圍觀審訊的百姓讓出一條路,一個滿頭金釵耀眼輝煌的女人走進來。
身後跟着太監宮女無數。
章之珣一見到太皇太後,像見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臉上大喜、不顧一切拼盡最後力氣甩開按着他的人爬向太皇太後抱住她的大腿,“太皇太後娘娘,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章之珣害怕極了,他不想死,太皇太後臉色不太好看,章之珣恐懼威脅:“你如果不救我,我就把我們之間你是怎麽讓我服侍你的事全部說出來!”
太皇太後威嚴的臉上遽然一怒,拔起頭上金釵子狠狠捅進章之珣心口。“這個人妖言惑衆,丞相,你怎麽教的兒子。哀家不管事情經過如何,此人,必須斬了。”
章之珣瞪大眼睛捂着心口,暈倒倒下前,萬念俱灰。
太皇太後看向高座最中央的付孤舟,面色凝重。“小曦,身子好些了?”
付孤舟一臉虛弱站起來點了點頭,搖搖欲墜的身子仿佛一不留心就會摔地上,被最近的侍女上來扶住一把。“謝謝皇奶奶關心,勉強能下地走路了。”
“他說寶物天玑在你手中?”太皇太後森然威嚴的聲音道。
衆目朝視之中付孤舟眼神遲鈍了一下,擡起手從脖子上取出一個淺綠色透明水滴墜子,“皇奶奶說的是這個嗎?此物是朕的貴妃二兩銀子從市上買來送給朕的,朕見它形狀特別很喜歡,皇奶奶若也喜歡,朕把它轉送給皇奶奶。”
說着,付孤舟朝人群中的楚霜汵找了找,問道:“是不是,楚楚?”
楚霜汵點頭,擡手平靜向太皇太後作揖:“确實是臣買給陛下的,非章公子說的什麽天玑。”
太皇太後面色凝重不茍言笑,深邃化着濃郁眼妝的眼睛看了楚霜汵半晌,移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