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班因為是小班，要求比其他班級高挺多，晚自習經常會拖個十幾二十分鐘，往常這個時候阿寧總會乖乖站在牆角等顧延，但今天晚上卻不想等了。
她走的時候發了條消息給顧延。
-家裏的衣服還沒收，我先回去了。
顧延下課才看到這條消息，他背着包出教室時沒看到阿寧，找了半天沒找到，急着想給阿寧打個電話才看到阿寧十幾分鐘前發的這條消息。
他愣了愣，看着這條消息起碼看了兩分鐘才回過神，然後有些木讷的回了信息。
-好。
阿寧回去後，看着顧延回的這條信息嘆了口氣。
她不想讓兩人尴尬，所以錯開了兩人回去的時間，但是回頭想想，自己的這種行為或許讓兩人更尴尬了。
她這是……在賭什麽氣呢。
因為被窺見自己那點龌龊的心思所以無地自容了麽？
阿寧放下手機，把頭埋到了胳膊裏。
她的确是無地自容了。
的确無法直面顧延了。
會覺得自卑，會覺得難堪。
——
顧延一直到回家都覺得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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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麽恍惚又說不太出來。
操他大爺……
不就是阿寧先回去了嘛！不就是沒有等自己嘛！
多大點事兒啊！
又不是……以後都不等自己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外套裹緊了點。
操。
這個天怎麽他媽的這麽冷。
顧延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上課時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老師講的什麽他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你怎麽了？”江澤西在旁邊撞了撞他的胳膊。
“沒什麽。”顧延沒擡頭，眼睛微微眯着。
“哦……”江澤西點了點頭，過了兩秒憋不住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怎麽了？跟我說說沒事的，我口風緊的很。”
顧延直接趴到了桌子上，沒再繼續說話。
江澤西又看了他一眼，識趣的沒再繼續問下去，過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低頭小聲對顧延說：“今天早上有個女生拜托我跟你表白來着。”
顧延心裏一緊，猛然側過頭：“誰？”
顧延最近對這種事情特別敏感，自從上次姜日天說了那事後，他就敏感，再加上最近幾天阿寧的态度，讓他更敏感了。
現在朝他表白，不會是……
“韓子佳，”江澤西往教室的一個角落瞟了一眼，“她不好意思，就拜托我跟你說了，你怎麽個想法，跟我說我再去跟她說說。”
“哦……”顧延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幫我說聲對不起吧。”
“行。”江澤西笑了笑，朝他比了個OK。
星期五下午放學後，青龍幫幾個人就聚到一塊兒了。
徐子航看着他們，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開始嚷嚷了起來：“嗷嗷嗷嗷，終于又見到你們了，嗚嗚嗚嗚老子一個人在一個樓層一個班真的好孤獨喲。”
姜昊一通笑：“我他媽現在就把你這慫樣拍下來發空間嘿嘿嘿嘿……”
“你他媽給老子滾啊！”徐子航一把把他的手機搶了過來，“你敢發我就敢扔手機！”
“……”
顧延難得的沒有加入兩個男生的傻逼聊天中，一直用餘光偷偷瞅着阿寧。
阿寧一直在看着徐子航和姜昊，笑的很開心。
啧。
顧延皺了皺眉。
這麽長時間，阿寧都沒看看自己。
一小眼都沒看！
簡直不能忍。
顧延咳了兩聲，走到了阿寧旁邊，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阿寧？”
“嗯？”阿寧側頭，看着他笑了笑。
和以前并沒有差別的笑。
顧延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氣。
“沒什麽，”顧延想了想，“等下多吃點兒啊。”
“啊。”阿寧沒忍住笑出了聲。
四個人去了家火鍋店，徐子航一直說大夏天的吃火鍋跟個神經病一樣，但還是非常口嫌體正直的率先搶了個凳子坐下。
姜昊差點沒把他打死。
阿寧看着他們一通笑。
“我跟你們說啊。”姜昊喝了口酒，掃視了一圈其他人。
“什麽？”顧延問。
“我前兩天跟劉安安表白了。”姜昊又使勁喝了口酒，辣的‘嘶’了一聲。
顧延拿着杯子的手僵硬了一下。
徐子航倒是挺感興趣，撞了撞姜昊胳膊饒有興致的問：“結果呢結果呢？”
“屁的結果啊，”姜昊瞅了徐子航一眼，“我覺得人劉安安就記得我是個小混混了，跟她表白的時候差點兒沒把她吓死。”
徐子航頓時樂得不行，一頓狂笑。
“笑個鳥蛋啊笑。”姜昊有些郁悶的把杯子裏的酒喝完了。
徐子航捂住肚子擺了擺手：“行行，我不笑了我不笑了哈哈哈哈……”
“其實吧，我覺得能說出來就挺好的了，”姜昊嘆了口氣，又往杯子裏倒滿了酒，“要是一直這樣憋着我肯定會後悔死的。”
徐子航跟他碰了碰杯子：“兄弟是條漢子。”
“說什麽屁話呢，你爺爺一直都是漢子！”姜昊樂了，又跟徐子航碰了一下杯子。
阿寧喝了口酒，辣的使勁眨了兩下眼。
‘要是一直憋着我肯定會後悔死的。’
這話的确很有姜昊的風格。
她倒不會覺得憋着有多難受，只是裝着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有點難受。
這些天她和顧延之間的微妙氣氛真的很讓人窒息。
有顧延的原因，更多還是自己心理的問題。
她皺了皺眉，又狠狠灌了自己一杯。
酒是個好東西，明明前幾口喝下去還覺得辣，這會兒，竟然只有個甜味，一杯一杯的像是喝飲料一樣。
阿寧又倒了一杯，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開始變得昏昏沉沉的，周圍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眯了眯眼，剛想再倒一杯，一下子沒掌握住平衡，一頭栽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旁邊有人喊了一聲。
“顧延。”她歪了歪頭，朝着空氣嘟囔了一句。
耳邊有聲音回應：“怎麽了？”
阿寧吸了吸鼻子，又喊了一句：“顧延。”
她一下子被人拖了起來。
“阿寧好像醉了，”顧延看着懷裏的小姑娘，嘆了口氣，“我先把她送回去。”
徐子航姜日天摸着肚子朝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反正今天也吃的差不多了。”
顧延笑了笑，就扶着阿寧轉身離開了。
他酒量不怎麽行，沒想到阿寧酒量也這麽爛。
酒量爛也就算了，還一杯一杯停都不帶停的。
“你說我如果不在這兒的話，”顧延側頭看了一眼阿寧，“你喝醉了怎麽辦啊。”
阿寧不答。
“以後不準喝醉了啊，”顧延故作兇狠的加重了語氣，“再喝這麽多我揍你。”
還是不答。
不知道走了多久，懷中的小姑娘終于有了點動靜。
顧延立馬把她抱緊了。
“顧延……”阿寧輕輕叫了一聲。
“怎麽了？”顧延說。
阿寧忽然低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但是就像積累了很久一樣，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怎麽了？”顧延有些慌了。
阿寧還是哭，帶着低低的抽噎聲：“我很難受……”
顧延見不得阿寧哭，尤其是明明已經喝醉了，卻還是哭的這麽小心的樣子。
他手上稍微用力，抓緊了她的肩膀。
“顧延啊……”阿寧小聲喃喃，“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他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了？
顧延忽然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之前姜昊跟他說的話。
難道……阿寧真的喜歡他麽？
顧延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點混亂。
“阿寧，”顧延說，“我已經知道什麽了呢？”
好久，都沒人回答。
顧延側頭，發現阿寧已經閉上了眼，臉上的淚水還沒幹，但是呼吸卻變的綿長起來。
似乎已經睡着了。
顧延擡頭，滿眼的月色。
他忽然覺得很迷茫。
如果說之前還覺得姜日天說的都是屁話的話，那現在，他好像能肯定了。
阿寧的确是喜歡自己的。
而且阿寧認為他知道她的心思。
顧延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說實話，知道阿寧喜歡他跟知道其他女生喜歡他的心情很不一樣，沒有排斥，沒有別扭，甚至有一點高興。
但是，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
也不知道自己的這點喜歡夠不夠資格對着阿寧說出‘喜歡’兩個字。
顧延把阿寧背了起來。
女孩呼出的氣息拍在他的脖子上，有點癢。
“顧延……”女孩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
“啊……”顧延應着，“我在這兒呢。”
回去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了，顧延從阿寧的書包裏把鑰匙摸了出來，開了門後把她放到了床上。
阿寧輕輕哼了一聲。
顧延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阿寧，”顧延低頭看着她，聲音很輕的說，“你喜歡我嗎？”
女孩眼睛緊閉着，并沒有要醒的意思。
顧延嘆了口氣。
又在床邊上坐了二十分鐘左右，顧延終于直起身子準備離開了。
剛轉身，忽然覺得背後被輕輕扯住了。
顧延有些驚訝的回頭，看見阿寧微微睜着眼，身上還有些發紅。
他頓時有點慌，立馬蹲下身子，想去摸一摸阿寧的額頭。
手還沒觸到額頭，自己忽然被吻住了。
顧延猛地睜大了眼，手尴尬的懸在半空。
阿寧的唇很軟，但她顯然是不會接吻，就那麽靜靜的貼着，沒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顧延就僵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沒有半分動作。
他不敢回應，也不敢推開。
阿寧雖然喝了酒，但是會不會記得酒後做的事情誰都不敢保證。
如果他回應了，會不會很不負責，如果他推開了，會不會很傷阿寧的心。
在這持續了幾秒的接吻時間裏，顧延滿腦子竟然只有這些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