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寧第二天醒的時候，頭疼的厲害，明明大多數事情都不記得了，卻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親了顧延。

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狠狠皺了皺眉。

發了一會兒呆後，下床，倒了杯熱水。

然後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阿寧吸了口氣，感覺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她本來應該緊張，應該後悔，但是實際上她現在并沒有這些情緒，她就是覺得懵，特別懵。

昨天晚上的行為更像是這幾個星期所積累情緒的宣洩，但是，卻做的太過了，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阿寧把杯子捧在手裏，有些出神。

如果這幾個星期她和顧延的氛圍不是那個樣子，她肯定不會那樣做。

只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她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倒在了床上。

其實她可以裝作什麽都不記得，裝着跟以前一樣，什麽都不清楚，不明白。

她不說，顧延肯定也不會說。

只是，他們之前的氣氛還是會像之前那樣微妙下去。

阿寧翻了個身，拿出手機，翻到了之前下雪時給顧延拍的照片。

鏡頭裏，那個穿着大紅羽絨服的男孩正滿面歡喜的朝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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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瞬間，之前沒反應出來的情緒像是解開了什麽封印一樣，忽然湧上腦門，既而擴散到全身的細胞。

她握緊手機，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個周末阿寧沒發消息讓顧延去吃飯，以前就算阿寧沒叫顧延他自己也會湊到她家，然後坐在沙發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很大爺的喊，阿寧阿寧你怎麽還沒做好呀，我餓死了餓死了啊啊！

阿寧總會一邊笑一邊裝作不耐煩，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煩啊，真是煩死了。

這兩天阿寧沒叫，顧延也沒來。

阿寧垂眸，默默的收了桌上的另一副碗筷。

顧延平常下課就喜歡趴桌子上，玩手機看書睡覺，偶爾寫個題，怎麽舒服怎麽來。

但這幾天主要活動就只剩下了睡覺。

“延哥，”江澤西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顧延，沒忍住問，“你這幾天怎麽回事兒啊，感覺憔悴了不少啊。”

顧延擡了擡眼皮：“憔悴了麽？”

“啊，”江澤西點了點頭，随即朝他頗有深意的笑了笑，“延哥注意克制啊，別縱欲過度。”

“滾，”顧延轉回了頭，“老子是沒吃飯。”

“哎怎麽能不吃飯呢？”江澤西說，“大小夥子不吃飯不行啊。”

顧延閉上眼睛：“沒有做飯的人。”

顧延這個周末不僅沒吃好，還沒睡好，他想了很多，他想着如果阿寧什麽都不記得的話，自己也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那他們至少還能像以前一樣。

可是，阿寧這幾天的反應卻讓他很慌。

阿寧好像不僅記得，還很在意。

顧延也回味過那個只有幾秒鐘的吻，阿寧的唇還有她的氣息。

他并不排斥，甚至有點留戀。

顧延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喜歡阿寧的。

但是程度還不敢讓他那麽有底氣去跟阿寧說我喜歡你。

如果現在說了，簡直太他媽不負責了。

他捏緊了拳頭，重重呼了口氣。

一班和十四班的化學老師是同一個老師，長了張馬臉，因此大家都親切的稱呼他為老馬。

阿寧班上周三晚自習是化學，老馬本來說是要報些氧化還原方程式聽寫的，但是臨時有個會，就說找一班的同學幫着報。

本來找個學生報就給人感覺挺不一樣的了，現在老馬還要找一班那個怪物班的學生，十四班的同學頓時就興奮起來了。

常歡聽到老馬說完後，立馬雙手合十，嘴裏不停小聲念叨：“男神男神，保佑是我男神……”

姜昊也挺興奮，一直拿筆戳阿寧後背：“寧寧寧寧你說會不會是延哥啊！”

阿寧回頭，朝着姜昊笑了笑：“我不知道啊。”

“啊啊啊如果是延哥的話我就可以随便抄了啊！”姜昊皺眉，過了一會兒也雙手合十開始念叨起來，“延哥延哥，保佑是延哥……”

阿寧用食指把化學書折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輕輕吸了口氣。

然後從書架裏面抽了張卷子出來。

放松，江寧同學，馬上放松。

“大家好，”不知過了過久，講臺上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猛地把阿寧拉回了現實，“我是來幫化學老師報聽寫的，請大家準備一下。”

“寧寧！”後面姜昊聲音很突兀的響了起來，裏面帶着藏不住的興奮，“延哥啊延哥！！！”

常歡也跟着一起喊：“寧寧寧寧那是經常在外面等你的那個人吧，媽呀這麽看更帥了嗷嗷嗷！！！”

阿寧擡頭看了看站在講臺的人。

心頓時一通狂跳。

“……啊，”阿寧眼角下意識彎起一抹不明顯的弧度，“是他。”

顧延站在講臺上，掃視了一圈班上的學生。

直到某一個點停下。

阿寧也正好看過來。

目光對視。

顧延和阿寧都匆忙收回了視線。

“現在請大家把書收起來，”顧延舔唇，清了清嗓子，“馬上就開始了。”

姜昊看着顧延，嘿嘿嘿笑了兩聲，偷偷摸摸地把書放到了大腿上。

“第一個，”顧延從講臺上走了下來，“碘酸鈉和硫酸氫鈉氧化還原反應。”

下面頓時一小陣哀嚎。

“太難了吧，”常歡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阿寧，小聲哭唧唧，“會不會呀，給我看看。”

阿寧偏頭看她，也是一臉為難：“我也不會。”

“哭了，”常歡又偏回頭，咬牙切齒地說，“長的好看有個屁用啊，心這麽毒，才剛剛學呢，就報這麽難的。”

顧延在教室轉了一圈，走到阿寧旁邊時，停了腳步，裝作不經意的掃過了阿寧的本子。

就寫了反應物和一部分生成物，還沒配平。

他咳了兩聲，又說了一遍：“碘酸鈉和硫酸氫鈉氧化還原反應。”

然後偷偷把自己的筆記本放到了阿寧的旁邊。

阿寧愣了愣。

常歡的反應比阿寧快的多，直接把頭偏了過來，唰唰唰地就開始往本子上抄了起來。

抄完後還非常享受地輕輕啧了一聲：“舒服。”

“延哥！”姜昊在後面小聲喊，“給我瞅瞅！”

顧延又等了一會兒，走到了姜昊旁邊。

後面顧延就沒報太難的，只要有時間就都能寫出來。

交本子的時候，常歡看着阿寧很怪異的笑了笑：“小哥哥人很不錯嘛！”

“他人的确很好。”阿寧說。

“你真不暗戀人家？”常歡湊近了阿寧，“有顏有氣質還對你這麽特殊，啧啧啧，我說啊你就別別扭了，老實承認吧。”

阿寧淡淡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要是以前，她肯定會裝作很平常的否認，但是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否認這些都沒什麽意義了。

顧延剛剛到教室時他躲閃的目光阿寧看得很清楚，但是之後把自己的化學筆記本給她看的時候又沒有猶豫。

這種反反複複的微妙最讓人心裏發堵，一直上升到嗓子眼都讓人不舒服。

阿寧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怎麽了？”常歡幫她拍了拍背，“怎麽忽然就咳起來了。”

背上的力道很輕柔，帶着女孩子特有的糯軟。

“常歡。”阿寧吸了吸鼻子，輕輕喊了一聲。

“怎麽了？”常歡問。

“你跟你男神表白過嗎，不對……”阿寧想了想，“你男神知道你喜歡他嗎？”

“他肯定知道啊，”常歡撇了撇嘴，“但就是老不愛搭理我。”

阿寧愣了愣，好一會兒又問道：“他……是覺得尴尬嗎？”

“誰知道，”常歡切了一聲，“這哪裏尴尬了啊，最尴尬的難道不是對方明明知道你喜歡他你還死憋着不說嗎？”

“為什麽？”阿寧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提着上了高速似的，忽然有點喘不過氣。

“你看哈，”常歡掰了掰手指，“對方知道你喜歡他，但是你自己又死命不說，一般人又不會好意思主動問這事兒吧？然後啊，人家做什麽都要考慮這個好不好啊，那個行不行啊，會很有隔閡的。”

阿寧用腳輕輕摩擦了一下地面。

常歡的話不多不少，正好戳中她和顧延現在的情況。

“那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阿寧抿了抿唇，“該怎麽做呢？”

“肯定說出來算了啊，”常歡說，“天天膈應着不磕碜人嘛！”

阿寧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

其實她能猜到常歡的答案，但還是掩耳盜鈴的又問了一遍。

就像是考試時已經能确認自己的答案了，但還是忍不住對答案一樣。

晚上洗漱後阿寧鑽到被子裏，拿着手機看了老半天終于鼓起勇氣點開了顧延的對話框。

猶豫了很久才發了條消息過去。

-睡了麽？

顧延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

-還沒呢，怎麽了？

阿寧看着這條消息，重重吸了口氣，然後打字過去。

-顧延啊，你最近挺累的吧。

過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條。

-我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前綴。

阿寧曾設想自己跟顧延表白的場景還有詞彙，各種各樣的她都有想過，唯獨這種她沒想過。

這麽簡單，這麽直白。

沒有任何餘地。

阿寧舔了舔唇，拿着手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她扯出了一個笑。

這絕對是她十七年的人生中，做的最牛逼的一件事情了。

很厲害啊江寧同學！

都敢表白了。

窗戶外面有風吹來，阿寧猛地一陣輕松。

你看，已經說出來了啊。

你看，一點都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