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手大人

第13章 ,殺手大人

玉質的棋子落在了這棋盤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蘇詞到底是被謝瑾請進了他的房中,說是對弈一局,不過是聊天說閑話的娛樂之舉,誰都沒有将這棋局放在心上。

黑白子交錯在這棋盤上,是陰陽,分經緯,卻總有勝負。

“有話便直說,我不像你,說話似真似假,總有所隐藏。

你說的,我這人不想說便緘口,願意開口的就不會說謊。”謝瑾看出了蘇詞的猶豫,便先開了口。

“昨日,你是瞧見了永樂公主,所以跑的這樣快吧?”蘇詞挑眉看向謝瑾,眼底帶着幾分戲谑。

謝瑾跟着落了一子,略帶幾分煩躁:“有話便說,說一半勾人的心思算什麽?”

“後來我去見她了,同她說了會話。”蘇詞舉棋不定。

“說了什麽?”謝瑾愈發心煩意亂,眼前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了官家那一套的裝腔作勢半掩半藏,總要問下去他才肯說下去。

“她叫我問你,待公主殿下成婚之日,你可會回來觀禮?”蘇詞終是落下一子。

謝瑾猶豫了,捏着棋子的那只手遲遲沒有落下。

“既有心,為什麽不争取?”謝瑾的反應已經給了蘇詞答案,“以你的性格不像是這樣的人,我想知道原因。”

“是我謝家高攀了。”謝瑾沉默了半晌終于說出了這句話,心亂了下棋的思路也跟着亂了,“并非沒有争取,只是謝家不比你們蘇家功勳卓著,家世顯赫。

我父親也不過是五品官職,雖然不算低,但配天家還是太低微了些。

去歲除夕,我父親回京你是知道的,但他私下裏求見了陛下你肯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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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陛下的恩典,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武将都有傲骨,我印象中父親他從未求過人,那是第一次,為了我。

陛下作為君主還是公主殿下的父親,他若是不答應也是沒有辦法的。

陛下有自己的打算,相較于小輩的情愛,到底是皇家的千秋萬代重要。

其實從一開始,我與她便不該有過多的牽扯。”

謝瑾又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繼續道:“也罷,人生在世,又豈是只有兒女情長,還有這家國天下。”

是啊,陛下不應,也是沒有辦法的。

若是尋常人家還可以私奔,或許是不孝落下的名聲也不好,但總歸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生在這皇家又何談私奔一說。

先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說即便謝瑾與公主跑了,那還有謝氏一族人又該如何。

何況謝瑾口中的那家國天下,這樣的才是謝瑾。

“這話,昨日永樂公主也說過。”蘇詞輕嘆一聲,或許真的是有緣無分了。

“相見不如不見,也是徒增煩憂。”謝瑾沒了下棋的心思,時至今日他希望林白忘了自己,又不願她忘記,要自己忘了她卻也是不可能的,此情無計可解。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既然你們的心思是一樣的,為何不告訴她。”蘇詞也放下了棋子,門當戶對或許是重要的,只是這天家賜下的姻緣卻不是門當戶對那樣簡單了。

女兒又如何,兒子又如何,到處都是陰謀詭計,謀求算計,親情并非沒有,在權勢面前到底是淡薄。

“無非是多一人痛苦而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很敬仰她的父皇。”謝瑾話已經說的很清楚。

除非那天子開口,便是誰也無可挽回的,蘇詞一時間倒是忘了,那不僅是天子,也是永樂公主的父皇,若是告知真相,到最後公主殿下失去的會是更多。

人生在世,也不僅只有兒女情長,短短的時日裏,蘇詞聽了兩遍,打亂了棋局:“罷了,不下了。”

“這件事不只是我,我想她也想了許久,所以你一個局外人又糾結什麽。

相較于這件事,我想告訴你的卻是另一件事。”謝瑾放低了聲音告訴蘇詞,“多年未見,這次回來我才感覺到,你身邊除了那兩個暗衛之外,還有人一直跟着你,跟的很遠,不仔細的話并不容易察覺。”

“是嗎?”蘇詞臉上帶上了幾分驚訝,而後又安撫謝瑾,“無礙。”

“當真無礙?”謝瑾保持懷疑的态度。

“當真。”蘇詞肯定的回答,調侃了句,“想不到你現在還有這般本事。”

“你當這幾年是白長的?”謝瑾心情似是大好,看了眼窗外的時間便邀請蘇詞留下來用飯。

“飯就不用了,把欠了的銀兩給我,我今日還要帶着游離逛一逛這長安。”蘇詞伸手問人要錢。

“你……”謝瑾似是氣惱又像是無奈,“你将這兩罐棋子和棋盤搬走抵賬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話雖如此,蘇詞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此次離別,也不知下一次相見是何年月,倒不是蘇詞潇灑,只是人生總有離別,即便是父母也陪伴不了你一生一世。

生活下去,并且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

有道是海內存知己,朋友之間又哪來這麽多纏纏綿綿生離死別的。

坐上馬車之後,蘇詞才發覺游離的情況有些不對,似乎比早上的時候要蒼白上幾分。

“游公子傷口迸裂,屬下已經重新給他上過藥了。”這是蘇大的解釋。

即便是重傷未愈,即便是方才打鬥過,可這外傷已經結了痂,又怎會如此容易崩裂,蘇詞忍不住擰眉:“回府,請陸川再來一趟。”

游離握住了蘇詞的手,冷淡的臉上稍顯幾分不滿:“你說要帶我逛長安的。”

蘇詞将長安說的這樣好,游離卻未曾仔細看過。

小孩子嗎?蘇詞忍俊不禁,明明傷口崩裂應該是很疼的,卻是一聲不吭還想着玩,你說他小孩子心性吧,可又有哪家的小孩是這樣的?

蘇詞沒有應下游離的要求,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有些生疼,讓蘇小駕着車回去了:“殺手大人,改日好不好?”

游離一愣而後移開視線:“別這樣叫我。”

“不會吧,你莫不是在害羞?”蘇詞靠近了游離看他,半是調戲的語調。

或許是被蘇詞這話說得有些生氣,游離又看向了蘇詞,眼睛不依不饒地直勾勾地盯着蘇詞看。

四目相對,蘇詞未曾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有幾分愣怔地瞧着游離,呼吸交錯之間,蘇詞有些覺得臉熱,心道:這殺手生的還挺好看的。

長安城中有全天下最美的美人所言非虛,所謂繁花似錦,蘇詞自認為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瞧得多了便也麻木了。

認識游離這麽些時日,驚豔于他的樣貌卻是頭一遭。

游離的長相過于鋒利,瞳色是淺淡的琉璃色,性格氣質襯托一個人的外貌,整個人都顯得那樣的難以親近,可對于蘇詞來說這樣不加掩飾的冷漠和便于捕捉的情緒要比長安城中的那些笑裏藏刀之輩要來的純粹也好相與許多。

蘇詞的指節撓了撓游離的掌心,或許是真的将人當作弟弟了,明明是一柄不問善惡的利器,卻想着去哄他。

人生在世,善與惡本身就很難界定,十餘歲的少年如果生長在尋常百姓家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吧?

“游離,先讓陸川給你診治一下,改日我一定帶你出來玩兒,費用我出,嗯?”蘇詞放軟了語調哄着游離。

游離:……

真當是半句不離錢,可無論願不願,都已經快到蘇詞的住處了,兩個人在路邊用了碗陽春面再回去,恰好在門口碰見趕來的陸川。

“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何況你這還不是傷筋動骨,還跟人打架。

蘇詞你是無人可用了是嗎?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也就罷了,要勞駕傷患……”雖說醫者仁心,但陸川唠叨起來還真沒人能夠招架得住。

蘇詞揉了揉眉心,頗為無奈:“陸川,你先替他看看吧。

還有就是那些樂器我經常抱着,分量也不輕,不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傷口撕裂的話上藥就行了,只是外表的這傷,結痂許久按理來說,再過不了幾日便要開始逐漸脫落了,又怎麽會輕易撕裂。”陸川擰眉,幹脆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從他那藥箱裏拿出東西,讓人将手擱置在石桌上要給人搭脈。

游離的神色倒算是波瀾不驚,有趣的是陸川的變臉,許是這脈象讓陸川也覺得棘手了:“這脈象不對,先前或許是你傷的太重所以我未曾注意到這一點細微的差別。”

“或許你的傷口今日撕裂和這脈象有關系。”陸川擰眉,語調稍顯沉重,“我卻是從未見過。

蘇詞說你是江湖中人,那你以前和人打鬥的時候,可曾中過毒?

解了或是餘毒未清?”

“要緊?”游離反問。

“你現在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同我說話當然是不要緊的,只是以後卻不知道了,在下學醫對毒卻不了解。

也或許是我醫術太淺,一時間看不出什麽病症,要是我師父來,或許瞧得出什麽。”陸川不大喜歡游離的說話方式,卻還是認真地同人解釋了,身為醫者治不好自己的傷患的确是有愧。

“那便無事。”游離抽回了手,毫不在意的模樣似是要送客了。

“诶,我又沒說你沒得治了,病人不能諱疾忌醫啊,你要說了我才好對症下藥。”陸川也是氣急,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病人。

“罷了。”蘇詞拍了拍陸川的肩頭,“今日麻煩你了。”

游離不想說那便是他的事情,蘇詞也無法強求,他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前因後果或許他也了解,只是并不想勞煩旁人。

“游離,讓我看看你的傷。”蘇詞送走了客人行至游離的面前,語調自是不容置喙,“別跟我說不用。”

蘇詞沒說什麽要挾的話語,本來還想再跟游離磋磨一會,卻未想坐在那的人猶豫過後竟輕輕點了點頭。

蘇詞忽然想摸一摸他的頭發,總覺得這人乖起來的時候挺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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