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宋南枝很快坐了回去, 靠在一旁只當作沒有聽見。

與她來解釋作什麽?即便他當初拒絕了與司家婚事,她也不會回頭取消和離。既然怎麽說沈洲都無動于衷,那他說的, 她便也當作沒有聽見。

沈洲見她如此難受也果真沒有再問, 只靜坐在一旁看着。

待馬車停在宋府門口,宋南枝先一步下了馬車, 絲毫不帶回頭, 沈洲的手僵在半空, 連一片一角都沒有撈到。

肖恒被抓回北玄司一事鬧得不小,他是太子的人, 如今突然被沈洲帶回北玄司問刑,不少人都猜測是與崔三郎的案子有關,也有人猜測是沈洲因為當初供詞一事,在報複太子......總之衆說紛纭, 連司家也推到了風口浪尖。

宣帝也并未過問, 對于朝臣的那些言論一概不理,崔三郎的案子既然由北玄司查, 那他只需等結果便好。

而肖恒在诏獄受刑的這幾日,司夫人整個人狀态如同天塌,司冀從自己女兒口中得知了肖恒與自己夫人所為,亦是氣得差點吐血。

“你怎敢如此膽大包天!不惜損壞自己女兒的清白,來脅迫世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也只是......想救咱們司家。”

“胡攪蠻纏!我司冀行得正坐得端, 犯了什麽罪需要你來救!你知不知道刺殺皇室宗親是什麽罪?那是滅門的大罪!你這哪裏是在救人,分明是要害死司家上下!”

司冀不是第一天認識面前的人, 但從前溫良賢惠絕對不會像今日這般,仔細回想似乎是從太後要指婚開始, 她就變得異常。從前不知是何意,如今看來,怎麽也與肖恒脫不了關系。

可這個節骨眼上糾結對錯已然挽救不了。

“我今日只問你,你與肖恒到底暗中謀算了什麽?這其中是不是又與崔家有關系?”

司夫人只掩面大哭,絲毫不敢回答是肖恒騙了她。分明說好了只是要促成與瑞王府的婚事,卻不知為何會突然變成刺殺,還被抓進了诏獄。

“我.......我也不知道兄長會如此,我只是想将錦兒嫁進瑞王府。”

“你!”

司冀見問不出緣由,氣得甩袖而走。

肖恒到底為何要刺殺沈洲他完全不知道,但卻是明白那日沈洲突然來詢問他崔三郎的案子,絕非是偶然,而是一早就對他有所懷疑。倘若肖恒當真與崔三郎的案子有關,那他司家必定遭受牽連。

司冀不敢耽誤,當即吩咐備馬車,親自到瑞王府去請罪。

沈洲見了他,但仍然沒有告訴他肖恒所犯何罪:“司大人是來向本事打探消息的?”

司冀跪在地上,“下官不敢,下官是來請罪的。”

“你是該來請罪。”沈洲的面色肅然,“ 當初本世子警告過你,不會再娶,你們卻想着暗算本世子。”

即便毫不知情,可夫妻一體,所犯之罪又豈能逃脫。司冀無可辯駁,甘願認罪,然後又冒死問道:“肖恒刺殺世子實在死罪難恕,但不知他所犯之事是否與崔相他們有關?”

司冀不信沈洲抓肖恒是在報複太子當初用供詞一事陷害,他知道沈洲不是這種人,不會參與這些鬥争,也不會當着宣帝的面去對付太子。

如此,便只剩了與崔三郎的案子有關這一個可能。

沈洲看了司冀兩眼,問道:“司大人這是在關心肖恒的生死?”

“下官不敢。”司冀忙道,“下官今日來是為內子求情,她對此事并不知曉,亦是受了害。”

肖恒的罪未曾公布,他本無權過問北玄司的案子,但他既然知道肖恒刺殺一事,便不能當作不知情,無論如何他都該擺正态度。

沈洲冷笑,“有沒有牽連自會查清楚,然後秉公處置,你問來又有何用?”

他沒功夫再說下去,将人送出了王府。

.

北玄司,地牢。

受了兩天刑罰的肖恒仍然不肯供出幕後主使,沈洲知道他在拖延時間,“你不肯認罪也無妨,玉印之事已經證據确鑿,司家亦會遭你牽連。”

肖恒咬牙道:“與她們無關!”

沈洲拾起一把刀子,眸光陰涼:“此事由不得你說了算。”

“呵呵!”肖恒自認自己早就熟悉北玄司的規矩,有了應對的辦法,“你牽連無辜,便是在對付太子殿下,聖上豈容你放肆!”

當初宣帝故意要賜死宋昌平,與沈洲共同演的那一場戲,在外人看來是宣帝疑心沈洲與人互相勾結,故而讓他在诏獄受了刑。至于後來太子承認供詞是自己捏造的消息也很快傳出來,宣帝卻并未責罰之事,明顯是在袒護太子。

所以沈洲當下執意要對付司家,便是在對付太子,宣帝自然不會允許的。肖恒自信于此,甚至激怒沈洲:“世子這般神氣,可知當時的郡主與崔三郎是何等的慘狀?”

刑架面前的盆火燒得很旺,那火苗在肖恒的眼裏,邪惡萬分。

“郡主不過才十四歲吧?一個未及笄的年紀遭遇那了那樣的事也該是吓到精神失常的,怪就怪三皇子派的那些人太殘忍了,不肯放過郡主,野獸一般要去撕扯。要不是下官去阻止,恐怕郡主也活不到今日。”

沈洲的臉色一點點沉下,指節用力蜷握。原是肖恒當時将那些人有關的人全都殺盡了,以至于後來他到的時候只看見了屍體。

“崔三郎雖說情深意重,卻也是注定該死的。只恨我當時沒有下死手,官府的人又很快趕到。”肖恒說到此處時亦是一臉的懊悔,若不是因為此,崔三郎不會有機會拿到他随身攜帶玉印。

他看向沈洲繼續道:“聖上倚重世子,将北玄司都交到你的手中,你也該知道諸位皇子與世家會視你為眼中釘。可你偏偏不拒絕此婚事,無視此事會給大家帶來災難。所以崔相最該向世子讨公道才是,若不是崔家與瑞王府聯姻,他也不會死,崔相也不會死。”

肖恒歪曲事實,将自己的罪孽撇得一幹二淨。

沈洲冷笑:“所以你便當了他人手中刀,将自己與司家全都搭進去?”

肖恒說:“混進這朝堂深潭,世子以為誰能幸免嗎?我不過是沒賭贏罷了,世子難道就能保證日後不會落到我今日這般田地嗎?”

肖恒雖然沒有供出幕後主使,卻也認了當初的罪。他一邊認罪,一邊又拖延掙紮的态度,沈洲沒有了耐心。

太子既然能棄,便也用不着手下留情,将案子與供詞梳理完便送進了宮,由宣帝裁決。

等再回北玄司時,已經天黑了。

趙清回說宋南枝這兩日沒去寶齋,然後他還順道打聽了一下:“宋姑娘在家這兩日,宋大人好像在為她安排相看。”

“......"

那日他在馬車裏說的那些話,她果然一句也不肯聽。煩躁的是東福不在身邊,不然此事早就該回禀了他。

沈洲回了王府,欲要讓人下帖去給宋昌平拜見,瑞王妃來了。

肖恒與崔相的事鬧得沸沸騰騰,便是沈洲有意瞞着,也管不住所有人的口,還是讓她給知道了。而她得知一雙兒女前後都被人刺殺,心中憂心難安。

“三郎的案子到底何時能了結?”

“母妃怎麽突然問起這些?”

自打沈洲與宋南枝和離,瑞王妃就沒怎麽與沈洲說過話,心中自是還有氣,語氣也不甚好:“三郎的案子你要查我管不着,可你不該讓你妹妹再參與進去,也讓她也深入險境。三郎的死她都未曾緩過來,又惹來這些禍事,你教母妃如何安心?”

沈洲安慰說:“母妃幫忙看着她莫要再出府,便一切都無事。”

瑞王妃坐下,又質問道:“你妹妹道她遭人刺殺時,是南枝前去救的她,你可有好好去謝謝人家?”

這事沈洲也沒說,還是沈柯提起來的,瑞王妃聽聞此事,已經不知該如何去感激宋南枝,遂幾日便一直在想着該要親自登門感謝,但因她一人去總是不顯誠意,幾次派人去與沈洲說,卻次次都被忙的理由搪塞過去,遂心裏的氣自然又多了好幾層。

沈洲坦言:"還不曾去。"

他倒是想,宋南枝一直不肯見他,靠得越近,跑得越遠,那日在馬車裏與她說的那些話,顯然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如今又與人相看上了。

瑞王妃看出他一臉挫敗的表情:“活該!當初成親時冷落人家,擺個架子不知給誰看,如今丢了又追不上,活該你受些苦。”

沈洲沒有反駁。

“待這案子了結,我會去找她.....”

“那你便等,等那時候南枝也應該嫁給了旁人。”

“......”

太後把宋南枝留在宮裏又被沈洲給帶出來的事,與他對太後說了什麽,瑞王妃後來也都知道了。見自己兒子喜歡人,又追不上,覺得他很是無用。

“她與邢家相看是紀良娣與太子的主意,宋家也十分滿意,如今兩人已經相看過,若無意外,這婚事便也成了。你若還求不來南枝的回心轉意,便準備一輩子都一個人過吧。”

沈洲捏緊了手裏毛筆,然後擱下。

也不等人備馬車,直接策馬出了府。

這個時辰,宋家一家子正在用晚膳,陡然聽見沈洲來了,都紛紛去門口相迎。

宋南枝沒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樹下把玩着刑祁特意按她手量打造的弓,心裏甚是喜歡這弓箭。

過了一會兒,春杪又讓人搬來一個大箱子,也是邢祁讓人送來的珍密卷畫,說要讓她賞鑒賞鑒。

見自家姑娘高興,春杪也跟着開心:“邢大人可真有心呢!知道姑娘喜歡什麽,便都送來了。”

院子廊下,沈洲站在那,看着樹底下的人溫柔含笑,卻是因別的男子,靜默了好一會兒。

“他已有了婚配,與你不妥。”

宋南枝轉了頭,就見他站在那月門處,身高腿長,面容冷得發寒。

“何時來的婚配?”

她自知他說這話是假的,但又了解沈洲從來不屑于說假話。

沈洲走向她,緩緩道:“從今日開始。”

一樁婚事罷,他就當發了善心,去禦前給他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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