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親

赫連治懶洋洋說道:“他不過是個舉人, 又沒有官身, 恐怕配不上你。”

“沒事, 我配得上他就行了。”赫連清輕快地說道, 顯然對未來充滿信心。

赫連治瞅了她一眼, 知道勸不動, 也懶得再勸了,又聽赫連清問道:“太子殿下為什麽催我回去?他不是對我們很好嘛。”

真是個傻妹子, 別人講些客套她就當真了。赫連治不便與其分析其中的彎彎繞繞,只道:“說是皇後娘娘近來心緒不佳,恐怕遷怒于你, 所以讓你快些回去,免得皇後借此事發作。”

便将赫連柔一事原原本本說出來。

赫連清聽後皺眉,“怎麽這麽多事?我早說不要送女子過來, 父王非是不聽, 硬要咱們把她獻給皇帝陛下,她又不姓赫連,父王究竟圖的什麽呢?”

“誰知道,父王有他自己的打算就是了。”赫連治平淡說道, 他忽然從袖中摸出一封信箋交給赫連清, “等會兒你去一趟太子宮問好,悄悄将此書交給傅良娣。”

“是什麽?”赫連清伸手接過,好奇地瞧了瞧。

“沒什麽要緊的,就是謝她這段時日對你的照拂。”赫連治努力保持鎮定。

赫連清雖然大大咧咧,偶爾也有一種女性的直覺, 她緊盯着自家兄長,“若真是答謝,大可當着太子的面轉交,為何讓我悄悄的?三哥,你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接着使勁推搡赫連治,務必要從他口中問出真相。

赫連治被她揉搓的無法,卻還是緊緊咬着牙,目光停駐在那封信箋上。

赫連清恍然大悟,“三哥,你該不會是觊觎傅良娣的美色吧?”

“你別亂說,仔細讓旁人聽見!”赫連治忙捂住她的嘴,急急望了望四周。

赫連清費力将他的手掰開,喘了口氣說道:“你膽子也太大了,那可是太子的女人。”

“所以我才讓你悄悄兒的,若她始終對我無意,我也就死了這條心算了。”赫連治沉着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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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清瞅了他一眼,“你還嫌我看上傅湛呢,你自己不是更惡劣,喜歡有夫之婦?”

赫連治自知理屈,只能軟語哀求,“所以你幫不幫我?”

“你是我三哥,我怎會不幫你?”赫連清沒奈何說道,“只不過別人接不接受,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回宮之後,赫連清果然先去了東宮拜訪。

傅瑤對她的到來頗感意外,忙命相迎,心中卻有些惴惴:唯恐赫連清說起喜歡傅湛,要自己幫忙撮合,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好在赫連清并未提起這件事。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赫連清便以目示意,“傅良娣,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位北蕃公主還學會賣關子了,傅瑤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裏的乳母仆婦都相繼退出,只剩下秋竹小香兩個還站着。

赫連清仍是犯難,“良娣,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看樣子真要說傅湛的事了,這樣躲着也不是辦法,總是得面對的。傅瑤挺了挺胸,說道:“你們也退下吧。”

待秋竹小香退出後,傅瑤才展開笑臉,“有什麽話公主就明說吧。”

若是談到傅湛,這樣笑着拒絕大約容易接受一點。

赫連清望了望四周,鬼祟上前一步,躲躲閃閃的掏出腰間信箋,“傅良娣,你看看這個。”

“是什麽?”傅瑤随口問道。若是情書,也不該交給她,該直接交給傅湛呀!莫非這女孩子還有羞怯的一面?

赫連清似乎真有點不好意思,“是……我哥哥給你的。”

赫連治?

傅瑤疑惑的擡頭,及至接觸到赫連清臉上的紅暈,她才猜出幾分:想不到她已經做媽的人了,還能有這份奇遇,盡管不是她想要的。

她微笑着将信箋交還給赫連清,“公主拿回去吧。”

“你……你還沒看……”赫連清有些手足無措。

“用不着看,三王子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傅瑤以盡可能平淡的語氣說道,“我很感激三王子對我的看重,但這份心意,我實在不能接受。”

“是因為不可能?”赫連清試探問道。

“既是不能,也是不願。莫說我不能離開太子殿下,不能離開皎皎,就算能,我也不會答應。”傅瑤看着她,“公主,我喜歡我的丈夫,喜歡我的孩子,不止出于責任,也是一份朝夕相處的眷眷之情。”

“你至少該看看信裏寫了什麽。”赫連清忍不住說道。若赫連治敗得不明不白,未免有些不值。

“為什麽要看呢?不管看不看都是一樣的,對此不會有任何改變。我不拆開,就是想當作此事從未發生過。貴邦派使節遠道來此,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而是為了兩邦敦睦之好,實在不必為我一介婦人耽擱大計。”

傅瑤此話一語雙關,既指赫連治,也指赫連清,只盼赫連清能夠明白,別一心撲在傅湛身上才好。

可惜赫連清好像聽不明白,她只默然将那封信揣回懷裏,告辭離去。

元祯恰于此時進來。

兩人都唬了一跳,赫連清結結巴巴說道:“太……太子殿下。”便匆匆跑出去。

元祯納悶的望了一眼,“她怎麽了?”

走上前來,發現傅瑤的臉色也不大自然,“你怎麽臉上也蒼白?”

還不是被你吓的,傅瑤在心底腹诽,暗暗慶幸自己做了正确的決定:萬一在看信的時候撞見元祯,那就尴尬大發了。

她定了定神,嗔道:“殿下回來怎麽也不着人通傳一聲?怪吓人的!”

“你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害怕的?”元祯嗤道,他忽然緊緊地盯着傅瑤,“你不會真做了虧心事?”

這人的直覺還真準,傅瑤按下心虛嗔道:“殿下胡說什麽,我豈會不知分寸?”

“那可說不準,”元祯哼道,突發奇想:“莫非赫連清給你送了哪個登徒子的情信過來,所以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傅瑤險些驚得跳起:這人事先看過劇本了吧?

總算她沒有失态,佯作鎮定說道:“殿下真會疑心,倒不想想,妾身已是生産過後的婦人,怎堪與二八年華的少女相較?”

“那可說不準,”元祯修長的食指從她滑膩如脂的面頰上游過,“你要不說,誰瞧得出來。獨你這份美色,只怕就引得不少人觊觎。”

盡管不是什麽中聽的話,傅瑤卻聽得心情大好——女人最得意的就是美貌,這真是誇她了。她笑盈盈的捉住元祯的手指,眼波流轉的看着他,“那麽殿下應該高興,這說明您的眼光很好。”

她發誓,她絕非有意勾引元祯,至于為什麽元祯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呼吸也逐漸濁重,這不在她預料的範圍之內。

然而元祯的的确确變成了一只虎,她更悲催,不得不以身飼虎。

被撲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她慶幸殿內人都被支走了,簡直是不幸中之大幸。

赫連清回去後就将那封信交給家兄,也不知她有沒有解釋明白,總之赫連治徹底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并于次日向成德帝上書,要求迎娶大歷公主。

消息如狂風般席卷了整個後宮。

衆人并沒有太過驚訝,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區別只在于之前只是意會,如今變成了言傳。

震動最大的是二公主本身,盡管李昭儀流着淚一遍遍跟她解釋,昌平還是無法接受遠嫁的命運。經不住她百般哀求,李昭儀答應帶她去見皇帝,可是勤政殿的大門緊緊閉着,侍衛不放她們進去——成德帝根本不想見她們。

李昭儀無法,又去求見皇後,趙皇後卻稱病不出,由此李昭儀才明白:皇帝的決心已定,無法更改了。

昌平猶自吵嚷不休,李昭儀怕她激動之下惹禍,只好将她關在屋裏,每日端去一日三餐,不許她出來生事。

傅瑤聽到這般,也是默然,她問過元祯,元祯嘆道:“我日前求過父皇,父皇的意思也還是讓二妹妹和親。北蕃王派三子過來,其意昭然若揭,就是要求娶大歷公主,達成秦晉之好,偏偏父皇膝下子嗣凋敝,就只有昌平一個人選,不得不委屈她,也只好委屈她。”

傅瑤當然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只是落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嫁給北蕃王子倒也算門當戶對,難就難在是遠嫁,從此再也不能回歸本朝,必得獨自忍受北蕃的風沙之苦,縱然有什麽委屈,也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這樣的苦況,換了哪個女子甘心承受!

元祯諄諄囑咐她,“這事你不必摻和了,我會盡力勸說父皇,至于成不成得看天意。這些日子你安心待在宮裏,無事不要出去,連柔儀殿也不必去了。”

傅瑤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還沒那麽不自量力,連元祯都勸不動皇帝,她更是無法——見不見得到成德帝都是一說。元祯此舉,是怕她惹惱了皇帝,又不能令李昭儀母女如願,兩頭不讨好。

她看着元祯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廊前,仿佛比平常清瘦一些:妹妹要和親,元祯心裏也不好受吧?

傅瑤覺得喉嚨裏有些癢癢的,噎得慌,便叫過秋竹,“晨起炖的冰糖雪梨羹還有吧?”

“還有,只怕放涼了,我去熱一盅來。”秋竹忙說道。

她轉身出去,就看到門前一個單薄的身影緩緩向這邊過來:在明麗的陽光下,看起來如同一個寂寂的鬼魂。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很多說不喜歡赫連清同女主哥哥組CP的,這個實在是沒辦法,大綱一早就定好了,情節是這樣設計的,中途修改會很亂,所以只好請大家包涵,能忍則忍吧,不能忍的話就跳過那幾章,作者菌在此說一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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