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睡姿稀爛(修)

睡姿稀爛(修)

鎮古的夜晚并不安寧,窗外冷風簌簌,拍打在牆體上有些聲響,似是孤魂野鬼的哀嚎,聽久了便令人煩躁。

楚淵頂着風推門而入,一進門便看到宋麟智坐在桌前,他正挑燈夜讀,略顯昏暗的光線打在他側臉上,透出幾分暖色的溫柔。

“宋師兄,你在看什麽?”楚淵順手鎖好門,走上前查看。

“我從郭村長那兒借了本定禪寺圖集,明日興許能用的上。”宋麟智甚是專注,頭都不擡一下。

他的眼睫纖長,在眼睑下映出一小片陰影,毫無瑕疵的肌膚細膩而光滑,像是最上等的玉器,引人遐想。

楚淵好似受蠱惑一般,竟生出種上手一試的沖動。

幸而他及時收手,這才避免一場尴尬。

“楚師弟,你若困了先睡,我要晚一會兒再上|床。”宋麟智扭過頭,一雙蘊含星辰的眼眸彎了彎。

“嗯。”

楚淵眼眸微動,燭臺上那一小簇火焰在他眼中照的分明,平白生出幾分灼熱。

他們兩人獨處時總是很默契,宋麟智剛翻過一頁,身後便傳來衣物褪下的摩挲聲。

楚淵利落的翻身上床,他似是極困,不過多久便沒了動靜,宋麟智以為他入睡,翻書的動作頓時輕了不少。

一刻過後,宋麟智來到床前,他見楚淵雙眼緊閉,便吹滅燈火。

修者入世後雖不能使用靈力與法寶,感官上卻未受到影響,感知力比凡人要強上許多倍。

雖是滿室黑暗,在宋麟智眼中卻很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窗縫中投下的淡淡月光,于他而言,這點光亮足矣照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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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麟智一松腰帶,屋內便響起輕微的摩挲聲,他剛脫下外袍,一擡頭與楚淵看過來的雙眼對個正着。

……

楚師弟不是睡了嗎?

像是回應宋麟智眼中的疑惑,楚淵淡淡開口。

“我頭一回睡裏側,認床。”

宋麟智忍不住瞥了眼床,只見楚淵半屈着腿躺在靠牆的位置,顯得位置有些狹窄。

懷安村的床并不算大,楚淵個頭不小,讓他睡在裏面屬實是委屈他了。

“不如我們換一換,你睡外側?”宋麟智提議。

“好。”楚淵立即同意,他在床上一翻身,便順利來到外側。

定好位置後,楚淵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動了。

宋麟智見他沒有起來的意思,便邁開腿跨過他上|床,行動間難免會碰到他身體,楚淵也不躲避,直到宋麟智躺到裏側,房內才重新安靜下來。

這一日事故多變,宋麟智一沾床便覺得困,而當他準備入睡時,才發現一個問題。

楚淵蓋了他的被子。

“楚師弟,你被子呢?”宋麟智問道。

他白日才提醒過楚淵,難道是忘了?

楚淵頓了一會兒,半晌後才回答。

“染上土了,不能用。”

“師弟,你不介意吧。”宋麟智不确定的說。

人人都說楚淵冷峻少言,還有潔癖,跟他睡一張床已是極限,再蓋同一條被子,這…

“介意什麽?”楚淵的聲音猶如山澗泉水作響,沒有以往的冰冷。

“你我今晚要同蓋一條被子。”宋麟智看着頭頂房梁,直言道,“我擔心你晚上睡不好。”

“師兄,你多慮了,我會睡得很香。”楚淵回應的比以往都要快。

若不是宋麟智見過他面對旁人冷漠的架勢,幾乎要錯認楚淵是那面冷心熱的人。

這時,宋麟智耳邊傳來動靜,楚淵像是變了姿勢,一股清新的草木傳來,入鼻甚是清爽。

下一秒,楚淵忽然開口。

“師兄,你為何要挑這間房?”

宋麟智選的位置就在郭志後面,離得非常近。

“我擔心郭村長那兒子再來打他。”宋麟智嘆息一聲,“這兒離關張三的柴房也不遠,有情況好及時趕到。”

“你比其他人更關心人間的事。”楚淵篤定道。

“可能與我自小生在凡世有關,我以前也在村裏,若不是天元派弟子測出我有靈根,這會兒都成一堆土了。”宋麟智想起自己以前的經歷,淺淺笑了笑。

楚淵聞言,默默側首看向宋麟智。

窗外的月亮暗淡,僅有幾絲微弱的亮光映在宋麟智臉龐,泛着淺藍色的光圈,襯的那雙緊閉的眼寬容而美好。

“明日需早起,睡吧。”宋麟智輕輕開口,弧度優美的雙唇宛若月光下盛放的花瓣,極為柔軟。

“好。”楚淵心裏一動,目光深了些。

一絲不可言說的躁動在他身體裏複蘇,攪得他困意全無了。

*

第二日,天還未亮,宋麟智便睜開眼。

他夜裏睡得不舒坦,像是有什麽滾燙的重物壓在身上,喘不過氣。

宋麟智一垂眼,看到了始作俑者。

那是一具灼熱軀體,原是楚淵緊緊挨着,大半個身體都靠過來,一只手臂橫在他胸膛上,手掌箍住腰際,仿若困住他的鎖鏈,堅硬無比。

平日裏楚淵冰冷如雪,沒想到一沾床,睡相竟然如此奔放。

宋麟智瞧了一眼窗外的天,挪開楚淵的手想要起床,楚淵手指一動,眼睫顫了幾下,遂睜開眼。

“楚師弟,醒醒。”宋麟智輕聲道。

他的氣息溫柔,像是天上的雲,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

楚淵眼中閃過茫然,在發覺自己枕到宋麟智的肩時瞬間閃開。

“時間剛好,該起了。”宋麟智起身,一件件穿上外袍。

楚淵的眼神恢複清明,他看着宋麟智打開窗,直至出門。

楚淵回味着方才觸感,宋麟智較他矮一頭,身上肌肉是恰到好處的柔軟,抱起來很舒服。

僅伸出一條手臂,便将将他完全攬住。

宋麟智的腰,好細。

他忍不住将手放到鼻前輕嗅,那股淡淡沉香仿佛深入骨髓,令他血液發燙。

宋麟智身上的味道,也好香。

他昨晚四更天才睡,沒想到竟抱了宋麟智入眠。

若是這樣,也不錯…

楚淵舔了舔嘴唇,眼裏透出幾分意猶未盡。

日出東方之時,狄辛與傅玉書、沉雪現身,見宋麟智等人皆準備到位,面上閃過幾絲訝然。

“你們起的真早。”

“是大師兄起得早。”方俊和打了個哈欠,“他天剛亮就能下床,天元派人人都知道。”

傅玉書聞言,望向宋麟智的目光帶了幾分敬意。

“大師兄起的确實早,我常常見大師兄出門去內峰呢。”葉川見衆人聚焦在宋麟智身上,立即擡高音量,編造起不存在的事。

“能看見宋師弟行動,葉師弟也起的很早啊。”狄辛笑道。

“哪裏哪裏,早起練功,這是我該做的。”葉川得意洋洋,笑的甚是開心。

方俊和聽他一頓胡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現在時間正好。”狄辛看了眼天色,“我們走。”

*

懷安村向東行五裏有一處鎮子,郭志道鎮上有車坊,他們可以租用馬車前往定禪寺。

七人抵達後,鎮上卻無人往來,只有飛揚的塵土與烈日,狄辛找到一家車坊,裏面卻是空無一人。

正當他們思慮出路時,門外恰有一名身披鬥篷的老人走過。

“老人家,這是你的店嗎?”狄辛忙問道。

老人審視他們幾眼,開口問道。

“各位可是想租車。”

“是的,我們要去定禪寺。”狄辛走上前。

“且随我來。”老人往坊內走去。

衆人見他對這兒熟悉,便認為他是車坊老板,宋麟智多問了幾句鎮子裏沒人的事,老板便出口回答。

“近日,定禪寺主持要求所有人前去寺內聽佛法,若有違反者,會被武僧強制帶入寺內施以懲戒。”

“定禪寺乃佛門之地,怎會有要求?”狄辛皺了皺眉。

若是事實,這位老人也不該留在這兒。

老板沒有回應,狄辛也沒有追問,幾人選中馬車後準備交付定金,這時,他卻說了句古怪的話。

“小兄弟,你認為這車該給多少?”

“老人家這是何意,我聽不明白。”狄辛面露複雜。

這才不過是個小鎮,一個老人開的車坊都要黑人了。

“定禪寺兇險萬分,這一去不可估價啊。”老人忽然嘆道。

“你只管給我們備車便是。”葉川十分不耐,語氣有些沖。

他一路吃着土趕路,早已心生不滿,正愁如何找個舒服的法子過去。

況且,他們是修者,凡人受生老病死所困,他們修煉長生之道,怎會懼怕這點小難?

定禪寺再有危難,相比修真界,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葉師弟,不得無禮。”宋麟智神情一凜。

葉川不情願的加快步伐,走到衆人最前端,老板不再勸阻,只是旁觀幾人神色,臨走前,宋麟智不忘向他道歉。

“多謝您提醒,這一路來少有人說實話,我那師弟少出來見人,方才所言多有得罪,還請您原諒。”

“年輕人,總會犯錯,我自然不與他計較。”老人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我見你們有備而來,想知道你們的态度,若遇見不公,可會出手相助?”

他話裏有話,不知怎的叫宋麟智聯想起昨天的事。

“請您放心,我不知定禪寺情況如何,但會盡力而為。”宋麟智嚴肅道。

“不錯,我正等你這種人來!”老人重重點頭。

不等宋麟智細問,方俊和突然掀開簾子催促。

“大師兄,我們該走了。”

“我今日行程忙碌,改日再會。”宋麟智只得匆匆道別,轉身跟上大部隊。

馬車離開後,老人的身影漸漸化作透明,随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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