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曾被記憶
可曾被記憶
系統城的紛争還在持續，系統者們的日常也在持續，徐攸的出現，就如同一朵小小的水花，既沒有濺起波瀾，也沒有改變什麽。
他只留下了自己的一點痕跡，作為他人所用的道具罷了。
或許現在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但是在擁有無限時間的系統城，這個名字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遺忘。
在中樞資料室巨大的光注中，純白無瑕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中擴散着細小的金色數字，一跳出那濃密纖長的睫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錯誤格數據信號丢失了，取消觀測計劃。”
威嚴的女聲從天而降。
男人低頭，語調波瀾不驚：“需要再尋找一下嗎？”
“不必，增強對1號和2號的觀測密度，接下來可能會有新的數據産生。”
男人沉默了片刻，右手撫胸：“如您所願。”
與此同時，在天意門的正廳，塵意正站在一張長案邊上，全神貫注地揮毫。
展開的宣紙上，四個大字一氣呵成：四海一家。
塵意擱下筆，滿意地點了點頭：“昙先生，你看我這幅字，是不是又精進了？”
昙斜靠在太師椅上，吹着手中茶沫，頭也不擡地說：“好字，好字。”
面對對方如此敷衍地态度，塵意卻毫不在意，意氣風發，說：“最近四大堂主勢如破竹，喜報連連，作為天意門的掌門，我也是高興的很啊。”
昙磕着瓜子，不以為然：“掌門別忘了，黑廟的給予之石尚無有效針對手段，總指望堂主們對三将軍進行死鬥，對我方高等戰力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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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先生說的是，唯有在這件事情上，還請先生多多費心。”
“我沒有足夠強大的分析儀，算不出給予之石的運行規則，相似的系統能力倒是有，但在使用方式上南轅北轍，不能用來參考。”
“先生還需什麽盡管說，我天意門上下傾盡全力也會為先生取得。”
昙放下茶杯，雙眼望向門外：“沒那麽簡單，給予之石是笑佛親自監制，裏面有些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到的。”
“另外，就算有圖紙，新的分析儀制作起來費時費力，說不定等完成，這場争鬥早就結束了。”
“那依先生的意思...”
“告訴四位堂主，不要好大喜功，先穩住陣腳，如果我沒有猜錯，很快黑廟就會反攻，讓天意門将戰果吐一部分出來。”
塵意有些不解：“看我們現在勢頭正旺，難道不應該一鼓作氣嗎？”
昙喝了口茶，閉上眼睛：“掌門在母世界想必也是一方豪傑，應該是知道這個道理，當兩個勢力長時間僵持不下的時候，就說明不是一鼓作氣就可以解決的。”
“掌門想要破局，只有...”
話說一半，昙突然露出一個驚愕的表情，将手中茶杯放下，站了起來。
“昙先生？”
察覺到昙臉色有異，塵意有些奇怪。
“有些突發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後續事情我會在信息裏和你說明。”
昙飛快地走出正廳，來到了自己的別院，推開了後進的一扇小門。
在這裏，擺放着許多細小的牌子，每個牌子上面寫着一個草書的名字，下方則放着一盞小小的油燈。
昙伸手按住一塊小牌，上面赫然寫着徐攸的名字，只是名字前面的油燈已然熄滅。
“原本以為是緣，便随手留下了這盞燈，沒想到...”
昙嘆息一聲，擡起頭，看向最上方一排的角落裏，同樣一塊小牌，同樣一盞熄滅的油燈。
牌子隐藏在黑暗中，依稀可以辨別出上面的名字。
玄極。
徐攸的死讓伯格第一時間在組織內召開了會議，眼下時間緊迫，伯格需要共享一些情報，同時要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會議上，聽聞徐攸死訊的芙伊哭得梨花帶雨，反倒是伯格一直在意的鐵翼，雙手放在桌上，挺直腰杆，沒有任何表情。
他是真不在乎，還是另有想法，伯格不得而知，倒是一直在伯格身旁的菲妮難得地舒了一口氣。
矩陣公敵暗中活動多年，留下許多布局，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得到系統城最中心的秘密，如今規則外之力已經找到，推動已久的巨大的變局也已經産生，機不可失。
而一直以來最為棘手的地方，系統城的監控者，梅瑞克斯。
現在天意門和黑廟的争鬥吸引了他們很大一部分的注意力，伯格想要借此機會侵入道中樞系統中一探究竟，而從徐攸身上拷貝下來的規則外之人的資料，正放在分析儀中進行底層解析。
解析一旦完成，就能以此為基礎制作出規則外之鑰，通過門系統一舉打開通往控制大廳的鑰匙。
徐攸其實就是突破這關鍵一層的重要角色，如今雖然逝去，但依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們帶着沉痛的心情感謝徐攸。”
這是伯格的最後一句話。
安排完每個人的任務，伯格便宣布散會。
還在啜泣着的芙伊本想找鐵翼确認一下徐攸的事情，可是後者在伯格宣布完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停留。
一旁的璨璨不忍心，走過來扶着芙伊的肩膀，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和她一起走出了夾層空間。
芙伊心情恍惚，走着走着來到自己最喜歡的甜品店，等到了食物上桌卻又感覺全無胃口。
她人本來就熱忱，對朋友掏心掏肺，心思也單純，成為了系統者這麽多年，性格也沒有任何改變。
如今徐攸的死讓她十分難過，想找個能傾訴一下心情的人都找不到，讓她憋在心裏，郁悶得厲害。
她總覺得其中有什麽問題，但又說不上來問題在哪，思來想去，芙伊猶豫着點開了林小賢的消息框。
“矮子林，徐攸真的死了嗎？”
“？”林小賢只是回複了一個問號。
“可徐攸的系統處于疊加态啊，他是怎麽崩解的？”
“疊加态？真的？哈哈哈哈哈哈。”林小賢回複的消息更加讓人看不懂。
“喂，算了，我就知道找你不靠譜。”
就當芙伊打算關閉對話框時，林小賢的消息已經發來了。
“徐攸确實是死了，死得很徹底，我們都是親眼看到的，他被人一劍穿了胸，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本我還擔心，殘留數據如果被人放入中樞控制室進行格式化，還有機會以其他形式複生，但是你說他處于疊加态，那他就更不可能活了。”
“疊加态，無法格式化，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一條消息，讓芙伊如墜冰窟。
在另一頭，鐵翼如往常一樣走在內部環區得街上，周圍兩幫勢力得紛争還在繼續，但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
鐵翼的名字，在內部環區還是相當響亮的，不是因為名望，就是單純地能打。
然而有個人，卻攔在了鐵翼的面前。
鐵翼漠然地看着眼前穿着皮衣的高大男人，早已知曉對方的來意。
陶德
“徐攸死了。”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其中掩藏不住的怒火撲面而來。
“肯定。”
“但你保證過會保護好他的。”
鐵翼沉默着，很久才說：“肯定，我當時不在場。”
“這是你的理由？”
“否定，我需要找到真實原因。”
陶德思索片刻，丢給鐵翼一個存儲器。
“這是天意門當時看到的資料，後面怎麽做全看你自己，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為兄弟報仇。”
鐵翼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存儲器，放入鬥篷內，繼續向前走去。
在與陶德擦肩而過的瞬間，鐵翼停下腳步，說了一句：“謝謝。”
陶德“哼”了一聲：“謝謝我的資料？”
“否定，謝謝你想要為他報仇。”
鐵翼走後，陶德來到了忘愛酒吧，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一杯淡黃色的飲料推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小小的酒吧，就是這個壯漢小小的港灣，他知道她會在這裏，等待着他的傾訴，讓他忘記一切煩惱。
“你今天的心情很差，這杯‘歡欣’希望能讓你稍稍開心一些。”
陶德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臉上卻看不到笑容：“我有一個朋友，他死了，我卻找不到加害他的兇手。”
酒保如水的眼睛裏忽然布滿哀傷，她輕輕覆蓋着陶德的手，溫柔地說：“這真讓人難過，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至少，我相信你一定會達成你的目的的。”
感受着手背上的溫暖，陶德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是啊，我一定會達成我的目的，把那個兇手抓出來。”
“別着急，耐心才是成功的保證。”
“我明白，謝謝你，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