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祈雨約見田木嬌

祈風一也被林心奇誇張的躲避搞得一頭霧水。

“她怎麽了?”他問。

“沒什麽,可能婚前焦慮吧。”田木嬌聳了聳肩,覺得疲憊得很。

“對了,她的婚禮,你去參加麽?”

祈風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你呢?”

“我可是伴娘的不二人選。”

“噢。”祈風一意味深長得點了點頭:“到時候看吧,最近忙,也許會加班。”

田木嬌知道他這是在為不去而做鋪墊,其實這鋪墊蹩腳得很,普天下誰不知道再摳門的外企在聖誕夜都是放假的。

不過,如果林心奇的媽媽對祈風一和祈雨忌憚成這個樣子,還是不要在婚禮上惹是生非的好。

田木嬌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他們上一代之間有些許錯綜的過去,卻也不願多想。

原本她就自诩無父無母,更不願意參與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然而就在三天後,她意外得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有着一把柔和的女中音,柔和溫婉、語速适中,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然而最讓田木嬌震驚錯愕的是她的自我介紹,她說:“我是祈雨。”

一句話就震懾了田木嬌的心。

她原本以為會來幹涉她的充其量只有梅風華,誰知祈雨先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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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收到祈風一的消息,這天他下班後要去喬如姿那裏,似乎是她的精神狀況又變得不太穩定。

看來,這是調虎離山。

祈雨約田木嬌在她公司附近的商業廣場見面,看來她對她的情況知根知底。

田木嬌趕到見面地點的時候,一眼便認出了祈雨。

并不是因為剛看過她的照片,而是氣質。

她穿着複古的青色斜襟上衣,面料是藏着繡花暗紋的棉麻,下身是一條寬松的碎花寬口褲。

她的腿筆直修長,身板挺直,修身的上衣将她風韻猶存的身材凸顯得恰到好處。

她雙手随意得垂在身子兩邊,頭發绾起成髻,清爽又不乏優雅。

她沉靜得站在林立高樓之間,融入撲朔華燈之中,卻透着一股不容忽略的,傲人的氣場。

田木嬌突然萌生怯意,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竟能在遠遠一瞥間讓她自慚形穢。

她不知道祈雨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這次見面用意何在。

如果這是一次交鋒,她早已在氣場上一敗塗地。

走近一些,完美的容貌和精致的妝容,更突顯她久經風霜而傲然挺拔的從容底蘊。

田木嬌禮貌得整了整頭發,小聲道:“阿姨,您好。”

祈雨回過頭來,目光雖是在打量,卻并不冒昧。

“你好。”她淡淡道。

“我們……去……去吃晚飯?”田木嬌心底的那一絲怯意讓她竟有些結巴起來。

祈雨露出寬厚的笑容,那一笑,更是好看得讓人欽慕。

“去吧,地方你選,我請客。”

田木嬌松了口氣,這個開端還算平和,看來她并不是來吵架的。

就着祈雨非常中式的穿着,田木嬌選了一家價格适中,幹淨清淨的中式餐館,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祈雨看了看菜單,只點了一份蔬菜沙拉。

田木嬌只好識趣得點了一杯黃瓜汁。

祈雨又輕柔一笑:“不吃飯?”

“我……減肥……”田木嬌讪讪一笑。

祈雨了然得點了點頭,舉起筷子輕輕攪拌面前的沙拉,一瞬間氣氛沉默得讓人有些不安。

早知道還不如去路口的西餐廳了,至少那裏有音樂。田木嬌郁悶得想。

祈雨放下筷子擡起頭來:“我知道今天找你出來可能有些冒昧。不過,我們總要見面的。”她說完,眼神溫和得看着田木嬌,仿佛在等她接話。

田木嬌只好讪讪得點了點頭:“是啊,呵呵,有什麽冒不冒昧的,您是長輩,總要見面的。”

“看來,小風已經把家裏的事告訴你了。”祈雨說得漫不經心,卻讓田木嬌忽然産生一種中了圈套的驚悚感。

她繼續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要你一個答案。你和小風到底是什麽關系?”

田木嬌面上一熱,祈雨比她高出整一個頭,即便坐着的時候,她的目光也有着俯視的角度,更顯出威壓的氣勢。

在這樣的壓力下,她無法撒謊:“我和他,現在……是鄰居。”

“只是,鄰居?”

田木嬌終于明白自己之前想得太天真了,她雖然不是來吵架,卻是來審問的!

她認真得點了點頭:“是的!絕對分開兩個門號的,鄰居!”

“田小姐,我并不想為難你。”祈雨說得輕柔,語調中卻含了一絲不悅,“如果你不願意說實話,我們的談話恐怕很難平和得繼續下去。”

田木嬌整個人一震,“阿姨,我沒有說謊。我和祈風一,并沒有在一起。”

祈雨垂眸,重新拿起筷子挑逗碗裏的豌豆,将它們一顆一顆夾起來放在生菜葉子上,又一股腦撥下去。

她将這個動作重複了兩次,以至于田木嬌都已經數清楚,那盤沙拉裏一共有十二顆豌豆。

氣氛沉默得詭異。

祈雨似乎玩膩了豌豆和生菜的游戲,重新開始說話,柔和沉婉的語聲翻攪着幾乎要凝固起來的空氣。

“為什麽我聽說,你想要嫁給他?”

咚——田木嬌心底一懸。

她從哪裏聽說的?她怎麽可能聽說?!

不!這一定是奸計!她一定又是在套她的話!!

她連連搖頭:“阿姨,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你保證不會和小風有男女之情?”祈雨的語氣在田木嬌死不承認的反抗下忽然犀利起來。

田木嬌心急如焚,黃瓜汁的吸管口早就已經被她嚼爛。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如果現在就和祈雨搞僵,還談什麽以後?

她終于深呼吸一口,理清了思路,擡起頭來認真道:“阿姨,我并沒有撒謊。我和祈風一,從高中時期就相識,并且相愛。後來他放棄了我,如今又回來了,并且住在我家對面和我成了鄰居。我并沒有說過什麽要嫁給他,也沒有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歷久彌新。所以我并不能保證以後我們不會在一起。我不知道您為什麽不喜歡我,如果我有什麽冒犯的地方,或者有哪裏讓您不滿意,我願意改變,也請您相信我會成長。”

祈雨始終淡淡得看着她,目光裏掠過太多情緒,有訝異、不忍、嘆惋、最後卻化成一絲決然。

那一絲決然,與祈風一當初拂袖而去的時候,如出一轍。

“我不會同意的。”她說,語氣淡漠卻不容置疑,“無論你們之間有什麽感情,我絕不會讓小風和你在一起,田小姐,請你為了自己的将來好好打算一下。如果你不願意卷入永無寧日的婆媳紛争,也不願意讓小風活在兩難的地獄裏,請你離開他。”

說完,她優雅得站起身來,在桌面上留下兩張鮮紅色的人民幣,頭也不回得離開了餐廳。

田木嬌坐在原地完全無力動彈。

祈雨仿佛看透了她是怎樣的人,她的話輕而易舉得向着她心底的軟肋一劍刺下。

對,她最怕的就是奮力厮守的感情得不到安寝,最恐懼的就是無休止的争吵将曾經的溫暖消磨殆盡。

她都說對了。

祈風一回到家裏,祈雨不在,喬遠心看上去似乎有些吃驚。

"喲,小風回來了啊。"

祈風一淡淡應了一聲:"嗯,如姿呢?"

"在房裏。"

祈風一眉間閃過一絲疑惑,敲了敲她的房門。

"進來。"

喬如姿安靜得坐在房裏,窗簾緊閉,桌面上的臺燈被壓得很低,燈光昏黃。

她正在畫畫,畫筆和顏料散了一地。

畫板上用濃重的油墨勾勒出模糊抽象的畫面,祈風一勉強能分辨出那是一幅舉家三口在外郊游的圖畫,意境卻并不快樂。

畫面上的草是金黃色的,天空是灰的,太陽被遮蔽在雲層裏顯得毫不起眼。

那一家三口,孩子蹲在地上,母親背對着孩子掩面,而父親只有一個朦胧的背影,離他們很遠。

因為所有的輪廓都很抽象,祈風一也只是憑着多年對她的畫作的理解才猜到了這些。

"醫生說你應該畫一些快樂的回憶。"祈風一在喬如姿身後,語氣裏有一絲難掩的心疼。

"我本來是想畫我們三個在一起其樂融融,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畫着畫着,還是變成了這樣。"喬如姿扔下畫筆,刷得一下将畫紙從畫架上撕了下來,毫不吝惜得揉成一團。

"你狀态不好?"祈風一問。

"嗯?"喬如姿擡起頭,目光不再精銳,藥物雖然能控制她的胡思亂想,卻讓她始終精神萎靡,目光黯然。

"我的狀态,不一直是這樣麽。"她揚了揚嘴角,"還算平穩吧。你怎麽回來了?"

"媽說讓我回來看看你。"祈風一在喬如姿身邊坐下,"怎麽了?藥物讓你很難受麽?"

"沒有啊。我很好。"

祈風一突然不敢說話,喬如姿的陰晴不定他是見識過的。現在這個狀态,他也無從判斷會不會有什麽話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經。

倒是喬如姿先開口了:"你和她,還好嗎?"

祈風一擡起頭,小心得觀察着她的表情,良久才謹慎得點頭:"好。"

"我覺得,祈雨去找她了。"她忽然說。

祈風一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你聽到了什麽?"

"前兩天,家裏可因為這事不太平呢。她都知道了。"喬如姿淡淡道。

祈風一立刻發現祈雨讓他回家并不是因為喬如姿,其中有詐!

喬如姿見他不言語,幽幽得嘆了口氣:"其實,你才是病得最厲害的那一個。"

他一個激靈起身就要走,卻接到祈雨來電。

祈雨離開餐館後徑直朝地下車庫走去,順便給祈風一打了個電話:"你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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